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溫庭裕的這種冷靜,是白言飛從其他人身上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溫庭裕他随時都明白自己和身邊的人在什麽時候做什麽事情才是最合适的,雖然在小細節上他也有一點闊家少爺的任性,但是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他的頭腦總是很清醒。

他的抉擇并不是讓人最愉快的,但一定是正确的——溫庭裕帶給白言飛這樣一種感覺。

只要按照他說的去做,一定不會錯。

吃過晚飯以後,溫庭裕又回到宿舍跟白言飛随便聊了一會兒。在悠悠上學的事情上,雖然白言飛有些舍不得,但也找不到什麽合理的反駁借口。溫庭裕說的沒錯,悠悠應該去一個可以讓他發揮天賦的環境,不能讓他的才華被埋沒,而狹窄的出租屋,普通的學校,吵鬧的娛樂公司和藝人宿舍,只會把他慢慢變成碌碌無為的普通孩子。

晚上父子倆躺在床上,白言飛在黑暗裏看着天花板,輕聲問悠悠:“悠悠,你真的想去音樂學院念書嗎?”

悠悠湊在白言飛身邊,流暢地回答:“想呀,幼兒園的小朋友最近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玩兒了。他們說我什麽都會,跟我玩兒一點都沒意思。”

白言飛摸摸悠悠的頭,他也覺察到了,随着年齡的增長,悠悠已經逐漸表現出了跟同齡孩子不一樣的智慧。這個可憐的孩子,從他沒良心的爹媽那裏繼承到了非常優秀的基因,他值得去擁有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

他又問悠悠:“那,你覺得溫叔叔是個好人嗎?他想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悠悠爬到白言飛身上,蹭着他,依依不舍地說:“我也不想離開爸爸,但是,我不想一直做爸爸的拖油瓶。”

白言飛一陣心酸,伸手抱緊了悠悠:“傻孩子,你從哪兒學來的。你怎麽會是爸爸的拖油瓶呢?爸爸一定會讓悠悠去上最好的學校,努力工作,讓悠悠過上好日子的!”

悠悠沒說話,只是默默地蹭着他,像只軟綿綿的小動物。

隔天,白言飛起床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重的像灌了鉛一樣,昨天踩動感單車勞累過度的後遺症好像發作了。他趴在床上掙紮了好半天才勉強爬起來,這時悠悠已經自己把自己收拾幹淨,在房間裏逛來逛去的等他了。

“爸爸,要不要悠悠給你去買吃的?”悠悠撲到白言飛身上。

“不用,爸爸這就起來了,爸爸去給悠悠買煎餅吃……”白言飛艱難地起身下床,看着滿地堆得亂七八糟的行李,覺得渾身都好累。

他先給威哥打電話請了上午的半天假,要處理一些私事,然後把自己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帶悠悠出門去了。早晨的藝人宿舍走廊略微熱鬧,其他房間不停地有人進進出出,那些陌生的同行們看見白言飛紛紛投來奇怪的眼神,他們都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帶着孩子住到這種地方來的。

威哥告訴過白言飛,這邊住的一小部分是簽約新人和因為工作繁忙而暫住公司的老人,但大部分都是一些簽約以後總是半紅不黑的小明星。這些小明星買不起房子,也租不起酒店公寓,就只能賴在公司的藝人宿舍裏等待爆紅機會。如果一直等不到的話,最終只有解約退圈的結局。

白言飛一直以為A.S.E所有的藝人都是每捧必紅,進了圈子才知道哪裏都有死在沙灘上的前浪。他躲避着那些充滿好奇和猜疑的視線,也不敢去餐廳,直接帶着悠悠去公司外面覓食,然後送他去幼兒園。

公司到幼兒園比較遠,中間還得坐地鐵,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白言飛把悠悠送進教室,然後跟老師談了談準備讓悠悠提前上小學的打算。老師自然也清楚悠悠的情況,正準備也跟白言飛商量這件事,他願意主動提出反而更好。

“悠悠太聰明了,我們老師也認為不用讓他再上一年幼兒園,九月份直接進小學完全沒有問題。”老師看着教室裏孩子們玩耍的身影,對白言飛說。

教室裏,悠悠和往常一樣,正在被一群小朋友圍在中間,就像一個小明星。他正在用積木玩具組裝一輛十分複雜的集裝箱卡車,周圍的小朋友們都在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但是,悠悠爸爸,您打算讓悠悠上哪所小學呢?不同的學校師資力量差距很大,而且現在這個時間很尴尬,各大學校的招生都早就已經結束了。”老師有些擔憂。

“沒關系,我打算讓悠悠念西山音樂學院附小,招生的事情……會有人幫我想辦法的。”白言飛笑笑。

老師一愣,她沒聽錯嗎?是那所國內音樂界大名鼎鼎的私立西山音樂學院?

聽說那裏的學生非富即貴,也不乏名人子女,白言飛連幼兒園的管理費都經常交不出來,每次都三拖四拖,他哪裏有錢讓悠悠去念那種學校?

想起白言飛剛才說有人會想辦法,老師一時間都懷疑他是不是傍上了富婆,畢竟他也算是年輕英俊精力旺盛型的。但看來看去,感覺他又不像是那種人,這讓老師心裏十分困惑不解。

白言飛沒察覺到老師的困惑,他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悠悠,就去給他辦理退園手續了。老師遠遠看着白言飛帶着些許疲憊的背影,皺了皺眉,她感覺在這短短的幾天裏,這個小青年似乎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辦完手續,白言飛又匆匆趕到打工的早教中心去,昨天一下午的培訓把他累得半死,完全沒有多餘的精力,打工肯定是不能做了,得盡快辭職。幸好,暑假快要結束,暑托班也基本沒什麽生意了,老板聽說白言飛要辭職反而高興,這樣他們可以省下一筆開支。

至于白言飛的音樂課,就讓随便哪個會唱歌的老師代一下就行了。

兩件大事辦完,已經快要中午,白言飛饑腸辘辘,身上又沒什麽錢,只能買來兩個白饅頭,蹲在A.S.E公司後門外面的路邊啃。這時威哥打電話來了,問他在哪裏,這就要給他安排下午的培訓內容了。白言飛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方位,過了一會兒,威哥騎着一部28寸男式自行車,一路蛇形的沖了過來。

他一看到白言飛就吼起來:“怎麽回事呢!好好的餐廳放着不用,蹲在路邊啃白饅頭,你是準備去搬磚還是怎麽着!”

白言飛被罵得一陣膽戰心驚,威哥天生一副兇神惡煞樣,罵起人來更是威力倍增,一時間路過的行人紛紛避讓,唯恐這個發怒的粗壯漢子突然拿出一把刀來捅人。白言飛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公司要安排這樣一條兇猛的漢子來帶新人,新人本來就嫩,看見威哥又害怕,一來二去的時刻都戰戰兢兢,哪裏還敢不聽話啦!

他小聲分辨:“餐廳東西太貴,我兜裏沒錢,能省還是省點兒吧……”

威哥從褲袋裏摸出一個東西,猛力戳進白言飛手裏:“喏,用這個,今天剛給你辦的!”

白言飛吓了一大跳,威哥這陣勢就好像拿了個刀子在捅他,定睛一看,才看清楚手裏被塞的是一張嶄新的飯卡。

這時,附近的路人早就逃的一幹二淨了,唯恐這條兇猛的漢子要發威。白言飛拿着飯卡哭笑不得,連連向威哥道謝:“謝謝威哥,威哥辛苦了。”

威哥大手一揮:“客氣什麽,去吃飽點,下午有吉米和婉玲的培訓課,你可別想再像昨天那樣輕松了!”

白言飛一聽都傻眼了,昨天一輛動感單車就把他折騰得半死,那樣還叫偷懶?藝人真不是人幹的活,難怪老是有八卦說溫庭裕把手下的藝人不分男女都當畜生用,賺錢真不容易!

再不容易也得賺呀,白言飛揣着飯卡去餐廳來了一份加大的紅燒牛肉套餐,又拿起一個巨大的炸雞腿。但是剛要去結賬,他想了想又把炸雞腿放了下來。

溫庭裕昨晚的話似乎又回蕩在他的耳邊,他已經是一名藝人了,他的形象是屬于公司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随心所欲。于是,白言飛猶豫了一下,狠心扔掉炸雞腿,換了一份低熱量蔬菜沙拉。

結果那蔬菜沙拉超級難吃,那種餐廳特制的低熱量沙拉醬帶着一股難以形容的怪味,白言飛都快吃哭了。

下午一點鐘,他準時趕到教室,看見教室一側擺着一張巨大的,形似講臺的桌子,周圍有兩個圓形的旋轉高腳凳。染着五色雞冠頭,身穿無袖緊身黑色皮裝的吉米,正在對着牆上的大鏡子貼假睫毛。

白言飛頓時就雷飛了,他以前真是錯怪了安辛。他哪能算是娘炮,跟吉米老師比起來安辛簡直MAN的不能再MAN,果然一切事物的優劣都是比較出來的!

“來啦~”吉米回頭對白言飛抛了個媚眼,白言飛轉身痛苦地摳着牆,臉色發青。

“別這麽冷淡嘛,以後還要做好朋友呢~”吉米一臉妖嬈地走過來,随手指指桌子,“喏,那上面的一套化妝品是送給你的,有粉底,粉刷,遮瑕膏,卸妝液……你的唇型不錯,也不走奶油小生的路線,唇彩估計是用不上了。”

白言飛繼續痛苦地摳牆:“我還想做一個正常男人的!粉刷是要幹嘛,刷牆嗎?”

吉米甩了他一個白眼:“神經病~你以為男人上鏡就不化妝啦?閃瞎人的鎂光燈一打,不管男人女人阿貓阿狗花花草草都得化妝,否則臉色就黯淡的不能看。而且你偶爾會長青春痘吧?上鏡的時候總不能頂着一個大疙瘩給觀衆看吧?靠什麽來掩飾呢,全靠化妝呀!”

白言飛艱難地思索着,覺得似乎有點道理,上鏡的明星永遠都是光鮮亮麗,男人酷帥女人美豔,皮膚每時每刻都富有光澤,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但只要仔細想想就明白,哪會有這麽多天生麗質,大部分不是都得靠化妝來掩飾臉部缺陷嗎?

他磨磨蹭蹭地坐到桌子旁邊,低頭研究起了那一堆化妝品:“以後我上鏡就得往臉上塗這個?會不會塗的像城牆那麽厚的一層?”

吉米搖手指:“NONONO,那是外行人才會做的事情。我們專業人士呢,化妝就要追求清新自然,最理想的狀态呢,就是讓你化妝以後完全沒有痕跡,讓人覺得你天生就是一個靓仔,這才是專業化妝師的本事啦!”

白言飛一頭霧水地發出感嘆:“哦,好厲害!”

吉米的手指往他腰眼裏戳了一下:“厲害個屁啦!給我坐坐好!你的坐姿太随便了,垂頭,駝背,塌腰,怎麽還在抖腳?這個毛病要改掉,以後在任何場合都絕對不可以抖腳,那樣會顯得你很掉價,上鏡的時候超級難看的!”

白言飛這就已經習慣被人訓斥了,被這個小雞仔娘炮人妖訓了一頓,他居然也沒産生什麽逆反心理,這就聽話的規規矩矩坐好。

吉米皺眉,一臉的不滿意:“不行不行,太僵硬了不夠優美。你站起來,挺胸,擡頭,吸肚子,雙手自然下垂,腳尖張開四十五度,氣沉丹田,用腹部呼吸……嗯嗯就是這樣,這是訓練姿态的基本動作,也是練習舞蹈的基本動作。以後你每天在我的課上都要至少都要保持這個姿态十五分鐘,這對你全身的骨骼矯正和體态訓練都有好處。”

白言飛一臉嚴肅的點頭,規規矩矩地站好。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一開始他還沒什麽感覺,随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感到全身的肌肉都在漸漸繃緊。肩部和腰部也越來越酸痛,他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覺得這樣站直的自己果然不一樣了,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神采奕奕。

以往他只覺得明星們的站姿和坐姿都十分優美,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玄機。

只是,這樣筆筆直地站在原地不動,真的好累啊……

十五分鐘以後,白言飛已經滿頭大汗了。

之後,吉米又教給了他坐姿,蹲姿,以及拍攝平面照片時候的幾個常見動作,白言飛都好好地完成了。但是在進入第二階段舞蹈基礎練習的時候,他遇到了嚴重的問題,他……他的韌帶好僵硬,渾身都扭不動啊!

兩個小時的課程結束,白言飛已經揮汗如雨,渾身酸痛。吉米雖然全程都在抱怨白言飛基礎太差,但終究還是教得十分認真。下課以後,白言飛抓緊回宿舍去沖了一個澡,下來的時候,另一個老師婉玲已經在教室裏等着了。

真是馬不停蹄。

婉玲今天又是一身死氣沉沉的黑紗裙子,整個人都透着陰沉的氣息。看見白言飛渾身帶着水汽,有着些許疲憊的樣子,她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拿出一張紙塞到他的鼻子底下:“念。”

白言飛接過白紙一看,立刻又傻了眼。

紙上寫滿了巨饒舌的繞口令,要麽就是“灰化肥會揮發黑化肥會發灰”,要麽就是“紅鳳凰黃鳳凰粉紅鳳凰黃鳳凰”,要麽就是“裏約熱內盧的奶牛在擠牛奶”,要麽就是“牛郎念劉娘劉娘念牛郎”……

白言飛艱難地念了起來。

“灰化灰會花……”

“裏約熱內盧的奶劉……”

“牛娘念……”

救命,舌頭直接就攪在一起了!

婉玲一臉嫌棄地看着白言飛:“就這樣你還想今後上鏡去念劇本臺詞?我看起碼得給你安排三個後期配音。”她說着又拿出一疊卡片:“先好好學習這個吧。”

白言飛一看——基礎拼音練習。

……

他從來沒發現自己的普通話講得這麽差。

之後的兩個小時,白言飛就在痛苦的語言練習中度過了。陪伴着他的要不就是“灰化肥揮發奶牛擠牛奶”,要不就是各種難以區分的平翹舌音和前後鼻音。

對于語言練習,一般娛樂公司不會很講究,藝人在拍戲的時候口齒不清就全靠後期配音去解決。但如今優秀的配音演員十分稀缺,因此就導致許多粗制濫造的電視劇裏,演員的表情和配音的語氣對不上,觀衆看起來十分別扭,難以入戲。

等課程結束的時候,白言飛覺得自己的舌頭已經絞成了麻花。

婉玲面無表情的收起繞口令和拼音識字卡片:“辛苦了,明天繼續。”

白言飛直接暈倒,卧槽,明天還要來化肥揮發!

手機在響,他虛弱地接起來,是經紀人威哥:“下課了嗎?直接到十樓來,今天廣告公司過來商量平面廣告的工作,順便把攝影師也帶來了。你的藝人宣傳資料還沒有做,趁這個機會把照片拍了吧。”

所謂的照片,自然不是那種傻兮兮的正面脫帽一寸照片。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明星等級的藝術照。藝術照是藝人宣傳資料裏最重要的部分,除此之外,資料還會附帶藝人的基本情況,身份資料,身體各部分的尺寸,興趣特長,形象定位以及今後的事業發展重點領域。

這份藝人宣傳資料,是藝人出道過程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優秀的娛樂公司必定會給新人制作一份極為精美的宣傳資料,用于今後的宣傳和推廣。

藝人要想紅起來,自然需要娛樂公司去為他尋找各式各樣的上鏡機會,但各大通路沒有這麽多時間去親自面試每一位藝人,因此要掌握藝人的情況,分析他是否合适某一項工作,主要就是通過這份宣傳資料。

這份資料,也是衡量一個娛樂公司實力和水平的重要标準。資料既不能做的太簡單,也不能太複雜;既不能太誇張,也不能太寫實。一份合格的資料,應該要把藝人的特征和優點最大限度的表現出來,以此引發金主們的興趣,這樣的話,他們才會願意對藝人伸出橄榄枝。

白言飛感到自己眼下的狀态不太好,一下午的訓練把他搞得很疲憊,他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容光煥發。再加上時間太緊,缺少上鏡訓練,他擔心自己在攝影鏡頭前無法表現出恰當的魅力。

但是,他也知道A.S.E是不會在乎這種小事的。威哥口中輕描淡寫的攝影師,都是行業內響當當的資深專家,他們每天都受到各方邀請馬不停蹄地忙碌,難得能來一趟A.S.E實屬不易。

對白言飛來說,宣傳資料當然越早完成越好,沒有資料,公司就無法推廣他。因此,今天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白言飛想了想,去洗手間洗了一把冷水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來到十樓,那邊正是一片忙碌,好幾個房間的門打開着,裏面塞滿了一大群工作人員和各種攝影器材。幾個帶鴨舌帽的小青年正在房間四周打反光板,旁邊有藝人在化妝,看起來這就要準備拍廣告了。

白言飛還是第一次看見拍平面廣告的現場,覺得挺好奇,他伸長腦袋往房間裏看了一會兒,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回頭一看,是威哥站在身後,白言飛還沒開口,威哥倒是先說話了:“今天辛苦你了,再撐一下。”

威哥主動體恤,白言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搔着頭笑笑:“撐倒是撐得住,只是我又被老師們虐了一下午,現在樣子挺難看,生怕在鏡頭前面擺不出狂霸酷拽的氣勢,讓攝影師嫌棄。”

“沒事,”威哥滿不在乎,“這邊都是跟A.S.E長期合作的攝影師,常年給新人拍資料照片的,很有經驗。就算你三天沒睡覺累得像狗,他們也有辦法激發出你的魅力。”

白言飛聽得一愣一愣,魅力這東西是要怎麽激發?靠後期修片把他修的連親媽都不認識嗎?他還想說些什麽,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不拍廣告的人讓一下,別站在這裏擋路!”

這聲音超級耳熟,白言飛頓時後背一緊。

他回過頭,看見鐘子霖正一臉不爽地站在他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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