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餘生償不完的債

第二十三章:番外:餘生償不完的債

——宇文陵:畫一幅蝴蝶夢中會,共度滄海晨曦

“寒卿。”

譚落詩穿得一身缟素,看着伶仃可憐,垂眸道:“把密旨拿出來吧。”

寒臨掙紮地看着他,搖了搖頭。

譚落詩低頭柔聲道:“除了你,我誰都不願意讓,只有你我沒有怨言。”

寒臨突然走近了他,譚落詩擡頭看着他,表情可憐極了。

寒臨屈膝跪下,“以後你就是皇帝了,微臣叩見吾皇。”

譚落詩潸然淚下,也屈膝與他相擁,“為什麽?”

寒臨聲音澀然,“小呆瓜,我喜歡你啊。”

譚落詩也哽塞道:“寒卿,你比我更适合做君王。”

“我只要你,落詩,我不會讓你死的……”

寒臨不停地重複這一句話,溫柔而深情,門外驚雷過,大雨滂潑,遮蓋了一切的聲音。

還有被棄在一邊的遺旨。

“……太子不賢不肖,今收寒臨為義子,朕歸天後義子寒臨即位,原太子與朕殉葬……”

譚落詩說父皇冷情真是一點沒冤枉他,他知道譚落詩鬥不過寒臨,不如直接把皇位給他,與其譚落詩被別人利用造反,不如直接讓他下來陪自己……這樣大文的百姓就不會遭受戰亂兵荒了。

多仁義的君王。

譚落詩終于明白了他父親對他說的話是什麽意義了——為王者,須無情。

先帝駕崩後,太子譚落詩即位,幼主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封寒臨為淮王,新君王還太年幼,大事均有淮王經手。

漸漸的,淮王權力已經大過了王權。

譚落詩一夜之間長大了,懂事了,人也開始沉穩寡言,但與寒臨親密不減。那一天捅破了界限,他們甚至夜裏也會同踏。

等譚落詩再長大了些,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寒臨徹底地占有了他,譚落詩一直是一副心甘情願,獻祭似的表情,再痛也甘願。

愛民如子的君王,賢明的攝政王,這本該是一段佳話。

然而他們誰都沒想到,他們的感情僅在一天之間就被打破。

“……落詩,你再重複一遍,我沒聽懂。”寒臨表情冷冷的,眼裏隐着怒火,已經是忍到極點。

譚落詩淡淡道:“朕同意丞相納妃了。”

寒臨冷聲道:“你什麽意思?”

譚落詩沉默了一會道:“寒卿,我們這樣能多久?能昭告天下嗎?還是你願意做朕的皇後?”

寒臨不說話了,譚落詩淡淡道:“你必然不願意了,這東西你也壓了很久了吧?你當朕真的不知道嗎?”

他拿出來的是幾十名大臣聯名的上書,勸谏陛下“親賢臣遠小人”,勸谏陛下納妃,京都已經有了相關的風聲了,說是皇帝只是個傀儡,最終權全握在攝政王手裏,還說皇帝是攝政王的禁脔……

寒臨聲音隐忍,“這樣你就放棄了?”

譚落詩側過頭去,避開他的眼睛,沉聲道:“寒卿,朕首先是個君主,一個君主要對他的子民負責,如此下去,國将不國。”

“你到底想說什麽?”

譚落詩只猶豫了一瞬間就說了出來,“明天朕就納董氏為妃,你喝過喜酒後就回北部封地吧,沒朕的傳喚別回來了。”

“譚落詩!”

“你可以選擇自己去,或者朕派人送你。”譚落詩盯着他的眼睛,這是頭次敢反抗他,卻讓寒臨心徹底冷了。

“落詩,我為你鞠躬盡瘁,為你沖鋒陷陣,為你放棄天下,為你終生不娶,你為我做一點點犧牲都不肯嗎?”

譚落詩面無表情道:“淮王勞苦功高,想要什麽封賞,朕都可以答應你。”

“哈,哈哈!”寒臨冷冷一笑,将桌上的奏折筆墨一攬,把他按在桌上,冷笑道,“那就請陛下,封賞微臣吧!”

譚落詩咬唇承受,沒有反抗,到了最後血跡斑斑。

落紅不是身傷,卻是心傷。

最後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對不起,朕不能辜負了大文,你我始終不能共守……就當是朕欠你了,寒卿……”

受傷的是他,落淚的卻是寒臨。

他擡手遮住眼睛,笑得停不下來,“哈哈哈,落詩啊,我才想起來原來從來都是我在說愛你,你從未說過愛……”

“我也……”

“是啊,只是沒有我愛得那樣洶湧罷了。”

“不是,寒卿……”

“你讓我走,我走就是,我看着你如何守住你的大文江山!”寒臨說完不等他作反應甩袖便走。

譚落詩也沒攔,何必多說呢,反正他已經決定了。

帝王路,寂寞程。

事實證明他沒坐住這江山,寒臨的舊勢力和丞相互相傾軋,他誰也不願偏袒。

一年後,寒臨的手下在嶺南禦敵時,宇文陵苦苦支撐,等待援軍,譚落詩遲遲不肯下令,導致寒臨兵力大削,三萬英魂長埋地下,只有宇文陵一人殺出生關。

這一戰後宇文陵軍街飛速地提升,等升到将軍的時候就回了南部,沒多久南王升仙,宇文陵即位,起兵,開戰。

寒臨才得以和譚落詩再次見面,卻已物是人非。

卻已不得不天各一方。

卻已……陰陽兩隔。

“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

譚落詩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不放開,“寒卿,別走,朕後悔了,再不管什麽枯骨功過,朕絕不再松開你的手!你能原諒朕嗎?”

寒臨将他緊緊摟住,“我從未怪過,我知道你不是無情,總有一天你會懂。”

他的吻落了下來,綿綿又纏纏,淚水沖垮了所有的僞裝。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周圍仍是冰冷的宮牆,再沒了寒臨的影子。他還是亡國的君主,不得不臣服在宇文陵的腳下,不得不委曲求全來茍且偷生,不得不步步維艱地算計,不得不忍下淚水和思念蹒跚向前。

又是一夜,在夢裏淚水打濕了枕頭。

譚落詩苦笑了下,信口念道:“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宇文陵剛走到他門口聽到了這一句,又放下了要推開門的手,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我有了一切,我的權力能讓他屈膝,讓他臣服,卻得不了他的心,所以何必強求?

譚落詩很快地整理好了情緒,“寒卿,接下來還有好些路要走,這次換朕在前面沖鋒陷陣。”

如今宇文陵對他的态度完全改變,已經取得了基本的信任,那麽……

“第五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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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川州府邸,依舊凜烈寒冬,蕭索的亭子中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長發高束,挽袖作畫,目光淡然。

不同于譚落詩的女氣,他的容貌生得俊挺,但眉間卻也是化不開的黯然,但這一切都遮蓋不了他谪仙般的氣質。

突然收了筆,無比認真地重新審視了一遍,再次擡筆時卻聽到一聲——

“無情哥哥!”

司無情的筆頓了一下,一滴墨汁落了下來,破壞了整幅畫的格局。他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道:“不用問了,他還要過一段時間才來。”

“诶?”站在亭外的姑娘驚訝地歪了歪腦袋,“我還沒有開口,你怎麽就知道我想問什麽了?”

司無情笑而不語,将筆收起,沒了作畫的興致。

小姑娘又好奇問:“你難得作畫?畫的是他?”

司無情搖了搖頭笑道:“是,又不是。”

小姑娘想了想,“是,是因為這是他的容貌。又說不是,是你變了還是他變了?”

司無情停了一下,漠然道:“大概是都變了。”

小姑娘将畫執起,“我幫你裱起來把,不過……”

“不過,”司無情喃喃道。

“想他。”

畫裏的他為我停留,驚豔了時光。

而他現在卻在別人的身旁,無法與我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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