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到女孩兇神惡煞的架勢，林瑞步提起褲子就跑，智思追上去被周紅花攔住，罵道：“看你哪還有點丫頭樣，什麽葷話都敢講。”
林嬌走過來，看着爺爺剛理好的野菜全被澆了上尿，冷着臉看向暗藏得意的二娘，“放手。”
周紅花偷偷掐了一把智思才放手，“哎呀，你小侄兒憋壞了沒忍住，天暗下來沒看到這裏有一堆野菜，再說這是童子尿，幹淨得很，洗洗吃沒事。”
林嬌拉住氣憤的大妹，笑着說：“走，智思，進屋拿糖吃，瑞進也來吧。”
周紅花察覺到不對勁，拉着林瑞進要走，結果孫子不聽她的，還把手甩開：“你先回去，沒聽見老姑說要拿糖給我吃嗎。”
林智思看到大姐的笑臉，下意識打了個冷顫，知道大姐肯定有主意了，乖乖跟着進屋。
林嬌讓兩人等在外面，進屋抓了一把糖，出來後給了林智思一塊，林智文一塊，林智捷一塊。
幾人怔愣中帶着欣喜，尤其是林智捷，面色簡直可以用狂喜來形容，失而複得的糖果，讓他差點流出眼淚來。
林瑞進見不分給他，扒着林嬌的手就要搶：“老姑，還有我的。”
林嬌将手舉過頭頂，一只手扶着他肩膀，“別急，肯定給你，我先問你話，你家雞湯還有嗎？”
“有，還有一鍋呢，剛炖好的。”
林嬌勾唇笑道：“去，把外面那堆野菜抱着，到你家吃糖。”
“老姑，那菜都是瑞步的尿，我才不抱。”林瑞進滿臉嫌棄。
“真好吃，太甜了。”
林智捷适時發出配音，把林瑞進急得像只長了虱子的猴子，上蹿下跳。
“你不抱的話，等下就都給瑞步吃了。”林嬌一邊威脅，一邊看向林智思，“把智敏的作業本拿着，帶上鉛筆，等下我讓你寫啥就寫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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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智思正在享受糖果的滋味，聽到後立馬從智敏的書包裏掏出作業本跟鉛筆，站在原地待命。
“好甜，大姐，我以後聽話，再給我吃。”配音一號林智捷再次發出聲音。
“除了甜，還香，呲溜~”配音二號林智思上線。
“呲溜~” 配音三號林智敏跟風模仿。
林瑞進抓耳撓腮饞壞了，“老姑，我去抱，趕緊走吧。”
林嬌擡腳往外走，身後跟着一連串小尾巴。
“沾到尿的都抱走。”林嬌搖着手腕指揮，看他抱完後轉身往大門外走。
二伯家在最東面，中間隔着大伯家，大伯正蹲在門口抽着煙袋，問了句：“幹什麽去？”
林嬌笑着回道：“去二娘家。”
等到二娘家，林瑞進累得吭哧吭哧，“老姑，放哪。”
“你家雞湯在哪，就放哪裏。”
“噢。”林瑞進滿腦子都是又香又甜的糖，再加上兩只手太酸了，只想趕緊放下，又怕随便放完，老姑不給糖吃，終于等到指示，立馬向鍋屋跑。
“幹什麽？你怎麽來了！”周紅花聽到動靜走出來，看見林嬌後滿臉疑惑。
林嬌在她走過來之前拐進鍋屋，發現林瑞進已經反應過來了，站在瓦罐前不動。
從筷籠裏拿出一雙筷子，走過去揭開瓦罐蓋扔在一邊，夾了一大筷野菜就往飄着黃油的雞湯裏放，及時抓住想跑的林瑞進，又快速夾了一大把野菜放進去。
周紅花沖過來端起瓦罐尖聲罵道：“要了親命了，草蛋玩意，我日你個親娘！”
林嬌拿着筷子伸過去攪了幾圈，笑着說：“二娘，這童子尿可是個好東西，幹淨又大補，您可要多喝點，活得長長久久，好等着喝進步兒子孫子的童子尿。”
“你給我滾遠點！”周紅花雙眼怒紅，氣得頭發絲快要冒煙，心肝脾肺腎都在疼，一只老母雞養了那麽久，等到不能下蛋了才宰來吃，還沒怎麽嘗到味，一鍋全被攪了尿進去。
二伯和兩個兒子從屋裏走出來，“又鬼叫什麽！”
“他爹，你看看這瘋丫頭幹的事，一鍋雞湯全被尿攪和了。”周紅花哭喪着臉，含着兩泡眼淚。
二伯還沒說話，後面沖出來兩個兒媳婦叫道：“啥？咋回事？！”
林嬌放下筷子，善解人意解釋：“沒事，就是二娘讓瑞步往我爺剛理好的野菜上尿尿，我又讓瑞進拿回來給你們家雞湯做配菜，葷素搭配，營養均衡，對身體更好，二伯，侄女孝順吧？”
林才守長得最像奶奶，瘦臉平眉，眼睛溜圓，要身板有身板，要模樣有模樣，就是眉心長着很深的川字紋，不知道不是愁二娘愁出來的，此時皺到一起去，斥道：“整天不惹出點事來渾身癢癢！”
“還有你，啥時候變得這麽混！那一鍋子雞湯你攪什麽尿進去！”
林嬌笑眯眯說：“二娘說了，童子尿幹淨，二伯，我幫你盛一碗，嘗嘗味道怎麽樣？”
“行行，回家去！”林長守不耐煩揮手。
周紅花放下瓦罐，“不許走，不對！走！我這就去你家雞圈抓一只老母雞來炖！”
林嬌攔住人，“二娘，不是你說童子尿幹淨的嗎，怎麽，現在又不幹淨了？那你是想坑我爺，還是想坑我們幾個孩子？”
周紅花沒理，臉色漲紅，朝着兩個兒子揮手：“你們倆去抓！”
兩個兒子向來唯媽命是從，轉身就要往外走，林嬌叫了一聲：“智思跟着三哥四哥去記着，我們家雞圈要是少了一根雞毛，我等下就去公社打電話報警！”
林智厚林智道停住腳步，兩個兒媳婦趕緊抓住自己男人，周紅花一聽報警，頓時炸了，“小比崽子！真以為我怕你報警是吧！”
說完就往外面沖，搬起一個凳子就往院子裏反扣的大缸上爬，站穩後高聲喊道：“大哥~~！大嫂~~！！快來啊~！救命啊！！都快來人啊，我不活了啊！沒人管我就一頭撞死在這缸上！”
林嬌走出來後，周紅花喊得更加大聲，鬼哭狼嚎：“小比崽子，你有種現在就給我去報啊，讓警察來看看你怎麽逼死親二娘，我死了到下面問問你爸媽，怎麽教育的你，眼裏沒有長輩，把尿放我們家雞湯裏！大哥啊~~大嫂啊~~！”
隔壁大伯打着手電筒出現，周紅花還在大哥大嫂的喊，林嬌知道二娘喊的是她自己親大哥周紅山。
周家是村裏第二大戶，周紅山是雙環公社副主任，也是周紅花敢在後水村橫行霸道的最大底氣。
外面聚集了一群人，打着電燈往院子裏照。
“紅花嬸子啊，你又在鬧什麽？”
“大半夜不睡覺，招鬼呢？”
“沒點安生日子，都幾點了。”
“一天不鬧，能閑出屁來。”
“智厚，你媽咋了，又要撞缸，那口缸都擺了十年來，還沒撞碎。”
林嬌正在教智敏怎麽簡要記錄現場，等到林智兵周達圍着周紅山出現，才扒開人群走出來笑着解釋：
“各位叔伯嬸娘，今天這事都賴我，傍晚的時候，二娘帶着智進智步去我家找小捷要糖，這糖下午剛分給大棍幾個孩子吃了，我還沒來得及說屋裏還有，二娘就讓進步往我爺剛理好的野菜上尿尿。”
林嬌說完就把手裏的糖展示給大家看，又朝着瑞進招手，全塞到他手裏。
“你放屁，你明明說沒了！”二娘站在大缸上張牙舞爪叫道。
林嬌嘆口氣：“二娘，你找小捷要糖，我是說小捷糖沒了，又沒說我那沒糖了。”
“我日你個祖奶奶，你跟我這咬文嚼字啊？！”
“周紅花！”林才守指着她怒吼。
“你給我下來！丢人現眼！嘴裏沒個把門！”周紅山背着手走進來低斥。
“一天天盡幹那龌龊事。”
“她這輩子是沒救了，真是少有！”
“就是欺負發賢大爺老實人，換了別人家老公公，一榔頭錘不死她！”
“就這，周副主任還護着。”
“唉，人家命好，有個當官的親哥。”
村民議論感嘆，後水村沒有哪家沒被周紅花占過便宜，提到這人都是直搖頭。
周紅花見到大哥來了，盤坐在缸底上捶胸長吼：“你們是不知道這瘋丫頭幹了什麽事啊，那心真是壞到該遭天打雷劈！”
周紅山老婆問道：“嬌嬌，你幹什麽把你二娘氣成這樣？”
林嬌回身将瓦罐端了出來，“荷花大娘，二娘跟我講野菜沾了尿沒事，說那是童子尿，幹淨，我尋思着沒錯，中藥裏還有用童子尿做引子的呢，大補啊，這不，就讓瑞進把那野菜拿回家放雞湯裏了。”
白荷花呲了兩聲，一言難盡的樣子。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麽回事啊，紅花，這有啥值得鬧的。”
“就是啊，小孩尿不髒，就着雞湯更有營養，你自家小孩的尿，你還嫌棄啥。”
“雞湯跟尿，那都是一個色，沒啥，一泡尿而已。”
“小孩屎也是一個色，放一坨攪和攪和說不定更香，當稀飯吃。”
“哈哈哈哈哈哈，損色兒，可算有人讓周紅花吃個啞巴虧了。”
村民感到大快人心，唯恐天下不亂。
周紅花聽到大家的議論，一拍缸面罵道：“我吃啞巴虧？誰有本事讓我吃啞巴虧，她壞我一鍋雞，我就得去她家雞圈裏抓一只回來炖！”
“那你不去抓雞，跑這嚎叫什麽？”
周紅花一抹眼淚，指着林嬌罵：“現在人家可能耐了，我讓智厚智道去抓雞，你猜這比崽子說什麽？她說，少一根雞毛，就要去打電話報警！真是反了天了！”
“還有這事？嬌嬌連你都要報警啊？”
“可不嘛！”周紅花像是得到力挺，“智厚，你去抓雞，她要是敢去報警，我就撞死在這大缸上。”
村裏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都想看看林嬌會不會報警，周紅花又敢不敢撞大缸，沒人攔着林智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