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時清風殿院內的空氣有些凝固，陽黎老道的視線似乎能蹦出火花，白啓也是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這可苦了只是帶路的陸辰。
他只是好奇兩個道士間能談什麽，所以才跟來看看，可沒人告訴他這倆家夥會吵起來啊。
“等等，別吵啊，萬事好商量嘛。”陸辰伸開雙臂插在兩人中間，頭疼地勸道，“實在不行，您看您有什麽要求，我可以幫白啓給您實現。”
“裝修屋子啊，捐份子錢什麽的都可以。”陸辰自覺得是好心提議，但這話偏偏捅了馬蜂窩。
“你當我這清風殿，是外邊那種只為了賺錢的假道觀嗎？！”
只見陽黎老道狠狠瞪了一眼他，再轉而看着白啓怒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一個不懷好意，一個是只會說閑話的門外漢。”
“既然如此，那還是請回吧，老道我招待不起！”
“前輩，不是…”
見陽老道要揮袖掃人出門，白啓哭笑不得地開口道：“是我說話不周了，其實晚輩會上門求道法傳承是有緣由的。”
“前輩不妨聽聽再做決定，若是可以，晚輩願以術法與您交換傳承。”
聽到這裏，旁邊圍觀的陸辰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道：術法？真當是寫小說啊，連術法都出來了。
陸辰看了眼白啓，以為對方是在開玩笑，卻沒想到白啓臉上只有嚴肅兩字。
“……”
他們這是認真的嗎？陸辰表情糾結。
“緣由？”而旁側，陽黎老道冷哼一聲，“哼，我倒要聽聽能有什麽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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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老道沉着張臉，背手站在一邊。
牆外小巷內有弄堂風穿過，拂動了楊柳枝條，也撩起了白啓的發絲。
院子恢複安靜，只聽白啓緩緩道：“不知前輩可知靈氣複蘇之說？”
靈氣複蘇？
陽黎老道蹙起眉，擡了擡眸不解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說這話是何意？”
白啓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微微一下笑再問：“那請問前輩，最近可有關注國內新聞？您可知現在各地異象頻出，南有千島湖水怪出沒，北有天池水溫異常。”
本來就覺得這對話走向奇怪，旁聽的陸辰此刻真是滿臉迷惑，表情古怪，看向白啓的眼神隐隐像是看腦子有問題的人。
這不都是營銷號騙人的東西嗎，白啓他不會信了吧？
白啓那邊還在繼續說：“且不說遠的，最近，與清風殿比鄰的崆峒景區有天雷異象，不知前輩可有聽聞？”
聽着他的娓娓講述，陽黎老道松開了背在身後的手，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你是說，這個世界正在靈氣複蘇？”
他先是這般問，随後思索了片刻又否決道：“你怕是想多了，這都是媒體營銷的，不可能是真的。”
“或許其他事營銷的。”白啓淡淡道，“但我敢肯定，崆峒景區的天雷必然是真的。”
“哦？”陽黎老道擡了擡眼皮子訝異道，“為何如此肯定？”
白啓笑了。
“因為那時我正在現場，而這天雷訣正是我施展的。”他雲淡風輕地說道。
小巷弄堂的風蕩起了柳樹枝條，也将白啓剛剛說出的話送到了陽黎老道與陸辰的耳邊。
他這是在說什麽？
隔壁崆峒景區的天雷出自他之手？
“呵呵，小友怕是在說笑吧。”陽老道嗤笑道，“這天雷若真是人為，那必定也是個道行極深的前輩所為。”
“你？”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家夥，這不是在唬老道我嘛。”說着，陽黎老道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暗自發笑。
他自嘲道：老頭子我自己也真是的，明知靈氣複蘇不過虛妄，但剛才還是被這個後輩所講述的所吸引了。
唬人？是假的才叫唬人，明明自己這叫如實以告，聽着老道這番話，白啓忍不住眉頭一揚。
偏偏此刻，本該是隊友的陸辰也磨蹭着來到白啓身旁，偏頭以手掩唇為難道：“那個，白啓小哥啊，這傳承你要是真心想要，我這邊其實可以想辦法幫你搞來的。”
“沒必要…”編出這麽一番謊話。
而且這謊話只要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陸辰抽了抽嘴角，看向白啓的目光中帶着點無語。
“前輩覺得我是在扯謊？”白啓沒回話，只是看了眼陽老道，再與陸辰對視了一眼。
他的眼眸澄澈而清透，看起來一派真誠，毫無謊言者該有的心虛。
這人怎麽這麽執拗呢！
他可是難得好心提議，這可真是有點不知好歹了。
看到白啓還要堅持自己的那番鬼話，陸辰微微皺眉，有些心生不爽。
而此時，那陽老道也頗為不虞地開口道：“呵，難不成我還要真相信你不成？”
“是相信這只存在于傳說中的靈氣複蘇現世，還是相信你這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輩，可以引來天雷？”
“這天下哪有如此荒謬的事！”陽黎老道眯着眼似是覺得自己被戲耍，有些惱怒地呵道，“真是鬼話連篇！”
這…怎麽就不信呢，明明當初我把這事告訴陳叔的時候，陳叔他很快就接受了啊，白啓有些疑惑。
“那您要如何才信。”他神色無奈。
只見陽老道冷哼一聲：“倘若是真的，那不妨讓老道我親自來試試！”
說着，陽黎老道就後退半步，身體微弓端出一副武鬥的架子，周身氣勢驟然一凜。
這是要打起來啊！
雖然有些不爽白啓那麽執拗，但他畢竟是自家爺爺勒令要以禮相待的人，陸辰還是伸手攔着陽黎老道，不停賠笑。
“打架就不至于吧，誇張了。”
陸辰心裏那個苦啊，他本就是富家少爺，平日裏哪用得着又是當司機，又是賠笑地。
陽老道沒理他，只是肅立背手請道：“來吧，讓我領教領教寧城青山觀的本事。”
此話一出，白啓的神色不由得一變，原本謙和的眼神也淩厲了起來。
或許陽黎老道是想着白啓是小輩，手上功夫必然不強，想以着流派逼為借口他比試，讓他敗退。
想法是好，但他不該将兩人間的比鬥上升到清風殿與青山觀的切磋。
為了維護青山觀的聲譽，這下，哪怕白啓原本不想出手，此時也不得不出手了。
見事态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跡象，陸辰下意識開口：“诶，等等…”
“退下。”白啓兀然沉聲打斷道。
還想着打圓場的陸辰面露驚愕，相當詫異地看着白啓。
卻只見白啓看着面前的陽黎老道，頭也不回地緩緩道：“找個角落躲好。”
這家夥…，陸辰皺着眉，臉色難看中還帶着點不解
他看看瘦胳膊瘦腿的老道士，再看看身體修長的白啓，覺得有些被駁了面子的同時，又突然覺得自己與這兩個神神叨叨的家夥有些格格不入。
這有什麽好打的？
雖然這老道士架子擺得相當有高人風範，但白啓這家夥可正值年輕力壯的時候。
陸辰都可以想象到接下來的場面了，要不是年輕人暴打八旬老頭，就是隐世高手痛揍小道士。
當然，只信科學的他是偏向于前一種的。
但…，陸辰看了眼不鳥自己的老道士，再看了眼敢命令自己的白啓，心中冷哼一聲。
愛打不打！老子我不管了！
心中有着股氣的陸辰頂着張冷臉，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前殿的後門。
看到陸辰在前殿後門內站定，白啓才将目光放在對手身上。
只是，陽黎老道大抵是自持長者身份，不願占着先機的便宜，反而端着個架子，攤手示意白啓攻過來。
“那麽…得罪了，前輩！”
白啓先拱了拱手，微微低頭施禮。
随後他猛地擡頭，小腿肌肉看着松弛，但整個人不按常理地往前傾，身形朝着陽黎所在處暴沖了過來。
他這一沖顯得毫無征兆，讓本來有些小看白啓的陽黎老道心中很是一驚。
這小子？！
心跳因為這份突然而漏了半拍，所幸，陽黎老道既然敢提比試，自然是有着一定的底氣。
作為一個傳承悠久的流派，陽黎雖無修煉功法，但該有的拳腳功夫還是會的。
只見他眼神一凝，穿着布鞋的腳在地面輕輕一點，看似瘦削的身軀在這一刻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往後移了數米。
也是這數米恰巧讓他躲過了白啓暴沖之後，看起來輕飄飄的一掌。
“哼，看來有些能耐。”
眼神閃爍，陽黎老道腳步一偏，身形随之一側的同時，右手呈爪狀向前抓去，小腿帶着勁風狠狠踹向白啓的膝關節。
很顯然，他想控制住白啓伸出的右掌，順帶打斷他的攻勢，卻不想這一切都在白啓意料之中。
靈氣在經絡中流動。
空氣中的塵埃，細縷的陽光，包括老道下一步動作的預兆，這一切常人不可察覺到的東西，白啓此刻卻可以輕松看到。
能看到，自然就能應對。
腳尖輕輕一點，明明前一秒還保持着向前俯沖的姿态，但下一秒，白啓就相當不合常理地往後飄去。
是的，不是後退，而是飄。
其身如飛燕，輕盈而靈動地随風落在院角的柳樹前方，哪怕穿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也絲毫不掩其風姿。
陽黎老道微微睜大了眼睛，踹出去的腿因為來不及收力，而重重踏在地面上，帶起了小片煙塵。
“這是什麽身法？！”老道驚疑不定地看着白啓道。
但白啓卻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說不是身法，這只是單純的提氣後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