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顯然是一副極度唯美的場景。

粉嫩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淡淡的花香于空氣中彌漫,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夢境一般讓人沉醉。

白啓站在場地中央,任由那股精神力入侵,也任由那美妙的花瓣将自己的身影遮蓋。

而現在,在看臺上圍觀者的視野中,白啓的身影已經陷入花海中消失不見,只餘無形的波動蔓延。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梅林并沒有讓圍觀者等待太久,很快,那本來密集的花瓣開始逐漸散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有夢魇種族能力構建出來的噩夢。

但這個噩夢着實出乎大部分人的預料。

岑之的瞳孔微縮,那張冷靜的臉龐流露出了明顯的失神,而不遠處,也有不少人露出了和他一樣的表情。

“這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啊。”郎堅喃喃道。

那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望眼遍地皆是屍橫遍野,有虛幻的火焰在燃燒,斷劍插于大地,殘肢斷臂交疊。

在這裏,人命像是最無用的東西一般,被随意抛棄濫用。

濃郁的血腥味與腐爛的氣息蔓延。

屍體堆積在一起,血污覆蓋了他們的面龐,死去之人無神的眼眸注視着天空,像是在訴說着不甘。

代表不詳的烏鴉振翅高飛,歪脖子老樹上挂着幾縷布條,有禿鹫在啄食蛆蟲蒼蠅缭繞的腐肉。

這副場景是如此慘烈,鮮血像是浸染了幾寸土地般,讓這方土地變成了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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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在戰鬥場地上方飛舞,這副記憶中的場景還在繼續構建,然而僅僅看着面前的這些,已經足夠衆人久久失語。

鮮血獨有的鐵鏽味充斥在鼻腔中,有些心理承受比較差的已經面色發白,忍不住反嘔。

清雅的花香蓋不住戰場的肅殺,也蓋不住人命帶來的死亡氣息。

這就是,那個白啓記憶中最脆弱的時刻嗎?那副輕佻的笑容在某一瞬間消失不見,梅林難得失神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确實,他是猜測到白啓是先代存留下來的修煉者,但梅林卻從未想過,白啓曾經經歷過如此慘烈的事情。

“這是…什麽啊。”修道院所在的看臺上,有修士聲音顫抖地說道。

“為什麽,白道長會有這樣的回憶。”

此人說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但此刻,其實大多數人只要結合之前梅林所說的話,再看看面前這副場景,就能大概猜到一個事實。

原來,白啓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靜靜看着那副屍橫遍野的場景,韓朔在那裏站了許久,随後阖上眼眸,長嘆了一口氣。

那夢幻的花瓣在逐漸消失,顯然白啓記憶中的場景已經逐漸構建完成。

體育館在此刻顯得有些寂靜,氣氛壓抑而凝重。

白啓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而他原本站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有兩米高的屍體堆,屍體堆旁有一柄沾滿血污的□□斜插。

剩餘的花瓣聚集,在手中化作一根古老的法杖。

梅林握着這根法杖,藍色的眼眸一寸一寸地搜尋着記憶場景中白啓的身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沒有在這個場景中找到白啓。

雖然有些驚嘆于白啓竟然經歷過這樣的事,但梅林也知道,這其實對他是個好機會。

但為什麽,會沒有白啓的身影…

目光環顧一周,最後停頓在那個兩米高的死人堆上,梅林湛藍色的眼眸微凝,眼底帶着些許思索與不解。

「白道長去哪了?」

「對啊,這構建的不是白道長的記憶場景嗎,那白道長呢」

網絡上有網友滿是擔憂地問着,而看臺上,也有華國修煉者臉色凝重。

唯一能稍微鎮定些的只有謝陽秋。

但此刻的他,卻看着那兩米高的死人堆,眼底有着化不開的悲傷。

居然是這裏。

不,應該說果然是這幅場景啊。

此時的體育館內,衆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底下,而梅林也因為始終找不到白啓的身影而精神緊繃,不敢有什麽大的動作。

就在這片寂靜之中,突然響起的細微聲響就顯得有些引人注目了。

原本在腐肉上方盤桓的蒼蠅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受到驚吓飛遠。

在衆目睽睽之下,兩米高的死人堆頂端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一只指甲縫都是暗紅色污漬,掌心還在滲血的手。

這只手在死人堆上摸索着,随後動作很慢很慢卻又很堅定地握住外邊死人身上的甲胄。

手的主人似乎很疲憊。

可他還是靠着死人甲胄,借力艱難地将自己從屍體堆中□□。

最先冒出來的是微微低垂的腦袋。

或許是因為太過慘烈,此時他的發絲有些打結,有些被血污黏在了一起,身後本該被高高豎起的馬尾聳拉着。

是白啓嗎?這圍觀衆人的第一反應。

可此時的他們卻無法确定,因為這個男人臉上竟帶着半張漆黑的鐵質面具。

那面具異常猙獰,配合着這幅屍山血海的畫面,讓那個男人看起來恍若惡鬼。

「有點可怕啊,這個人,真的是過去的白道長嗎。」

「應該是,只不過白道長以前和現在變化得好大。」

網絡上議論紛紛,但梅林卻可以确定,這家夥就是白啓。

因為在這場通過記憶構成的噩夢中,唯有惡夢的主人和施術者能夠自由行動。

哪怕知道面前此人是白啓,可梅林卻一時間不敢動手。

他感受到了壓力。

就像是草食動物遇到受傷的猛獸一般,那種毛骨悚然,冷汗滿身的感覺。

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在噩夢術法中,過去的白啓應該只有那時真實實力的十之一二啊,喉結上下滾動,此時的梅林有些進退兩難。

然而處于噩夢之中的白啓卻沒有管梅林,他只是低着頭,渾身透着一種異常疲憊的感覺,慢慢地把自己弄出來。

“叮铛…”

甲胄碰撞的沉悶聲音響起,衆人可以清楚看見,這個帶着漆黑鐵制面甲的男人穿着一身紅黑的甲胄,腰間別着一塊看不清字跡的令牌。

從死人堆爬出來的男人像是沒力氣了般,身體倚靠在那根斜叉的□□上,似乎想要休息一會。

借着這個空檔,用來直播的攝像頭把鏡頭拉近了些,把各方面的細節投在了屏幕上。

遠在另一個省份的別墅內,龔菲菲盤腿坐在床上眼中滿是焦急,而她身邊的雨瑤卻看着那些的細節畫面,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我看錯了嗎?

愣愣地坐在床榻上,雨瑤明明感覺自己腦中一片空白,可思維卻還在自己運轉。

“菲菲。”

“我好像看到那塊令牌了。”雨瑤張了張嘴,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

“嗯?什麽令牌?”龔菲菲聲音中透着疑惑,一下子沒能理解閨蜜在說什麽。

“就是那塊…”

“白啓小哥問過我們的令牌。”擡手指着電腦屏幕,雨瑤覺得嘴巴有些幹。

有雨瑤指着,這下龔菲菲也看見了那塊令牌,但她并沒有想太多,只是嘀咕道:“明明就是他自己的,白啓小哥之前還騙我們說是小販那裏買的。”

“不,關鍵不是這個。”難得地,雨瑤提高了聲音。

“關鍵是,這直播畫面中死屍穿的甲胄是秦朝的。”

龔菲菲被吓了一跳,卻見雨瑤又是想笑又是想哭地說道:“你還記得嗎,那天白啓小哥問了我們什麽,還有那塊令牌…”

順着閨蜜的思路,龔菲菲開始仔細回想,然而還沒等她想起來,雨瑤就直接自言自語地繼續說了下去。

“那天,白啓小哥問了我們很多白尋安的事情。”

她靜靜看着畫面中身穿紅黑甲胄,臉上戴着漆黑鐵制面具的白啓,聲音顫抖道:“而那塊令牌…它上面寫的是‘安’字。”

“那是白尋安的安。”

白尋安的安?

龔菲菲微微張着嘴,在床榻上呆坐了片刻,随後猛地看向電腦屏幕上的直播畫面。

“你是說…”

“白啓小哥他,是白尋安。”

白尋安是怎樣的存在?

那是秦國的戰神,是帶有神秘色彩的常勝将軍,是吸引了無數後人去追尋探究的神仙人物。

這樣的人居然還活着。

他居然就是白啓…

龔菲菲的內心有着驚濤駭浪翻滾,然而現場,看着靜靜倚靠着□□休息的白啓,梅林握着法杖的手緊了緊,終于決定出手。

花瓣在周身飛舞,黑底的靴子踏上了那片幻化出來的暗紅色土地。

然而就在梅林踏上這片土地的一瞬間,原本安靜倚靠在□□旁的白尋安手指動了動。

他緩緩偏了偏頭。

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睛悄無聲息地看着梅林。

明明沒有很大的動作,但對上白啓視線的梅林卻僵在了原地,呼吸微微一滞。

梅林不動,可原本十分安靜的白啓卻突然動了。

皲裂的右手握上了身側的□□,他握得很緊,緊得讓手掌原本結疤的傷口再度裂開。

鮮血滴落在土地上。

利用□□借力,男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你也是來殺我的嗎?”沙啞,猶如一潭死水的嗓音響起。

那是古語,在場基本沒有人能聽懂,梅林當然也沒聽懂,可他卻感受到了那句話底下暗藏的殺機。

“呵,單憑你…殺不了我。”

左手緩緩摘下臉上漆黑的鐵制面具,髒兮兮的發絲遮蓋着上半張臉,但此刻終于露出全部面容的他,終于還是被圍觀的衆人确認了身份。

“所以,無用的你只能去死了。”白啓的聲音滿是疲憊,就像是戰鬥了三天三夜都沒有休息一般。

可他說得很認真。

認真到,就像是在說着什麽既定的結果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天,我這章下午三點居然沒發!!

啊啊啊,定時定錯了,我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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