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哄一哄夫君 [VIP]
怕吓到蘇嬌虞, 季歸褚的語氣變得溫溫柔柔。
他溫文爾雅,輕聲喚她。
還沒有暈過去的宮人聽到季歸褚溫柔的語氣,直接被吓暈了。
見鬼!
聽到季歸褚的聲音後, 蘇嬌虞放下遮擋面具眼睛孔洞的手指, 随即, 慢慢走出。
方才,即使心中好奇, 她也沒有偷看,很是乖巧地擋住雙眼。
因為蘇嬌虞有一種預感:若是偷看了, 也許事情會變得無法收拾。
微弱的血腥味傳到蘇嬌虞的鼻尖,随着走近, 血腥味越來越濃,并不是什麽好的象征。
蘇嬌虞蹙了下眉,心中想到,季歸褚會不會有事?
她在等待的時候聽到季元忠的慘叫和随從們混亂的叫喊,是兩方打起來了嗎,夫君會不會在争鬥中受傷?
面具有些遮擋視線, 蘇嬌虞轉了轉腦袋, 找到季歸褚。
季歸褚站在那裏,烏發垂落, 如雪垂落梨花,窸窸窣窣,清清泠泠,蘇嬌虞透過面具狹窄的視野看到他, 一時間, 竟覺得他像是這個世間最清澈無暇的病弱仙人。
夫君的臉确實具有蠱惑性, 蘇嬌虞暗暗嘀咕。
她淡定地走到季歸褚面前。
季歸褚見他的小娘子平靜走來, 見她一點也不害怕,季歸褚心裏想,小娘子應當沒有看到他方才可怖的樣子。
但是,季歸褚依然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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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方才可有聽話擋住眼睛?”季歸褚低低出聲,詢問蘇嬌虞。
只有得到她親口承認的答案,季歸褚才能安心。
“嗯。”蘇嬌虞點點頭,她仰面,裝作不能理解,“夫君為何要讓我擋住視線呢?”
蘇嬌虞心底已經有了隐約的猜測,就差一步便會戳破。
季歸褚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可怕的一面罷。
那她就裝作不知道。
蘇嬌虞擡手,正準備摘下阻擋視線的面具,一只冰涼的手按住她的指尖,蘇嬌虞微怔,因季歸褚忽然又收回了指尖。
......嗯?夫君不是不想讓她摘面具嗎?怎麽又把手收回去了,是發現了什麽嗎?
季歸褚心尖狂跳,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指尖沾了血漬,季歸褚蜷縮修長指節,微微背到身後。
蘇嬌虞的指節捏住面具邊緣,在季歸褚面前摘下紅色的惡鬼面具。
她餘光瞥了下周圍的場景,她看到季元忠滿身染血暈倒在地上,季元忠腿上的傷看着不像是被狼的利爪撕開的,更像是被人打斷了,蘇嬌虞心裏微跳,她的脊背出了些冷汗。
“夫君?”打量了季元忠後,蘇嬌虞穩住情緒,歪頭看着季歸褚,一臉無辜。
季歸褚低斂眼睫,心尖又加快跳動幾分,他常常在戰場上與生死擦肩而過,即便敵軍将刀抵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曾緊張,而在此刻,看着眼前這個嬌軟的小娘子,季歸褚竟感到些緊張,他喉結難以克制地動了動。
季歸褚擡起微曲的指節,擋在唇邊,憐人地咳嗽,極盡病弱。
心跳愈發快,他嗓子與胸腔蔓延疼痛,他重重咳了幾下,季歸褚想,在蘇嬌虞面前,他真的是瘋了。
季歸褚低低咳了幾下,才啞着嗓子慢慢說;“剛才太子想要傷害我,所幸阿雪制止了,場面有些血腥,小娘子擋住視線未看到是最好的......我怕吓到你。”
真的嗎?
她不信。
見她夫君面不改色地将罪過都推到阿雪身上,蘇嬌虞嘴角細微地抽了抽。
然而,蘇嬌虞暫時不會在季歸褚面前露出對他的懷疑。
蘇嬌虞只是有些沉默地看着季歸褚,她微微抿住唇瓣,一言不發。
見她如此,季歸褚瞳孔微縮,小娘子為何這樣盯着他?她難道害怕他了?
蘇嬌虞遲遲沒有說話,季歸褚心重重跳了幾下,他輕輕出聲,“小娘子,我......”
蘇嬌虞見季歸褚臉色微白,她想,她好像吓到季歸褚了。
她趕緊出聲,神色如常,語氣擔憂,“夫君,我方才在思考,若阿雪傷了太子,待會兒回去後,天子若是怪罪你,可如何是好?”
原來小娘子只是在擔心他。
季歸褚心尖一瞬變得柔和。
她嬌軟憐人,無辜善良,對他說話輕輕軟軟,并無害怕,這讓季歸褚覺得心軟。
且只要待在她身邊,季歸褚身上的病痛就會消散,于是,他不禁對蘇嬌虞有了在意上心。
男人彎了彎好看的眼睛,他的烏色眸中剎那亮起星星般的光輝,“小娘子,你不必擔心。”
他雪白的臉柔和,就像溫雅的谪仙。
蘇嬌虞想。
她的夫君。
怎麽如此好看呢?
怎麽就如此會掩飾呢?
蘇嬌虞将惡鬼面具挂在季歸褚的腰側,她擡手,抱了一下季歸褚。
“小娘子?”季歸褚驚訝,沒有想到蘇嬌虞會主動抱住他。
蘇嬌虞暗暗琢磨,她當然不能讓季歸褚一直瞞着她,她既然嫁給季歸褚了,那可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怎能讓他瞞她一輩子。
如果季歸褚現在不想讓她看到他的真面目,那她就想辦法讓季歸褚越來越信任她,直到他願意讓她知道他的真實模樣。
蘇嬌虞抱住季歸褚,調整好情緒,露出依賴季歸褚的嬌軟模樣,軟軟說,“夫君,下次不要讓我等你了,我擔心你。”
她的聲音怎能如此可愛柔軟。
季歸褚眼睫顫了顫,擡起手略微僵硬地抱緊蘇嬌虞的腰肢。
将她抱入懷中時,他的身體沒了疼痛,他的心卻越跳越快。
這樣的感覺對季歸褚而言,太過古怪,又讓他着迷。
三皇子季文詹躲在遠處的草叢裏,沒過多久,他聽到太子和太子的随從在喊什麽有狼,似乎是在捉狼。
季文詹暗暗祈禱。
居然還真讓太子遇到狼了......太子可千萬不要被狼吃了,雖然季文詹也不喜歡太子這蠢人,但是太子是天子的嫡長子,未來蒼國的繼承人,太子不能死。
又過了一會兒,季文詹聽到太子等人在叫喊尖叫。
随後,便沒了動靜。
森林安靜異常,僅有風輕輕吹動枝葉的細微窸窣聲音,詭異的氛圍讓季文詹打了個哆嗦又撓了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太子不會真的被狼吃了吧?
季文詹糾結要不要過去查探情況。
畢竟天子囑托讓他好好看着太子,若太子出事,季文詹第一個完蛋。
就在季文詹貓着腰做賊一樣極其小心地從草叢中探出腦袋時,看到出現的人後季文詹又跪了。
來人正是季歸褚和蘇嬌虞。
“四弟、四皇子妃、你們怎麽、”季文詹說着說着聲音突然一頓,他意識到季歸褚是從太子的方向走來的。
那麽,剛才太子傳來的慘叫就可以理解了。
肯定是季歸褚這個瘋狗在搞鬼!
“你殺了太子?”季文詹一時失聲,不可置信。
蘇嬌虞心底緩緩冒出疑惑。
她夫君只是從太子在的地方走過來而已,怎麽就直接被當成殺了太子呢?
“太子遇到了狼。”季歸褚語氣冷淡。
季文詹狐疑,但季歸褚那雙陰冷的黑眸瞥過來時,季文詹趕緊摸了摸發涼的後腦勺,幹巴巴說:
“......原來是這樣,四弟,我誤會你了。”
季歸褚帶着蘇嬌虞就要離開,季文詹咽了咽口水問,“等等,四弟、太子死了嗎?”
“沒死。”
季文詹:“真的?”
太子這次可是要謀害季歸褚,計劃着廢掉季歸褚的雙腿……季歸褚這記仇的瘋子竟然沒有殺死季文詹,難道季歸褚還不知曉太子的計劃?
“你有話要說?”季歸褚側眸,男人神色有些恹,蒼白的臉透出冰冷的情緒。
季文詹趕緊憤憤說,“四弟,我覺得此次便宜太子了,你應該收拾太子!”
“哦?”季歸褚眼底冷漠。
接着,季文詹一把鼻涕一把淚,深感手足之情被太子傷害,告訴季歸褚太子妄圖在此次比試中對季歸褚下毒手的事情。
“太子竟然還說這樣一來我就能跟弟妹在一起了,他在侮辱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蘇嬌虞:“......”
三皇子季文詹是一株牆頭草,上次因蘇嬌虞的事得罪季歸褚後,他只想趕緊讨好季歸褚,讓季歸褚這個瘋狗忘掉曾經發生的不愉快。
被瘋狗惦記,可不是什麽好事。
季文詹的生母只是一個幸運地被天子寵幸的舞女,沒有母族督促,他的生活裏只有吃酒玩樂尋花問柳,他只想快活地活着,還不想被季歸褚弄死,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在季歸褚面前出賣了太子。
“......”
等太子悠悠轉醒,他先是發現自己躺在榻上,周圍的一切華貴至極很是熟悉,是他的房間。
接着太子發現自己的雙腿毫無知覺,稍微動彈一下,就會有疼痛。
太子季元忠臉色微變,一下子清醒了。
對了!他被季歸褚這個瘋子踩斷了雙腿!
季元忠臉色騰地染起怒色,掙紮着要從床上爬起。
“太子殿下,莫要動彈,要好生靜養。”旁邊的內侍掐着細細嗓子,急急攔住太子。
“靜養?孤再不動彈,季歸褚就要把孤殺了!衛兵!衛兵!孤要帶衛兵弄死那瘋狗。”季元忠無能狂怒。
“太子殿下!”內宦趕緊按住季元忠。
也許太傅沒有教導好,才讓太子這麽喜歡做蠢事。
為何非要得罪季歸褚呢,天子都不會得罪季歸褚,這太子卻總是不怕死地湊上去。
內宦是天子身邊的大太監,心裏啧啧啧,又見太子不服氣,還要掙紮着起身,內宦眼皮抽了抽,太子怎麽不明白,人怎麽能敵得過羅剎呢?何況,季歸褚是一個不怕死的病秧子瘋狗。
“季歸褚!他這個瘋狗!他根本不配有名字!他就是一個瘋子!”被內宦攔着,季元忠起不來,他只能罵罵咧咧。
“他的名字是朕起的,太子,你這話是何意?”男人冰冷沉穩的嗓音響起,天子一臉陰沉走進來。
“天、天子、”季元忠一下子蔫了,瑟縮了肩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就像看到蒼鷹的幼崽。
天子目色沉沉,像是燃起了怒火,“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季歸褚他不是朕的孩子嗎!”
“沒有!天子、父王!我絕無此意!”太子臉色煞白,腿上的疼痛還沒來得及讓他冒出冷汗,天子這話讓他吓得冷汗岑岑。
這頂妄言天子血脈的罪名扣下來。
季元忠吓到暈厥。
他兩眼一翻,就要吓暈過去,旁邊內宦直接捏住太子的鼻子,一個巴掌,把太子扇醒。
太子臉疼死了,他蒼白着臉,“父王,我方才只是氣話、我只是不服季歸褚,我別無他意。”
聞言,天子臉色才有些緩和。
與此同時,天子為自己過激的情緒感到一絲後悔。
今日獵場比試結束後,昭國的使者竟到了蒼都京城,使者背後的人正是昭國的那位皇後,也就是他宮裏那位曾經冠寵六宮的愛妃——季歸褚的生母,羅華真。
天子在昭國的明燕學堂選擇貴女進行聯姻,他遇到華真,就對她一見鐘情,華真嬌憨天真,天子喜愛萬分,很快就将華真娶進了後宮。
因為華真是昭國人,天子寵愛華真,滿心都是華真,曾一度為了華真放棄了對昭國的戰事,但天子沒有想到,華真竟然只是逢場作戲。
當華真潇潇灑灑偷了蒼國的機密輿圖回到昭國後,天子還有些猶豫,妄想着華真是否是被脅迫,但後來,華真在昭國登基為後,天子徹底心死。
一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派使者來蒼國,天子心底扭曲。
天子心情本就不好,太子季元忠又被華真的兒子季歸褚打斷了雙腿......現在天子心中的怒意可以說是一點就炸。
季元忠見天子目色陰沉,他以為天子是在氣他口不擇言,季元忠趕緊喊冤,“父王,是季歸褚加害我,他為了比試的勝利,搶了我的獵物,踩斷了我的雙腿。”
“太子,你太不懂事了。”天子直接打斷季元忠的話。
季元忠:......?
打人的是季歸褚,受傷的是他,為何他不懂事?
“太子,朕知道你笨,但沒想到你竟笨到此等地步,你竟想在威國人也參加的比試中暗害我蒼國的四皇子?”天子語氣沉沉,他沒有擡高聲音,但他毫無起伏的語氣對季元忠而言是最可怕的。
天子對太子,當然是生氣的。
因為若不是太子針對季歸褚提出什麽比試,威國人怎會抓住機會挑釁蒼國?
天子邀請威國太子來蒼國,可不是讓威國太子看笑話的!
“我、我還沒下手,是季歸褚先踩斷我的腿的,不、不對!我什麽也未做,我是無辜的,這定是季歸褚在父王面前的陷害我!”
然而太子不知道,其實并不是季歸褚告狀天子,季歸褚對天子愛答不理,就算季歸褚記恨太子,季歸褚那人只會選擇自己處理折磨季元忠。
所以,季歸褚才懶得将太子的事告訴天子,告訴天子這一切的人是三皇子季文詹。
“陷害?你雇的随從都在朕面前招了。”太子竟搞不清楚告狀的人是何人,天子看着太子,深感恨鐵不成鋼。
“你給朕記住,四皇子沒有殺你,就已經不錯了。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好好給朕養腿,除了東宮,哪也別去。”
太子委屈了。
憑什麽啊!
什麽叫季歸褚沒有殺他就不錯了。
這還是一個爹嗎?
另一邊,蘇嬌虞與季歸褚在比試結束後就回去了。
因蒼國太子被狼撲倒雙腿皆斷,比試其實是不了了之的,比試的輸贏也已經不重要了,威國人讪讪回到驿館,生怕天子遷怒怪罪下來。
“夫君,阿雪怎麽辦?”蘇嬌虞悄悄問季歸褚。
季歸褚與蘇嬌虞離開獵場禁苑,阿雪并沒有跟上。
“阿雪喜歡禁苑的環境,我不想拂了它的意思,今歲隆冬,便讓它待在禁苑罷。”季歸褚對蘇嬌虞柔柔說,男人眉眼美麗,語氣透着對寵物的寬容。
夫君待阿雪真是好呀,蘇嬌虞想,看來,阿雪真的是季歸褚的愛寵。
然,事實上,季歸褚只是把阿雪丢到了禁苑,他對阿雪是否喜歡并不在意。
他只是厭煩阿雪搶走了小娘子的注意力。
所幸阿雪無比喜歡禁苑的環境,隆冬後,阿雪直接跑到了東邊的山林,占山為王,日子好不快活。
阿雪的事情自然與蘇嬌虞無太大關系,她現在只是跟季歸褚一起走在回青晏學堂的路上。
天子的宴會散去,獵場比試結束,青晏學堂的衆貴女這才想起來她們今日其實是來宮裏參加學堂。
季歸褚作為騎射課的先生,在蘇嬌虞的監督下,他不情不願地帶衆人回去。
蘇嬌虞能看出季歸褚的不情願,是因為季歸褚一路上都抿着唇。
男人氣場微冷,就連垂落的烏黑發絲,似乎也透出不虞。
當蘇嬌虞喚他時,他眼神立即變得柔和,蘇嬌虞問他是不是不願意?他說,小娘子監督我,我這個先生自然無甚不願。
接着,季歸褚一個人看着前面時,神情就又變回了不開心。
蘇嬌虞眨眨眼。
季歸褚這是在鬧小脾氣呢?
季歸褚只想跟蘇嬌虞一起走,他也不願管什麽青晏學堂,天色已晚,明月高懸,季歸褚心想,他該帶小娘子回皇子府了,而不是與一堆莫名其妙的人走在一起去他厭惡的青晏學堂。
季歸褚心情不虞。
想到蘇嬌虞之後還會常常來青晏學堂上課,他眸色更是沉了沉。
青晏學堂其實并沒有看上去那麽友好,青晏學堂有許多密室......季歸褚不着痕跡皺眉,心裏想到,他必須要跟着小娘子,做她的先生。
當衆人回到青晏學堂再做寒暄時,蘇嬌虞感覺到季歸褚看着她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當她親昵地與六公主告別時,季歸褚更是幽幽盯着蘇嬌虞的背影。
此時,衆女都已離開,只留下蘇嬌虞和季歸褚。
蘇嬌虞回頭,就見季歸褚直勾勾地望着她,一副被夫人忽視的可憐模樣。
蘇嬌虞神色微頓,走向季歸褚。
“先生,大家都散了,你感到失落麽?”
“我為何要感到失落。”季歸褚語氣毫無波瀾。
不僅不失落,他心裏的陰冷煞意終于散去了。
季歸褚的占有欲很強,幾近病态,蘇嬌虞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不管他是不是愛她,他都不想讓她的注意力被旁人分散太多。
蘇嬌虞又看了看他,覺得他對青晏學堂的事很不耐煩,于是不再逗季歸褚。
季歸褚卻靠近蘇嬌虞,他的烏發垂下,檀香鑽進蘇嬌虞的鼻尖,一雙冷白的手握住她的指節。
衆人散去,只留下小娘子與他。
季歸褚翹了翹唇角,變臉一般,他語氣恢複輕輕溫雅,“先生送你回去。”
清冷月光下,男人如同谪仙美人。
蘇嬌虞眨眨眼,并未拒絕。
蘇嬌虞與季歸褚坐在馬車上,晚間天寒,小厮自然是貼心地将簾帳拉的嚴嚴實實。
甫一登上馬車,蘇嬌虞就發現車內還點了暖爐。
車廂內蔓延着陣陣檀香,隐約夾雜着藥味。
蘇嬌虞咬了下唇,悄悄瞥了一眼季歸褚,見男人肌膚有着不太健康的白色,蒼白剔透,眉眼透出病弱。
于是,蘇嬌虞想。
病弱美人吹不得太多冷風,她要是讓他把簾帳拉開,似乎有些無理取鬧了。
只是回四皇子府的一段路......她就忍一忍對封閉環境的恐懼罷。
蘇嬌虞靠在季歸褚身旁,她的肩膀輕輕搭在他身上,雙睫微垂,一路上乖巧地如傀儡娃娃。
她竟這般依賴他麽?
雖然并不排斥蘇嬌虞的主動倚靠,但季歸褚感到些古怪之處。
他擡手,撩了撩貼在蘇嬌虞玉雪臉頰上的碎發,漆黑的眸盯着她。
若有所思。
“......”
當馬車停下,蘇嬌虞慢慢睜開眼,她心裏想,季歸褚應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罷,她看上去只是困了。
在蘇嬌虞走下馬車時,季歸褚輕輕扶了她一下,蘇嬌虞沒有在意,因為她的病美人夫君一向貼心。
皇子府的燈還亮着,聽到動靜,家仆趕緊上前來迎接主人和皇子妃。
“殿下、”其中,一位謀士模樣的男人焦急地望了一眼季歸褚,似乎是有什麽要緊的大事。
蘇嬌虞揉了揉太陽穴,馬車外空曠的空間讓她的精神緩和了些。
她注意到那站在衆多家仆中的謀士,蘇嬌虞心細,很快猜想着,那個謀士也許是礙于她在場,所以沒有立即跑到季歸褚面前說發生了何事。
是什麽機密要事麽?
蘇嬌虞微微思忖。
“夫君,我困了。”蘇嬌虞嗓音軟軟地對季歸褚說,“我先回房間歇息。”
“嗯。”也許是因為夜晚冷風吹拂,季歸褚微帶倦懶鼻音,他柔聲說,“我送你回房間。”
蘇嬌虞眨了眨眼,臉上的表情停滞一瞬。
季歸褚難道沒有聽懂她的話?
他為何還要送她,他不處理政務嗎?
夫君,你沒有看到那個謀士急的快哭了嗎?心裏疑惑,蘇嬌虞為季歸褚指了指那個謀士,“夫君,他似乎有事情要向你禀告。”
謀士立馬對蘇嬌虞露出感激之情。
“小娘子是想丢下我一個人回去睡覺麽?”季歸褚微微抿唇。
他清清幽幽的黑眸映出蘇嬌虞的臉蛋,月光落在男人高挺眉弓,透出些憂郁,好看的唇線抿起。
蘇嬌虞已經有些了解季歸褚了。
見到他的表情,蘇嬌虞知道季歸褚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他不開心。
既然是她的夫君,那就只能裝模作樣哄一哄了。
蘇嬌虞拽了下他的衣襟,踮起腳尖,溫涼指腹點了下季歸褚的額頭。
“早些處理完政務,我等夫君回來睡覺。”
作者有話說:
你想怎麽睡?hhh
“......”
表面上,蘇嬌虞(乖巧):我等你回來。
實際上,蘇嬌虞:累死jpg,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