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鐘子霖看着白言飛輕快跑掉的背影，氣得牙都快咬碎了。
他想了想，壓抑着怒氣問經紀人：“上次這小子搶了我的生意以後，消息有沒有流傳到網上？公關做了沒？”
“娛樂論壇和各大門戶網站的子論壇都有主題，微博也有人爆料，但都沒成什麽氣候，”經紀人如實彙報，“DNC的廣告還沒上新，看不到照片成品，八卦就缺乏可信度。況且白言飛又是新人，沒有足夠的話題性，光靠網民自發八卦基本沒用的。”
鐘子霖冷冷一笑：“那廣告什麽時候會上新？”
“DNC的效率一向很高，估計明天開始就會在一線城市的大型商場更換廣告，然後逐步推進到中型商場和二三線城市，”經紀人說着，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哈，那不就等于是八卦的高峰期還沒到來，我們還有機會？”
“你還不算太笨，”鐘子霖的眼中掠過一絲寒意，“去讓公關部把白言飛搶我生意的事情寫一篇帖子，咱們配合廣告上新時間，來給我的‘師弟’好好宣傳一下！”
哼，白言飛，就算你有狗屎的運氣和過人的天賦，要想在娛樂圈裏混開，也沒這麽容易！
白言飛吹着口哨回到宿舍，先給悠悠打了個電話。悠悠已經洗過澡了，正在跟淩荀下跳棋，看起來在學校裏還挺順利。父子倆在電話裏膩了一會兒，到了十點多的時候，學校熄燈，悠悠該睡覺了，這就跟爸爸依依不舍地拜拜。
明天悠悠跟白言飛一樣，學校裏也安排了體檢，檢查新入學孩子們的發育情況。白言飛也很在意這件事，悠悠從小跟着自己四處奔波，居無定所又吃不到什麽好東西，身體發育要比同齡孩子遲緩一些。
聽說學院到時候會針對不同孩子的情況提供營養三餐，希望能對這個命苦的孩子有幫助。白言飛自己多受累點沒關系，只希望自己的賣力工作能換來悠悠的幸福生活。
因為明天要體檢，晚上八點以後就不準吃東西了。白言飛一天的消耗量很大，晚飯又嚴格遵守黛西的營養食譜，吃的不多，這就已經餓得不行了。瞌睡蟲還沒到，睡不着覺，白言飛餓的難受，只能尋找一點分散注意力的東西，從床上爬起來去上網。
他打開電腦，刷了一遍自己熟悉的論壇，他給劍宗炒紅的麥麸主貼依然高挂在置頂熱帖位置上，HOT标志高高飄揚。在最熱的論壇裏，這張帖子居然已經翻了一千多頁，瞬間把白言飛吓尿了。
劍宗是很紅，最近又剛結束，肯定會掀起一波讨論的高峰。但一千多頁也太誇張了吧，你們這些粉絲到底在聊什麽啊？
他好奇地随便點開一頁，劈頭蓋腦就看見一行特大號，鮮紅，加粗的大字。
【鐘子霖是攻！是攻！逆CP死全家！】
底下是版主回複：公共論壇請和諧讨論，勿掐架，勿人參公雞，此ID警告一次。
白言飛：“……”
呵呵，這位粉絲顯然不是真愛啊，江湖人士都知道，愛他就要讓他受！
呸，他為什麽要認真加入探讨，鐘子霖是攻是受管他屁事！
話說這種擾亂論壇秩序的掐架發言為什麽只是警告？幹嘛不封IP？或者封了ID也行啊。白言飛一邊好奇着，一邊又随便翻了幾頁，稍微看了一些發言以後，似乎明白了……
因為，這一千多頁基本都是掐架，要是全部按照版規封了他們，整個論壇估計就沒剩下幾個活人了。版主也挺機智，編輯了白言飛的主貼，開頭就醒目标志：【本帖為一代劍宗CP讨論專樓，劍宗的一切CP請在本樓讨論，禁止另開新帖！】于是，白言飛的帖子就成了CP掐架戰場。
白言飛：“……”
他囧囧有神的翻着帖子，腐粉的熱情真是嘆為觀止，一千多頁的帖子裏起碼有九百頁是争論師兄弟的攻受問題，還有各種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從劇中的蛛絲馬跡分析到底是師兄壓倒了師弟，還是師弟壓倒了師兄。
……何必這麽拼呢。
八百頁的某一樓，有人扔上來一篇同人坑文，白言飛随便看了幾行。
【慕容卿邪魅一笑，掰開雲飛揚健壯的大腿……】
【雲飛揚啜泣着輾轉承歡：“師兄～師兄～……”】
【白濁的液體噴在小腹……】
媽呀！
白言飛吓得差點把手裏的鼠标扔出去，救救他的狗眼！狗眼快瞎了啊！
這不是在嚴打掃黃嗎！為啥當衆發小黃文沒人管！看不起男男小黃文嗎！還“健壯的大腿”……有着健壯大腿的師弟啜泣承歡，這位粉絲你特麽的口味真重！肌肉小媚娃嗎！
這讓他以後怎麽面對鐘子霖啊！媽的！
白言飛心裏一萬匹草泥馬奔騰，當然他不是一個人在崩潰，文章底下早就吵成一片了。
【變态！下流！惡心！層主滾出銀河系！】
【逆CP死全家！逆CP死全家！逆CP死全家！】
【雷的外焦裏嫩，呵呵，立刻去寫一篇雲飛揚X慕容卿的同人跟層主一戰！】下面還有好多激烈的言論，那掐得叫一個喪心病狂血流成河雷霆萬鈞天昏地暗。白言飛直接就不想看了，男男小黃文這種東西實在太反社會反人倫，為了他所剩不多的節操和三觀着想，還是毅然關掉帖子保護小心髒比較好。
嘤，當明星真不容易，不但要被粉絲拉郎配和異性YY，更要拉郎配和同性YY，是不是接下來還得同性生子啊！
白言飛剛這麽想着，突然看見論壇裏有一條新帖子。
【劍宗專樓裏某文真惡心！雲飛揚被慕容卿QJ懷孕生子！作者我們出來談談人生！】……尼瑪喲。
居然還真有生子！
白言飛手一抖，不小心把論壇刷新一下，那新帖就被秒删了。
下面的帖子被頂了上來，題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鐘子霖好像最近被同公司新人搶生意，有誰知道細節？】帖子挺冷，回複只有十幾個。白言飛皺着眉點進去一看，主貼寫的挺含糊，說前幾天A.S.E公司給鐘子霖拍廣告的時候，他因為臨時有事缺席了一會兒。就在那一會兒的時間裏，有個剛簽約的新人毛遂自薦，趁機把鐘子霖給頂替了。
這是一個娛樂八卦論壇，滿屏都是娛樂圈的真假八卦，像是藝人的男女關系新歡舊愛工作矛盾事業掐架之類的，主貼洋洋灑灑的有十幾頁，基本九成都是虛假消息空穴來風。粉絲們對待這些帖子，一般也不會當真，純屬看個熱鬧。
因為帖子寫的含糊，事情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哪個公司的什麽廣告，新人叫什麽名字，上位的後續如何之類的都沒有寫，粉絲們也就沒什麽讨論的興趣。回帖裏只有小貓兩三只，有人懷疑是編出來的，有人問什麽廣告，也有人列出各種疑點證明新人跟鐘子霖搶生意沒這麽容易，嘲笑樓主是瞎吹牛博眼球。
白言飛覺得喉嚨有些幹澀，他一看就知道這是在說他跟鐘子霖搶DNC平面廣告的事情。那天鐘子霖在走廊裏吵得這麽兇，在場那麽多工作人員肯定有看見的，難保不會有人上網去爆料。
他想了想，又去其他論壇和圍脖上掃了一圈，有關那件事的主題大概有十幾個，但都沒形成什麽八卦的熱度，大家稍微聊了一會兒也就散了。粉絲們最關心的是當紅巨星和影視作品，區區一張商場廣告他們沒什麽興趣，也并不懂其中的玄機。
大家只以為這件事就是一張照片換人拍了而已，就算當事人是鐘子霖也沒什麽新鮮的。鐘子霖是新晉一線，粉絲對他的關注通常都還是跟紅劇劍宗聯系在一起，暫時沒有擴大到其他方面。
如果被搶生意的是葉瀾衣，就比較麻煩了，他那樣級別的巨星就算出門倒個垃圾都有人偷窺着。那些親媽粉要是知道葉瀾衣被新人頂替上位，非得開着壓路機把新人整個碾平了不可。
白言飛略感慶幸。
總的來說，這件事還是沒有引發大規模讨論，雖然也有資深粉在猜測是哪個新人頂替了鐘子霖的哪個廣告，但這種層次的讨論熱度，跟劍宗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而且，娛樂圈的新聞過時很快，一些論壇的這個主題已經沉到好幾頁以後了，等過幾天廣告上新，應該沒什麽人會記得這件事了。
于是，白言飛心安理得的關掉了網頁。
然而就在他退出論壇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新帖子跳了出來——【八一八A.S.E某心機新人迅速上位始末（有圖有真相）】
這時候白言飛已經關機了，并沒有看見這個帖子。
◇◇◇
隔天，威哥一大早就等着送白言飛去醫院體檢。公司給威哥配了一輛車，很小的奇瑞。最近白言飛要開始接工作，外出的機會變多，沒車不太方便，但因為他是最底層的初出道新人，等級也就只配開個奇瑞，又小又憋屈。
威哥高高大大的，坐在駕駛席上都有點擠，白言飛也略感手腳塞不進去，但總的來說他還是挺高興的。他有車了，還不用花錢，油費公司全報銷，還有什麽資格挑挑揀揀？再說這些公司配車都是循環使用的，等到他等級上去以後就能換更好更高級的車，這輛奇瑞會安排給他的後輩使用。
藝人的等級就是這麽現實。
到了醫院，體檢科已經有護士在等了。A.S.E有常年合作的醫院，設施好條件佳隐秘性高，擁有一定名氣的藝人，平時有頭疼腦熱的都會來這家醫院看病。這裏沒有狗仔隊，藝人診療也有專門的科室，不用擔心會被八卦，否則在一般的醫院裏，一個女明星去婦科看月經不調，都會被有心之人扭曲成疑懷孕四個月，很糟心的。
今天體檢的不止白言飛一個人，還有一批A.S.E剛簽約的新人。在他忙于培訓的時候，新人的簽約期也到了，很快會有一大波新鮮血液注入A.S.E這個龐大的公司。
這些新人都是真正的科班出身，一部分念的是藝校，一部分是藝人培訓班的優秀畢業生。他們和白言飛的情況都不太一樣，白言飛是辍學狀态，并且一心想掙錢的，什麽掙錢就做什麽；但這些孩子并不是，他們的年紀都在十八歲上下，各有各的夢想，出道以後一般都是奔着國內外各大獎項去的，對工作會有一定程度的挑挑揀揀。
假如是這些新人遇到DNC廣告事件，連看都不會看一眼。他們都不缺錢，寧願花時間等待更好的工作機會，也不會屈尊簽約一個國際三線品牌。
但也沒辦法，誰當人家本身起點就高呢。白言飛在排隊抽血的時候，默默看着那群年輕的孩子，他們看起來都比他要小好幾歲，但待人接物的能力可是一點都不比他差，形象也都是非常的漂亮時髦。
這是從小的環境熏陶和科班教育形成的效果，這樣的孩子，在出道之前就已經掌握了白言飛至今還在學習的很多知識。他們天生就長得好看，而且知道怎樣把自己打扮的更好看；在這個前提下，他們也十分擅長交際，可以迅速跟陌生人打成一片，巧妙的讓自己變成話題的焦點。
這樣的孩子，走到哪裏都像是在閃閃發亮。沒有人會不喜歡長得好看又會說好聽話的孩子，負責抽血的護士們連連被這群孩子逗笑的前仰後合，白言飛基本已經被獨自晾在一邊了。
他挺無奈，要說逗笑陌生人，他也可以的。但一來這裏是公共場合，他不想大聲喧嘩；二來這些孩子都比他年紀小，他總不能沒臉沒皮的去跟他們争寵。
嗯哼，就讓他們去鬧吧，他自己在旁邊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也無所謂。現在是在體檢，又不是演唱會，多說幾個笑話逗樂護士，也不可能讓自己被少抽一點血的。
“小哥，借過一下好嗎？”身後傳來一個十分悅耳的聲音。
白言飛回過頭，看見一個皮膚白皙的漂亮男孩子站在他後面，手裏拿着一張體檢表格。
他眼睛裏帶着笑，略長的黑發挑染成褐色，薄薄的唇形很好看。他似乎是想進餐廳，餐廳就在抽血處的對面，因為抽血臺前擠了一堆人，白言飛被擠到後面去了，不小心就堵在了餐廳門口。
“不好意思了。”他笑笑，向旁邊退了一步。
漂亮的男孩子也笑了笑，那笑容甜甜的又很溫暖，十分打動人心。他走進餐廳，跟發放早飯的護士沒說幾句，護士就雙眼放光，很熱絡的和這個美少年聊了起來。白言飛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這小孩看起來大概十六七歲，不但臉長得漂亮，身材也是高高瘦瘦的很養眼。他穿一件條紋T恤，破洞牛仔褲，帶着腕表和手環，全身自然散發出一種自信而且時髦的氣質，很有明星相。
就算是白言飛這樣的外行人，都看得出這小孩資質非常好，會很有前途的。
他回頭又去排隊繼續等着抽血，等了好一會兒，那群小孩才好不容易走了。護士也已經累得不行，那群小孩雖然長得好看又很會說話，但也實在太吵了，一個個争先恐後的都急着表現自己，叽叽喳喳的都不知道先聽誰的才好。
一個護士有些疲憊的接過表格，擡頭一看白言飛，怔了怔。
白言飛也沒說話，只是咧嘴微微一笑，這就坐下來伸出手臂。他笑起來也很可愛，帶着一顆虎牙，小麥的膚色和挺拔的身材健氣十足，青春逼人，帶着一種半熟的性感魅力。
剛才看膩了呱噪的美少年，突然來了一個肩寬腰窄，胸肌健碩，略有性感熟男味的美青年，仿若一陣春風撲面而來。護士瞬間就醉了，忍不住就對着白言飛甜甜一笑。
在這家醫院當班，帥哥美女天天看不夠，血槽真是不夠用啊。
就這麽忙了一上午，體檢總算是完成了。醫院提供的早餐只有一點點，白言飛又累又餓，做完最後一項血壓檢查，連滾帶爬的就去找威哥，得要他趕快去什麽店裏吃點東西。
他剛一走到停車場，就聽見有人在裏面叫：“陽陽，這裏！”
一部保姆車上有人在揮手，白言飛轉頭一看，剛才打過照面的漂亮少年正在往車子那邊奔過去。他三兩步就跳上了車，裏面傳來吵鬧的嬉笑聲，保姆車關上門，很快就開走了。
開出去以後，車裏的嬉笑聲還在迎風飄過來，讓人囧囧有神。
小孩的精力真是太旺盛了。
威哥正在另一邊等着白言飛，一看見他就迎上去：“言飛，有個好消息，你的宣傳資料昨天下午趕了出來，Tony立刻轉發給各大廠商客戶打招呼，當天晚上就有人反饋了。”
白言飛眼睛一亮：“真的？反饋什麽？我又有生意了？”
“對，先上車再說吧。剛才公司把你的置裝費打在我銀行卡裏了，你這就去商場買幾套衣服打扮一下吧。”
“哦哦哦哦好棒！買新衣服了！”
車子離開停車場，一路向市中心駛去。
“薇莎巧克力你知道吧？”威哥一邊開車一邊問，“就是那款在女性消費者之中很受歡迎的高級進口巧克力品牌。今年的影視廣告他們準備試用新人，看了你的宣傳資料以後覺得比較合适，想讓你去試鏡。”
白言飛皺了皺眉：“那個品牌我是知道的，但他們的顧客是女孩子，以前也都是讓女性藝人來拍廣告的，為什麽這次要換成男的？”
“因為公司市場策略的關系吧，前幾年薇莎巧克力的定位是‘女孩子喜愛的巧克力’，所采用的藝人都是鄰家女孩類型的演員，由此讓女性消費者産生自我代入感；而明年他們要啓用新的主題，叫做‘與愛人一起分享的巧克力’。你要飾演的就是‘愛人’這個角色，在廣告中你要讓女性消費者對你産生向往感，将你的形象和理想中的男朋友重疊在一起，由此刺激她們的購買欲。”
白言飛有點迷糊：“我不是很明白，威哥你的意思是，我要在廣告裏扮演男朋友，然後女性消費者就會覺得我就是她們夢想中的男朋友。所以買了薇莎巧克力就等于是跟男朋友一起分享了，這就會争先恐後的掏出錢包？”
“以消費者心理學的角度進行詳細的解釋，差不多就是這樣。但你也可以想得簡單一點，你就當做是廣告裏有個帥哥，女孩子看到帥哥很激動，控制不住就去買帥哥代言的東西了，就是這麽簡單。”
“哦……”
威哥看看他：“怎麽，你看起來不是很有興趣？薇莎巧克力開給你的酬勞是兩種任選一，一種是一口價九萬元人民幣，另一種是七萬元人民幣加上後期分紅。但因為你是純新人，也不知道你的市場號召力如何，後期能拿到多少分紅我心裏也沒底，所以要看你自己怎麽選擇。”
白言飛還是皺着眉：“酬勞倒不是問題，作為新人我也不好意思計較這方面。只是我又沒有感情經歷，怎麽去扮演男朋友？”——現在憤怒和哭泣這些日常情緒，他已經找到入戲竅門了，這些可以用他的生活經歷來代替。但是感情經歷要怎麽替代？難道他對着女主角含情脈脈的時候，腦子裏想着心愛的悠悠？總覺得不太對勁啊。
威哥笑笑：“這點你不用擔心，薇莎巧克力的廣告一向是不走尋常路。聽說這次的廣告裏沒有女主角的，只有你一個人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