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橫濱高中案(二)

去往橫濱高中的路上,太宰治也從國木田獨步那裏了解到了具體情況。

七天前,橫濱高中內一位高中三年級的男同學失蹤,校方報了警,但還沒等到警察把人找回來,又有兩名二年級的女同學和男同學接連失蹤。

警方雖然向學校加派了人手,但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失蹤的人之間看起來毫無聯系,案子的破解進度幾近于零。

而緊接着,昨日,市長千金也找不到了。

這下市長可坐不住了,立即給偵探社發了委托,要求三日內将失蹤的人——重點是市長千金——找回來。

警方一周都沒能破解的案子要求偵探社三天找到人,明顯是強人所難,不過即使是這樣,這個委托武裝偵探社也必須要接。

因為能在警方嚴控的校內将人擄走,很大程度上不是普通罪犯所為,極有可能是異能者犯罪。

太宰治聽到這話卻沒說什麽,只在快到學校的時候才頗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像市長千金這樣的人,為什麽會來這讀這種公立高中呢?”

畢竟在橫濱這種大城市裏,專供達官顯貴就讀的私立學校并不少,那裏的環境和師資應當更适合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

“從收到的資料上來看,是這位小姐自己決定要就讀這所學校的,也許她只是想像普通學生一樣生活。”國木田獨步思考一瞬,道,“我記得,她還住在學校。”

“往淡水魚缸裏扔了條色彩斑斓的海魚,要麽魚先被脹死,要麽水先被攪得渾濁,”太宰治的語氣中帶着若有若無的嘲諷,“我可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

國木田獨步聞言皺眉:“你是覺得她不應該在這所學校讀書?即使淡水魚缸沒有人動,十天半個月之後,裏面的水也會變髒,又與魚有什麽關系?你的說法也太偏頗了!”

太宰治笑笑,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總之是不說話了。

橫濱高中歷史悠久,自建立之日起,已經有許多年了,學校建築早就不像當年那麽華麗輝煌,乍一看上去,有些灰撲撲的落魄,但看得久了,卻又能感受到一種別樣的古樸與底蘊。

為了讓學生們靜下心來讀書學習,校區建立在半山腰,三人趕路用了将近兩個小時,才在下午學生課間休息的時候趕到了學校校區。

站在校門前,趁着太宰治打量學校環境的時候,國木田獨步将織田作之助拉到一邊,皺着眉問道:“你和這個黑手黨到底怎麽回事?你當時追出去幹什麽?你知不知道你的工作還扔在偵探社沒做完呢!”

織田作之助一臉慚愧:“抱歉,我只是有問題想問他。”

“什麽問題?”國木田獨步似乎想到了什麽,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一年前你曾說你在酒吧裏見到的人是黑手黨首領太宰治,你們當時到底說了什麽?你想問的也與這件事有關?”

他機關槍似的問了許多問題,問完也不給織田作之助回答的時間,先低頭看了看表,道:“我約了校長兩點半在校門口見面,現在還有一分鐘,你有什麽想說的就盡快說。”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半分鐘,而後以一種分外迅速的方式結束了另外半分鐘。

他開口:“抱歉,我不想說。”

國木田獨步:“……”

[每次在這種時刻,直率用來形容你,我都不知道是優點還是缺點。]

[我只知道,這确實能氣死我。]

國木田獨步做了數次深呼吸,終于将情緒再次平穩下來,眼見校長已經從校園裏走出來了,他也就沒浪費時間在這個問題上,只點了點頭:“行,那你自己注意一些,我總覺得這個人和我們一起過來是有什麽目的,說不準對我們有害還是有利。”

這次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校長和三人打了照面之後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帶着三人往學校裏面走。

校門正對着的是教學樓,往裏面走了不遠就能發現側面有個可能容納千人的大操場,只可惜顧及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的犯人,安全起見,學生們的體育課都被取消了,此刻偌大的操場一個人都沒有,冷風刮過,看起來分外冷清。

不過越靠近教學樓,那份冷清就被稀釋得越薄弱,學生們課間的吵鬧聲與警察交談的聲音混合在一起,熱鬧的很。

因為警方的調查詢問階段早就結束了,國木田獨步便打算先借警方的資料看看,而後再細究有疑問的地方。

“第一個失蹤的孩子是整個年級的學生會長。”校長說着,嘆了口氣,似乎十分惋惜,“那孩子我也接觸過,是個溫和有禮的人,辦事也很讓人放心……唉,怎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詢問大多是在與之有關聯的學生身上進行,學生會長的失蹤被發現,據副會長所說,是因為當天傍晚放學時間,學生會本來有個會要開,但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到處找也找不到,這才驚動了學校領導。

第二個失蹤的男同學是高中二年級,性格與學生會長南轅北轍,是個标準的不良,平日裏逃課是家常便飯,要不是第二日班主任認為保險起見給對方家裏打了電話,也不會知道,這個男生已經三天沒回家了。

第三個高二女生的失蹤則是在學生會長消失過了兩天後,是被同為住宿生的舍友發現的,說是第二天起床後發現床上沒了人影。

而市長千金的失蹤則更奇怪了,有人說是在教室自習後回到宿舍的途中,有人卻說她根本沒有在教室自習,種種說法不一而足。

四個人所處班級不同,性格不同,交集幾乎沒有,但都不約而同地消失了,且再也沒有回來。

國木田獨步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因為把人劫走的犯人,既然在這段時間沒有聯系學校威脅要錢,那要的可能就是令人難以接受的東西了。

這些學生恐怕危險了……

校長見國木田獨步面色冷沉,抓着詢問記錄的手都有些發白了,心下嘆了一聲,試圖緩和氣氛:“我看國木田先生一路趕過來辛苦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吃個飯再說?”

[都這時候了哪還有時間吃飯!]

國木田獨步正要回個“不必”,突然又頓住了。

[……這種時候,那個一直嚷嚷着要吃飯的黑手黨竟然沒說話?]

他有些奇怪地回頭看去,只見原本站着太宰治的地方空空如也,就連織田作之助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國木田獨步震驚,“人呢!”

校長擦了擦汗:“他們……早就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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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對于記錄上的詢問與回答不感興趣,在校長與國木田獨步交談的時候,他便一邊打量着學校的環境,一邊緩緩離開了教學樓前。

繞着學校內偏僻的小路走了一圈,觑着腳下鵝卵石之間略有潮濕的泥土,又看了眼依舊灰蒙蒙的天,太宰治将上衣拉鏈拉了起來,淺淺地呼出一口氣。

[還是好餓。]

他漫無目的一樣走了片刻,最終在學校住宿樓不遠處的一個倒塌的小房子旁邊停了下來。

這房子估計是堆放雜物的倉庫,因為年歲悠久被雨沖塌了一半,裏面堆着的廢棄的桌椅板凳都露了出來。

除此之外,斷壁殘垣旁邊還放着一些水泥和施工用的器具,水泥已經幹透了,看模樣原本是打算修複這個倉庫的,但施工到一半卻因某些緣由只将東西放置在此處,卻沒有繼續了。

大概率就是因為這幾起失蹤案件。

也不知道是水泥裏面的味道,亦或者是雜物放得太久,一股混合着發黴的腐臭味彌散開來,令太宰治不由得有點想吐。

太宰治用外套的袖子捂住口鼻,嘆了口氣,甕聲甕氣地道:“出來吧。”

這話出口兩秒過後,太宰治的身後響起一道明顯加重的腳步聲,他有些詫異的回頭,就見織田作之助在他五步遠的地方站定,面上依舊沒有表情。

太宰治:“……你怎麽出來了。”

織田作之助也有些詫異:“……你不是叫我嗎?”

他這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因為對方的語氣看上去并不是在驚訝他從這裏走出來,而是他會在這句話之後走出來。

織田作之助愣了愣:“你早就知道我在後面?”

太宰治面色複雜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些無奈,下一瞬輕飄飄地道:“你這人……真奇怪。”

織田作之助:“……?”

不過太宰治也沒有繼續解釋下去,因為小倉庫的背後也在此刻終于走出了一個人影。

他還穿着那件被織田作之助救上來時穿着的濕衣服,天氣太冷,他的唇被凍得發烏,然而那雙眼睛卻好似什麽都不在意似的,漆黑無光。

“少年,又見面了。”太宰治和對方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那少年擡眼淡淡瞥了他一下,語氣也是沒什麽情緒的,“怎麽又是你。”

“哦,我原本打算當個好心路人把你丢失的東西還給你。”太宰治說着,從褲兜裏拿出來那個寫着“橫濱高中”的校徽,金屬邊框的質感冰冷,就像如今的天氣一樣。

少年終于有了點不同的情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胸前,眉間一皺,眼中閃過一絲焦急。

太宰治晃了晃校徽,笑道:“現在嘛……來做個交易,我就把它還你。”

織田作之助:“……”

[這校徽,不是掉海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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