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喜歡的話再買一個不就好了?”

因為最近經常出門, 運動量足夠,姬景憐并沒要求簡沁每天都飯後散步。簡沁想把摔碎的花瓶修好,吃完晚餐後就去儲藏室找自己之前搬過來的行李。

姬景憐當然不能讓她這個孕婦做這些, 只得親自上陣。

“買一個固然容易,但學姐想要的并不是一個新花瓶。”

姬景憐在簡沁的“指揮”下翻找出一個行李包,裏面放的都是簡沁過去用的一些工具。姬景憐簡單翻了翻,發現裏面竟然有不僅有螺絲刀、扳手、小錘子這些硬核工具,還有一些砂紙、锉刀以及亂七八糟的她也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姬景憐隐約有些印象,這各行李袋當時是簡沁自己收拾的。

“這都是些什麽?”

“這些都是我的工具,”簡沁探過頭來熟練地從裏面翻找出了一支牙膏狀的東西, 還有一把形狀特別的槍, “有了!”

姬景憐雖然不知道簡沁手裏的東西叫什麽,但一看槍的形狀就覺得這東西肯定有危險性, 畢竟下面還連着一根電線,能用到電的物品危險是天然的。

“等等, 你要幹什麽?”姬景憐二話不說奪過她手裏的兩樣東西, “你可是孕婦, 不要碰這些危險的東西……不是,你做什麽需要用到這些?”

在姬景憐眼裏簡沁就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女生, 但包裏這些工具她都很少去碰, 簡沁卻有整整一袋子, 實在是有些颠覆她的想象。

“我們做設計的有時候也需要自己動手實現設計啊, 這些是用來做手工的工具。”

“你不會是想用這些去把花瓶修好吧?”

簡沁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對啊。”

姬景憐眉頭一挑,舉了舉手裏的“槍”。

“這個……”

“熱熔槍。”

“我不管是什麽槍, 這個一看就很危險,不行,你不能弄這個, 要花瓶再買一個……幾個都行,別折騰這些了,玻璃碎片本來就很危險。”

簡沁現在根本不怕姬景憐,笑嘻嘻地道:“這個不危險啦,我一直在用的,只是把膠融化了塗上去就可以了。”

姬景憐沒吃過豬肉卻看過豬跑,一聽也明白手裏的東西是幹什麽用的了。

“這就是熱熔槍?你還說不危險,這還要高溫呢!而且這個有味道的,不行不行。”

“不一定會用得到啦,我主要是需要玻璃膠。”

簡沁指了指她手裏另一支東西。

“這個也是化學用品吧?”

“唔……”

“我說簡沁,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我完完全全地明白自己是個孕婦這件事!”簡沁已經學會搶答了,一邊說一邊還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明顯的小腹,“所以Erica你就不要再強調了,我知道要怎麽做。”

“那你還碰這些危險的東西!”

姬景憐說着要把熱熔槍和玻璃膠都塞回行李袋,簡沁卻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是因為學姐……”她把今天發生的事和姬景憐說了一遍,“所以我想把花瓶修好,想讓學姐也振作起來。摔碎的東西或許沒辦法完全恢複原狀,但只要用心經營,它也能再次脫胎換骨。”

姬景憐愣了一愣:“……所以,你是想用修好花瓶來鼓勵鄭小姐接受專家看診?”

“對。”

“胡鬧,”姬景憐冷着臉訓她,“就算你想鼓勵鄭萱萱,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以為是鬧着玩嗎?再說,願不願意接受是鄭萱萱自己的事,她不珍惜這個機會是她對自己的不負責,有你什麽事?”

簡沁才不管她說得多惡狠狠,笑着道:“我是她的學妹,想要鼓勵她也不需要什麽理由啊。好啦Erica,你辛辛苦苦邀請了專家過來,也不想就這麽泡湯吧?就讓我試試嘛,或許學姐會改變主意呢?”

姬景憐一只腳擋着行李袋不讓簡沁靠近,似乎是在思考。

“你就是要把那些玻璃碎渣粘起來嗎?”

“還要簡單修飾一下,我待會兒要把碎片整理一下,再畫個設計圖……”

說到專業相關的東西,簡沁立即神采飛揚起來。

姬景憐嘆了口氣:“要怎麽做你告訴我,我來做。”

簡沁一臉驚訝地望着姬景憐:“你來做?你會做這些嗎?”

“怎麽,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只是……你連熱熔槍都不認識,我看還是……”

姬景憐似要被氣死了:“我只是一時沒認出來,你教我一下不就會用了嗎?而且你不是說用不太到嗎?難道我連黏個東西都不會?你以為是誰照顧你到現在的?”

“又來了又來了,”簡沁豎起食指晃了晃,搖頭道,“說好了不用反問句的呢?再說我不是懷疑你,只是單純的疑問和擔心嘛。”

姬景憐把東西扔回行李袋,拎起提手整個一提:“別廢話了,要做就快點做。”

“……”

姬景憐特地把自己的大書房騰出來給簡沁“做手工”,還監督簡沁做了一系列的保護措施,兩個人算得上是全副武裝,又是手套又是口罩。

書桌足夠大,姬景憐把上面的東西都清空了,簡沁的工具擺了一桌,花瓶的碎片也仔細地攤在桌布上。簡沁坐在一頭正用手和鑷子将花瓶碎片按大小形狀整理起來,手邊還放着一張紙塗塗畫畫。

姬景憐暫時沒什麽事,站在一旁看她——簡沁終于又給了她一點藝術專業相關人士的感覺。

原本的花瓶只是很單純的透明玻璃,當時摔得很慘,如今基本沒可能完全複原,畢竟有些渣都沒撿回來。當然,簡沁想做的也不是完全複原,而是進一步的創作修飾。

她很快就先構思出了一個大致的草圖,姬景憐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雖說她還無法一眼看出簡沁到底畫了個什麽,但簡沁揮筆流暢潇灑,畫得一氣呵成,俨然成竹在胸的模樣讓她有種不明覺厲之感。

“好了嗎?”姬景憐見她放下筆,又湊近看了看圖紙,“這是什麽?”

“我給它取名跨越,還差點東西。”

簡沁随手在紙上寫了“跨越”兩字,字體秀麗飄逸,十分有藝術美感。姬景憐有些驚訝,因為她之前看過簡沁的字,很工整好看的小楷,與這随手寫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還差什麽?”

簡沁想了想:“我還需要一些好看的碎瓷片,就用我的那個杯子吧。”

她說着站起身打算去拿,姬景憐一下理解的她的意思。

“你要把那個杯子摔碎?”

因為姬景憐家基本什麽都不缺,所以住了兩個多月,簡沁帶來的東西幾乎都還在儲藏室。不過她有個很漂亮的陶瓷杯第一天就帶過來了,一直用到現在,顯然很喜歡。

“我手裏只有那個杯子合适些。”

“那個杯子看着挺特別的,你不是很喜歡嗎?”

簡沁露出笑容:“你覺得好看嗎?那是我自己做的。我們有個師兄自己開了個藝術品工作室,還有專門燒窯的地方,我和歡歡他們借他地方做的。”

“那不就是只有一個的意思?”

“以後可以再做嘛。”

簡沁并不在乎,在她眼中讓鄭萱萱恢複精神顯然要重要很多,即便這個方法并不一定管用。明明在自己關于自己的事上很優柔寡斷,為了幫朋友卻能那麽果斷地舍棄自己珍惜的東西。

難怪李歡歡會對簡沁那麽掏心掏肺,因為對待朋友,簡沁一定也是毫無保留的。

“只要是好看的瓷片就可以了吧?”

“嗯?”

“我的那些餐具難道不可以嗎?”

簡沁難以置信地望着她。

“你之前不是說我的碗很好看嗎?”

“不不不,你不是說這是朋友幫你從日本帶回來的嗎?一套得好幾萬呢!”

“我什麽時候說好幾萬了?”

“你沒說,我看到自己去查的!不要這樣對待藝術品,我的心會滴血的。”

姬景憐笑了一下:“什麽藝術品,也不過是流水線上量産的東西,在我看來你那個杯子更獨一無二。”

她說着便要行動,仿佛馬上就要下去摔碗了,吓得簡沁連忙攔住了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用碎瓷片了,玻璃片就挺好的!我記得你有幾個很好看的酒瓶吧,用那個就好!”

姬景憐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真的那樣就好了嗎?”

“好了,不、不如說很好,這是我的新點子!酒瓶就可以了,我和你一起去拿!”

“好吧,你的創作你說了算。”

姬景憐之前雖然覺得簡沁的想法有些天真和麻煩,但現在也挺想看看她究竟能弄出個什麽東西的。

簡沁松了口氣——Erica哪裏都好,就是對金錢很沒有概念。幾萬一套的餐具,就算只摔碎一個也會極大地影響它的價值,但姬景憐顯然連想都沒想過這一點。

當然,她知道姬景憐沒有惡意。被對方說她的杯子更獨一無二時,她還不禁有些竊喜。問題是很多人不會意識到這一點,姬景憐今天對鄭萱萱說的那些話,也被鄭萱萱認為是有錢人的傲慢。

“那我們找個地方摔瓶子吧。”

簡沁笑容可掬地望着姬景憐,帶着一絲俏皮。

因為她知道,以姬景憐的性格,絕不會讓她這個孕婦來摔酒瓶,所以只能親自上手。而一想到那麽體面的姬景憐要摔酒瓶,簡沁就忍不住想笑。

姬景憐似乎也從她的笑容中讀出了什麽,臉色一黑。

“你真的不是故意框我的?”

簡沁站起身親昵地挽住了姬景憐的手臂:“怎麽會?是真的需要啦,我們快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姬小姐就快被吃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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