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雙更合一
火車靠站長鳴, 林嬌渾身上下裹得像只北極熊,渾身都凍麻了,直接從春天來到冬天,還好供銷社買的是卧鋪車票, 否則還要受罪。
起身戴好帽子, 将耳朵全部遮好, 推了推裹着被子不願起的人,“方芳, 醒醒, 到站了。”
方芳挪動兩下,慢慢坐起身。
劉祥拎着三個水壺走進來,“熱水壺裏都灌好水了, 喝點水暖和暖和,介紹信車票都拿好, 下車了。”
林嬌穿着外婆與兩個舅媽連夜趕制出來的花棉衣棉褲,提着旅行袋下車。
“劉祥哥,前面有人舉着牌子迎接咱們。”
林嬌說完扶了一把方芳下車,三人視線轉過去, 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穿着黑色棉衣高高舉着手牌, ‘歡迎淮峰縣供銷社工作人員’。
除了中年男人, 旁邊還站着兩名戰士。
劉祥被冷風一吹, 縮了縮脖子,“是來接咱們的, 走。”
“請問是淮峰縣供銷社兒林智嬌同志嗎?”
中年男人帶着北方口音, 林嬌笑着道:“我是, 請問是冰海寧西供銷社劉誠主任嗎?”
“是是是,老妹兒, 是我,哎呀媽呀,這家夥兒,你咋長這俊呢,這大妹子長得也俊,咋都這麽會長呢,全都長得冠冕堂皇的。”
劉誠的形容詞直接将方芳無語醒了,林家忍住笑意,看向兩名戰士,“我們帶來的酒需要冰海要塞後勤主任蓋章,才能夠提取。”
“同志好。”兩名戰士同時敬禮,從口袋裏拿出文件,“這是我軍後勤主任陳軒以及司務長安迅蓋章文件 ,請查驗!”
林嬌擺擺手,“不用我查驗,你們直接去找火車站工作人員提取,酒都在貨倉,總共四十斤。”
戰士們再次敬禮,“同志辛苦了,軍區招待所已經為三位準備好房間,請跟我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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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妹兒,人軍區要安排,那裏邊兒住的更得勁,我就沒安排,咱走吧,別擱這傻站了,這風嗷嗷地。”
劉誠熱情迎上來,接過兩人手上的旅行包,看向劉祥問:“兄弟,咋稱呼啊?”
“我是劉祥,是供銷社采購員。”
劉祥剛回答完,劉誠激動了,“哎呀媽,本家兒呀,八百年前咱們是弟兄啊!”
林嬌低頭笑出聲,挎住方芳的胳膊,走出火車站。
戰士們是開着汽車來接的,她們這次特地來送酒以及培育栽培,不但帶動地方經濟,還為了部隊可以長期喝上冰珍酒,因此受到熱情接待。
等到剛才的戰士搬着木箱子到後備箱,又對她們敬禮,并沒有上車,兩人手臂一擡,跑步回要塞。
“能坐趟軍車,真沒白來。”
聽到方芳的低語,林嬌微微一笑,望着車窗外的冰天雪地,之前緊張的心慢慢沉下來,快能見到他了。
車子一路開進軍區,看着守衛員帽子邊緣沾着的寒霜,不由幻想魏北骁以前站崗時會是什麽樣。
下車時後勤主任與司務長等在招待所門口,熱情寒暄後,林嬌向兩人打聽魏北骁,沒有直接問醫院病房。
畢竟魏北骁從未發過電報和打過電話回家,知道他受傷還是系統說的。
“自立連連長魏北骁?請問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他對象。”林嬌半點不害羞,大大方方道:“這次特地出差來看他。”
一聽是對象,陳軒笑了,态度更加熱情,“我說看你眼熟,我看過北骁跟你的合照,對了,北骁當年剛入伍的時候,我弟是他班長,我們都很熟。”
“這太巧了。”林嬌耐着性子問:“陳大哥,我能進去見見北骁嗎?”
陳軒笑意微斂,嘆了口氣:“你大老遠趕過來,也瞞不了你,前些日子北骁在戰役中光榮負傷,正在冰海軍區總院接受治療,不過不用擔心,沒有大礙。”
安迅崇拜道:“北骁在咱們要塞那是響當當的英雄,能開飛機上天,能駕船下海,本領大着了,年紀輕輕戰績顯著,我們都特佩服他。”
林嬌與有榮焉展露笑容,“幸好我來了,能麻煩兩位大哥告訴我北骁的具體房號嗎?”
“知道你心急,我就不勸你先休息了。”陳軒招了招手讓司機下車,自己坐到駕駛位,“走,我送你過去。”
“哎,謝謝陳大哥。”
林嬌高興應了一聲,将旅行包遞給方芳,“你們先上去,我要去趟醫院。”
在火車上已經提起過對象的事,兩人沒有多問,擔心道:“快去吧,注意安全。”
一路上陳軒說了不少魏北骁在部隊裏的事情,林嬌聽得津津有味。
當聽到魏北骁故意穿着襯衫出早操引起全連羨慕的時候,心裏暖融融的,嘴角忍不住高高揚起,腦海裏想象當時的畫面。
車子開了半個鐘頭左右,終于到達軍區總院。
“就在二樓,目前還在留院觀察,前線戰事吃緊,北骁一直想出院,被我們領導摁住,下了軍令休養,他這才老實下來。”
林嬌聽了既心疼又覺得光榮,離得近了,腳步越來越急促,心底期待感升到頂點,想立馬見到他。
“就是...”
“你這性子真是像你爸,冥頑不靈!”
一道嚴肅斥責聲打斷陳軒的話,林嬌從玻璃上看到一個身着白色軍裝的女人背影,正好擋住魏北骁的臉。
女人語重心長道:“北骁,冰海真的很危險,我們魏家真的不能再失去男人了,憑你的功勳,回京市進修兩年,很快就可以升級為團級幹部,在京市安安穩穩,不好嗎?姑姑不會害你的。”
一直未聽到魏北骁出聲,林嬌直接敲了門。
魏煙回過頭,長了一雙鳳眼,眼尾上揚,給人感覺有些淩厲,法令紋有點重,可以看得出年紀在四十五歲左右,看着她眉頭微皺,顯然被打擾很不開心。
女人轉身時,林嬌便看到魏北骁目前的樣子,頭發剃成板寸,沒有任何傻氣,反而增添男子氣概,凸顯優越側顏,五官輪廓更加清晰。
穿着病號服,左邊胳膊纏着厚厚的繃帶,許是反感女人,視線牢牢盯着窗戶,有人敲門都懶得轉回來。
等覺得病房安靜太久時,魏北骁漫不經心轉頭,視線觸及林嬌時,眼睛瞬間瞪大,猛然直起身子,如同冰海雪豹撲食奔出去一剎那,氣勢逼人,旁邊吊瓶被他帶的咣咣铛铛搖擺。
床邊女人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在兩人之間環顧,面色布滿不可置信神情,似乎沒想到他還有情緒這麽激動的時候。
再看男人瞪圓眼睛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她就不見了的樣子,林嬌淺淺一笑,快步走到床邊,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輕聲道:
“北骁,是我,我來了。”
魏北骁身體僵硬,視線還緊緊盯着門口,剛才站着一個穿着花棉襖,黑褲子,戴着他的雷鋒帽,皮膚白到發光,雙眼閃着澄光,鼻尖通紅,雙唇粉潤,嘴角露出一對梨渦。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嬌嬌!
魏北骁眼睛瞪到發酸不敢眨眼,生怕一晃眼人就沒了,直到被抱個滿懷,耳邊傳來溫熱,熟悉的聲音響起,整顆心瞬間膨脹起來,充實到喉嚨發酸,眼眶模糊,單手緊緊抱住懷裏人。
一只手用力壓着懷裏人後背,一只手牢牢壓着床板,忍住擡起雙手緊抱的沖動,生怕拽倒了吊瓶架子,再砸傷了嬌嬌。
兩人無聲抱了許久許久。
“這是誰啊?”
魏煙的聲音響起,魏北骁想動,感覺到嬌嬌抱着脖子不讓松,立馬更緊的壓在懷裏。
“真沒禮貌。”
“在長輩面前摟摟抱抱像什麽樣子。”
“這是軍區醫院,嚴肅點!”
“說你了,哪來的鄉野村姑。”
林嬌微微松開手臂,側過頭抵在他頸肩,“哪來的老媽子,真吵,你怎麽誰都讓進。”
“你...”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魏北骁目不斜視出聲打斷,視線被一直黏在林嬌臉上。
魏煙本來就憋着氣,再看到魏北骁面色布滿歡喜,眼神溫柔抱着村姑,嘴裏卻對她沒半點熱乎勁,冷冰冰趕她走,臉都氣青了,卻只能忍耐住怒氣,從鼻孔發出一聲冷哼,轉身離開病房。
“哈哈,北骁,你這對象夠勁的,連京市軍區通信總站政委都敢無視,還拿她沒法子。”陳軒伸個頭樂道,“我不打擾你們小兩口,幫你們把門關上,弟妹,我在外面車上等你哈。”
“砰”地一聲房門關上。
林嬌還是沒松手,枕着他的肩膀,伸手摸了摸繃帶,“這是槍傷還是刀傷?”
“一道槍傷,兩道刀傷。”魏北骁側臉蹭着光滑額頭,心頭酸軟一片,雙眼被一層朦胧霧氣覆住,柔着嗓音問:“你怎麽來了?這麽遠,這麽冷。”
“你一個人來的嗎?路上有沒有遇到危險?”
“火車得坐一天一夜,路上會越來越冷,你怎麽适應的?”
“嬌嬌...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林嬌微笑聽着耳邊呢喃,聽出他話裏濃濃感動,感動到無助。
坐直身體,對上他黑白分明的雙眸,緩緩傾身過去,鼻尖對鼻尖,輕輕蹭了蹭,溫熱融化寒冷,呼吸緊緊交織。
魏北骁眼眶深紅,擡頭撫住她後腦勺,吻住瑩潤冰冷的雙唇。
霎時酸軟充斥全身每一根血管,血液急促上湧,排山倒海般湧上腦部,只記得順從本能心意,炙熱深吻,傳達他內心受到的震撼與激動。
75年春末,千裏冰封,幸遇一縷春晖布澤,序雪軒陽,涸魚得水。
林嬌将旁邊床被子鋪好,“你眼睛長我身上了嗎?”
魏北骁耳根一熱,收回眼神,“你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林嬌旋身坐在床邊,歇了口氣,看着耳根通紅的男人啧啧兩聲,真是天才型扮豬吃老虎。
她雖沒跟別人親過,但好歹前身生活在自由開放年代,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吻技稱得上一流,差點把她親暈過去。
“回去洗了個熱水澡就着急忙慌趕過來了,難得有點時間相處,不能浪費。”
提到時間,魏北骁笑開,“我升級了,現在是連長。”
林嬌微怔,想到他之前說起升到連長,家屬就可以随軍的事,“北骁,智敏智捷還小,我暫時還不能到你這邊來。”
魏北骁笑容一頓,繼而笑容更加燦爛,“你想什麽,這是前線,時刻有危險,怎麽可能讓你到這裏随軍。”
“要塞政委說起過,讓我去京市軍校進修,只是當下戰事吃緊,對面時不時就搞突降,等到戰事結束,我去軍校進修時,你就可以帶着小弟小妹她們一起過來。”
林嬌坐到他的床上,笑着道:“好,但是有一點你記得吧,我現在是有工作的人。”
“記得,怎麽不記得。”魏北骁捂住她的手,神情有些得意,“淮市獨有名酒,居然被你釀出來了,太厲害了。”
被他這麽一誇,林嬌心裏甜滋滋的,“這次直接當面告訴你,我現在是淮峰縣供銷社白酒加工點經理,外加技術部部長,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随軍,起碼要等到穩定下來,京市開了分廠,我才可以去随軍。”
“好,你是有能力的人,跟別人不一樣。”魏北骁眼神寵溺,盯着嬌俏模樣看了一會,忽而嘆了口氣,“我看着你寫的出酒過程,真是後怕,楊彩瑩心腸居然是這麽毒。”
林嬌‘嘁’了一聲,“還不是你招惹的。”
“我哪招惹過她,長什麽樣都不記得。”魏北骁滿臉冤枉,“就小時候在大院裏見過幾次,長大似乎就沒見過,十七歲我就來當兵了。”
林嬌嘆口氣,“你魅力大,沒辦法。”
魏北骁坐直身體,面色焦急,“我真不是。”
“你急什麽,躺好躺好。”林嬌将他按回去,擡頭看了看吊瓶,“護士剛換好的針,別再一激動血又倒流。”
躺好之後,魏北骁忍不住道:“我要是知道她會害你,小時候我就把她欺負到再也不敢來制藥大院。”
林嬌失笑,“幼稚。”
想到剛才的女人,問道:“京市魏家人一直在找你?”
魏北骁點頭,面色浮現厭煩,“父母都去世了,我不想與他們有任何關系。”
林嬌拿了個蘋果慢慢削着,“那你要是去京市進修,不怕離得更近,那邊人纏得更緊?”
“這裏夠遠了,該找還是會找過來。”魏北骁說完,眸光沉了沉,“嬌嬌,你放心,我父母的結局絕對不會出現在我們身上,我知道什麽對我最重要,說到底都是她們害我父母至此,做得過分的話,我不會留情面。”
林嬌溫柔一笑,沒提起懷疑魏家插手到淮峰縣的事,“那你要保護好我,不能讓他們欺負我。”
魏北骁挺起胸膛,“肯定會保護好你。”
林嬌将削好的蘋果塞到他嘴裏,對視一笑。
清晨醒來,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聽到旁邊傳來輕笑聲,轉過頭看見明媚笑容,好心情勾起嘴角,“你這雙眼睛是真的長我身上了。”
“壞了。”魏北骁面朝天花板嘆息,“以後每天醒來看不到你,我可怎麽辦。”
林嬌輕笑出聲,“你不是有我照片嗎,貼到床頭,眼睛睜開就能看到我。”
魏北骁郁郁寡歡:“不是會動的,哪能一樣。”
林嬌起身下床,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側臉,“讓你更難受一點。”
說完站起身就跑,端着面盆出門拐到衛生間,發現沒拿毛巾,又拐回去。
剛推開門,床上滾來滾去,扭得正興奮的人突然渾身僵住,面朝窗戶,背脊僵硬,一聲不吭,像被按了暫停鍵,接着脖頸慢慢變紅。
林嬌笑得渾身發抖,以前覺得他內心是‘純情小男孩’,原來是個心機boy,一大早在那演郁郁寡歡,就是為了得到一個親親。
為了不讓他挖個縫埋了自己,默默拿完毛巾就走,一路上笑得面頰痛到不行。
魏北骁是光榮負傷,醫院每天提供三頓營養餐,但沒有家屬的份,拿着全國糧票和錢到食堂,買了兩個青菜包子,一碗白粥,一個雞蛋。
吃飯的時候,魏北骁一直低着頭,林嬌笑道:“我都看到了,你還害羞什麽,本來就看不了多久。”
一句話解了尴尬,魏北骁終于擡頭正視,剛對上她含笑的眼神,立馬又挪開,拿起雞蛋使勁敲了敲,慢慢剝着。
看到他手背上的淤青,林嬌心裏一緊,“你還要在醫院住多久?”
“我覺得早就可以出院了,政委下了軍令,讓我好好休息。”感覺到林嬌深刻的擔心,魏北骁故意擡起胳膊,“就是胳膊受傷,沒傷到根本,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都是勳章。”
林嬌接過他剝好的雞蛋,叮囑道:“你注意點,不要憑莽勁,盡量以巧計零換一,零換三,零換五。”
魏北骁咧嘴一笑,“嬌嬌說得對。”
兩人吃完飯,林嬌戴好帽子,裹好圍巾,來到軍區招待所,今天要給冰海公社主任介紹冰桃種植的事情。
冰海靠海,大部分都是漁民,再往西邊才有農民。
冰桃種植不算複雜,只要溫度達到,一個星期左右就能培育出來秧苗,雖然叫冰桃卻不會化,運送方便。
這邊供銷社主任想的是建立加工分點,避免運輸麻煩。
林嬌笑着拒絕,“劉主任,釀酒對溫度要求很高,曲房溫度,發酵溫度,入窖溫度都在十五度以上,燒炕難以控制,空調價格昂貴不說,做不到無菌空間,最後可能會一場空。”
劉誠發愁,“老妹兒,你說得對,我不懂這些。”
林嬌安慰幾句,低頭笑了笑,就算條件可以,估計應鵬也不會願意将加工點開到這裏,三種酒都是淮牌,寧願運輸麻煩,也不會讓加工點出省。
先種植一遍給冰海公社技術員看,等到大家覺得簡單時,再寫下種植注意點。
“妹子,你說這桃子叫什麽來着?”
林嬌重複一遍:“南極冰桃。”
“太複雜了,咱們這是北邊,怎麽叫個南桃,我看啊,就叫智嬌桃得了!”
“智嬌同志帶來的桃子,就叫智嬌桃!”
“這個好記,智嬌桃,新品種,北冰桃,釀酒桃都不如智嬌桃好記。”
“對對對,叫智嬌桃還能時刻謹記智嬌同志幫助咱們脫貧致富。”
...
“不能叫智嬌桃,就叫南極冰桃。”
東西都是從搜索欄買的,林嬌只是借用,最好還是保留原名。
劉祥與公社主任談好價簽好合同,中午在公社小竈吃完飯,回到軍區招待所。
剛進大廳,就看到魏煙坐在沙發上等着。
“我們聊聊。”
看到女人的高姿态,林嬌斜了一眼,“有事快說,我只給你一分鐘時間。”
魏煙看了一眼劉祥與方芳,結果這兩人沒點眼力見,愣是站着不走。
林嬌擡起手表,“一分鐘已經過去一半了,挑重點說。”
魏煙忍住怒氣,“你勸北骁早點回京市。”
林嬌笑着道:“回去?回去幹什麽?”
“魏家需要他撐起來,回到京市,憑借魏家人脈可以讓他事業安安穩穩,有我們保駕護航,比在這強多了,還不會有生命危險,你也不想再看到他受傷吧?所以,你一定要勸他回去。”
聽完女人的話,林嬌嗤笑兩聲,一直沒正眼看過對方,不鹹不淡道:
“他回去後,你們再把我逼走,哦,不用逼,我們倆在守孝期還沒定親,這可比當年對付付姨容易多了,直接讓他另娶旁人,更幹淨利索,我要不依不饒,就是不要臉破壞軍婚,挨人噴挨人罵不說,還得發配農場勞改。”
“我要是扭頭走人,就更讓你們稱心如意了,這到頭來我要麽是名聲敗壞去勞改,要麽竹籃打水一場空,被退了親一樣名聲不好聽。”
魏煙被戳中心事,更被戳中二十年痛處,怒火一時沒壓抑住,“果然是鄉野村姑,自私眼界低。”
林嬌“啧啧”兩聲:“一口一個鄉野村姑,別不是這身軍裝護住你這資産階級思想裏子吧?”
方芳穿的太厚,雙手環抱不到胸前,揚起下巴道:“就是,人家對象是在這保家衛國,光榮負傷,被你說的像是什麽資産階級勾心鬥角似的。”
魏煙臉色更黑,剛想說話,就被林嬌搶先:
“剛才聽你一口一個撐起魏家,咦,你們魏家除了魏北骁,是全都光榮犧牲滅門了嗎?不對啊,既然你還活着,每家必須下鄉一人,你不該待在這,該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啊,不會是憑着背景鑽漏洞吧?”
“哎,對了,你一心想讓北骁回去,是不是就想讓他頂替你下鄉啊。”
“你住口!”魏煙長這麽大沒見過這麽能說,還敢這麽諷刺她的人,本想教訓她,看到周圍人好奇的眼神,下意識解釋:“我女兒已經下鄉了。”
林嬌愣了一下,誇張大笑,“噢~原來你女兒已經下鄉了,那你這鄉野村姑的親媽,還跑這秀什麽優越感,你內心究竟是看不起你女兒,還是看不起貧下中農?或者說,你不服氣主席同志號召的思想改造?”
話音剛落,後面傳來聲音:“誰不服氣啊?”
魏煙氣得胸膛起伏激烈,面色鐵青,“刁蠻無理!我是不會讓你這樣的人進魏家門的!”
“你算什麽東西。”林嬌淡淡道:“跟你多說幾句話,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魏煙壓低聲音道:“你是真不知道魏家意味着什麽。”
林嬌突然大聲嚷嚷:“知道,當然知道,魏家意味着殺人窩嘛!”
突如其來的高聲,魏煙吓了一跳,覺得完全跟不上林嬌腦回路,“你給我閉嘴!胡攪蠻纏,滿嘴胡言亂語!”
話撂下後,快步側身走過,林嬌不依不饒,“鄉野村姑她親媽,別走啊!”
門口站着一隊上了年紀的軍官,為首的人看着她饒有興趣,手裏還拎着一瓶酒,遞給魏煙道:“這可是寶貝,全要塞就幾十斤。”
魏煙松了口氣,“多謝,老爺子愛喝新酒,剛聽說多了一款軍用酒,就想第一時間帶回去給他嘗嘗。”
王志國笑道:“這酒中午剛嘗過,特別妙,相信很快就能成為各個邊防戰士們的心頭好,真正的軍用酒。”
魏煙笑容滿面,“這麽好的寶貝,這份人情我欠下了,老爺子要是比軍幹所其他老首長早嘗到,病都能好一半。”
“鄉野村姑她親媽~真是多謝你這麽捧場,千方百計不惜欠人情想弄到我釀出來的酒,早說啊,看在你是鄉野村姑她親媽的份上,我就賞你兩瓶嘗嘗。”
後面傳來諷刺的聲音,一口一個鄉野村姑她親媽刺的魏煙臉色越來越難看,捧着手裏的酒,慢慢轉頭,“憑你能釀出來這樣的酒?”
小軍官解釋:“魏政委,這位是林智嬌同志,特地送酒過來,還帶着冰桃種子過來培植。”
魏煙面色一變,手裏的酒繼續拿着顯得丢人,不拿也不是,王政委好不容易弄來,就這麽扔掉,不給人面子。
“啧啧。”林嬌搖着頭,無奈道:“我說新社會男女平等,你明明好好活着,照樣能撐起魏家,怎麽就一心想着北骁回去,原來是智商欠佳,大腦進水,小腦跑氣,我都告訴你是我釀的了,還送上來打臉,你這智商,啧啧啧。”
林嬌用看智障的眼神對着她上下打量。
“你給我閉嘴!”魏煙實在忍不住了,火冒三丈:“我怎麽說都是北骁親姑姑!你就這麽不尊敬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