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快遮住我的臉

白言飛憤恨咬牙,發自肺腑的很想砸溫庭裕一拳。

他忍耐了一會兒,又問:“但你不覺得奇怪嗎?這裏距離市中心不遠,晚上也挺熱鬧的,當街砍人很可能會被看見,危險性很大。如果真的要搶劫,直接搶或者偷就是了,何必要拿刀?而且,他們一上手不是搶錢,而是直接搶走你的手機,讓你沒法跟自己人取得聯系,目的似乎很明确。再加上你說有娛記追拍,你一挨刀他們就追過來了,真有這麽巧合嗎?這一切感覺都安排的非常缜密,細想挺可怕的。你說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溫庭裕的眼神變得有些冷。

他沉聲道:“我是因為經常跟娛記打交道,對他們非常熟悉,所以才會發現有人在追拍。但今天的沙龍活動并沒有對外公開采訪,按理說是不會有記者在場的,确實很奇怪。如果,剛才我沒發現他們,或者沒有遇到你的話,事情可能就真的麻煩了。”

白言飛思索着:“一邊揮刀奪你性命,一邊通知狗仔過來搶頭條,還斬斷了你向外界求助的途徑。看起來,是有仇家想置你于死地啊,還仔細的謀劃了一番。”

溫庭裕笑笑:“很正常,我的仇家可以繞地球赤道七圈。”

白言飛一陣無語,窮宅男PK大總裁處處栽跟頭,連仇家都比不上大總裁這麽多。別說仇家了,他連朋友都沒有幾個。

沒辦法了,他只能使勁往自己臉上貼金,得意道:“幸好你遇上了我,像你這樣的身份,如果沒有我,也不可能随便向陌生人求助。要是我剛才沒出門,你就徹底麻煩啦。”

溫庭裕笑笑:“我說過會補償你的,對我有恩的人,我絕不會虧待。”

白言飛有點不好意思,溫庭裕大概因為是演戲出身,念慣了臺詞,那些真摯肉麻的情感表白都是張口就來,聽得人家好害羞啊。他搔搔頭,有些尴尬:“不用這麽客氣的,我也只是舉手之勞,不是為了報酬。今天的事情就算你不報答我,我也不會說出去的。”

他一邊說,一邊都快被自己感動了,白言飛,你真是一個好人!

有人在敲陽臺門,一個蒼老但十分精神的聲音從門縫裏傳進來:“小飛!在嗎?”

白言飛連忙站起來:“我在!這就來了!”他一邊準備去開門,一邊對溫庭裕說:“是醫生來了。”

溫庭裕立刻緊張起來:“不要讓他看見我的臉!”

白言飛一驚,糟了,居然沒有事先準備合适的東西給溫庭裕遮臉!一不小心聊得太high,把這事情給忘了!

大總裁的臉面比性命還重要,他不想被任何陌生人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以免被人抓住八卦的把柄。雖然白言飛本人已經跟老醫生很熟了,也相信他年紀大見多識廣性情淡定口風很緊,但溫庭裕跟人家不熟啊。

醫生還在敲門:“快點吶,我還要趕去下一家!”

溫庭裕也在催促:“你快趕緊,随便找個什麽東西遮住我的臉就行了!”

白言飛也沒工夫再跟溫庭裕解釋醫生的靠譜程度,他焦急的四下一環顧,看見電腦椅上有一條大花褲衩,也來不及多想,抓起來就一把按在溫庭裕的臉上。

溫庭裕臉上蓋着大花褲衩:“……”

這畫面太醉人,白言飛不忍直視,他痛苦地扭頭,奔過去打開陽臺門:“來了!”

醫生來了,他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鶴發童顏,精神矍铄,穿一件短袖的白大褂。他背着一個自制的木頭藥箱,風風火火的,看起來就像那種八十年代的鄉村赤腳醫生。

老醫生脾氣挺急,一看見白言飛來開門,就吹胡子瞪眼的嚷嚷起來:“催催催,電話裏催個屁!我給你趕過來了,你又唧唧歪歪的不開門!虧我還以為你真有急事,騎着電瓶車一路沖過來,半路上釘子都紮破輪胎了!”

他嗓門太大,鄰居被吵到了。

隔壁有人扔洗臉盆,破口大罵:“三更半夜吵個屁!再吵日你全家!”

憤怒的吼聲在夜空回蕩。

白言飛連忙把老醫生請進來:“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有點事忙着,沒聽見敲門,對不住王伯了,回頭我給您賠輪胎錢。”

王伯繼續吹胡子瞪眼:“人呢?誰受傷了?你女朋友?”

白言飛回頭一指:“不,是我男朋友……不不,男性,朋友。”

王伯一看,床上躺着一個手長腳長的家夥,渾身是血,臉上蓋着一條花褲衩,直挺挺的,模樣跟死了似的。王伯臉色一僵:“小飛,我知道你兜裏沒錢,但是再窮也不能幹這種事啊。”

白言飛莫名其妙:“我幹了什麽事?”

王伯一指床上挺屍的溫庭裕:“你這不是假裝成女網友把男朋友騙到出租屋裏來搶劫殺人了嗎?我看法制節目的,最近這種案子好多,我跟你說,現在國家是為老百姓的利益着想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只要你态度配合……”

白言飛頭都大了,老年人都是這樣,電視新聞裏偶爾看到一些負面的東西,就絕望的以為這個社會沒救了。他把王伯往床邊推:“王伯您想象力太豐富了,上網的又不全都是壞人,也有我這樣的四有青年。我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我的人品您還不相信嗎?我怎麽會幹那種事呢?”

王伯還在唠唠叨叨。

白言飛也懶得理他,直接說正事:“王伯,我朋友看起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的,就是被人砍了兩刀,傷口挺深,流了很多血。麻煩您看看,這種程度的傷勢要不要去醫院?要是您能處理的話,當然就最好不過了。”

似乎急于證明自己确實還活着,溫庭裕的手指動了幾下。

王伯坐在床邊,推了推老花鏡,仔細端詳溫庭裕的傷口。

白言飛給他解釋:“左臂一刀,左腿一刀。”

王伯若有所思:“這兩刀雖然不致命,但砍的挺深,幸虧躲開了要害,不然下場就難說了。下手的人應該是打算直接砍死你朋友的,下這麽重的手,他這是得罪誰了?”

白言飛知道王伯脾氣倔,如果不好好回答他的問題,解答他的疑惑,他不一定肯救溫庭裕。他眼珠子一轉,随口就胡謅起來:“那個……說出來其實挺丢人的,我這個朋友是個花花公子,沒啥節操的,最近搶了一個東北社會大哥的馬子。社會大哥生氣了,放話叫人砍死他,剛才五六個人追着他砍了三條馬路呢。”

溫庭裕的手指緊扣住身下的草席,似乎在忍耐着不跳起來一拳打死白言飛。

王伯似乎接受了白言飛的說辭,又開始唠唠叨叨:“我就說吧,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不好好工作,只知道亂搞男女關系,知道現在未婚先孕和人工堕胎的比例有多高嗎?我早上看的保健節目說……”

白言飛眼看他又要長篇大論,趕緊眼明手快地打斷:“是是是,我朋友已經知道錯了。你看見他臉上的花褲衩了沒?那是因為他被社會大哥打得跟豬頭一樣,鼻青臉腫的不好意思見人呢。”

王伯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一聽白言飛這麽說,趕緊伸手要去掀溫庭裕臉上的褲衩:“唷,打得這麽慘?我來看看,鼻梁沒骨折吧?”

白言飛連忙攔住他:“別別,我朋友愛面子,剛才反複提醒我不能給醫生看他的臉呢。要是我不聽話,回頭他打死我。”

溫庭裕聽着他們的對話,手指一直緊扣着草席,微微顫抖着,似乎随時都會跳起來弄死他們。

白言飛的小心髒也在顫抖,這樣三番兩次的污蔑高高在上無比金貴的總裁大人,溫庭裕肯定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了。

既然白言飛這麽說,王伯也不堅持,給溫庭裕留了點面子沒去揭他臉上的褲衩。畢竟是經驗豐富的退休老醫生,王伯對于刀傷的簡單處理還是不在話下,他讓白言飛去打了一盆熱水,三下五除二的給溫庭裕清洗了傷口,然後給他上藥,包紮。

不一會兒,溫庭裕的手臂和腿上就包滿了紗布繃帶,王伯回頭對白言飛說:“這裏的醫療條件不行,我只能給他緊急處理一下。等會兒你們還是得自己去醫院縫針,這個錢千萬不能省。”

等會兒溫庭裕的手下也會來接他的,白言飛點了點頭:“知道了。”

王伯收拾醫藥箱站起來:“那我走了,還得趕去下一家。”

白言飛把他送到門口,順手拿出錢包來付醫療費。錢包裏只剩兩三張粉紅色的毛爺爺了,還有一疊五元十元的零錢。白言飛一咬牙,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塞進王伯手裏,三更半夜請人家來出診,挺不好意思的。

他客氣道:“王伯,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王伯只拿了幾張零錢,把剩下的塞回給了白言飛:“我是不麻煩,但你們自己掙點錢也不容易,我就拿你二十塊錢去補車胎,再拿十塊錢算診療費。剩下的,你們自己買點好吃的補補營養吧。”

白言飛很不好意思:“這怎麽行,您那些紗布和消炎藥都不止十塊錢呢,我給您五十吧。”

王伯沒要,突然壓低聲音笑笑:“小飛,你那位朋友,不是普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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