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8+9+10更
“大姐, 你幹嘛捂我眼睛啊。”林智思剛說完，眼睛上的手就松開了，揉了揉眼睛，視線恢複清晰, 出現北骁大哥兩眼發直, 一動不動的模樣。
“幹嘛呢？”林智兵轉過身來, 在兩人之間瞟來瞟去。
林嬌清了清嗓子，“你們還不去上工。”
“你不是都讓智思去上學了嗎, 還上啥工。”林智兵撓頭, 不知道究竟在搞什麽鬼，不過這不重要，趕緊到地裏宣傳一波魏北骁有多重視嬌嬌, 才更重要，想到這又笑得龇牙咧嘴道：“行了, 我先走了。”
“那我也去吧，都上了半天了，下午的工分不能浪費。”智思看不懂大姐在搞什麽，知道快要上學, 家裏負擔更重, 不能白白浪費下午的分。
等到人都走完, 林嬌又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感受到對方身體一震，笑彎了眼說：“醒過來了？你就是傳說中的睡美人, 得要親吻才能醒過來嗎？”
“什、什麽是睡美人。”魏北骁捂着右臉, 脖頸通紅, 燃燒至耳朵面頰，渾身滾燙, 先前親得太快，懷疑是出現幻覺，直到林嬌又親了一遍，才确定是真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揚，完全控制不了。
林嬌面色溫柔，泛着淺淺粉光，聲音輕和：“謝謝你，我很感動，辛苦你了。”
“我做這些不算什麽。”魏北骁搖頭，扶住她雙肩，認真道：“我知道村裏肯定有很多閑言碎語，這次來不及，等到一年後，我們就先定親，不能讓你沒名沒分跟我守三年孝期。”
林嬌輕笑，“你不要亂想，沒影的事，再說我的能力你這兩天還沒看出來嗎，那些人說點什麽，對我來說，都是耳旁風。”
魏北骁松開手，看向白皙手腕上的手表道：“城裏結婚時興三轉一響，我先把東西送來，別人也不會胡言亂語了。”
“原來你這麽細心啊。”林嬌綻放笑容，心底像是塞了只小麻雀，撲棱撲棱個不停，歡呼雀躍。
魏北骁被誇，雙眸清澈見底，笑意化成眸光，閃閃發亮。
對視許久，林嬌耳熱先移開視線，“正好我給你做的襯衫，還差領子沒縫，新縫紉機做的第一件衣服給你。”
縫紉機放在房間窗邊，陽光透過窗棂灑在黑色機頭上，反射出十字狀淺金色光芒，烘托出歲月靜好的溫暖。
魏北骁眼神随着林嬌的身影挪動，看她拿出成形一半的襯衫，倒油穿線，不用人指導，技巧娴熟開始縫制，絲毫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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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雪白泛着紅暈，被午後陽光照着，一層稀疏細小絨毛清晰可見，像極了白裏透紅的水蜜桃，湊近好像能夠聞到甜甜的香氣。
長睫微垂，神情專注為他縫制衣裳，心口酸漲，被塞得很滿，一種充實的感覺油然而生，眼神挪向飽滿瑩潤的雙唇，心底有一股沖動，忽然懂了剛才嬌嬌為何要來親他。
“好了！”林嬌滿意看着成果。
魏北骁驚醒，莫名心虛不敢對視，他剛才想幹壞事來着。
林嬌把衣服拿到男人身上比了比，估摸着很适合，勾着唇道：“我出去，你把外套脫了，換上試試。”
關上門，林嬌低頭看着手表，擡起手指摩挲幾下，鏡面光滑，時間已經被調好，嘴角忍不住往上翹。
“換好了。”
林嬌回頭，瞬間被驚豔到，男人身材比例絕佳，襯衫底下實打實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不是現代健身房裏喝蛋□□練出來的誇張型假把式，而是真真正正拿命拼出來的肌肉，蟄伏在衣服下面，增添男子氣概。
白襯衫襯得眉目明朗，設計款衣領抵住線條利落的下颌，領子上還缺兩顆扣子沒縫，恰好露出他凸起的喉結，有種莫名的誘惑。
“咳！”林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拉回想偏的思緒，誇贊道：“真好看！我都沒打版，還怕有些許微差，沒想到正好，穿起來帥爆了！”
魏北骁露出幹淨白牙，“你做的好，手工縫制精細，比店裏，比廠裏做的都要好，比軍隊發的還要好。”
林嬌歡笑出聲，“夠了夠了，脫下來我給你縫扣子。”
魏北骁自然垂着頭，光線撒在他臉上，唇峰染上一道孤光，嘴唇變得更加立體，擡手解開襯衫扣子，腕骨突出，結實有力，懵然不知已經展現自身荷爾蒙十足的魅力。
林嬌皺着眉暗自咒罵自己一聲，剛想說你去房間裏脫，就看到他裏面還穿着一件低領襯衫，完全不會洩露任何地方。
低着頭走到屋裏，找出紐扣針線，又把他軍裝外套拿出來。
破舊房子裏，男人寬肩窄腰，白襯衫塞在綠色軍裝褲裏，顯得高大挺拔，林嬌踮起腳尖幫他把外套披上：“當心着涼。”
魏北骁笑迷了眼，擡手穿上，有媳婦的感覺真好。
林嬌三兩下将扣子縫好，疊放整齊，拿出屋裏上次留下的旅行袋，“你明天幾點的火車？”
“八點去市裏，九點的火車。”提起這事，魏北骁心裏有點惆悵。
林嬌了然一笑，從抽屜裏拿出紙筆，“把你部隊地址寫這，到時候我給你寫信寄東西。”
魏北骁理好衣領，接過鉛筆，在紙上快速寫下一排字，“要經常寫。”
林嬌撲哧一笑，想起首次見他，還以為是個深沉內斂的性子，結果卻是個傻憨憨。
林智思往地裏走的路上難掩興奮，腳下像是安了彈簧，一蹦一跳蕩着手臂，路過村民時，熱情笑着主動打招呼，讓人見了一頭霧水。
臨近地頭，聽到大哥吹噓的聲音：“比你這手表看上去值錢多了，是真疼咱嬌嬌。”
“我的媽，這也忒大方了，我看到縫紉機的時候就驚訝的不行了，居然還有手表！”
“一表人才，還是解放軍，出手大方，嬌嬌命咋這麽好。”
“咱村頭一份了，沒誰家姑娘這麽風光過。”
“縫紉機有啥用啊，又買不起布，還不如多給點錢票實在，攢着到時候留給智文智捷娶媳婦。”
“你這想的，人家能買得起縫紉機，買得起手表，等到結婚時候彩禮還能少得了？”
“什麽彩禮不彩禮的，那是舊思想，現在不流行給錢。”
林智兵滿臉紅光，不知道的還以為誇得是他，看到智思來上工後，又開始吹噓：“嬌嬌想着弟妹，以後智文智捷都不用愁，這不，從明天起，智思就去公社開始讀初中了。”
話音落下，林智思接收到無數道驚訝目光，還沒來得及說話，場面就沸騰起來：
“是真給錢了？”
“拿到錢不留着給智文智捷娶媳婦用，給智思去上學，怎麽想的？”
“智思都上了這麽久工，還去上啥學，小閨女讀那麽多書幹甚！”
“初中高中不都一個樣，還得跟咱這小學都沒上過的人一起幹活掙工分。”
“智兵，你得勸勸嬌嬌，花那錢幹啥，識字就行了。”
“是啊，嬌嬌這事做的不行，你看苗苗，讀到高中了，該掙工分還得掙工分，白花錢。”
林智思聽完社員們的話，平時利落的嘴皮，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她喜歡讀書，但确實如大家所說，讀書多似乎沒有什麽出路，不管是初中高中大學，甚至留洋博士，都在地裏幹活...
林嬌送魏北骁經過地裏時，看到大妹坐在路邊垂着頭，像是霜打的茄子，神情萎靡不振。
“發生什麽事了？”
智思聽到大姐的聲音擡頭，皺着眉說：“村裏人都在說閑話，覺得你不應該讓我去讀書。”
“你想去讀嗎？”林嬌當然知道村裏人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時代影響思想。
“想！”智思緊緊扣着手指，明白自己不夠懂事，家裏本來就困難，她還增添負擔，“大姐，我上完初中就不讀了。”
林嬌蹲下身拉起她的麻花辮，輕聲說：“你想讀書一點錯都沒有，要堅定自己的想法，不要輕易動搖。”
智思看向地裏忙碌的社員，喃喃道：“大姐，我就任性這一回。”
林嬌聽了鼻子泛酸，趕緊垂下雙眸，忍回去這股酸意，良久之後，揉了揉她的頭頂，“有大姐在，你可以一直任性。”
智思偏過頭，瞳仁迷茫，盯着她看了一會，慢慢變得清澈明亮，緊抿的粉唇緩緩上揚...
林嬌感覺到兩人之間一層無形的壁壘開始融化，發現大妹漂亮雙眼開始裏有她清晰的倒影，感動從心底油然而生，先前的酸意湧向鼻尖，喉嚨微微發緊。
将魏北骁送到村頭，約定好明天明早去送他。
次日一大早，林嬌乘坐第一班公共汽車，來到縣委大院。
保安認識她，林嬌嘴甜打聲招呼，來到外婆家，一家人正等她一起去車站。
“嬌嬌，來啦。”
“這一大早，沒吃早飯了吧？”
“去把鍋裏包子拿出來給嬌嬌。”
耳邊屏蔽掉家人的聲音，魏北骁怔在原地，滿眼都是風塵仆仆，發間沾染晨露的林嬌，半天說不出話來。
林嬌上前一一打招呼後，笑着說：“昨天問北骁時間，算算能趕得上。”
外婆緊緊握住她的手，“好閨女，辛苦了，今早寒氣重，走不少路吧？”
“不累，外婆。”說完又婉拒大舅媽拿出來的包子，“早上吃過了，別耽擱北骁時間，快走吧。”
一家人擡頭看看表，又忙活起來。
林嬌想提行李，被男人搶先拿走，湊過去低聲笑道：“我還以為又要親親，你才能醒呢。”
魏北骁耳根一紅，心底有些躁動，可惜身邊圍着一群人沒法行動，只能提着行李挨着她更近一些往外走。
縣委大院離車站不遠，本來想讓年邁的外公外婆別跟着去，可是老人不讓，幾番推辭，連見一面少一面的話都說出來了，只得讓他們跟着一起去。
魏北骁餘光一直鎖定旁邊的人，心底躁動未曾停歇過。
然而，一行人往前走，長輩叮咛囑咐，沒有機會行動。
到了車站，人多眼雜，沒有機會行動。
買好票進站，一群人站在看臺告別送他，外婆含着淚，抱着他不放，離別傷意讓他忘記行動。
等時間快到，提起行李進站，兩兩相望，眼神勾勾纏纏，還是沒有機會行動。
車子發動了，離開現場，最終到底沒親上...
回去路上，林嬌扶着外婆，心裏若有所失，魏北骁這一走，就少了一個賺錢目标。
幸好攢了餘額，家裏還有四個目标，日常生活能夠維持。
“嬌嬌，明天縣宣傳大會別忘了。”
付成興的聲音打斷林嬌思緒，後反應想起大舅是宣部部長，笑着回答：“沒忘，我都記着呢。”
“還有自行車，等下你直接騎回去。”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嬌嬌，你做什麽工作？什麽時候開始上班哪？”
大家都看過來，林嬌乖巧道：“等把家裏弟妹上學的事安頓好。”
見林嬌三緘其口，不願多說，明白事理的付家人沒有追問，只有外婆一直念叨：“到底什麽工作，神神秘秘。”
推着自行車走出縣委大院，正想着要不要去趟供銷社，一種被盯上的感覺突然出現。
環顧四周，路人不多，沒有可疑的人。
心裏升起防備，蹬住腳踏上車，還沒騎上一圈，後車輪傳來“砰”的一聲，車身差點被砸地往旁邊打滑，林嬌急忙勒住手剎下車。
回頭一看，一個碗大的石頭在地上滾了幾圈，巷子裏閃過兩道身影，看着有點眼熟。
林嬌認出來後，暗自冷笑，裝模作樣叫了一聲：“誰扔的石頭，吓死了，幸好沒被砸壞，不然我可怎麽去供銷社買東西。”
巷子裏的賊逃不過初陽高照，鬼鬼祟祟的影子拉得老長。
周圍沒什麽人，在影子猶豫伸頭時，林嬌換了一百塊錢扔在地上，又急忙撿起來塞到口袋裏，騎車慢悠悠往前走。
側頭看着周邊高牆，賊影婆娑，林嬌繞着城區，來到人跡罕至的後街。
覺得時間差不多，下車假裝鏈條壞了，蹲在地上擺弄，腳步聲由遠至近，兩道影子來到她的身邊，林嬌擡頭，滿面懼意：“有...有事嗎？”
“小騷蹄子，你也會害怕？前兩天不是挺能的嗎？”
“把錢拿出來，是不是都把錢給你了？”
魏強兩個侄子，眼神貪婪掃過她上衣口袋，林嬌下意識捂住，“沒...沒有，沒錢。”
“放屁！我剛都看到了，快拿出來。”
“沒想到堵到個更好拿捏的，別逼我們動手，自己拿出來！”
林嬌緊緊捂着口袋，“魏強都定罪了，你們不怕嗎？”
兩人一驚，“你認識我們？”
敵人太蠢，林嬌差點演不下去，正打算說話，後面傳來聲音：“前面在幹什麽！”
林嬌掏出錢起身就往高個子手裏塞，而後轉身就跑，柔弱哭喊：“警察同志，救命啊，他們搶劫！”
“什麽！”
前後方齊聲叫道，兩個警察小跑過來，林嬌撫着胸口喘氣，擠出眼淚哭道：“警察同志，嗚嗚嗚，我好害怕啊，他們砸我的車，還搶了我一百塊錢。”
警察聽完面色微怒，急忙沖出去，“給我站住！”
後面兩個人見到警察就打顫，丢下錢轉身就跑，認定只要跑得夠快，警察就追不上。
兩人腳下生風迅速穿過一條巷子，結果出了巷口迎面就看到林嬌好整以暇站着，差點以為見了鬼，腳步倏然停住，瞪大眼睛問：“你你你，你怎麽在這！”
林嬌擦掉眼淚，回頭笑着說：“警察同志，就是他們。”
“剛才是後門，你們繞了一圈，這裏是警察局正門！”
兩人如遭雷劈，掉頭又想跑，正好撞上追過來的兩個警察，前後夾擊，被摁倒在巷子裏。
“警察同志，我們沒有搶劫，我們認識她，她她，她是我們三叔的兒媳婦。”
“對，我們今天來送兄弟的，結果沒趕上，看到她就吓唬吓唬，鬧着玩呢。”
問答室裏，兩人不斷狡辯，林嬌拿着手帕按眼角：“警察同志，最近有聽過魏強案件吧，我是林嬌，這兩人是魏強的侄子，估計是特地來報複我。”
“什麽！”
林嬌開口定錘，任憑兩人再怎麽狡辯都無用，當場拘留，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通過警察審問，兩人本來确實是只想教訓教訓林嬌，以往在村裏，他們是走路帶風，受人追捧的人物。
自從三叔被捕後，手裏拿不出半個子不說，魏家人在村裏根本擡不起頭，走哪都被指指點點，大半夜家門還被潑雞血。
談的對象也毀了，小情人因為拿不出錢也變得愛答不理。
從來沒這麽憋屈過，進城本來是想堵魏北骁的，結果堵到了林嬌，正好看到她身上有一百塊錢，就動了歪心思。
到最後還在狡辯，沒有搶，是林嬌自己拿出來的。
警察詢問林嬌，林嬌哭着說是受威脅，害怕才給他們。
兩人想點頭又不知怎麽點不下去頭，話是這個意思，好像又不是那個意思。
最後，兩雙精美手铐，告訴他們，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警察安慰她一番，誇她機靈，知道往警察局這邊跑，又說等到縣宣傳大會，這兩人會跟魏強一起拉到臺上被批判。
往後門走的時候，聽到正門前傳來熟悉的嚎叫聲，魏老太太與其他魏家人崩潰大哭，她的心頭肉全都坐牢了！
林嬌微微一笑，騎上自行車，悠閑離去。
哼着小曲到國營飯袋買了幾個鹵豬蹄帶回家改善夥食。
騎着自行車從小路進村，結果正巧是飯點，社員們都在往食堂走，還是迎面撞上，引起不小的轟動。
“不是吧嬌嬌，這三轉一響要湊齊了啊！”
“這小車騎得，真有氣勢。”
“縫紉機，手表，自行車，我的天，太有面了！”
“全公社找不出一個閨女有這三樣東西的。”
“你在全鎮找，都找不出幾個，票有那麽好弄？全加起來能蓋個泥瓦房了。”
“大姐！”
社員們眼裏羨慕，嘴上咂舌，議論個不停。
林智思回頭沖上來，林智文站在路邊沉默看着她，林嬌推着車走過去，拍了拍斜挎包，“聞到味了嗎？”
“真香！”智思嗅了嗅鼻子，而後扶着車頭，喜滋滋問：“大姐，北骁大哥把自行車送給你啦？”
“嗯，我先用。”林嬌指了指後座，“以後你去公社上學，我送你去，每天就不用走那麽遠的路了。”
智思眼睛一亮，興奮道：“太好了，那我先來試試。”
林嬌還沒帶過人，扶着車讓大妹斜着做好，左腳蹬了幾下，右腳擡起來從前面斜杠上車，車身歪歪扭扭晃了幾下，坐穩後立馬平衡好，踩得飛快往家走。
“哈哈哈哈，這太快了，風吹的好舒服。”
後車座傳來智思銀鈴般的笑聲，林嬌試驗成功，到上坡時停下，“等你再長高一點，試着自己跳上來，要是再遇到這種坡，你下來幫我推，我就可以不用下車，直接蹬上去。”
“我還能再長個嗎？”智思好奇，小跑上前打開自家大門，“人家都說長到五年級就不長了。”
林嬌将車推進院子停好，“瞎說，你才十二歲，只要營養跟上去，有得長呢。”
兩個小的中午放學回來，智捷看到自行車四處張望：“大姐，北骁大哥又來了嗎？”
智思舀水洗手，笑說：“沒來，這車以後是大姐用。”
“噢。”智捷有點失望，北骁大哥沒來，代表那些好吃的都不會有。
這份失望再看到林嬌掏出一包鹵豬蹄後，煙消雲散，興奮趴在桌子上使勁聞。
林嬌走到牆邊拔了幾根蔥，旁邊還有一排空地沒有種東西，準備讓四爺把地翻一遍，種點日常蔬菜。
之前爺爺去摘的菜，屬于公社園地，偶爾摘一次可以，天天摘不行，其他社員會有意見。
想到雪糯米高粱種子，正好最近春播，可以讓四叔在自留地裏試種一茬，等到收獲時，若是大伯家願意，也帶着他們一起種。
至于村裏其他人，見仁見智，不會強求。
四叔打了飯回來，林嬌從屋裏拿出一斤雪糯米高粱種子，“四叔，這次春播，用這個種子。”
爺爺伸手抓了一把，放在指尖搓了搓，“這是啥種子，真好看，從來沒見過。”
“好漂亮啊。”
幾個孩子圍過來，酒紅色細長種子，尖上冒着剔透白芽，像是一顆顆染了色的小珍珠，看起來就很值錢。
林嬌解釋：“這個是釀酒用的雪糯米高粱，人吃了不好消化，爺，您讓我種一茬試試。”
“釀酒？”林發賢微微皺眉，“嬌嬌啊，你種釀酒的糧食幹啥？”
擱幾天前，家裏肯定要反對，以為林嬌想一出是一出，然而今非昔比，林嬌已經建立一部分可信度，在家人眼裏變得懂事。
可不可靠另說，至少不會一上來就不同意。
“爺，您就讓我種一茬吧，等收獲的時候您就明白了，我現在一時半會解釋不清，家裏日子不用愁，有我呢。”
爺爺皺眉看着手心裏的種子，沒吭聲。
“大姐讓種，就種。”智敏坐在小板凳上，板着小臉，嚴肅出聲。
可愛小大人樣，讓林嬌笑出聲，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敏現在是咱家當家做主的人。”
爺爺還有點猶豫，林嬌表示理解，老人經歷過真正的饑荒年代，親眼看着身邊人餓死過，家裏的三分地就是命根子，得來不易，多種點糧食就能救命用。
“爺，您要不放心，我明天先去供銷社買些返銷糧，放在家裏備着，行嗎？”
林發賢擺手，“你想種就種吧，家裏東西都是你們幾個的。”
林嬌親熱道：“爺，您是鎮家之寶，有您撐着，我們才能放心。”
一句話把老人哄笑了，不像剛才那麽憂愁。
讓智思點火，打入四個雞蛋，放了一點鹽，順時針攪拌打散，鍋裏油燒熱，放入蔥花炒出味來。
再倒入雞蛋，“嘩啦”一聲，金黃色蛋液迅速凝固膨脹，卷起好看的花邊，鏟碎翻炒，濃濃地蛋香夾雜香蔥味道，溢滿鍋屋，饞的要往下滴口水。
一分鐘不到，一盤小蔥炒蛋就出鍋了，再将鹵豬蹄剁成小塊，搭配稀飯窩窩頭，一碟子素菜。
小弟啃得滿嘴是油，吃相依然不佳，咬上一口豬蹄，軟軟糯糯，入口即化，濃郁肉香在唇齒間彌漫。
雞蛋鮮香嫩滑，一動筷子就停不下來，連帶窩窩頭變得好吃起來。
全家人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
下午正要去上工，林智兵喊她去村部，林嬌估摸着是為了明天宣傳大會的事情。
到了村部，發現不但後水村幹部在，周紅山以及雙環公社秦克建主任，徐副主任全都在，有些過于隆重。
林嬌笑着挨個叫叔，不主動開話頭，雙腿合攏乖巧坐在一旁椅子上。
除了秦主任和徐副主任，周紅山、秦克衷見到她這純良無害姿勢，嘴角都抽了抽，完了還要揚起慈祥可親的笑容道：“嬌嬌啊，明天去先宣傳大會可要收拾精神點。”
林嬌輕聲細語：“叔，我知道呢，我去代表的是咱村，咱公社，不僅僅是代表我自己。”
公社幹部聽到她的話，笑容愈加可親，周紅山笑着說：“我知道嬌嬌懂事，心裏有數，不會丢咱公社的面。”
林嬌耐心問：“叔，你們找我過來到底為了什麽？”
“沒事。”秦克建主任端起茶缸，“最近都住公社，沒咋回村，聽到不少嬌嬌的事，覺得你覺悟性特別高。”
林嬌笑了笑，“克建叔，我這點雞毛蒜皮小事，哪扯得上覺悟性。”
“明天都要登上縣宣傳欄光榮榜了，怎麽還沒有覺悟性。”秦克建靜坐在那，眼角有着笑意，“這事我們臉上都有光，還有你讓你二娘改過向上的事，都是覺悟性很高的正向行為。”
還讓你三娘住果園，讓你侄女侄媳婦閉嘴挑大糞呢，林嬌心裏暗想，面上笑容舒和道：“克建叔，這都是村裏正向氛圍好，我耳濡目染，才能做出這種事情。”
好話不要錢，嘴皮子一動，怎麽好聽怎麽說呗。
幾人聽完眉梢揚起，笑容擴大，秦克建滿意說：“嬌嬌，我覺得很适合到公社婦聯來當幹事，你願不願意？”
“啊？”林嬌微怔，接着搖頭，“克建叔，我這性子哪适合去處理別人家的事，還是留給合适的人當吧。”
林智兵急忙插嘴：“咋不合适，我看挺合适啊。”
其他幹部很意外，沒想到林嬌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他們做夢都想提拔上去，她倒好，有機會直接到公社當幹事，還不當回事。
秦克建愣了片刻，笑着說：“本來啊，我是想讓你到公社供銷社去上班，沒想到上面直派下來人，沒有辦法把你調進去，你自己有什麽想做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