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一下,幹笑兩聲別過頭去,似乎聽見蘇妄一聲冷哼。皺着眉猜測這個人到底出什麽毛病了,居然和人比美,這根本不是一城之主能幹出來的事兒好嗎?

片刻之後,藍焰終于說出了蘇妄的名字,話一出口,四周立即有些躁動起來。蘇妄的風頭,明顯壓過在場的所有人。本來依蘇妄之前所想,是不願參加這無趣的比賽的,但眼見這場盛事後似乎藏着某種陰謀,即刻改變了主意。衣角翻飛,從容不迫的躍上了賽臺。

喬昀微微撐着頭,看見逆光中他飛躍的身影,像是一道優美的弧線,碾碎漫空晨光,他的背後是碎光閃爍,他漫不經心的站在那裏,勝過世間風華。不用開口,不提功過是非,只是站在那裏,就足以和所有人媲美,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祗,天人難及的風姿,那是令女子都自慚形穢的美。

藍焰看得入神,半晌挑嘴一笑,“不愧為四大翩翩公子之首,如此風華,連藍焰都為之心動呢。”

蘇妄面上有淺淡的笑,眼底是一貫的雲淡風輕,甚至帶了絲微微的冷,漫不經心的站在那裏,也不說話,藍焰心底生出緊張,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心裏暗嘆天下城城主的氣場果然非一般人所比,光是沉默的站在這裏,就壓倒了一片人。

她平穩了心緒,朝臺下笑道:“蘇城主之名藍焰不用多做介紹,想來各位甚是清楚。今日得見,蘇城主果然如傳言那般風華絕代,不知是多少女子午夜夢回時的情郎呢。”她揶揄一句,目光不經意的掃過臺下的喬昀,“藍焰真是羨慕蘇城主的妻子喬家四小姐呢,有夫如此,可是幾生修來的福分。”

随着藍焰目光所及,臺下所有關注她的人也跟着轉了視線,紛紛落在了喬昀身上,眼光紛紛變得古怪起來,再看向蘇妄時,眼底的驚豔也少了不少。再風華無雙的公子,他也是個斷袖,是個喜歡男人的男人,江湖雖不排斥龍陽之癖,卻有不少人從心底裏輕視。之前無非是蘇妄和銀虎的名聲壓在那裏,沒傳出什麽惡言惡語,但終歸是不喜的。

盡管藍焰的目光非常的不經意,但其中寓含的心思蘇妄幾乎是一觸即明。本來對近來的事情還有些摸不透側,然她這麽一個眼神,卻讓蘇妄所有事情串聯起來,終于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環。

感受到身邊驀然降下來的冰冷氣息,藍焰心底狠狠抖上兩抖,臉上的笑有些繃不住了,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步,擠出一個勉強的笑來,“蘇城主,請下面休息片刻。”

蘇妄冷冷看了她一眼,雖沒什麽表情,她卻在那眼裏看見呼嘯而過的狂暴殺意,看着他躍下賽臺,手心已經滲出密密冷汗。

不過也是訓練有素的人,輪到下一位公子時已經恢複了正常,只是目光無論如何也不敢朝蘇妄所在之處看了。

日上中天,已是正午,賽臺上還有一半的公子尚未出現,花都府暫停了賽事,将衆人迎到了華央後方的大宴樓,飯菜美酒早已準備妥當,更是分出了各位公子的隔間,以備休息,服務可謂是周

到無比,再次贏得衆人的贊賞。

喬昀倒是大快朵頤了一番,蘇妄卻沒吃上幾口,眼底的沉重令她都不禁心情不好起來。

“你在想什麽呢?”

她難得體貼的遞過一杯茶水,蘇妄擡眼看過去,盯着茶盞內波紋蕩漾的清茶,嗓音淺淡,“如今這局勢,就如這杯水,随便一點便能蕩起波紋無數。”

“那你就別點呗。”

“我不點,這摻茶的人也自會讓它動起來。”

喬昀想了想這話裏的理,半晌,掠嘴一笑,将手中茶水朝後一潑,茶盞在她手中轉了個圈,“那便被這杯茶倒了,無水,自然不漾。”

蘇妄神色一頓,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喃喃,“無水,不漾。”轉而又搖頭,“可是,想要潑掉這些水,可不容易。”

喬昀拖着腮幫趴在木桌上,語氣嗡嗡的,“你們這些人整天陰謀詭計,老子也摻合不進來,只是……”頓了一下,看向蘇妄,“打架殺人的事兒,交給老子準沒錯。”

蘇妄失笑,卻未點頭,“你還是少瞎胡鬧的好。”

她頓時怒了,橫眉怒目的吼過去,“你看不起老子。”

“沒有。”他踱步到床邊,卷起軒窗上垂下的珠簾,目光探出去,聲音輕飄飄傳來,“有些事,你只要站在我身後就好了。”

她像是尴尬的別過臉,又轉過來,不知如何接話,便轉了話題,“今日之事,你看出什麽端倪來了?”

“端倪麽?”他極輕的笑了一聲,“倒是不少。”

她立即來了興致,“說來聽聽!”

蘇妄不慌開口,視線掃過四周,驀然一股氣勢迸發而出,隔壁傳來痛呼倒地的聲音。喬昀目光一寒,正要起身,卻被蘇妄按住手背。氣勢緩緩收攏,在四周形成了一個無形的環,幾乎将兩人包裹在內。

“現在偷聽不到了。”

他就着喬昀身邊坐下,手指擺弄着袖口,嗓音淺淡響起,“陸老莊主的失蹤是這一切的開始,他們本是要借他的死禍水東移到你頭上,将你置于死地,然此事卻敗露,于是,有了接下來的第一盛事。因為陸莊主的事,陸彥誰無法到場,又因花鬓之事,喬洛川也回到了喬家堡,只餘下你我兩人。”

喬昀凝神聽着,驀地目光一頓,“花鬓敗露身份之事,是不是也是故意為之?為的就是将喬洛川引回喬家堡?”

蘇妄點頭,“我的猜想的确如此,否則,依他們的行事,不可能露出如此大的漏洞,所以,他們選擇犧牲花鬓。這一切如他們所料,只有你我到達花都,于是又有了青檸一事,在比賽前兩天給

你冠上抛棄妻子的名頭,如此,今日你若是參加賽事,再被有心人一挑撥,這第一的位置定然落不到你身上。但你卻沒有按着他們的想法當場否認,這便導致了計劃的異變,也就是今日,直接取消了你的資格,以你未露真面目的名頭。我想,若是你一氣之下取下面具,那麽他們便會記下你的容貌,以便來日追查你的這是身份。若是沒有取下面具,因他們這一行事發怒,破壞此次盛事,就會招來所有人的排斥,說不定他們便會借這個機會給你下套,又是一招生死棋。”

喬昀看着蘇妄,暗嘆這其中的算計果然是自己這個武夫所不能涉及的。

“而我之名,則是借和你的傳言來打壓,你可注意到,藍焰在說到我時,目光卻看向你,呵呵,好一招連環扣。他們是打定主意不讓三大家任何人和你贏得這第一的名頭了。”

喬昀靜靜聽着,良久,擡眸直視蘇妄的眼睛,“你口中的他們,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送到~~大家新年快樂,大年三十放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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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去看春晚了,哦呵呵呵·~最後,再次新年好~愛你們~~

4444:又木有标題

有時候,人們隐瞞一些事情是出于善意的保護,有句話不是說得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

為了不讓喬昀死的太早,蘇妄選擇了緘口不言,只是拗不過她的逼問,說了一句“他們就是摻茶的人”,雲裏霧裏一片迷茫,喬昀揪頭發揪都都快成禿子了。但其實也明白,他不想自己插手這件事只因他不想自己涉入危險,那是她不需要去了解的範圍,于是作罷。

已是午後的日光,蟬鳴起伏,華央四周的木瑤剝落一地綠光,天際雲霞纏卷萬裏,正是夏日的景致,燥熱中透着清涼。

賽事在一聲響天鼓鳴中再次開始,花都府居然還在開始前安排了一個助興節目。一群穿的很清涼的姑娘們如同夏日妖精,琴聲起,舞姿動,卻引得觀賞之人更熱了……

藍焰估計是為了增加與群衆的親密度,站在賽臺下和衆人一起興致勃勃的觀賞,有人在旁邊眯眼道:“若是此生有如此美人相伴,真是做鬼也值了。”

喬昀在一旁撇嘴,一看就是沒見過大世面的,這些姑娘也就只配在上面跳跳舞罷了,若真是要一生相伴,哪能是這種貨色。

誰料藍焰卻笑道:“若是公子能獲得這天下第一的名號,別說臺上的女子,哪怕是藍焰,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周圍的人眼光瞬間蹭蹭蹭亮了好幾倍,由于她這一句話,下午的賽事進行的更加激烈了。賽事漸漸接近尾聲,就在喬昀哈欠連天的時候,目光卻驀地一凝,落在正一腳踏進大宴樓門口的女子身上。

背影消失許久,她依舊保持着撐頭沉思的模樣,此時賽臺上已經在計算每幅畫上系着的紅綢帶,天下第一美男的人選終于浮出水面。

藍焰拖着宣紙,笑意盈盈的看着臺下,“藍焰猜的果然沒錯,這位公子風華絕代,文武無雙,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說罷,手指一松,卷軸落下,宣紙上的男子驟然躍出落在衆人眼前。

與此同時,喬昀終于回憶起樓前那抹豔麗的背影是何人,一掌拍在椅柄上騰地站起身來,這是被她拍碎的第二把木椅了。藍焰手腕猛地一抖,卷軸便掉落在地,她驚恐的看過去,竭力維持鎮定,擠出一個笑來,“銀虎公子,這是衆人所選結果,你……”

卻見喬昀根本沒看她,一把扯住蘇妄的手腕疾奔離開了。

天下第一美男的名聲落在誰頭上已經不重要了,蘇妄不在意,喬昀此時也來不及在意,扯着蘇妄走到大宴樓背後,終于壓低聲音開口:“你猜老子剛才看見誰了?”

蘇妄也不知存了什麽心思,這段時間總喜歡調戲她幾句,明明每次都被反調戲,還是不長記性,沒耳性的往上撞,對于這種現象有一種專業名詞,叫犯jian……

他抄手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樣,半天來了一句,“你猜我猜不猜她是誰?”

喬昀冷笑兩聲,當即反罵回去,“你猜老子猜不猜你猜我猜不猜她是誰?”

蘇妄的臉當即就黑了,心底就像一匹脫缰野馬奔騰而過,帶着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悔意,你說他怎麽就不長記性啊……

“你看見誰了……”

早問出這句話也沒那麽多事兒了吧,活該。喬昀唇角挑着嘲弄的笑,斜眼看了他一會兒,才不慌不忙的開口,“柳夷歌。”

本來蘇妄和這柳夷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人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交集。壞就壞在喬昀曾經借着蘇妄的名義去調戲過人家,還明朝暗諷的将人家罵了一頓,拉了一身的仇恨。柳夷歌自然懷恨在心,後又打聽到這調戲自己的居然是天下城城主的夫人,喬家堡的四小姐,想起之前有過喬四小姐乃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遂将自己與她比較一番,再加上喬昀之罵她的那些話,直接将天下城和喬家堡給記恨上了。

此時的她出現在這裏,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本就有着京都第一美人的稱號,此時來參加這賽事也無可厚非,但其內又是否有何陰謀,不由得不去防。和蘇妄呆久了,一向直腸子的她也不得不用心思去看待一些事情。

果然蘇妄沒心思去想之前被反調戲的尴尬了,腦子再次飛速運轉起來,随着對事情一步步推算,臉色越來越陰沉。

“若是我想的沒錯,明日,可能有些麻煩了……”

“此話怎講?”

“居然會言簡意赅說四字語了……”

“說正事兒!你個沒正經的!”

蘇妄幹咳一聲,目光看向金光漸隐的天際,“先回客棧吧。”

一日的賽事終究落幕,四大翩翩佳公子誰也沒占到第一的名頭,反倒是便宜了某個世家的公子。

遠處是落日餘霞,夏日的炎熱一點點散去,透出夜色來臨的涼,他們走在回去的青石板路上,餘光拉長腳下的影子,半面重疊,是不曾有過親密,只是影子間的暧昧而已。

九月推開軒窗,從垂下的珠簾間探出頭來,正看見他們由遠及近。黑的發,深的衣,唯有面上一抹銀白,透着睥睨天下的張揚。她偏着頭想,這個人,到底哪一點讓身旁風華無雙的男子如此的在意,情願背負全天下不恥的罵名,搭上自己的名聲,也義無反顧。

甚至,她看着蘇妄,一樣的猜不透。這個人,又是哪一點好,讓一個女子到死都牽挂了那麽多年。就算他對自己存着深厚的愧疚,卻不願分出一絲絲情意出來,看似如此絕情的人,卻偏偏卻一個不應該有情的人投放了全部感情。這真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

似是感覺頭頂的視線,她偏頭看過來,目光落在九月臉上,挑起一抹笑,“九月,你是不是覺得老子越看越英俊啊。”

九月面無表情坐回去,依舊能聽見樓下她張狂的笑聲。幾息之間,她已經竄上來,胳膊搭在桌面,湊近九月,擠眉弄眼。

“說真話,你是不是看上老子了?”

九月捧茶別過頭,沉默不語。

“不要不好意思嘛,你剛才明明看老子看得那麽出神。哈哈,看在你也是個美人兒的份上,老子也可以勉強收下你啦。”

蘇妄走近,瞪了她一眼,她依然說的歡脫,“九月,請以成親為前提和本大爺交往吧!”

蘇妄有一種含淚問蒼天的沖動,無語的看着她,“我若是沒記錯,你這已經是第三次說出這句話了。”

她哼了一聲,“沒人接受老子啊。”

他斜眼看過去,“知道為什麽她們不接受你嗎?”

“不管為啥,反正老子已經這樣了。”

蘇妄垂下眼,手指把玩着碧青兒茶盞,嗓音有淺淺笑意,“所以她們才不以成親為目的和你交往。”

喬昀:“……”

似是不耐似是尴尬的擺手,“說正事!”

“不忙。”蘇妄點了點桌面,喚來小二點了幾樣菜,用過晚飯之後才上樓進屋,掩上房門,只剩下他們兩人,才緩緩開口。

“今日的事如我所料,花都果然将天下第一的名號冠到他人頭上。這麽做,一來可以打壓三大家在江湖上的威望,雖然效果不大,但卻可以埋下種子。二來,便是不想三大家成為花都幕主,表面看上去,幕主掌握的是整個花都,但孰知不是被人掌握?憑區區花都,絕不可能是這一切的主使者,花都的背後,是他們。”

再一次提到“他們”,喬昀目光一閃,沒有說話。

“如果這一切陰謀詭計的不是由他們內部商議而出,而是由一人全盤主導,那這二十年,他們中算是出了一個驚豔才絕的人物啊。”他的語氣少有的凝重,手指無意識的輕叩桌面,“他們舉辦這場盛事的真正目的,我雖未猜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不希望任何和三大家有牽連的人贏得第一的名號,今日是如此,明日,也定然如此。”

“所以……這第一美人的稱號,将屬于柳夷歌了?”

不希望和三大家有牽連的人贏得第一,那麽,便是要和三大家有矛盾的人獲得,柳夷歌恰恰是最合适的人選。

“不知道目的,也要盡你們我能去破壞,今日我們已經失去了一次機會,明日,是最後的機會了。”

他皺眉看過來,“不能讓柳夷歌贏得第一,必須有人去阻止。”

“要比柳夷歌好看,要值得信任,要和三大家有牽連……”她板着指頭想了半天,驀地指着自己,驚道:“你說的不會是我吧?”

蘇妄愣了一下,失笑,“你想多了……”

她後怕似的拍了拍自己胸口,“還好我想多了,否則讓老子去假扮女人……”

蘇妄本來笑着的臉驀地黑下來,什麽叫假扮女人?明明就是個女人好嗎?你還真是不客氣的把自己當成了純爺們兒了啊。

“可是……這樣的人,上哪去找?本來,小蜀可以搏一搏,但她現在……”她無限懊悔的蹙眉,

唉聲嘆氣。

就在兩人沉思着人選時,房門輕輕被叩響,九月走進來,黑衣黑裙黑發,卻透着冰天雪地般的美,“瑾哥哥,我可以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初一啦,大家有沒有收到壓歲錢呢,哈哈,扇子今年是最後一次收壓歲錢了,今生都将與壓歲錢無緣了,嗷嗷嗷。

還是祝大家新年快樂,看文快樂哦~~

最後。。。。我前幾章就開始埋伏筆,難道你們沒一個人看出來九月的秘密嗎!!!都沒有人留言表示疑問啊,。。扇子太失敗了。。。

4545:喬家有美人

日出破曉,天光大開,晨風卷着夏日落葉飄進窗棂,偶能瞧見飛鳥展翅掠過窗口的影子,伴随着歡快的啾鳴,正是晨起的光景。喬昀收拾妥帖出門的時候,蘇妄已經和九月在樓下用早飯了。沏好的清茶冉冉飄香,她走進坐下,拿了個饅頭塞進嘴裏,手指對着九月點了點。

“我說九月啊,不是老子看不起你,雖說我對柳夷歌沒什麽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美貌很是出衆,你真的能把她比下去嗎?”

九月夾起碗裏的翡翠蒸糕不緊不慢放進嘴裏,在喬昀直視的目光中淡然咽下,依舊垂着視線,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否則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她拍了拍桌面,“你看你,又不會笑,又沒什麽才藝,人家柳夷歌又會撒嬌又懂得如何引起男人最大的喜愛,真是怎麽看都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比賽啊。”

正說話,看見蘇妄面色變了變,随即一副“你完了”的表情看着她,她不知所以的轉過身,塞在嘴裏的饅頭吧唧滾在了地面。不遠處的客棧門口,黃衣少女踩着灼灼晨曦踏進來,手中握着的長劍鑲嵌着瑩潤的藍寶石,在她衣裙間暈出別樣光華。

小二迎上去正要接待,她眼光一掃,恰恰與喬昀的目光對視,然而卻沒有什麽異常,一觸即過,與看見了陌生人無甚區別,甚至連面色都是之前淺淡的笑意,目光中透着這個年紀該有的不安分的天真,轉而落在蘇妄身上,挽起明豔的笑來,“表哥,九月姐姐。”

像是沒看見喬昀徑直走過來,在臨樓的一方坐下,“之前就聽說你來花都了,我還說有表哥在,其他人哪裏能看,結果昨日聽說獲得第一美男的人竟然不是你,真是氣死了。我也收到了花都的柬帖,所以專程過來瞧瞧是怎麽回事,表哥,你怎麽會輸啊。”

語氣與表情和曾經一模一樣,還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小蜀,撇着嘴憤憤不平。

“有些事以後再告訴你,既然今日你來了,就幫表哥一個忙,今日的賽事,全力以赴,就算不能獲勝,也不能讓柳夷歌拿第一。”

“什麽叫就算不能獲勝!表哥你是看不起我嗎?你竟然覺得柳夷歌比我好看!”她氣憤的瞪着蘇妄,捂住心口,“唔,我真是心痛的要死了。”

整個場面很和諧,很正常,如果能忽視一旁僵着不知所以的喬昀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她微微偏頭看過去,小蜀的視線卻一瞬也沒有看向她,完全将她當成了隐形人。她終于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拾起茶盞一飲而盡。她知道一切都是因她胡鬧引起,之後也無比的痛恨自己,但她已經道過歉,銀虎的自尊不允許她低聲下氣去讨好別人,就算做錯,也決不允許自己放低身段。

日頭漸高,今日的賽事亦是在一聲鼓響中開始,外頭已是豔陽高照,比昨日還要炎熱,花都府體貼的在賽臺上下撐起了許多十六骨湘竹傘,擋下大片金光,在高溫的青石地面投下深深淺淺的光影,像是自地底開出的大朵大朵黑色的花。

今日竟不是藍焰在臺上負責,換上了昨日那名清秀男子,聽他說自己叫乾引,喬昀依舊是坐在昨日的位置上,身下的木椅和他人都有所不同,看樣子是用橿木所制作而成,質地異常堅硬,看來她昨日那兩次拍碎椅子的作為還是讓花都上了心。目光在臺上掃了一圈,發現有一大半都是被自己調戲過的女子,不得不感嘆自己的欣賞水平還真得蠻好的耶。

不出所料,柳夷歌名字赫然在上,藍焰亦在其中,難得的是連九月都沒落下,估摸是因為跟在蘇妄身邊太長時間,加上氣質出衆,想被不注意都不行。只是令她驚訝的是,上面竟然還有自己的畫像。喬家四小姐,如今的天下城城主夫人,喬昀。畫上的女子一襲梨花白衣裙,墨發如瀑,莞爾淺笑,腳下是萬千梨花如落雪,她自碎雪中踏來,風華舉世無雙。畫面上唯一的色彩是她的唇,不豔不妖,卻明豔的刺眼了。

是幾個月前,回家省親時芍藥扮作她的模樣離開天下城時的着裝。

她摸着下巴,眼裏透出笑,“這個美人兒真是好看的絕無僅有了,蘇城主,你好大的福分啊。”

蘇妄有些失笑,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聽周圍有人議論說,這喬家小姐果然不負盛名,如此容顏絕對當得起天下第一的稱號。只可惜已嫁做人婦,而且相公還不喜愛,成天和男人混的火熱,真是苦的美人兒獨守空閨暗垂淚啊。

莊小蜀瞟了蘇妄一眼,哼笑,“表哥,你真是好大的福分。”眼裏卻閃過譏諷。

今日的賽事同昨日無甚區別,只是因為是女子間的競争,歷來女子便愛美,所以比那些公子們更加激烈和看中,由此花都特地加上了才藝一項,讓這些風華各異的美人們更能表現自己。畢竟,外在美和內在美齊全才符合人們心中的女神形象嘛。

賽事毫無意外的進行着,今日圍觀的人群比昨日更多,每有美人上臺,下面都是陣陣哄鬧,而且喬昀發現,很多昨日沒來參加第一美男比賽的世家公子們此時也出現在臺下。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傾慕者,自然不能放過這次一睹風姿的機會。

正午之時,柳夷歌還未上臺,但她身邊卻圍了不少的男子,都是在江湖上叫得上名號的,她端端坐在中間,态度姿勢拿捏的恰到好處,既不過分親密,也不過分疏遠,将一群人哄得團團轉。喬昀撐着頭冷笑幾聲,對一旁的九月道:“你看看,這就是以前積累下來的名氣,你才來中原多久,哪有人家那麽多的支持者。”

而莊小蜀就更別說了,以前一門心思放在銀虎身上,本來對她愛慕有加的人不在少數,都被她以極其蠻橫的方式趕走了,還威脅誰要是再敢來糾纏她,直接讓銀虎出手,打殘打死概不負責。這樣一來,還敢對她心存幻想的人幾乎就沒有了。

何況別人并不知她與喬昀之間的種種,此時看見惡名昭彰的銀虎就在她身邊,哪還有人敢上前來找死。

喬昀連嘆幾口氣,“形勢對我們很是不利啊。”

下午時分,本來熱浪一波接一波的灼灼日頭此時竟漸漸隐去了蹤跡,濃厚的連綿白雲遮住了金光,漾着金紅的顏色,似乎是要落雨的征兆。莊小蜀和九月已經上過臺,漸漸的,便只剩下花都用來壓軸的柳夷歌了。

果然,當臺上所有畫像都撤下後,柳夷歌終于一步一生蓮的走了上去,天際日光退卻,氤氲着雨水,将落不落,她站在那裏,先是對着臺下人側身行了禮,标準的女子儀态,舉手投足都是美感,幾乎看得人魂兒都沒了。

臺上已經擺好了蠶絲古琴,淙淙琴聲随着指尖流出,楊柳一般柔軟拂過,像是看見了三月江南,垂柳煙雨。柳夷歌除了面貌,琴技亦是廣受好評,否則,風塵中的女子,要是沒有些能力,不可能使那麽多世家公子趨之若鹜。

喬昀眉頭越皺越緊,當琴聲最後一個音落下,全場靜默片刻,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歡呼時,她不動聲色的起身了,經過小蜀背後,抓住了她的手腕,小蜀正要掙脫,低低的嗓音傳進她的耳朵,“跟我來。”

她愣了一下,腦子裏思緒轉了千百回,終究是沉默的轉過身,跟着她離開。

出了華央廣場的範圍,她攬住小蜀的腰,腳尖一點,拔地而起,飛鷹一般飛躍,速度如風,快的讓小蜀幾乎睜不開眼。她的輕功本就出衆,又在在城中捉迷藏一樣饒了無數個圈,雖然不知有沒有人跟蹤她,但此時就算有也定然被甩落了。

确定沒有人在監視,她終于從偏僻的巷弄躍進了客棧,悄無聲息的從窗口鑽進了屋子。

落地之時,莊小蜀已經飛快推開了她,後退幾步,冷冷看過去,“什麽事?”

她沒有說話,一股氣勢緩緩散發而出,将四周包圍起來,正是蘇妄隔絕偷聽的那一招,确定安全之後,才深吸一口氣,取下了臉上的面具,沒有錯過小蜀在看見這張臉時眼角的微挑。

“小蜀,我需要你的幫助。”

“呵,大名鼎鼎的銀虎公子竟然也有求人的一天嗎?”她詫異的笑了一聲,“而且還是求我。”

她搖了搖頭,面色凝重,“不能讓柳夷歌獲勝。現在這個情況,只有我還能拼一拼。”

莊小蜀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她是什麽意思,失聲道:“你瘋了?你想在那麽多人面前暴露你的身份嗎?你想過後果沒有!”

她挑起唇角,伸手解開了發帶,潑墨般的青絲滑下來垂在背後,還是那張臉,卻因為那一笑瞬間沒了屬于男子的張揚,只有女子的清冷,“只有這個辦法了,蘇妄說,不能讓柳夷歌贏得第一。他都這樣說了,那麽柳夷歌一定不能贏,否則,他會有危險,三大家也會有危險。”

将手中的面具交到莊小蜀手上,她的語氣是不曾有過的莊重,“拜托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大家很想看接下來的劇情,哇哈哈哈,吊胃口的感覺好棒嗷嗷嗷。

要是我明天不更新專門吊你們的胃口的話。。。。咳咳,會發生血案吧。。。。。

4646:疑似天人來

不過半個時辰時間,果然落下雨來。不是夏日傾盆大雨,反而有着春雨的纏綿,乾引眼露笑意,将手中畫卷高舉,伴着內力的聲音遠遠傳開,“經過一日比賽,天下第一美人到底花落誰家,馬上為大家揭曉。”

說着,手指微送,畫卷在連綿細雨中緩緩展開,畫中美人即将呼籲而出,然,就在此時,一聲高喊卻打斷了畫卷的落下,“等等!”與之同時,一柄長劍破空而來,劍柄鑲嵌的藍寶石在雨中劃出藍色殘影,直直釘在了畫卷之上,将那下滑的卷軸釘住,只露出畫中人隐隐的墨簪。

乾引面色一變,擰眉看着飛馳而來的少女,眼中有怒意閃過,卻礙于她的身份未曾當場發作,只冷冷道:“莊姑娘,你這是何意?”

莊小蜀施展輕功由遠及近,轉眼已經落在賽臺前,卻是沒有回答乾引的話,反而有些羞惱的看着蘇妄,嗓音清脆響起,“表哥,銀虎哥哥又跑了!真是氣死我了!每次看見我都跑得比兔子還快,你說怎麽辦啊表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

除了蘇妄,其餘人皆是見怪不怪的表情,銀虎每次看見莊小蜀都會溜之大吉不是什麽秘密。只有蘇妄心底一沉,被這一番話弄的有些茫然。她竟然又如此親密的叫着銀虎哥哥,好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其中定然有問題。然面上卻沒有什麽異常,依舊是淡淡的,“哦?”

乾引幾次想說話,但看見蘇妄那瞧不出喜怒的臉卻生生忍下,只有等莊小蜀自己開口。

只見她嘟着嘴抱怨了幾句,但轉而突然莞爾一笑,一副獻寶的表情看着蘇妄,“但是表哥,我去追銀虎哥哥的時候遇上了一個人喲,你猜是誰!”

嗓音有真實的笑意,絲毫聽不出作假,蘇妄心底隐隐生起一個念頭,卻不敢深想,“你且說說是誰。”

“哈哈,她說很久不見表哥,相思成災,所程此番專程前來相見。”說着朝後一直,“喏,在那裏呢。”

随着這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轉角處,一輛精致的馬車緩緩駛來,趕車的車夫很是眼生,但身上穿着的卻是喬家堡內衛的衣服,左肩繡着的“喬”字一目了然,莊小蜀對着他招了招手,大喊:“侍衛大哥,這裏,這裏,表哥在這裏。”

車夫目光看過來,揮動馬鞭,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停在了華央外圍,随即跳下車,恭敬的掀開了車簾。車裏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所有人想起那臺上的畫卷,無一不屏住了呼吸,興奮而激動的看着馬車。

片刻,一只手搭在了車沿上,有人低腰走了出來,入目所及是一方潑墨青絲,順着肩頭滑下,遮住了面容。颔首撣了撣衣袖,她終于擡起頭來,目光一眼便落在蘇妄身上,清冷的眉眼攢出淺淡笑意。

煙雨霏霏,青綠半掩,木瑤花在纏綿細雨中透着冷意,恰恰飄落在女子肩頭,紫的花,白的裙,黑的發,像是有人在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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