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夫君的小病态 [VIP]
男人站在樹下, 身後古樹枝葉盤虬。
樹影斑駁間陰影輕輕籠罩而下,讓他的面龐微融于暗色。
季歸褚如雲墨發披散及腰,他話語慵懶, 眸色有點勾, “小娘子, 我想抱一抱你,好不好?”
望見夫君如此美貌, 蘇嬌虞怔愣。
季歸褚又願意靠近她了?但他這神情,似乎與以往不同。
蘇嬌虞撓着阿雪下巴的手微頓, 心底陷入思忖,與季歸褚靜靜相望。
她想了想季歸褚方才問她的問題。
靜下心思考後, 蘇嬌虞很快發現端倪,季歸褚今日不靠近她,難道因為覺得他與她接觸會讓她不适?
她說沒有,所以季歸褚才放松了麽,才......在她面前露出這副勾人的樣子。
兩人對視,心思莫名, 半晌後, 季歸褚極慢側開腦袋,聲音些許落寞, “小娘子,你不樂意?”
蘇嬌虞腦海中想:我總覺得你現在的神情有點古怪,若我跑過去抱住你,你會對我做什麽呢?
倘若只是尋常的夫妻親昵, 那蘇嬌虞還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季歸褚站在陰影中, 他那雙漆黑的眼瞳幽暗, 透出了病态,他的神情與尋常男子想要親昵女郎的急色不同,反而更像要将蘇嬌虞吞入腹中,完完全全占有。
“夫君,等一會兒可好?”蘇嬌虞眨了眨長睫,又乖又無辜。
她的指尖慢慢撓了撓身側雪狼的下巴,語氣帶着天真說,“阿雪還想讓我多陪它一會兒,它想讓我多摸一摸它。”
阿雪本來因為蘇嬌虞在撓它的下巴而舒服地眯起了眼,喉間也打出呼呼聲響,但在蘇嬌虞話音落下後,阿雪察覺到一道極其陰冷的視線,阿雪頓時不舒服了。
季歸褚的視線讓它皮毛束起,獸瞳頓縮,被主人的冷意吓到,阿雪立馬做出臣服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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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嗚咽瑟縮,發出的聲音像幼獸叫喊一樣,接着,突然掙開蘇嬌虞的手,害怕地後退幾步,伏在地面。
“咦?阿雪,你怎麽了?”蘇嬌虞奇怪,“我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了麽?”
可惜,阿雪終歸是一只不能說話的畜生,它并不能告訴蘇嬌虞,它突然害怕地離開,是因為蘇嬌虞身後的季歸褚在威脅它。
季歸褚瞥了一眼雪狼,眼底已有嫌棄。
他是個冷情之人,不通感情,不知尋常的溫情為何物的羅剎惡鬼。
季歸褚心底并沒有把阿雪當成什麽愛寵,就連阿雪這名字也是照管飼喂阿雪的小厮随口起的。
留着阿雪這畜生在身邊并不是因為季歸褚多麽喜歡這只狼,而是因為他想看這只狼能活到何時。
看阿雪能在他這個病秧子的眼皮底下,掙紮着茍活多久。
若阿雪惹季歸褚厭煩,他會毫不留情地掐死這頭狼。
這只狼竟然奪走了小娘子的注意力,實在是太讨厭了,季歸褚心底微微翻湧扭曲。
“小娘子,阿雪似乎有些困了,我們讓阿雪自己歇息一會兒罷。”看着蘇嬌虞,季歸褚壓下心底的暗意,他柔柔出聲。
困了?蘇嬌虞狐疑地看了一下趴在地上的阿雪。
阿雪真的是困了嗎?蘇嬌虞低頭看了下自己的雙手,她玉白的指節沾了阿雪的白色毛發,蘇嬌虞拍了拍手,絲絲雪白的毛在空中飛起,折射出虛幻的光,蘇嬌虞轉頭,看向季歸褚。
既然夫君說阿雪困了,那就勉強當做是阿雪困了罷,蘇嬌虞如此想。
一方面,她之前也沒有養過狼,并不知曉狼睡覺是何等模樣。
另一方面,她聽出季歸褚有些不耐煩了。
因察覺到季歸褚看她的眼神微微病态,所以蘇嬌虞方才是用阿雪做擋箭牌,為了不靠近情緒奇怪的季歸褚。
而現在,蘇嬌虞知道,躲不過了。
眼見季歸褚看她的那雙黑眸越發幽冷,蘇嬌虞啓唇,軟軟喚他:“夫君,你過來。”
季歸褚本是讓蘇嬌虞過去靠近他,但蘇嬌虞看着季歸褚的眼睛,她感到了些許危險,所以并不想對他投懷送抱。
倒不如,讓季歸褚自己過來。
蘇嬌虞轉了轉清澈眸子,又說,語氣有點不好意思:“夫君,我腿有些麻。”
季歸褚眼底的薄冷這才散去。
當蘇嬌虞遲遲不肯過來抱住他時,他心底升起了冷意。
然而,當小娘子軟軟地與他說話時,季歸褚所有負面情緒統統消散,他下意識翹了翹唇角,走向蘇嬌虞。
蘇嬌虞半坐在地上,擡頭望季歸褚。
小娘子的眼眸清澈如水,她的眼尾弧度向下,看着乖乖巧巧的,有些懵懂。
她就像山間的精靈,坐在那裏,勾着季歸褚靠近她。
蘇嬌虞眼角的紅色淚痣墜入季歸褚心中。
是溫柔鄉,還是美人盅?
皆不是。
季歸褚幽幽地想,他只是因為病恹恹的身體不能離開她。
即便真的要與蘇嬌虞在一起,那他也不能得知他能陪她多久。
她的身體能緩解他的病痛,但他的壽命呢?
明年隆冬,他是否會依然死亡,還是會因小娘子的存在而獲得救贖。
倘若他不死,那他的身體會變成如何模樣?他會是正常人麽。
季歸褚想,他也許會變成無法離開蘇嬌虞的惡鬼。
且她與他在一起,他無法确定二人的孩子是否康健。
“夫君?”蘇嬌虞歪頭,輕喚季歸褚。
此時此刻,她只是想着如何讓心情看上去不太美妙的季歸褚恢複正常樣子,根本想不到男人心底已經在思慮二人若是有孩子,那孩子也許是短命鬼這等悲慘的預測了。
若是蘇嬌虞知道季歸褚的想法,她會沉默一下,接着噗嗤一笑。
她這夫君,還未碰過她呢。
“嗯。”季歸褚低低應了句。
蘇嬌虞見他垂下微微發抖的眼睫,她感到疑惑,她的病美人夫君,心情實在多變,他現在又想了什麽?
蘇嬌虞說:“夫君,你怎麽了?你......不想我抱一抱你麽?”
季歸褚擡睫,他的眼神告訴蘇嬌虞,他想親近她。
小娘子與他的眼神接觸,她一頓,嘟囔着說,“夫君,你能靠近點,低一點嗎?”喃喃細語就像女郎對情郎的撒嬌。
季歸褚聽話地彎下腰線,他的墨發垂下,擦過蘇嬌虞的衣袖,蘇嬌虞晃神一瞬,他的頭發怎麽比女子的發絲還要柔順?
男人身上的檀香貼近,蘇嬌虞斂下多餘心神,她擡起手,虛虛抱住季歸褚的腰。
“夫君,你看,你靠近我,我什麽事都不會有。”蘇嬌虞對他眨眨眼,“你以後也莫要擔心多慮。”
她軟軟地貼着他,懷抱有些稚嫩,比起男女的擁抱,更像是對可憐小孩子的溫柔安慰。
季歸褚身體有些僵硬,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即使蘇嬌虞并不能緩解他身上的疼痛,他也許......也會将這樣的小娘子擁入懷中。
在蘇嬌虞抱住季歸褚的胳膊都有些發麻時,季歸褚忽然低笑一聲,“這樣才是抱,小娘子。”
接着,她被季歸褚拽入懷中,兩人腳尖幾乎相撞,他一只手摟緊蘇嬌虞的腰,男人那張冷白的臉低下,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蘇嬌虞想。
看樣子,他想親我。
罷了,反正他是我的夫君,而且他那麽美,親一親,誰吃虧也說不準呢。
季歸褚指腹輕輕捧起蘇嬌虞的下巴,問:“小娘子,若今後有朝一日發現,我靠近你會傷到你的身體,你會離開我麽?”
“我不會離開夫君的。”蘇嬌虞很快回答,十分篤定。
因為蘇嬌虞心裏想,這怎麽可能。
她與季歸褚,季歸褚才是生病的那個人,二人間的親近,就算受傷,那也只會是季歸褚受傷啊。
聽到蘇嬌虞如此篤定的回答,季歸褚咬了下牙,兩唇相碰,他咬住蘇嬌虞的唇瓣,少見的不溫柔,輕輕血意蔓延,他又舔了舔。
就像想要占有她,但又怕傷到她。
蘇嬌虞跟着季歸褚走在獵場禁苑,周身深深林木翩然,偶爾間松鼠爬過樹梢,輕輕發出聲響。
景色美好靜谧,蘇嬌虞覺得她的夫君不是來參加打獵比試的,而是帶她出來游玩踏青了。
阿雪跟在蘇嬌虞和季歸褚身後,有阿雪這頭狼在,基本沒什麽動物敢靠近傷害二人,因為都被阿雪吓跑了。
“夫君,我們不打獵麽?”蘇嬌虞出聲,問季歸褚。
這場比試的時間截止到月亮升起之時,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現在季歸褚不打獵,若是等太陽下山後,到了傍晚時刻,豈不是更不好打獵。
夫君難道不想贏?蘇嬌虞疑惑,她開始思考,夫君參加這個比試只是因為威國太子發話後,夫君若不參加,就會被威國人視為膽小鬼。
夫君遲遲沒有打獵,難道是因為她的夫君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病美人,她之前對季歸褚的懷疑是多慮了?
雖然如此想,蘇嬌虞還是覺得有很多古怪的地方,但是她說不上來,而且,她的懷疑很容易被季歸褚打斷,當季歸褚對她勾起脆弱的病美人笑容時,蘇嬌虞總是會被他的美色晃的恍惚一瞬。
蘇嬌虞揉了揉額角,季歸褚那張病美人臉,實在具有迷惑性。
季歸褚不知道蘇嬌虞在想什麽,只是見她面露苦惱,他以為蘇嬌虞在焦慮他與她一只獵物也沒有打到,于是季歸褚揉了下蘇嬌虞的腦袋。
他溫和說:“莫要着急,我們會是第一。”
真的麽?蘇嬌虞的注意力再次放在打獵的比試上,她想,夫君,你說大話呢?方才二人閑閑逛過的那些時間內,季元忠等人應當已經捉了不少獵物了。
夫君要怎麽拿第一?
這麽想着,蘇嬌虞打量季歸褚,然後她像是發現了什麽,微微睜大眼眸,有些震驚。
蘇嬌虞突然發現,季歸褚竟沒有帶弓箭,他、他根本沒有拿打獵的工具。
“夫君......”蘇嬌虞語氣變了變,最後小心體貼說,“夫君,其實不拿第一也可以,打獵太過辛苦,夫君盡力就行,若是身體不适,也可以不打獵,我怕夫君受傷。”
季歸褚眨眨眼,低頭捧起蘇嬌虞的臉,“小娘子,你不是說我是最厲害的,要讓我拿第一麽?”
可是你的樣子看上去是一點也不想進行這場比試,那我還怎麽讓你拿第一呀。蘇嬌虞心裏回道。
“比試是小事,夫君只要參加了不讓威國人覺得你是膽小鬼就可以了,至于輸贏......比起輸贏,我更在意夫君的身體,夫君今日在外奔波,從清晨起到現在,都沒有休息。”
“我很擔心。”蘇嬌虞垂睫,低低說。
季歸褚怔了一瞬。
很少有人會關心他。
雖然宮裏那位太後擔憂他的身體,但太後并不會在他面前直接說這樣的話。且那位太後……雖然大家都說太後似乎是瞎了眼認為季歸褚不可怕。但季歸褚清楚,祖母她老人家只是裝聾作啞罷了。
只有蘇嬌虞,才會用這樣軟軟的有些像撒嬌的語氣,在他面前這樣直白地說出對他的擔心,也只有她,是真的覺得他并不可怖。
“我無礙。”季歸褚嗓音放的輕柔。
蘇嬌虞心裏一滞,她忽然覺得季歸褚怎麽能說的如此輕飄飄呢?他發病的樣子她也看到了,那一點也不像無礙的模樣。
雖然蘇嬌虞說出擔心他的一番話只是為了維護郎君的自尊,是做戲,但因季歸褚的回答,蘇嬌虞心思發散。
她忍不住想:他病的重,就更應該多加休息呀,更重要的是,她可不想看着他死在眼前,讓她成一個寡婦。
他應該多加珍惜自己的身體。
季歸褚又說,“小娘子,我會贏的。”
蘇嬌虞忍了忍,沒忍住,她古怪問:“怎麽贏?”
季歸褚笑了一下,雙目溫和,氣定神閑。
接着,蘇嬌虞知道季歸褚要如何贏得這場比試了。
只見季歸褚讓阿雪随意行動,沒過多久,阿雪就叼來了一個又一個獵物回來。兔子、果子貍堆積,甚至還有被阿雪咬斷脖子的鹿......
顯然,季歸褚讓阿雪當了苦力,阿雪對此并沒有什麽不願,反而因為能夠随意捕捉獵物而十分興奮。
竟讓一頭狼來幫他......季歸褚自己根本不需要費什麽力氣,坐享其成就是了。
蘇嬌虞眨眨眼,這樣做似乎也沒有什麽問題,威國太子只是提議不能騎馬打獵,并沒有說不能借助其他幫手,更沒有說不能借助狼的幫忙。
季歸褚常常帶兵打仗,戰場瞬息萬變,陰謀陽謀,皆是計策,他偶爾用一些小手段,蘇嬌虞也沒覺得有什麽。
不過......這樣就不能看到夫君打獵的模樣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羅剎惡鬼的一面。
蘇嬌虞看向季歸褚腰間纏繞的軟鞭,在方才擁抱他時,她發現季歸褚帶着九節軟骨鞭。
夫君似乎不怎麽用劍,蘇嬌虞回憶了一下她見到的季歸褚,她從未看到季歸褚握劍練劍,但這不代表她的夫君并沒有鍛煉,蘇嬌虞早就發現季歸褚看着纖細,但他的肌膚碰起來,是有些硬的,有着微妙的有力感。
“小娘子,怎麽發呆了?阿雪打的獵物不夠麽。”季歸褚如玉石輕撞的嗓音傳到蘇嬌虞耳中。
聽到季歸褚的聲音,蘇嬌虞耳尖猛地紅了。
她剛才為何發呆想那麽多?
季歸褚是否鍛煉,她無需在意才對。
蘇嬌虞迅速調整好情緒,她勾了勾發絲,随着季歸褚的話看向阿雪帶來的獵物。
死去的動物堆在地上,傳出的血腥味讓蘇嬌虞皺了皺眉,她別開視線,說,“阿雪打來的獵物已經夠多了。”
“是麽?”季歸褚擡手,又勾了下蘇嬌虞的發絲,将她散開的發絲撩到耳旁,“小娘子真是心善呀,舍不得打更多的獵物。”
季歸褚嘆口氣,“但是現在阿雪打來的獵物也許還不夠。”
“......那怎麽辦?讓阿雪再去捉麽?”蘇嬌虞一邊說,一邊下意識貼近季歸褚,他身上的檀香能遮掩血腥味。
“威國太子只是想湊個熱鬧,并不會認真對待這次比試,而季元忠想贏我想的發瘋,必會費盡一切心思,打來最多的獵物。”季歸褚瞥了一下地上堆積的獵物和血跡,他微笑說,“所以,若是将季元忠的獵物奪來,那自是能贏。”
蘇嬌虞愣了愣,張開嘴巴,有些反應不過來,嗯......?
等等,她的病美人夫君方才說了什麽陰狠的話。
禁苑另一邊,太子帶着随行的人往林木深處行走。
随行的人拖着一堆獵物,苦兮兮說:“太子殿下,現在打來的獵物已經夠多了,四皇子身邊似乎除了一個弱女子外就沒有別人了,他肯定不可能打來比我們多的獵物。”
“你們不知道那瘋狗的可怕,不打到狼,就贏不了他!”太子說。
随從們想,可那是你打獵麽?就算要捉狼,那也是我們在浴血奮戰啊!
見太子執意向前走,随從們又勸,“太子殿下,若是再往那邊走,就離開禁苑到東邊的森林裏了,森林與禁苑不同,森林裏危險......”
太子:“閉嘴!孤花錢雇你們,是因為你們說你們是最厲害的,孤是讓你們來幫孤贏季歸褚,而不是讓你們婆婆媽媽阻攔孤!”
随從們依然不願意,太子無可奈何,只能繼續憤聲:“怕什麽!都給孤打起精神!一路上都沒有遇到狼,禁苑裏的狼也許被季歸褚提前捉走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到前面的森林裏,森林裏一定有狼。”
随從:“......”
罷了,勸不動,只能祈禱太子的運氣很差,根本遇不到他心心念念的狼。
跟着太子的三皇子季文詹聞言,默默地向後退了退,很快,他遠離了隊伍。
季文詹想,太子要進入東邊的森林找狼送死,他才不陪着太子。
在禁苑裏遇到狼還好,死幾個随從就贏了。但若是進入東邊的森林,倘若遇到狼群,那便是插翅難逃屍骨不存。
離開太子的隊伍後,季文詹找了個草叢躲起來,蹲在那裏等待天色變暗,因他一人也不敢在禁苑裏亂晃。
季文詹心說,若等到比試結束,自有宮人來尋,到時候找天子複命就是。
“太子殿下,三皇子似乎不見了。”很快,随從對季元忠報告。
季元忠皺眉,“那個膽小鬼......罷了,反正他要去分開季歸褚和四皇子妃,不需要跟着我們。”
季元忠認為季文詹肯定會跟他合謀算計季歸褚,所以十分放心地帶着随從進入森林捉狼。
等捉到狼,季文詹那邊應該處理好了,屆時,亦可以把季歸褚廢了!一舉兩得!他是此次比試最大的贏家。
太子心底暢想着美麗的前景,秀氣的臉上泛起得意的笑,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笑就因為随從驚恐的呼喚聲而消散。
“是狼!”
“雪狼!”
“這裏怎會有雪狼!”
太子打了個激靈,見到他們面前走出一只皮毛雪白的狼,那狼身軀龐大,皮毛美麗,一看就不是俗物。
若是把這頭狼捉了,那他肯定是比試的第一名!
“你們怕什麽!快把它弄死!”太子高聲呵斥随從。
“太子、我們打不過啊!我們快跑!要不然死的就是我們。”随從們恨不得把太子這蠢貨打暈。
“一群蠢人。”太子冷笑一聲,接着,抽出背後的箭,他拉起弓弦,眯起一只眼,淩厲威武地射出一支箭,直直沖向那只雪狼。
箭矢似乎直接刺中了雪狼,雪狼嗚咽一聲,轟然倒地,在地上掙紮了一會兒,随即沒了動靜。
随從們:“......!?”
他們沒有看錯嗎?方才太子竟然弄死了一匹巨大的雪狼?
太子也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弄死這頭雪狼,太子感慨,“孤向來射不中獵物,此次竟然一下子弄死了這匹雪狼,且雪狼竟出現在禁苑森林,此乃天降異象,是上天贈送給孤,贈送給蒼國的禮物,看來,孤果然是命定的太子。”
随從們感到一陣恍惚。
難道真的是天降異象?
上天顯靈?
在不遠處,蘇嬌虞看着阿雪被太子的箭“射中”倒在地上,蘇嬌虞不由得笑了一下,阿雪果真通人性,竟然還會演戲。
“夫君,接下來怎麽做?”蘇嬌虞扭頭,問身邊的季歸褚。
季歸褚眼中的陰冷迅速收回,他望向蘇嬌虞,溫和說,“小娘子在此處等着我,待會兒我與太子說好獵物交換的事情後,我就喚你出來。”
若帶着蘇嬌虞直接出現在太子季元忠面前,季元忠身邊的随從都是雇來的江湖莽客,一旦動起手來,也許會傷到蘇嬌虞。
所以,要将那些人處理好,才能讓小娘子出現。
季歸褚心中升起殺意,表面上,他溫柔地摸了摸蘇嬌虞的發絲,擡手将惡鬼面具戴到蘇嬌虞的臉上。
“小娘子,你擋住眼睛,等我喚你出來,你再出來。”
“千萬要聽話。”他貼在她的耳邊,幽幽說。
蘇嬌虞點了點頭,“我會乖乖在這裏等夫君與太子交換好獵物。”
說是交換獵物,其實是要搶走季元忠的獵物。那場面......想必并不是很溫和。
蘇嬌虞知道自己不能出去添亂,所以她十分乖巧。
季歸褚握住她的指尖,帶着她的手,擋住了面具的光。
“......"
另一邊,雪狼倒地後,太子的随從們正準備去把雪狼的屍體綁起來,太子突然制止了他們。
“且慢,讓孤來。”
“這是孤親自打的狼,自然要讓孤來綁。”太子眼底躍躍欲試。
随從們互相看了看,常年行走江湖讓他們有着異于常人的直覺,随從們明顯感覺到一些古怪,似乎太順利了。
“太子殿下......還是讓我們來吧。”
“不行,誰都不能跟孤搶,就讓孤自己來,等會兒回去見了天子,孤還能告訴天子孤是如何将雪狼殺死,又是如何将這雪狼綁起來的。”
太子一邊靠近雪狼,一邊對随從說,“對了,你們快些去找季歸褚,一定要把他的腿打斷,至于他的性命,反正他馬上就要死了,就讓他活着罷,讓他活着看自己的雙腿被廢,哈哈哈,讓他看着他好不容易娶來的皇子妃嫌棄地離開......”
季元忠正準備将繩子套在雪狼身上,本已倒地失去知覺的雪狼忽然翻身而起,撲到季元忠身上。
狼的利爪尖銳,直接刺入季元忠的肩膀,皮開肉綻。
季元忠被狼血色的獸瞳吓得差點三魂出竅,肩膀的疼痛讓季元忠大叫出聲,“救孤!快救孤!”
“保護太子殿下!”随從們慌裏慌張。
狼撲在太子身上,太子害怕地掙紮,“滾開!快滾開!”
讓太子和一衆随從沒有想到是,這只雪狼竟然真的起身離開了。
随從們愣了一下,随後,雪狼忽然沖向他們,利爪吓人!
季元忠後怕地哆嗦,他想:難道孤真的是天命之人?連雪狼都不會殺死孤。
趁着雪狼攻擊随從的間隙,太子正準備起身逃走。
就在這時,一道鞭子直接打到了太子的腿上,太子痛苦喊叫一聲,額間冷汗直冒,趴到地上。
季歸褚一腳踩在太子的腿上,優雅碾了碾。
男人墨發披散,如惡鬼。
本來,季歸褚只是想來搶走太子的獵物,因他只要活着,就可以收拾這太子多次,之後還有更多的機會慢慢折磨太子,不急這一時,且小娘子在不遠處等他,他要快點回去才是。
但他在過來的路上聽到太子與随從們談話,這太子竟要暗害他,讓他變成廢物,讓小娘子從變成廢物的他身邊離開。
季歸褚的眼神陰冷。
他撩起九節白骨軟鞭,癱在手裏把玩,扯了下殷紅的唇,“我倒是應該早些殺了你,哦,不對,也許我應該一直留着你的性命,每次見到你,都折磨你才對,大哥,你說是麽?”
“你這個瘋狗!瘋子!”季元忠破口漫罵。
季歸褚又踩了季元忠的腿,骨頭咔嚓,季元忠慘叫一聲,季元忠神志不清,惡毒地詛咒,“季歸褚!你那叛徒母妃當初就應當把你掐死!”
那些往事就像不能提及的逆鱗,季歸褚眸中殺意騰升,剎那間,心中暗意瘋狂翻湧。
季歸褚踹暈季元忠,随後,看着昏死過去的季元忠,季歸褚的眼眶染上煞意的紅,他此刻想殺了季元忠。
“太子殿下!”被雪狼打翻在地的随從中有跟随季元忠的宮人,宮人們認出季歸褚,驚恐呼喊,“四皇子!他可是太子啊!”
“四皇子要謀殺太子!”
“他、他要反了!”
宮人驚慌聲不斷,季歸褚極慢地按了按眉角。
他的煞意微微緩和,因他想起了蘇嬌虞。
若是在此刻殺了太子,他就變成謀逆之臣了,那小娘子會不會嫌棄他呢?會不會就不想跟着他,要跟他和離......
殺了太子和慢慢折磨太子,兩者相比,前者太過麻煩,慢慢折磨才更有樂趣。
這般思索着,季歸褚沒有殺死太子,而是任憑太子暈過去。
季歸褚擦了擦袖角的污漬,收回九節白骨軟鞭,又看了一眼阿雪,此刻阿雪正在恪盡職守地吓唬太子的随從。
有阿雪作掩護,應當無礙。
若小娘子看到這裏混亂的場景而疑惑害怕,他可以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阿雪,他什麽也沒做。
季歸褚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宛如戴上面皮,他變得溫文爾雅,如琉璃脆弱。
沒過多久,蘇嬌虞聽到男人好聽的嗓音輕輕喚她,溫溫憐人:“小娘子,可以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季歸褚:在老婆面前乖的不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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