第4章
真是萬萬沒想到,被抓住之後……
進入了被諸伏景光監視的同居生活。
不是沒有反抗。
一開始,降谷零急匆匆離開之後,你就已經立刻攤牌。
“夫婦關系什麽的……根本不存在吧。”
寄希望于景光是可行的。
景光雖然有那樣一個幼馴染,但他的性格可完全不同。
你并沒有得罪他,因此不會被為難……這個推測,比“躲到深山老林降谷零就抓不住你”的想法要靠譜一點。
所以一開始就選擇了坦白的方法。
“這位……希羅先生,跟我是陌生人,不是嗎?”
“……”
諸伏景光拿着文件袋,擰着眉頭。
“你在說什麽,已經抗拒我到這種程度了嗎。”
你一陣不好的預感。
“……陌生人之間,說什麽抗拒……”
“我們是夫婦。”他平靜地陳述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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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就算是黑戶,拘禁也是非法的!
你兀自掙紮着。
“證明都在這裏。”他示意了一下手裏的文件袋。
有那麽一瞬間,你覺得從景光的眼裏看見了淡淡的笑意。
他摸了摸你的頭:“說什麽陌生人……”他停頓了一下,抛出了重量級的話語,“難道你有否認的方法嗎?不要再鬧脾氣了。”
否認?
無權無勢無人脈的普通民衆,怎麽可能擊穿公安僞造的假情報。
盡管這只是一份臨時編造的身份,卻出自降谷零之手。
連看都不需要看,你就能明白,自己已經被這個假身份給框定了。
……敗了。
你跟景光同居了五六天。
具體時長,因為沒有電視和網絡,光憑鐘表和你時常日夜颠倒的作息,完全沒辦法合理計算。
房間是分開的。
除了第一天的語言交涉,他沒有幹涉你做別的事,連預想中的審問也沒發生。
倒不如說,他其實也忙得不得了。
有時你路過桌子去洗漱的時候,能看到他眉頭緊鎖地坐在那兒,似乎是在沉思。
這人明明才複生沒多久,卻大半時間都出門在外。
與此同時,他還會順便友好地提醒你不要外出。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總覺得擅自外出的下場會很慘。
何況這世界的犯罪率畸高,如果沒有明确目的,其實你也并不反對這樣鹹魚地待在某處。
至少要比之前天天在網吧的漫畫區站着睡覺要舒适一些。
而且,在降谷零願意告訴你其他人的墓地地址之前,你也唯有頹喪地待在房間中。
既沒有可以去的地方,附近的街區也完全不熟,身上更是連一分錢都不剩了。
諸伏景光出門前會反鎖房門。
這裏沒有可以求救的窗戶。
也沒有可以剪下來拼貼sos信件的書籍。
……這個世界的金蘋果——釣魚線,也完全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如果不是景光還會準時給你送吃的進來,你可能連五六天這樣模糊的數字都難以計算。
不過天天吃杯面你有點受不了了。
第七天,又或者是第八天,你抱着那些景光買來給你消磨時間的雜志,第一次嘗試走出了房間。
廚房裏飄來杯面泡開的香氣。
果然又是杯面!
你頗有些恨恨地盯着桌子上壓好蓋子的兩杯泡面。
在電水壺的旁邊,諸伏景光正在手機上敲打着什麽。
屏幕的熒光勾勒出他的下颚線,胡茬看起來似乎近來才打理過不久。
你扶住門。
感覺腹部翻湧着拒絕的氣息。
“希羅先生……”
你稱呼他編造出來的僞名。
至少,關系也沒有親近到可以叫名字的程度。
他的名字又挺繞口的……
諸伏景光收起了手機。
轉過來看着你,溫和地眯起眼睛。
“杯面有哪裏奇怪嗎。”
“沒……”
“那是口味不合适?這幾天都是我擅自地在決定,對不起。”
“不,也不是這個。”
“我不會往裏面放奇怪的調味料,這一點……如果,你能信任我的話。”
“我很信任你。”雖說單論問話技巧,無論面對的是蘇格蘭還是諸伏景光,都很有警惕的必要,不過他應該不會對你做出什麽太過分的行為……吧,“就是,稍微有點稀奇。”
“稀奇?我剛才的行為,有哪裏不對勁嗎。”
“是杯面啦,在這個廚房裏能找到杯面,感覺有點出人意料……我以為,廚房裏會放些日常食材。”剛剛複活不久的景光應該是沒有合法身份可以租房的,這裏大概率是降谷零的一處安全屋。
那個人的廚藝,似乎很難和“杯面”這個詞扯上關系。
那家夥沒事在安全屋裏囤這麽多杯面幹嘛。
想不通。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話讓他不适,景光站了起來。
目光從這邊,轉移到了緊閉的大門上。
……自己剛才的話被理解為怨言。
想到有這樣的可能,你立刻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是在抱怨的意思……”
他卻忽然說起了別的事。
“抱歉,是我沒能盡到責任,在食物上,我應該考慮到妻子的心情……”
“欸,這個設定還在繼續嗎……?!”已經是單獨相處的情況了,就沒有再繼續扮演的必要了吧。
而且,除了第一天,他用那疊資料讓你無處辯駁之外,也再也沒有什麽交流了。
更別提什麽所謂的夫婦關系。
景光根本沒在看你。
還是說,可能會有人在暗中監視、或者竊聽嗎。
在你惴惴不安視線中,他離開了桌子,臉色似乎有些嚴肅。
他豎起一根手指唇間,目光銳利地緊盯大門口,對着你無聲地搖了搖頭。
在眼神的催促中,你頗為茫然地勉強編起回應。
“但是我已經——”
“就算你喜歡上別的男人也無所謂,我不會放手的。”
太快了!
他回答得過于快速以至于自己快要跟不上劇本了!
這簡直比在陌生人中被迫當衆做自我介紹還要令人發懵。
後、後面要怎麽繼續下去?
如果無法令偷聽的人信服的話……
夫婦、夫婦之間的話題……
“那孩子呢……!我一直、那麽想要養育一個孩子……”
你捂着臉,嚅嗫着抱怨了出來。
……太羞恥了。
比晨間劇還充滿肥皂泡泡。
話題進展地太快,似乎連景光也很意外。
你悄悄地從指縫裏偷看他。
——糟糕,直接對上視線了。
這個直球沒有令另一位主演失去章法,他耳根稍微有點變紅,居然還在臉色平靜地繼續編造謊言。
“是我沒有覺察你的想法,想要孩子的話我可以給你……!”
居然順利地接住了你的話題。
這份演技,果然經受過千錘百煉。
如果不是現在能看到他沒有波瀾的樣子,光聽聲音,大概會以為這是一位痛心悔悟的丈夫。
“呃、等等……”你錯了!不該選這個話題的。
現在景光在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神在打量你。
可能誤會你是什麽奇怪的人,正在考慮把你投入監獄……?!
想到悲慘的未來,你忍不住往沙發裏縮了縮。
“是我錯了……”先道歉比較好吧。
“你在說什麽呢,以後我不會讓再傷害你的心了。”
……到底,是什麽設定啊……!
“我知道自己并沒有能讓你信任的資格,但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無論如何,請繼續留在我身邊吧,永遠地……”
安靜了好幾秒,他一直站在門口,手放在連帽衫的衣兜裏。
那兒有一塊不自然的鼓起。
慢慢地,景光逐漸放松了下來。
大概,那個“威脅”已經離開了。
他走回到桌邊。
泡面已經漲了好多,看起來黏黏糊糊的。
景光完全沒有在意,大口地解決掉。
簡直不像是已經連續吃了十幾頓杯面的人。
不愧是他……!
大概是你沉默了太久,他後知後覺地停下。
剛才胡編亂造地演戲的時候,都完全沒有波動的臉色,現在在臉頰處有些微紅。
他輕咳了一聲,用拳頭擋住臉,扭過頭。
“啊,抱歉,剛才……強迫你做了那樣的配合。”
沒等你表态,他緊跟着就來了一句評價。
“做的非常好,謝謝。”
氣氛比剛才所謂的夫婦場景還要令人尴尬。
你轉動着筷子,目光四下環顧,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與他對視了。
“……因為,你就是這種總是過于體貼他人的類型,才……”
“抱歉,我沒聽清,剛才你說了什麽?”
“沒什麽,我在想杯面是不是有點泡過頭了。”
“是我的失誤,因為太久沒吃杯面了……不适應的話,我給你換一杯,怎麽樣?”
“啊不用了,真的不用,希羅先生費心了。”
吃面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你考慮了很久。
想要玩弄話術……算了,會被一秒識破,不如打直球。
索性你就單刀直入地問了:“你的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比如心髒、胸口什麽的。
你在心裏默默補了這樣的後半句。
不過景光似乎沒有準确地領會到你的意思——他當然不知道面前的女性已經對他的死亡過程了如指掌,甚至是多角度記憶乃至到了幾乎快形成創傷後遺症的地步——為了良好溝通,他反問。
“我回來這件事……會有什麽後遺症嗎?”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的。”被打敗了,根本得不到有用信息,你有點喪氣地咬了一口面條,趁着咀嚼的時間默默思考,“這種事……就是,對幽靈那什麽的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做,完全沒有經驗,所以擔心有什麽後遺症,那就不好了。”
景光老實地對此說出了自己的感想:“通常來說,得到超能力的人,初次确認後,不是應該興奮到開始規劃拯救世界嗎。”
“……拜托,我又不是熱血少年漫畫主角。”想不到他竟然會說冷笑話。
“難道是少女漫畫。”
“為什麽你不猜是偵探漫畫啊,明明到處的都是自稱偵探的人,不是嗎……唔,我就随便說說,你不要當真。”
差點把世界本質的秘密給透露出去,你吓了一跳。
幸好及時扭轉成了說笑的語氣。
過于奇妙的事實,諸伏景光大概也不會相信。
雖然不确定這個話題是被刻意引導,還是你們都無意才聊到,你都将它毫不留情地抛棄在一旁。
畢竟,最讓你在意的,還是那個問題。
“所以,你的身體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出現異樣,是嗎?”
也許這樣追問會顯得有點煩人……
“沒有,謝謝關心。“
景光依舊認真地給出了答複。
是性格使然的溫柔嗎,讓他就算面對重複、啰嗦的詢問也保持着自然而然的細心體貼。
回答之後,沒有誰再說話。
杯面一點點地減少。
一直到景光收走兩個杯面盒,将它們放進垃圾袋裏。
背對着你的青年背部線條寬闊又優美。
“我有話想問你。”
你坐在沙發上,盯着手指發呆。
幾秒後才意識到景光是在跟你說話,立刻端端正正地規矩坐好。
“請問吧。”
他轉過身,背靠着牆壁,微微擡起頭。
凝固的氛圍宛如即将進行突擊審訊的前兆。
沉默着,許久之後才開口。
“你的顏色呢?”
“顏色?”
諸伏景光看了你很久。
似乎是在猶豫着,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出口。
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機停在打字的頁面,“偵探漫畫”、“不擅長隐藏情緒”、“無前科”等細碎的情報随着屏幕暗下,再也看不見。
片刻後他才慢慢地遮住自己的眼睛。
“……看起來就像漫畫一樣。”
“漫畫一樣?”你搞不懂他是什麽意思,上半句和下半句似乎完全沒有聯系。
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膛明顯地起伏了幾下,眼裏總算流露出你能看懂的第一種情緒。
那情感實在是太過清晰。
即便是沒有經受過情緒分辨訓練的業餘人士,也能夠輕松地辨認出來。
也就是說,諸伏景光并沒有打算隐瞞這份——困惑。
“之前在波洛的時候,只有你是彩色的……為什麽……”
諸伏景光觀察着毫無防備的女性。
在波洛裏當幽靈的時候,他看到男高中生讨論游戲,會有點感慨。
所謂“死後看到的世界是黑白”這樣的設定,居然是真實的。
當他不知何時,在波洛裏恢複了意識,發現自己已經死去的那刻起。
他就再也沒辦法依靠自己的雙眼分辨出顏色了。
除了……
那天,簡直像游樂園彩燈那樣,走進來的女性。
……這是偶然嗎?
在她觸碰到身為幽靈的他的一瞬間。
就像一盒顏料打翻在湖水裏。
所有那些耀眼、刺目又燦爛的顏色從她身上像漣漪一樣擴散出去。
鋪滿此岸。
他看了太久白色的太陽,灰色的咖啡廳。
從來沒有一次,能像那天的日光一樣率真,溫暖皮膚。
莫名其妙地……
他又回到了人間。
在摘掉三角巾後,她馬上就逃走了。
但是,為什麽……
被降谷零帶回來的,眼前的她——
“……像漫畫。”景光又低聲重複了一遍。
距離他們在那個小巷中的會面只有僅僅幾個小時而已。
就完全不一樣。
現在的諸伏景光又能夠看到正常的世界了。
在過于缤紛的視野裏,唯獨眼前的女性,就像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碎片。跟彩色背景的接壤處,線條也過于清晰了,陰影過度就像是硬是被拼貼進去的剪報。
一丁點色彩也沒有剩下,在諸伏景光的眼中所烙印下的身影,只有深深淺淺的黑白。
……?
長得像漫畫?
是在誇你長得像漫畫臉嗎,這麽突然?
自己的大腦應該沒有被花田淹沒吧,聽見這種奇怪的話,是幻想、還是……
沒錯,剛才的話,确實是景光說的。
“……呃,這個時候應該……說謝謝誇獎嗎?”
你遲疑着道謝。
諸伏景光怔了怔,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話讓人産生了誤解。
不管怎麽看,對方都只是毫無威脅性的一般平民。
甚至可以混入普通的女生中間。
很難說心中是什麽感覺。
“不……沒什麽。”
他輕聲說,沒有解釋。
屋子裏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這還是這幾天以來,你們第一次交談這麽長時間。
而且,也不僅僅局限于要不要吃飯的話題。
你想,自己身上,除了那個神奇的技能,應該是沒有什麽能夠讓景光感到困惑的東西。
不知為何,他似乎一直在打量你。
而每次當你擡頭看他的時候,他卻又只是在翻閱手上的雜志罷了。
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志……
很大一部分像是主婦才會看的類型。
大概是因為你們是“夫婦”的關系,就算他為了讓你消磨時間,而購買的這些雜志,也嚴謹地遵從着設定。
這樣的假象,要維持多久呢……?
你胡思亂想着,手忍不住捏皺了雜志的頁腳。
并不想露出太過急切的表情。
可你也确實快要忍不住了,想要試試看,是否能将另外幾個人,也如同景光那樣,活過來……
如果說降谷零因為沒有親身體會過,所以還在顧慮。
那麽親歷的諸伏景光,又是為什麽一直按兵不動,讓你待在這裏呢……?
似乎跟你預想的他們那種修補了遺憾的激動完全不同。
降谷零沒有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而景光,似乎始終都在思前想後。
到底是什麽原因……?
這份疑惑困擾你的時間并不長。
因為就在你和景光都洗漱完畢,準備各自休息的當夜。
有人敲響了門。
一下。
兩下。
……
忽然,門鎖開始徐徐轉動。
“是安室偵——?”你打着呵欠問景光。
他捂住你的嘴,在有人撞開門的剎那将你推到沙發和衣架中間構成的死角裏。
——偷襲者,三個。
諸伏景光倉促地反手鎖門。
拳風擦過他的耳際。
他往左邊避讓了半步,接着擡起右膝重重撞上對方來不及防備的腹部,左手一個肘擊——
精準地側身踹中了敵人肋骨。
那個人倒地時碰到了櫃子,花瓶搖晃不止。
摔了下來。
碎掉的瓷片嘩啦一下撒了一地。
身邊的前卧底在一秒間攬住你的肩膀将你壓回到牆邊。
總算是沒有踩到碎片。
另外兩個人包圍了上來。
收回拳頭,依舊保持防守姿勢警戒的景光用餘光瞥了你一眼。
現在是蘇格蘭……!
陰郁、屬于狩獵者的眼神。
“害怕?”
“……嗯。”你聲音都在發抖。
一陣風從你耳邊輕輕掠過,帶着湊得很近的、纏繞着沙啞喉音的耳語。
“那就閉上眼,不要看。”
帶着杯面味道的外套落在你頭上,蓋住了所有的暴力場面。
在景光的外衣遮蔽所有的視野前,你垂落的視線,看到他落定在兩步遠的前方。
落地旁倒地的偷襲者手指動了動。
——危險!
這句提醒卡在喉嚨。
最後看見的……
諸伏景光的鞋跟往後一踏,踩在那人拿槍的手上,轉了半圈。
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他碾碎了那人的掌骨。
就算閉上眼,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卻能感覺到,景光始終在周圍。
奇妙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安心感。
撞擊聲、敲打聲,有什麽折斷,滾落在腳邊。
你沒有去數時間。
最後。
槍鳴聲。
所有動響都安靜了。
不知道多久之後,才有人靠近。
——呼吸稍微有些急促。
“抱歉,吓到你了。”
他用手背擦掉臉頰上的血痕。
“情況不對,得先離開這裏。”
“哦……哦,好的,我跟你走。”
對了,背包……啊,好重。
景光迅速地将背包單肩甩到背上,比披一件床單還要輕松。
将暈倒在地的那些侵入者捆起來報警。
順便戴上兜帽和口罩,再扔給你一副墨鏡。
“出發了。”
“等下,不需要先跟降谷……呃,”你說到中間猝然頓住,景光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你差點講出他幼馴染的真名,“安室偵探說一下嗎?萬一他下次來拜訪……”
你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諸伏景光指了指他戴在着的無線耳機。
……也就是說,他一直在與降谷零連線?
你松了一口氣。
诶,那豈不是,之前那出拙劣的夫婦戲……
還有你迫不得已的演技。
全都、被降谷零、實時收聽了?!
跑到樓梯口時,他又抛出了讓你意想不到的話題。
“可以要你的電話號碼嗎。”
“……诶?”
“我們現在算是……盟友吧,不再是陌生人了,不是嗎。”景光如此确認,“之後如果有這種事,萬一失散,你一個人無法應對。至少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可我沒有手機。”
“忘記了……真是的,我到底在幹什麽。”他有點煩惱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笑了一下。
這是、打算做什麽?
你看着諸伏景光,他向你伸出手。
“跟我走。”
“哦……對了。”
“名字——”
景光指了指自己。
“按你所知的,随意稱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