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次交鋒

姜國皇子皇孫們的課業是每日上午讀書,下午習武,韓睿、姜瑾瑜自然也不例外。

重活了一世,韓睿依然對那些古籍經典沒有太大的興趣。

習武嘛,倒還湊活!

動亂之時朝廷宣揚武功,鼓勵家家習武,人人從軍。但太和帝本人卻更喜歡文人,對皇子們的文學功底很看重。皇子們為了迎合皇帝的喜好,即使不喜讀書多少也都做做樣子,表面功夫很是到位。

韓睿卻不如此,在課堂上公然打瞌睡都算不得什麽了,公然逃課都屢見不鮮。師傅們開始還勸幾句,後來也不知是因其屢教不改還是聽了什麽人的關照,幹脆也不管了。韓睿覺得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能讓翰林學士出身的皇子老師們言聽計從的,整個姜國也沒有幾個。他暗哼一聲:不管更好,小爺還樂得清閑呢?

上午的課又在瞌睡中度過。下了學,韓睿打着哈欠坐上竹椅小轎,搖搖晃晃的回了雨華殿,進門就喊:“四兒,打盆冷水來!”

這時姜瑾瑜也從小轎上下了來,看韓睿迷迷糊糊的眯着眼,走到門檻前也不知道擡腳,忙提醒了句:“小心門檻!”

韓睿睜開眼,不在意的說了句:“我看着呢?”

姜瑾瑜走到他跟前兒,問:“要冷水做什麽?”

“洗把臉,提提神兒,等着吃飯呢。”韓睿擺着手跨進房門,徑直進了內室的熏籠旁。屋子裏暖烘烘的,他邊走邊解身上披着的一件裘皮大氅,解掉了就随手往地上一扔。小太監忙撿起來挂好,又捧上熱茶。

姜瑾瑜聽完便扭頭就走,韓睿叫住他:“回來,你幹什麽去?”

姜瑾瑜定住了腳,卻沒有依言回去,只是固執的說:“我讓四兒換溫水!”

“溫水不提神兒!”韓睿眉頭緊皺,“我困着呢,你別鬧。耽誤小爺吃飯,我今兒就把你踢下床去!”他說着便上到炕上,腳在腳踏上輕輕點了點,一小太監忙識趣兒的雙膝跪地恭敬的給他褪了靴子。韓睿端了茶杯輕輕在小炕桌上敲了敲,叫姜瑾瑜:“過來坐!”

姜瑾瑜卻沒有依言,他在原地怔了半晌,突然擡腳——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門。

韓睿氣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宮人們各個垂首侍立,不敢發一言。

不一會兒姜瑾瑜進來了,他身後緊跟的是垂首捧着臉盆的四兒,後面還有幾個小厮捧着巾帕等物。四兒上前,韓睿伸手進去探了探,暗罵一聲:混蛋小子,果然是溫水!他倒是沒發脾氣,只是将盆子推開。

四兒眼珠子閃了閃,臉上帶着幾分忐忑和不确定:“爺,您……不用了?”

韓睿哼了一聲道:“下去吧,我氣都給他氣出精神來了。不洗了,擺飯!”

四兒應了一聲,快步退下。

下午是射術課,韓睿仍是不肯給姜瑾瑜好臉色。他對姜瑾瑜總是有些不同,按他的行事風格,換了旁人,敢讓他不痛快,他早用武力手段報複回去了。但是此刻,他有中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感覺,這是在他嫡親嫡親的大哥面前都未曾有過的感覺,想想倒有些新奇。

教授他們射術的是一個叫吳天孝的年輕人。

早在第一節課韓睿就仔細打量過他了,長得跟他哥韓逸雲比雖然差了點,但也算的上是英俊潇灑了,總體來說還算滿意。吳天孝是他們兩人的專屬武術教習,韓睿之所以對他興趣那麽濃是因為這人跟韓家也算頗有淵源。

他的父親便是韓擒虎麾下兩大主将之一的左将軍吳宏興。另一員主将自然是右将軍周文征了。韓家軍原本就有自己的系統,後來在韓擒虎夫婦的掌控下又進一步完善。如今,共分為十二軍,每軍兩萬人,由左右将軍統領。而身為元帥的韓擒虎這直接統領左右将軍,且對十二軍有任意調配之權。因此,左右将軍的位置自然是重中之重,擔任者無一不是有能力且韓家忠心耿耿之人。

吳天孝是家裏的小兒子,今年才十六歲,剛進宮為侍衛不久。是韓逸雲發現他武藝不凡,且精通射術,有百步穿楊之實力,才從衆多侍衛裏挑出來作為弟弟的武術老師。

吳天孝在家裏也是受盡寵愛的幼子,年紀不大,還頗有些孩子氣,跟韓睿倒很合得來。姜瑾瑜老是插不上話,尤其是此刻。韓睿有意給姜瑾瑜點厲害瞧瞧,故意不怎麽理他,反倒更吳天孝聊得熱火朝天。

姜瑾瑜小手緊握着弓箭,眼睛死死的盯着韓睿。

他的眸子越縮越緊,裏面複雜的閃過好幾種神色,不知究竟在想着什麽。

不久,韓逸雲放了外任,到北方一個大洲任刺史,并監管北方九郡的兵馬。出發前,他最不放心的便是那個外人看來張揚跋扈、不可一世,在他看來還是個天真孩子的傻弟弟。辭別了祖母,他特意進了趟宮,好好囑咐了韓睿一番,還讓姜瑾瑜多多關照弟弟。

韓睿很不屑,在他看來,自己還能照顧不好自己?

姜瑾瑜卻是拍着胸脯鄭重其事的答應了。

哥哥走後,韓睿似乎越來越不掩飾自己對于正正經經坐在課堂上讀書的不滿,常常搞些小破壞。而且破壞是越搞越有技巧,抓住幾個師傅的小辮子常常弄得他們有苦難言。很多時候,看哪個皇子不順眼,他也會高點惡作劇嫁禍給那人,深受其害的就是如今的十皇子姜沫。

有時候玩的無法無天了,連太師都敢戲弄一下。

太師的品級極高,位在三公之上。從姜國建國至今,百餘年間獲得過此等頭銜的一個指頭都數的過來,且多為皇族之中功勳卓著活輩分極高之人。如今的太師是一個年過七十的老學究,出身皇室宗族。一來他身份高貴,二則畢竟年紀也大了,行動不便。因此雖有教導皇子皇孫之責,卻是有空則到,沒空就讓人傳達一下,隔個三五日能講一次課就算不錯了。

皇子們都有自己的從業師傅,多是從翰林學士中選□□的。平日裏都是由自己的師傅單獨帶着讀書,逢太師講課的時候才到正殿的大課堂去。

這日姜沫終于忍不住了,下學後便怒氣沖沖的沖着韓睿一行人而來。

彼時剛下過一場大雪,地上覆着白茫茫一片。

韓睿今天沒有坐轎子,他蹬着小朝靴邁着小方步“咯吱咯吱”的踩在兔絨似的積雪上,步子很歡快。姜瑾瑜和他并肩走着,後面跟着二人的伴讀和随從。姜沫沖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将韓睿一推,大吼道:“我何時得罪了你,竟使你處處針對于我?”

韓睿被他推的趔趄了一下,向後倒去。還未倒下,便感到身子被一人扶住,他知道是姜瑾瑜。遂順着身後的力道站直,略整整衣衫,扯扯嘴角,笑的暢意,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笑完了,他擡擡下巴冷聲道:“十皇子,你說這話可得有證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針對你了?”

姜沫氣的手指亂顫,指着韓睿道:“還說沒有,以前,今天,還有今天那事,你敢說不是你幹的?”

韓睿冷聲道:“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可別亂誣陷人。否則……”

他故意沒有把話說完,便拉着姜瑾瑜轉身便了。

“你,你,你……”姜沫指着他的背影“你”了幾句,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方一甩袖子,狠狠的踢了身邊的小太監一腳,怒喊:“你不用嚣張,跟本皇子鬥,你走着瞧!”他這一腳踢得極重,似乎要将在韓睿那受的氣盡數發洩出來。那小太監一下便趴跪在地上,痛苦的皺着臉,卻咬着牙不敢呼痛。

姜沫嫌惡的看了他一眼,不由越看越不順眼,暗道:你一個奴才也來惡心本皇子,我治不了韓家那小賤種,還治不了你這狗奴才?遂令侍衛将人拿下,回到自己的宮殿随便找個理由誣陷他偷了自己的東西,令人亂棍打死。

姜沫發狠說那些這話的時候,韓睿早走遠了,自然是沒聽見。

原來今日是太師講課,中間休息的時候太師不小心側殿睡着了。趁周圍無人,韓睿便找了朱筆将他帶來的幾本經籍全畫的亂七八糟,還順便給太師畫了個花臉。然後自己引開姜沫的随從,讓姜瑾瑜偷偷将朱筆藏在姜沫的文具箱裏。事後一查,姜沫是有口難言。

出了學堂,韓睿的心情一直不錯,他左顧右盼,覺得這漫天遍野的白似乎也有了某種炫目的色彩。

他推推姜瑾瑜,豎起大拇指,說:“幹的不錯!”

姜瑾瑜嘴角彎出一個柔和的弧度,他伸手,握住在自己面前調皮的轉動着的拇指。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這一刻——他只覺得心脹的滿滿的……

他說不出這種感覺,但他卻清楚其對自己的重要性,比能吃飽飯穿暖衣還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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