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沉重的眼皮下漏進的光線刺痛了視覺。

日光燈管從模糊的重影逐漸清晰,視線焦點從它移到天花板,漫無目的地發呆。

透過窗簾漏進來的天色,似乎過于晦暗……

好一會兒,你才意識到自己睡醒了。

掀開被子起床,走到桌子上放置的鏡子中,映出有點疲倦的臉色。

這裏是……公寓內的房間。

又回到了這裏。

在認知恢複的同時,昨天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出。

摩天輪下沖擊性的重逢,在所有人回到公寓後,與伊達、娜塔莉的彙合時,氣氛達到了巅峰。

——是警校組齊聚現場!

親眼看見和腦內假設完全不是一個量級,昨晚的公寓裏完全陷入了混亂當中。

在關上門坐下大家好好談一談提議下,沒幾秒就發生了争執。

身後突然爆發了喧嘩,怎麽可能還能繼續安心地頂着蘋果在罰坐面壁。

你回頭時恰好看到松田揪起萩原的衣領。

氣氛已經接近觸發的臨界點,你吓得頭頂的蘋果都滾落到地上。

盡管如此危急,旁邊的幾個人卻完全沒有勸架的意思。

Advertisement

中間景光注意到你,還輕輕搖着頭,兩根食指交叉,對你比了個“不要管”的手勢。

完全……是起哄的狀态。

“怎麽,盼着我哭着過日子?萩——原——”松田笑容逐漸可怕,“那之後……我可是每周都去那家店,大碗蓋飯吃到飽,每晚都在老地方喝個酩酊大醉,從·來都沒惦記過你這家夥喲。”

嗯,絕對是要揍人的表情。

伊達的臉完全黑了,跟一旁正在活動筋骨的降谷零一樣都站起來。

“降谷,熱身結束了就動手。”

“不用你說,也會把幾位貴客……好好招待一番的,”降谷零轉動着手腕,“我可是……期待已久了。”

萩原低沉地哈了一聲,将根本沒點燃的香煙丢開,用力往舊友的額頭撞去。

咚得一下兩個人的額頭都變紅了。

“你這家夥還不是擅自爽約,七日刑警小陣平?!一個蜜瓜包賭你退步到不夠看!”

“你說什麽——!!給我拿炒面面包來押注啊混蛋!”

“廢話少說、吃拳!!”

幾個男人撲成一團。

拳風掃來氣勢洶洶。

互毆的場面過于激烈。

就算想要看清楚誰被打的比較慘……太費力了,他們攻防轉換速度太快眼睛根本來不及反應。

嗖地幾下,幾張臉上就都是拳頭留下的痕跡了。

令人內心震動。

……這可都是國重等級的臉啊……!拜托請手下留情……!

然而根本沒一個家夥聽到你內心慘痛的呼聲。

他們彼此暴打得更起勁了。

娜塔莉挨着你坐下來,幫忙把滾落在地上的蘋果撿起來還給你,微笑着開解。

“……雖說是要頂着它面壁,不過他們現在這樣,就算偷懶也發現不了。放松點吧。”

事實上這個懲罰政策來自于景光。

從摩天輪上下來的時候,你簡直像塊橡皮糖那樣,扒拉着松田的衣角撕都撕不下來。

攥着松田的衣服不敢松手。

——總覺得、總覺得一旦過去了,後果會很糟糕。

開玩笑,一次性惹火了兩瓶“威士忌”,誰還能裝作無事發生?

絕對不會過去的!

——當然,是針對普通人來說的“絕對”。

松田和降谷互相一拳打在對方的肩膀上時,景光輕松地把你給揪下來了。

……動作太快了甚至都搞不清楚過程如何發生。

你只記得他握着你的手,順着桡骨和尺骨中的那塊軟肉摸到手腕,然後手指擠進你緊抓布料的拳頭中間……然後、然後……仿佛是飛快地擰了一下……不,也許是翻轉了一下?

你稀裏糊塗地,在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不受控制地松開了。

跌跌撞撞地被塞進車裏。

車上的電臺裏甜美的女聲如同機械般毫無感情地播報着。

“明日有雨,适宜……”

你都不知道,萩原竟然有了這麽一輛實用的車。

至少塞得下四人組外加一個你。

雖然不想ky但是你真的有點懷疑是不是超載了……跟兩個良好體格的警察擠在後座真的吃不消。

尤其是自己現在的狀況。

簡直像是小偷小摸被抓住的現行犯。

沒怎麽說話的景光更是令你壓力劇增,感覺胃部非常沉重。

“嘁……總之,我先确認一件事。”在你左邊的松田咬着煙,“你們不會對她使用暴力吧?”

副駕的降谷頗為質疑地回頭:“‘你們’指誰。”

“別裝傻了,公安。”

“哦,看起來你知道了不少啊。”

“誰知道是真是假……”松田眯着眼睛掃了你一眼,“撒謊的女人。”

萩原給你悄悄塞了一罐暖咖啡:“別這樣說話了,小陣平……老是這種語氣的話,你會永遠單身的。”

“哈?難道我說的不——”

“必要情況下采取限度內的暴力是可行的,不然我們過去學的是拍手唱兒歌嗎,松田。”後視鏡中照出降谷意味深長的注視,“當然,對象麽……”

最後。

視野中出現了熟悉的街景。

正是你之前每天宅在屋子裏,從窗戶裏看到的那樣。

不過置身其中,跟在高處俯視的感覺是不同的。

你被“押送”回了公寓。

公寓中有人在。

明亮的燈光照亮了玄關,伊達航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往你身後看。

……那是,他的同學們……

時隔許多年的,再聚首。

“現在情況需要再梳理一下,姑且,你先坐在這裏……”景光按着你的肩膀,讓你坐在這邊的椅子上。

然而……

“诶……?”想要搬動椅子,轉換方向的你,卻被他控制着,保持面對牆壁的方向。

你有點不明白地擡頭看着他。

因為是坐着的緣故,從這個角度看去,他逆着光,臉上的表情有點看不太清楚。

但是很快就變成了熟悉的溫柔笑容。

“好好反省。”

——想要來救援的萩原被降谷無情地攔住了去路,他原本打算讓你充饑的蘋果,也被公安搜身出來。

降谷在你一百零一次試圖溜走時,把蘋果放在了你的頭頂。

“景說的對,你是該……好好反省一下。”

随後他們轉頭就開始了互相毆打。

……公寓裏所有的醫藥箱都排上了用場。

嘴上說着梳理情況的男人們,分明全程都在用拳頭交流。

等到傷員們處理好鬥毆後果,基本都已經接近後半夜。

在療傷的中途,還多次産生了二次沖突升級的局部戰争……徹底地安靜之後,你也困倦到極致了。

說到底,這一天的精神沖擊已經差不多大到了算是負擔的程度。

不覺得累,是不可能的。

一早醒來的你,腦海中還能殘存的最後印象……

在昏昏欲睡,充滿了藥品味道的房間裏。

是諸伏的嘆氣聲。

似乎有誰握住了你的手。

在說什麽……

說的是:“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我可就撒手不管啦。”

……

“……諸伏……先生……”

睡夢中無意識的回應令對方的聲音放輕。

諸伏景光的手心出汗了。

“不要再這麽稱呼了。”

“……”

“景光。”

“…………hiro、mi……”似乎很難念。

“hiro。”

“……”

與“諸伏景光讓你叫名字”這份記憶同等震驚的,還有另一副令你絕望的畫面也一起在你睡眠之後越來越清醒的大腦中緩緩浮現出來。

是降谷。

露出惡魔一樣的笑容,嘴角帶着被打的擦傷,在你給他遞藥棉時,輕描淡寫地宣布。

“明天別忘了去米花大飯店。”

……

米花大飯店。

……米花大飯店?!

降谷零他!

他分明昨天早就和景光進行了情報交流——雖然你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他們的一系列态度和行為,得出這個結論是毫無疑問的。

明知道那個不懷好意的人是貝爾摩德,卻讓你今天去赴約?!

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一個踉跄栽倒在桌子上。

房間門外傳來清晰可聞的閑聊,似乎被這邊房間裏的動靜所吸引,往這邊走來。

就算抱住腦袋裝作鴕鳥也沒有用。

房間門被人敲響。

令人喪氣的早晨,陰沉的天氣。

與一切令人提不起興致的背景板相反,打開的門外,出現的是異常靓仔的松田警官。

昨天的衣服已經換下,現在的他穿着休閑衛衣和寬松的褲子,一臉莫名。

“我臉上有東西?”

……與其說他臉上有東西,不如說是過于清爽令人挪不開視線……真是仗着美好的臉為所欲為!當然這個答案是不可能對本人說出口的。

“算了。”沒有得到回答的松田也不執著,“早餐在保溫,我在冰箱裏找到的。其他人都已經出門了。”

……他情緒意外的很淡定。

你還以為他會有什麽問題要問你。

結果松田叼着面包片一邊擺弄小桌上的零件,勉強抽空給了你一眼:“哦這個啊……看到萩原就明白了,估計跟我的情況一樣。”

如此篤定的口吻……居然都不稍微懷疑一下……?

“而且那些家夥也說你自己都解釋不了,那我就沒有必要做無用功了。”

松田哼了一聲,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

顯然作為黑戶,他現在沒有必須要出門處理的事,所以才悠閑地在這裏做拆解。

看着搭在沙發背上的毛毯,大概他昨晚是睡在這裏的。

漫無目的地想着這些毫不相關的事,你将臉埋入熱毛巾。

新的牙刷跟杯子都已經拆出擺好。

洗漱臺邊上也放着新的毛巾,展示着居住成員增加的現狀。

熱水的霧氣蒙住了鏡子、

……

這場景讓你想起了那次在情侶賓館不小心看到的……景光的樣子。

他當時雖然背對着你,卻能夠通過鏡子的倒影,準确無誤地瞬間判斷出窺視的視線。

該說,不愧是spy嗎……

如果換成自己的話,明明全都是水霧……你看着鏡面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

在鏡子的右下角,在附着上霧氣之後,模糊地顯示出了個圓形的笑臉。

【o(* ̄︶ ̄*)o早上好!】

雖然配上愛心看起來有點輕浮,但是線條幼稚到了可愛的程度,又不像是女高中生會用的那種俏皮表情。

這應該是沾了水汽寫上去的,你記得剛剛走進來時,鏡子上什麽也沒有。

是放了洗臉的熱水之後,水霧上升,才讓內容顯示出來。

你盯着它看了好一會兒,有點猶豫地開口。

“松田警官……你洗漱的時候,用的是熱水嗎?”

“我是冷水派。怎麽了嗎?熱水出問題的話,我可以過來看看。”

“……不,沒什麽。”

“那……警校組都是冷水派嗎?”

“……警校組,”松田重複了一下這個稱呼,“聽起來像哪裏的□□。”

“呃……我不是……”

“他們幾個應該都是習慣用冷水的,不過今天萩原用了熱水。他倒是沒說熱水有什麽問題……真的不用我修理?”

“欸!那個……不,熱水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謝謝松田警官。”

你慌慌張張地将松田敷衍了過去。

總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先用手機對準鏡子上的留言拍了一張照片作為紀念。

希望不要給對方造成麻煩,你捂着臉把鏡子擦幹淨。

早餐是三明治。

好吃到流淚的三明治。

配上熱牛奶簡直是天堂。

原本因為要赴約而擰成一團的胃,因為鏡子中的留言和美味的早餐而舒緩了不少。

終于有心情稍微笑一笑了……

……是火腿三明治!

就算是見貝姐前的“最後晚餐”也值得。

“……說起來,松田警官——”

“為什麽一直稱呼警官,我現在是無業游民。”松田挑眉反問。

他散漫的氣質太驚人了,你立刻挪開視線。

“呃。無業游民什麽的……”并不!才沒有這種一身正氣的無業游民!你想了一下,“因為之前在摩天輪上,松田警官的說教令我洗心革面……”

“哈、我有說教你嗎?”他大感意外。

是惡人的語氣。

你立刻想起他那時候毫不猶豫把你手臂給反扭在背後像擒拿犯人那樣制止你撿手槍的場景。

……手臂似乎開始隐隐作痛了。

不露聲色地往遠處挪了挪,你斟酌了一下措辭。

“所以,我的手機……”

有點不确定的看着他正在擺弄的東西。

你記得降谷零有提醒你,今天去米花大飯店赴約時,要記得帶手機。

早上醒來後,怎麽也找不到手機。

洗臉時,你才想起來,摩天輪上松田代替你接電話的事……

現在他手上剛剛組裝好的這個物件,怎麽看,都像是……

“這個啊,抱歉沒提前跟你說。”松田把手機遞過來,“還給你。”

不是……

剛才這個手機……

沒記錯的話,你記得進洗漱間之前,他面前的應該是一堆零件才對……?

居然把你的手機給拆掉又組裝……

“我有件事想問你,”等你接過手機後,松田抱着胳膊,皺起眉頭,臉色有些嚴肅,“關于你昨天說的……任務失敗。”

“……噫!”

“零承認你是他的協力人,我想這件事多少是真的。”

——也即是說還是有懷疑說謊的成分存在。

原本就是為了糊弄他才胡謅的說辭,居然到現在還記得。

特意在這種獨處的情況下單獨問你,應該也是經過了考量的吧……糟糕了,現在也不知道爆處組跟卧底組的情報交流深度究竟到了哪種程度,你是真的很沒信心能夠在他套話的情況下不洩露酒廠的存在。

要不一直保持沉默、但是這是下策。

有種說法——雖然都是影視劇或者小說裏的劇情,說是就算沉默也能夠憑借人的細微反應來判斷真實信息——就算你什麽都不說,說不定也瞞不過松田的眼睛。

……瑟瑟發抖。

“任務失敗的話,多少應該是有原因的。”松田盯着你打量了幾秒。“你知道你的手機被裝了東西嗎?”

……裝了東西……?

作為普通人的你,應該是沒有什麽可以竊取的機密。

但是……如果說,那就是造成你被貝爾摩德發現的罪魁禍首……

這麽一想,就說得通了。

顧不上掩飾,你驚訝地擡頭。

“竊聽器?!”

他攤開手掌,讓你看見那個黑色的小部件,跟米粒差不多大。

“我已經拆下來了。”他用手帕将部件包裹好,放進衣兜裏,“應該不只是竊聽那麽簡單,也許還有定位的功能,昨天在車上的電臺有點被幹擾的痕跡,我就大概有猜到。”

“……所以就拆開看了嗎……”

“抱歉,我本來打算提前跟你說的,不過萩原讓我不要幹蠢事。”

“欸?”

“五點半左右吧。他說你在睡覺。”

……萩原真的是好人。

正常阿宅才不會才五點半左右起床,除非前一晚直接熬通宵……

你在內心默默地向出門工作的萩原表達了感謝之情。

“我初步看了下,不過想要立刻了解有點困難,我想你大概要用手機,所以就先拆出來方便等下自己研究……這才幾年啊,科技發展得倒是很快。”松田有點感慨。

不過,像他這樣的人……

就算是複活在幾年之後,應該也會對新産物很快上手的吧。

萩原和景光都先後證明了這一點。

現在的他們已經可以像這個時代的原住民那樣,不會輕易地表現出驚訝的樣子了。

“謝謝松田先生。”你滿懷感謝。

松田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不用勉強,我沒有提前跟你通氣過,知道手機被拆了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幸好發現了竊聽器……不然後果一定很可怕。”

還是自己大意了。

雖然買來手機的那天有請景光幫你檢查過,你也确實記得他拿了些你看不懂的儀器在擺弄。

但是景光畢竟已經“錯節”了好幾年,面對日新月異的技術,無法發現也是正常的。

應該在見到降谷零時,拜托他幫你再确認一遍,但是每次自己都……

唉。

重要角色槍林彈雨也毫發無損。

即便生命值才剛剛+1+1……的松田陣平,也能夠這麽快地發現端倪。

你到現在,連酒廠的喽啰也沒見過,就已經開始跟空氣勾心鬥角,還一敗塗地。

……挫敗感湧了上來。

“到也不用感謝。”松田将杯子裏剩下的飲料一掃而空,有點遲疑地将目光轉到別的方向,“這種東西不是沒有好處。”

“……唔?”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戴上墨鏡。

不太痛快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看是,誰裝的吧。”

空空的飲料瓶放在了桌上。

他沒有看你。

你拿着手機思考了一會兒。

“雖然,我是說、也許是我太自大了……但是,松田警官,你不會在我的手機裏……”拆掉可疑的竊聽定位裝置之後再裝上一個“可靠”的竊聽定位裝置吧。

這下他轉過來了。

帶着混混式的單邊挑眉。

眼神在公寓裏的另外兩個房間上掃過後落定在你身上。

“安全起見,全票通過。”他直截了當,“有意見?”

“……沒意見。”

你屈服了。

好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被警校組安裝竊聽定位,至少比被不明人士安裝要安全一些。至少,他們會當面告訴你。

只是以後要小心不在手機上輸入什麽太奇怪的內容就好了。

而且,現在的你,确實很需要這種裝置——

你擡頭看着米花大飯店的招牌字樣,幾乎想要立刻掉頭回去。

……從這方面考慮……

如果你被酒廠打暈抗走,如果警校組打算救你的話,手機也許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不至于讓你被悄悄地埋在打算炸掉的大樓裏什麽的。

……呼。

雖然不知道降谷零到底是怎麽想的……

避無可避。

你硬着頭皮走進了這棟建築物。

來早了。

侍者領你走到座位旁邊,這裏并沒有其他人在。

為了預防路上可能會發生的堵車、交通事件、爆炸案、道路維修等種種事故,你足足提早了兩個小時就出發,現在到達位置,距離邀請信中寫着的時間還有差不多三十分鐘。

沒有遲到真是太好了……

雖然你有膽量咕貝姐一輩子,但沒膽量咕她十分鐘。

所謂勇氣消退後的懦弱……

順便你也趁沒人注意到,在餐桌和椅子上都摸索了一番,盡量檢查了一番有沒有什麽可疑的竊聽物。

為了以防萬一,你甚至還特意選擇了背對着牆壁的這一邊。

這樣就算有哪裏飛來的麻醉針(?),你也不會是受害者了。

分針在無聲地行走。

過于緊張無益于你接下來要面對的戰役。

為了緩解一下壓力……你拿出了手機。

降谷的地址沒存,景光行動詭秘不好打擾,萩原雖然沒坦白不過八成是在給警方做事,萬一又是拆彈的時候收發信息就糟糕了。

思來想去,好像實在沒有更好的選擇。

郵件勉強發送了出去。

你:……好想回家TUT。

手機收到回信的震動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松田陣平:跟朋友一起玩不用這麽早回來,公寓沒有門禁。

好吧。

為了隐瞞黑衣組織存在的事,你隐瞞了關鍵信息。

對松田的說辭是要見中學時代的好朋友。

雖然他不見得會全部相信就是了。

但他一定無法料到你如坐針氈的不安。

你:跟門禁沒有關系啦……只是想回家而已。

松田陣平:那就回來,正好趕得上什錦蛋。

你:……公寓裏為什麽會有什錦蛋。

松田陣平:不知道。冰箱裏除了什錦蛋還有蛋糕,你要吃嗎。

你:可能是萩原囤的,采購一直是他負責。蛋糕真好啊……那我可以回去之後吃一塊嗎?

松田陣平:了解。

通過制定之後的行程,來緩解當下的緊張情緒,是一種值得嘗試的辦法。

心中的忐忑似乎也稍微消除了一點。

現在的時間,是……

“噓……”

空氣中不知何時浮動着暗色的香氣。

耳邊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

一只白皙的手蓋住了你的手表。

你聽見了她的聲音。

“——讓這些乖孩子繼續原地繞圈吧?”

在美麗的燈光下,薄薄的影子投在你眼前雪白的桌布上。

令人生不出勇氣擡頭看她。

猶如小夜曲般,充滿誘惑力的女人。

“……貝爾摩德。”

你喃喃念出了那封邀請信上落款處的名字。

燭光下的影子微微晃動。

……外面的雨連綿而下。

朝陽已死,霧氣鋪滿人間。

她捏着你的下巴迫使擡頭——強硬的舉動也顯得分外雅致。

“那個公安的妻子,可愛的小動物……”

貝爾摩德停頓了一下。

那分無法掩飾的顫抖通過指尖傳達了過來。

“我忘記了,叫什麽來着?”

被鉗制了動作無法回頭。

你希望自己不要過于恐懼。

但是身體根本無法控制。

那種無與倫比的氣勢壓迫……

牙齒緊咬發出細碎的聲響。

在你視線所不及的地方,傳來另一種充滿魅力的冷淡聲音。

“蘇格蘭威士忌。”

是降谷零的聲音。

“嗯、波本。你來的比我想象得要快。”

貝爾摩德将你推回了座位上。

該怎麽做。

要如何應對。

頭腦中一點計策也沒有。

要如何是好……

“貝爾摩德,不要妨礙我。”

降谷的語氣。

仿佛沾了冰冷的雨水。

……不,确實是……

你恍惚地意識到從後面撫摸上你的臉頰的那雙手,手套已經濕透了。

寒冷的雨水将你包裹其中。

“別這麽生氣。我不過是……有點好奇。能讓波本迷戀上,親自挑酒的小鹿……”貝爾摩德輕聲一笑,“你忘記了給她帶玫瑰。那麽按照禮節,你得吻你的女孩兒。”

聽不懂他們的言下之意。

大腦越來越混亂了。

有什麽尖銳的東西抵住了你的頸側。

身後的青年說話聲又淡又涼。

“沒必要。我帶了比那些無聊的東西更貴重的禮物。”

尖銳的針管刺穿了皮膚。

未知的液體注入……

你想要掙紮卻沒有任何力氣。

越來越沉重的身體似乎往地上跌落而去。

“波本,對女士,這種行徑太過粗魯了。小心引來老鼠。”

晦暗又陰沉的灰色天空下,被雨水打濕的男人有着宛如日光的金發。

他低沉地笑了一聲。

“這就是我的本意。”

“公安的妻子只會給你招來麻煩,需不需要幫忙保守秘密?”

“你盡可以宣揚出去……哈,櫻花守護下所安眠的她被馴化為乖巧的小貓,上等的佐餐。”

“……真是下作的說法,別當我是沒品的末流小報記者。”貝爾摩德露出有些嫌惡的眼神,“看來你真的很遺憾沒能親手處置了蘇格蘭。”

“嗯?與那個男人無關。”随着信件寄來的那張照片被丢在桌上,男人的聲音變得缱绻,“那個晚上這女人本該見死不救,誰知道自己往地獄裏闖進來。”

貝爾摩德沉默了片刻。

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語氣緩和了不少。

“波本的天使麽……你就這麽利用情人?簡直像個試圖引起心上人注意的傻瓜學生。”

手指隔着手套一寸寸攀上獵物的脊骨,在誘人的後頸處摩挲。

被睡意所侵襲的思維無法理解言語。

最後朦胧中聽見的是……

是什麽……你困倦地試圖睜眼,眼前的景物卻一點點地化作黑暗。

“情人?不,這位小姐即将是……我的共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