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韓睿又跟姜滿說了一會兒話,宮人請用晚膳,韓睿便問八皇子姜滿願不願留下用膳。

姜滿驚喜的點頭,連聲應下了,又說:“我最喜歡吃這裏的點心了。”

韓睿笑了笑,吩咐廚房多做些點心,客随主便,請客便要有請客的樣子嘛!

姜瑾瑜卻是對姜滿硬賴在這的行為很不滿,不過韓睿發話了,他倒沒說什麽,就是不住的往姜滿那發射着冷冷的眼刀,不過因能留下吃飯而心情雀躍的某人根本沒有覺察到便是了。吃飽喝足後的八皇子滿意的走了,姜瑾瑜握了握拳湊在韓睿身邊問:“你喜歡他嗎?”

“誰?”正擺弄幾把小劍的韓睿猛地回頭。

“姜滿!”

韓睿猛然回神,不在意的道:“沒有啊!比旁人親近一些罷了……”說到這他頓了頓,拍拍姜瑾瑜的臉,接着說:“不過,跟你比差遠了。”

姜瑾瑜聽罷臉色才好轉了些,不過還是把姜滿列入危險名單之中。

姜滿如今十歲,在衆皇子中是唯二出身最高貴的。他和五皇子姜澤都是嫡出,若非元後早逝,怕也輪不到其餘幾個皇子蹦跶。饒是如此,這兩位皇子在宮中的地位也是超然的,畢竟很多大臣尤其是文臣還是傾向于嫡子繼位的。當然宮中對二人心懷鬼胎的也不少,倒是太後一直護着這兩個皇子,旁人就是想動他們也得掂量掂量罷了。

五皇子可能是從小受元後教導,養成了盛氣淩人的自負性子,八皇子則溫和很多。自韓睿進宮讀書以來,八皇子姜滿一次次的示好,毫不掩飾他想跟韓睿交朋友的想法。與旁人不同的是,他的示好是出自真心而非假意,韓睿自然也待他不同。

姜滿回到自己的宮殿,還沒進去便見大宮女不住的朝他使眼色。他馬上便明白了,他的嫡親兄長五皇子在殿內。姜滿剛走進去,宮人們便紛紛退下。五皇子姜澤背對殿門站着,姜滿一腳跨進門檻兒。五皇子猛然轉身,眼神在他這唯一的嫡親弟弟身上審視半晌,淡淡的問:“又去雨華殿了?”

姜滿點點頭,正要說什麽,五皇子嚴厲的道:“以後不要去了!”

“為什麽?”姜滿大吼。

“為什麽?”五皇子扯扯嘴角冷笑,“你看不出來韓睿是跟姜瑾瑜站一條線上的嗎?母後去世的時候你還小,有些話她沒告訴你卻告訴了我,如今你也十歲了,大孩子了,也該讓你知道知道。母後臨終前拉着我的手囑咐照顧好你,拿回屬于我的東西,還說要幫她報仇。”說到這他壓低了聲音,在姜滿耳邊道:“你知道害死母後的是誰嗎,嗯?她的遺願便是有朝一日我能登上皇位,幫她報仇,我的弟弟,你不幫我嗎?”

聽到這姜滿震驚了,他瞪了大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說母後是被人害死的?我…… 我怎麽幫你?”

五皇子輕笑一聲道:“不然呢,你還真單純!你以為韓睿會真心待你?沒有人會無條件的對另一個人號,就算韓睿會對一個人好,那也是姜姜瑾瑜而不是你。好好想想吧,我的傻弟弟!總有一日他和姜瑾瑜都會成為我們的敵人。你說你整天跟他們倆個混,你混什麽?你掏心挖肺的對他們,他們可未必如此對你。”

這個弟弟是他看着長大的,他清楚他的性情,認死理兒,還固執。

這些年姜滿從未與哪個弟兄交好過,唯獨對韓睿言聽計從,他這個親哥哥倒要靠後了。再任其發展下去,若真到了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他擔心姜滿有可能站到他對立面去。真到了那種地步,為了大計,有些事便是不為也得為了。母後把弟弟交給了他,這些年他一直努力在做一個好兄長,他打心眼裏不想雙手沾染上親弟弟的血。

姜滿怔住了,他顫着嘴唇道:“你說什麽?”五皇子扯扯嘴角,聳聳肩,沒有說話。姜滿皺着眉頭,眼裏滿是不解,他疑惑的叫:“皇兄?”然後雙眼盯着五皇子看,滿心期待着他能否定剛說過的一切。可是——他失望了……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你生在皇家就沒有選擇,任何時候都不能手軟。”

“不!”姜滿推開五皇子便沖了出去。

五皇子面無表情的盯着他消失的地方,一旁的随從低聲問:“殿下,要不要把八殿下追回來?”五皇子搖搖頭,嘆了口氣,說:“總有一天他要做出選擇的,早做比晚做好。”

“可……萬一……八殿下選擇了九殿下那邊呢?”随從小心翼翼的問。

回答他的是冰冷的音調:“那他将不再是我姜澤的弟弟。”說完便擡腳毫不猶豫的跨出殿門,剛剛說話的随從冷不丁的打了個戰栗,縮縮脖子忙跟上了。

天很快暗沉下來,掌了燈,韓睿摸出項上挂着的一塊玉在燈光下細細的看着。梁馨雅回京的那兩個月,韓睿趁母親不注意去她房間裏翻出了上輩子林中之前戴着的那塊玉。和玉擺在一起的,還有一個黑乎乎不知是做什麽用的鐵東西,母親說那是一種兵器。韓睿想看看怎麽用,母親說沒子彈不能用。雖然他不知道子彈是什麽,但肯定是什麽不同尋常之物,他的母親,總能令人驚奇。

母親把玉送給了他,作為遲來的七歲生日禮物,比上輩子足足早了十年。

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不過韓睿道不怎麽在意,他的重生本就是最大的變數了,其他的玉上一世不一樣也正常,真要是一點兒都不便,重來一次又有何意義?

令人沮喪的是研究了好些日子,他還是沒有搞清楚這塊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殊的玉,到底是不是助他重生之物。畢竟,這玉看着實在是過于普通了……

姜瑾瑜沐浴好穿了一身單衣走來,烏黑的墨發上還滴着水。

韓睿看了他一眼,小屁孩越長越滋潤了,才兩年倒比自己高出了半個頭。也是這兩年養的好,個頭兒拔高了一截不說,面色也紅潤了起來,完全不像是挨過餓吃不飽的,剛從冷宮裏出來時枯黃的頭發如今也油光水亮墨染一般。韓睿每次跟他比個頭都忍不住心中憤憤然的感覺,多次捏着他的肩膀上的軟肉問他可是偷吃了東西,不然怎麽長這麽快?想起這些他就郁悶,連牛宏業都拔高了不少,怎麽就他長的慢?

姜瑾瑜總是說他挑食,并勸他以後多吃些東西。

每次他說這些的時候,韓睿都要想法子欺負他一番。姜瑾瑜這小孩雖然有時候性子挺執拗的,用韓睿的話說便是聽讨人厭的。但只要不觸及底線,他對韓睿卻是無限縱容着的,要不然韓睿也不會在他面前越來越放肆。他的底線便是确保韓睿把他放在第一位,不如那就是點燃了的火藥桶,随時有爆發的可能。

“怎麽不把頭發擦幹了?”韓睿頭也不擡的問。

姜瑾瑜聞言便宮女要來了布巾,也不要人伺候,自己一下一下的擦着。擦了一會兒他趴在桌子上盯着韓睿看,發現他灼熱的目光韓睿瞪了他一眼,讓他先去睡。姜瑾瑜固執的不肯,非要等韓睿睡了才睡。

躺在床上,韓睿突然推推姜瑾瑜,問:“你想不想有其他的親人?”

“不想!”姜瑾瑜想也不想的回道。

“為什麽?”

“我早沒了親人,除了你,其他的人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韓睿嘆口氣,沒說話,半晌才咕哝了句:“算了,這也怪不得你!”

這日下了學韓睿一個人悠悠蕩蕩在禦花園的亂逛,原本每日下學他都要跟姜瑾瑜一塊兒練一會兒騎射的。這日姜瑾瑜有幾個兵法上的問題要向太師請教,韓睿便一個人先回去了。走着走着前面假山裏閃過一個人來,韓睿一看,暗道:怎麽又碰見他了?想着便裝作沒看見,轉身便走。那人叫住他說:“睿兒怎麽看見我就躲,是本王得罪你了?”

韓睿只得回身拱了拱手,笑道:“英王玩笑了,我眼拙,沒看見你。”

來人乃是三皇子姜潢,剛封了親王。

姜潢便笑着牽了韓睿的手,說:“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怪想的,一個人逛多沒意思,我陪你!”

韓睿由不得打了個冷戰,這三皇子笑起來太瘆人。他悄悄動動手腕,想把手縮回來,不想姜潢更握緊了些,還深處手指在他手心輕撓了撓。韓睿一個趔趄,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一甩手,喊:“放開,你捏的我不舒服。”他祖母逗她時也愛撓他手心,不過這感覺太不一樣了。

姜潢從善如流的松開了,他笑笑說:“我看小孩子都喜歡這麽玩,你怎麽不喜歡?”

“我不是小孩子!”韓睿跺着腳道。

姜潢一手握拳撐着下巴笑了,韓睿瞪他,他笑意更濃,帶着興味,仔細看還有幾分令人不寒而栗的陰鸷之氣。

韓睿不喜歡看他笑,因為他笑起來總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得越深就越覺詭異,像是人為的在一個哭喪這的臉上扯出一抹笑容一般,讓人頭皮發麻。就如此刻他扯扯嘴角說:“我府裏新挖了一個荷塘,弄了不少金魚,什麽時候你有空去看看。”說到這他看了看韓睿,見他神情恹恹得的,又道:“我費大力弄了幾匹千裏寶馬,你喜歡哪個可以送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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