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夫君你是妖怪嗎

禦醫松開為季歸褚把脈的手,不怎麽茂密的頭發差點被他因震驚而搖晃的身軀晃掉。

“這這這這這這簡直是天降異象!!”

金烏西升,蒼狗吞月,紫氣飛龍,都不抵季歸褚的脈象變化帶給禦醫的震驚。

這位四皇子殿下,先天不足,打娘胎裏帶着病根,在藥罐子裏長大,身體脆弱,無論是做何事,皆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禦醫每每為季歸褚把脈,心底就感到可惜。

倘若當年四皇子年少時,那位娘娘沒有那般虐待他,那他也許還有所轉機。

但四皇子可謂是命運多舛,所有能救命的機會都錯過了。

這位四皇子,瘋狗,是注定活不了多久了……

然,禦醫此時無比詫異。

季歸褚的脈象本是紊亂、虛弱、似乎下一刻就會停止跳動,而此刻,竟然如枯木逢春,像暗夜中爬起了微弱的光芒,擁有了轉機。

禦醫不可置信,再次将指尖搭在季歸褚的腕上。

越是診脈,越是震撼。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

另一邊,季歸褚留了吩咐,小厮為蘇嬌虞引路。

她被帶入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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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花木雲石的雅門剛被推開,就有侍女從影壁後淚眼汪汪走出,一聲呼喚傳出來:“三公主!”

蘇嬌虞腳步頓了一下,微微詫異,又匆匆迎上,語氣驚喜疑惑,“你怎麽在這裏?!”

在房內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嬌虞的貼身侍女巧莺。

“公主!”巧莺見到蘇嬌虞,就哭,嗚嗚嗚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公主啊”

“公主啊”

“您命怎麽這麽苦,嗚嗚嗚嗚嗚嗚”

蘇嬌虞:……好吧,那等巧莺哭夠了再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巧莺哭了大半天,那哭聲源源不斷地從廂房中傳出,引得皇子府的小厮頻頻側目,差點以為裏面出什麽事了。

蘇嬌虞都快睡着了,直到巧莺慌張地搖了搖她的肩膀。

“公主,你怎如此困倦,是不是挨餓了,受苦了,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季歸褚是不是折磨您了!”

蘇嬌虞揉了揉眼角,拿出耳朵裏的耳塞:“沒有。”

我那病美人夫君沒你這哭聲折磨人。

感覺巧莺哭的差不多了,蘇嬌虞說:“好了,別哭了,說說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沒在殷國宮裏,還比我還先到皇子府。”

巧莺拿了帕子,擦幹淨眼淚,跟蘇嬌虞說了怎麽回事,原來,蘇嬌虞披着紅衣坐着牛車進入季歸褚的軍帳後,先王後為蘇嬌虞留下的,包括巧莺在內的忠仆們,悄悄跟上了季歸褚的軍隊。

聽到這裏,蘇嬌虞打了個寒戰。

跟季歸褚的軍隊?

不會被當成刺客嗎?

想到那些被屍鸩毒殺死臉上都是血水的刺客,蘇嬌虞下意識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巧莺的臉。

“巧莺,你沒事吧?”蘇嬌虞擔憂。

巧莺不知道公主幹嘛肉麻地摸她的臉,她說:“公主放心,當然沒事。”

蘇嬌虞:哦,對了,要是巧莺有事,那就不會在她面前中氣十足地哭了。

“我跟龍大哥他們一起跟着季歸褚的軍隊,想要護着公主,萬一公主您出事,我們就能趕緊救走您。”

“不過……”

“季歸褚的屬下很快發現我們了,要把我們趕走,但我說我是三公主的貼身侍女,三公主晚上沒有我守夜就睡不好,三公主需要我的照顧,然後就沒趕走我,他們讓我等公主回來,好好照顧公主。”

守夜的事也說了麽?

希望季歸褚不要知道。

否則夫君也許會覺得她太嬌氣了。

蘇嬌虞白嫩的臉有點木然,她望了一下幹幹淨淨毫無塵埃的天花板。

見到蘇嬌虞安安全全的,巧莺漸漸地變得興奮起來。

“雖然龍大哥他們沒被帶過來,但婢子被放進來了......總之,有婢子在,公主您之後的日子就安心吧!婢子一定會照顧好您!保證您跟在殷國一樣,舒舒服服的。”

巧莺叽叽喳喳的,她的聲音清脆,就像百靈鳥。

“公主?公主?您怎麽不說話,婢子以後可以繼續服侍您了!您不開心嗎?”

最後留下來的居然是巧莺這個傻姑娘,蘇嬌虞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公主,您怎麽沒反應,您是不是被季歸褚吓傻了,嗚嗚嗚嗚我的公主。”

聽巧莺又要哭,蘇嬌虞趕緊握住巧莺的手,軟軟地說,“巧莺,辛苦你了,不過,下次在陌生人面前莫說那麽多,只說你是我的貼身侍女即可。”

“不辛苦,先王後讓我們照顧好公主呢,公主這麽說簡直折煞婢子了。”巧莺趕緊回道,一雙手忠心地握緊蘇嬌虞的手。

這時,蘇嬌虞瞥見巧莺袖中露出點東西,定睛一看,發現都是帕子,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巧莺在這裏混不下去,改行去集市賣帕子了。

嗯?巧莺為什麽在袖子裏藏那麽多帕子。

“巧莺,你方才為什麽用帕子擦淚?”蘇嬌虞想起剛才巧莺變得罕見文雅的行為,她水汪汪的眼眸劃過疑惑。

“你之前不都是用袖角随便抹的麽。”

聞言,巧莺的臉,立馬變得苦巴巴的。

“公主,這裏的小厮說要是我弄髒了東西,就要被砍了手腳,剜了口鼻。”

這話聽上去就很可怕。

蘇嬌虞吓了一跳,薄薄白白的眼皮抖了抖,烏羽小扇子般的眼睫發顫。

她不确定地說:“是、是吓你的吧。”

“我、我不知道,但是公主啊,這裏真的好可怕。”

兩個小姑娘瑟瑟發抖。

巧莺:“公主,你說,這裏怎麽這麽幹淨,太奇怪了!難道季歸褚那個羅剎在皇子府殺了很多人,為了掩飾痕跡,才把皇子府布置地如此幹淨?”

巧莺的話就像鬼怪話本的楔子,讓人忍不住開始往下浮想。

蘇嬌虞再聯想到衆人對皇子府害怕的模樣,不免被巧莺帶偏了思緒。

說書先生講過的志怪話本內容跳到她腦海裏,什麽蛇妖、什麽狐貍精。

有大蛇化成人形,嫁給書生,日日夜夜纏着書生,吸取書生的命魂。

有狐貍化成美人,迷惑書生,不管白晝黑夜,都要與書生在一起,暗搓搓奪去書生的性命。

還有很多其他化成美人蠱惑人類吃人的妖怪……

難道夫君是吃人的妖怪?

所以大家才那麽怕夫君?

蘇嬌虞心裏七上八下的,勉強穩住思緒說。

“巧莺,不管怎樣,明日我便會跟季歸褚完婚,我先嫁給季歸褚保住殷國,其他的事情,日後總會知道的。”

“明日?!”巧莺擡高了聲音,顯然十分震驚。

蘇嬌虞:雖然我也很驚訝,但是你們都這麽驚訝,我反而不驚訝了。

“公主,嫁衣、嫁妝、怎麽辦呢……”巧莺哭喪着一張臉。

“現在您什麽也沒有,連件能穿的衣服都沒有,嗚嗚嗚嗚嗚,公主,您命好苦,嗚嗚嗚嗚嗚嗚,您現在穿的是什麽啊……”

巧莺的視線落在蘇嬌虞怪異的穿着,衣服并不合身,古古怪怪的,這讓巧莺更是悲痛,“嗚嗚嗚嗚嗚,公主,季歸褚居然連件衣服都不給您穿、”

蘇嬌虞按了按被巧莺哭的有點發懵的腦子,巧莺這語氣,就像季歸褚讓她只穿着單薄中衣在雪中走來走去。

“公主,蒼國是大國,儀式繁瑣,沒有嫁妝,該如何應對那些繁缛禮節,明日婚禮,可怎麽辦啊。”

和親公主的地位本就尴尬。

若是讓蒼國人見殷國公主如此寒酸,那婚宴上,少不得踩高捧低,落井下石。

蘇嬌虞低目。

她微微咬了下盈潤的唇瓣,唇珠血色加深,若隐若現的小巧虎牙微露,乖軟可愛的臉蛋染上苦惱。

在蒼國,她可謂是一窮二白,除了一個哭哭啼啼的侍女跟着外,什麽也沒有了。

明日完婚,如此倉促的時間,她去哪裏變出嫁妝。

總不能去搶吧?

不行不行。

季歸褚本來名聲就不好。

要是旁人知道他的妻子連嫁妝都是搶的,那她夫君季歸褚的名聲就更差了。

傳言如虎呢。

到時候,她夫君不知道又要被傳成什麽樣子的羅剎惡鬼。

總之,她看來,是備不起嫁妝了。

蘇嬌虞暗暗嘆口氣,她不知覺擡起雙手,托起香腮,就像一團發愁的白玉小團糕。

“公主,其實先王後為您留了嫁妝,我們本來想為您帶上的,但是沒有龍大哥等人,我、我一個人根本帶不過來。”

巧莺局促不安地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公主、我是不是很沒用。”

聞言,看上去像白玉小團糕的蘇嬌虞揉了揉自己的臉。

露出一抹笑,軟軟的,“沒事。”

“巧莺,你不必想那麽多。”

“只要嫁了就行。”

反正她是為了救殷國。

旁的都無所謂。

烏金墜落,夜色來臨,深深的墨滃染天際,不知不覺,蘇嬌虞在廂房等季歸褚到傍晚。

直到晚上月光升起。

季歸褚也沒有過來。

小厮傳話說四皇子殿下有事處理,讓蘇嬌虞無需等待,安心歇息,養好精神應對明日完婚就行。

雖然季歸褚讓蘇嬌虞安心歇息,但蘇嬌虞無法安眠。

前幾天她被季歸褚按在懷裏睡覺,鼻尖充斥着他的檀香,那檀香安神,不知不覺蘇嬌虞就睡着了。

等到沒了季歸褚,蘇嬌虞一個人在榻上翻來覆去,這才發現,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她根本睡不着。

“公主?”巧莺聽到裏間的動靜,用氣音喚了喚。

“我醒着呢。”蘇嬌虞說。

巧莺說:“公主,您為何難以入睡?是不是因為季歸褚他沒來。”

雖然巧莺害怕季歸褚虐待公主。

但季歸褚是公主的夫君,季歸褚若是不來,巧莺也擔心。

公主應該很不安吧。

被季歸褚丢在四皇子府的一側廂房,門外有小厮把守,無法出去,就像被軟禁一樣……

公主一定是擔驚受怕地睡不着覺。

巧莺心疼地想。

裏間簾子內,蘇嬌虞起身,寬大衣衫披肩,玉腳踩過地面,撲哧點了火燭,閑閑問:“帶六博了嗎?”

睡不着。

自是要找些消遣了。

“……”

“我就猜到,你會帶六博。”蘇嬌虞滿意地說。

兩人開了棋盤,聊了會兒,巧莺表情有點義憤填膺,“公主,你是沒看到,你離開後二公主那得志的小人嘴臉。”

“您離開後不久,昭國太子就到了,昭國太子重視她,寵愛她,王和王後都要捧着她,她就忘得自己姓甚名誰。”

“且她總是與您嫁給季歸褚比較,踩您一腳,巴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您可憐兮兮地嫁給季歸褚那個羅剎了。”

“她現在得意的緊,覺得您嫁給季歸褚,肯定很糟糕。”

“為什麽糟糕。”蘇嬌虞一邊琢磨怎麽悄悄瞞着巧莺出老千,一邊明知故問。

“她說您肯定會被季歸褚……”巧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就算沒被那個,也會被那個。”巧莺又比劃了另外的事。

确實都不怎麽樣。

看樣子大家都猜她會被季歸褚用各種方法弄死。

不是被掐死,就是被捅死,或者在床上死。

蘇嬌虞戳了戳六博棋盤,就像在與棋盤上的“魚“做鬥争。

她的“枭”吃掉了一枚“魚”。

蘇嬌虞說:“其實,你不用擔心那麽多,二姐姐的編排也不會實現。”

“據我觀察,季歸褚像是一位好夫君。”

廂房的空氣沉默了一瞬。

就像蘇嬌虞說了什麽吓人的話一樣。

在巧莺的耳中,蘇嬌虞的話簡直能吓出她的七魂六魄。

“您認真的?!”巧莺看着蘇嬌虞,确認蘇嬌虞是不是在開玩笑。

巧莺臉上打量蘇嬌虞的表情像是畫卷中的丹筆畫,凝固不變,半晌後,聲音拔高,“公主!?您瘋了?!”

“認真的。”

“沒瘋。”

蘇嬌虞回憶了下季歸褚待她的态度。

她仔細地想過與季歸褚見面後的每一個相處細節。

最後,下了結論,說:

“他對我一點也不壞。”

“像個好人。”

“巧莺,我覺得,只要我能讓他愛上我,殷國就有救了。”

巧莺手哆嗦,一聲悲呼,“公主,您清醒一點。”

“季歸褚是什麽人啊!連三歲小兒都知道要躲得遠遠的!您、您知道童謠是怎麽唱他的嗎?公主您、您就算不得不嫁給他,但這不代表您要蒙蔽自己的雙眼!”

就在蘇嬌虞試圖告訴巧莺季歸褚待她不錯時,敲門聲忽然傳來。

“小娘子?”男人嗓音好聽,溫溫和和的,隔着門扉,有些沉悶。

在月下深夜,他的突然拜訪顯得有些詭異,就像夜間拜訪書生的狐妖。

巧莺的手一哆嗦,“公主,誰?!”

“別怕。”

“我夫君來了。”蘇嬌虞丢下六博棋子,淡定極了。

巧莺一臉震驚地看着蘇嬌虞去開門。

等等?!

公主啊!您為何如此欣快地去開門迎接了?!

如果真的是季歸褚。

那豈不是更可怕嗎!

病美人長長的烏發披散,他站在廂房門外,就像夜奔來投靠蘇嬌虞,脆弱溫雅。

“夫君,你今晚不是不來了麽?”蘇嬌虞流露小小的驚訝。

季歸褚沒有直接回答,他摸了下她的發絲,又扯起她的袖角,聞了下,像小動物一樣。

接着,他擡手,拔了蘇嬌虞發間的金絲簪子,小娘子烏發如綢披散,香雪臉蛋更顯嬌嫩,季歸褚看着她,終于出聲:“想跟你睡覺。”

蘇嬌虞:……嗯?!

睡、睡覺?

明日不是就完婚了麽?

季歸褚這麽急?

蘇嬌虞晃神片刻,随即搖頭,甩掉腦海裏的浮想聯翩。

夫君應當只是過來抱着她睡覺吧。

季歸褚進來,巧莺趕緊跪了。

巧莺的膝蓋噗通砸到地上,聽得蘇嬌虞牙酸,“巧莺,你不用如此害怕,殿下沒那麽可怕,都是傳言罷了。”

巧莺:可是、公主,您難道看不到他的眼神嗎?

男人的神色冰涼,那眼神冷漠,烏色的發與黑色的眸融在一起,像沉沉的夜色,身上的煞意就像剛剛從鮮血中走出。

“公公公公主、”巧莺結結巴巴,聲音顫抖像被風摧殘的枝葉,忍着極大的恐懼,小聲提醒蘇嬌虞。

蘇嬌虞看向她,巧莺悄悄用抖來抖去的手指尖指了指季歸褚。

巧莺用眼神訴說。

公主!你快看他!

快看他!

蘇嬌虞再看向季歸褚。

男人面色柔和,“怎麽了?”

溫文爾雅,病弱美人。

是她的夫君。

沒錯了。

“巧莺,你怎麽了?”蘇嬌虞扭頭,看向巧莺,一臉不解。

巧莺:???

這還能這樣?

巧莺忽然明白公主為什麽說季歸褚人不錯了。

因為季歸褚在公主面前和在別人面前,那是兩個樣子!

“……”

巧莺神色古怪地退下。

見到巧莺那撞鬼一樣的神情,蘇嬌虞心底又感到奇怪。

比起季歸褚。

她更相信巧莺。

巧莺到底是看到什麽了?

蘇嬌虞心裏疑惑重重,就像缥缈的白霧,有點雜亂。

季歸褚很吓人嗎?

“小娘子?”季歸褚的聲音打斷蘇嬌虞的思緒。

他的音質偏冷,有點像玉石輕啄,在夜色中,顯出詭谲,蘇嬌虞無端打了個寒戰。

盯着季歸褚的病美人臉,蘇嬌虞忽然問:

“夫君,你不是鬼嗎?”

季歸褚歪頭,低低出聲,“當然不是。”

“那難道是妖怪?”

“小娘子,我是人。”季歸褚肩膀聳動,像是被逗笑了,他伸手,把蘇嬌虞拉過來,小姑娘的頭靠在他的心口,聽到他的跳動。

接着,他抓了她纖細手腕。

額頭抵在一起。

黑發交疊。

蘇嬌虞咽了咽,眸中放大季歸褚的臉,男人的臉優越,近看,見豔麗間飛着肆意陰冷。

季歸褚鼻尖嗅了嗅。

冷冷涼涼的呼吸。

“今日,用了我的香。”他笑了一下。

男人純黑的瞳在夜色昏昏下,就像毒蛇的眼。

本能地,蘇嬌虞有點害怕,雖然季歸褚應當是人,但她忍不住開始亂想。

季歸褚若是妖怪。

那他想幹什麽?想要騙取她的精魂?

但她手無縛雞之力,且春季易染寒病,夏季苦熱,秋季多病,冬季嗜睡,也沒什麽陽氣啊……

就算吃的話,她應該也不好吃。

那邊,季歸褚五指捧起她的後頸,柔柔無辜,“你親我一下,可以麽?”

作者有話說:

蘇嬌虞:夫君總想勾引我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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