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錯怪昭昭也做那個夢

第20章 .  錯怪昭昭也做那個夢

晚上兩人借着酒勁胡鬧一通,煩人的心緒仿佛暫時消失了。

這晚男人要得很兇,昭昭累極了,迷迷糊糊半睜着眼,仿佛下一刻便能睡過去。

男人安撫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睡吧。”

昭昭醉得厲害,被一安撫反而不肯睡了。不由吃吃笑了,眼神嬌媚,柔夷撫上男人的面頰,“大人,你真好看。”

用力捏了捏,”大人,你好兇。”

不待簫容景生氣,昭昭松手緊緊抱住他的腰,耳朵緊貼着心跳,“大人,你為什麽會難過生氣?”

男人身體僵住了,嗓音幹澀,“淼淼醉了。”

“騙人!她們都說你開心!大人明明不開心!”

撒了酒瘋的小姑娘完全不講道理,又哭又笑,眼淚不要錢往下砸,說話也沒什麽邏輯,哽咽着嗓子喊:“大人,別不要我。”

簫容景酒量很好,本來也沒怎麽醉,他頭疼看着撒酒瘋的昭昭。

昭昭仿佛還記得一點醉前發生的事,她湊近男人的臉,眼神明明沒有聚焦,卻好像一點點細細打量着。

大人其實很年輕。

“哥哥。”昭昭嘟囔一句,“我想要一個弟弟。”

昭昭作為姐姐,可以去保護弟弟。

如果有一個哥哥,昭昭也會讓着哥哥的。

但還是弟弟好。

簫容景隐隐聽着昭昭喊着什麽哥哥弟弟,莫非有什麽情哥哥?

一思量男人面色徹底陰沉下去。

他之前忘了,昭昭雖然是個小傻子,但這個小傻子那麽好看,保不住有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來勾搭這小東西。

這小東西大概是撒酒瘋撒累了,此時稍微安分了一點,只是眼裏還不停淌着水。

難不成跟了他還委屈了不成?

細嫩的脖頸就在手邊——

活的小東西容易跑,誰知道小東西想着什麽呢?

在屋裏一個人呆半天,說不準就在想哪個情哥哥。

他對她好點,小東西就樂得不行,嚴厲一點,小東西就畏畏縮縮。

她以為自個眼底的懼怕藏得很好嗎?

簫容景此時很想掐死這個小東西。

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昭昭縮了縮脖子,緊貼男人的身子微微顫抖,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落。

瞧,這是又怕了?

簫容景哂笑一聲,手掌摩挲着細嫩的脖頸。

“哥哥。”昭昭顫顫吐出兩個字。

“大人。”昭昭淚光閃閃。

舍得不殺,舍不得扔,這小東西只能完完全全裏裏外外都是自己的。

簫容景聽着昭昭不停啰嗦着什麽,啰嗦那麽多,想來心裏的人也不少吧。

鄉下也不用回了,那頭親戚斷個幹淨,有什麽情哥哥好哥哥一輩子別想再見了。

這裏這小東西好像為哪個丫鬟求過情,丫鬟不是什麽好東西,竟敢誘惑昭昭。

人多了就是麻煩,後院大概不需要那麽多人,身邊只留一個小丫鬟,再加一個朱嬷嬷好了。

小東西好像挺喜歡朱嬷嬷,等朱嬷嬷教好了,也不必留下。

至于小丫鬟,留個醜的端飯端菜,穿衣服洗臉貼身的事得昭昭自己來做。

特別是沐浴。

男人眼底一片黑沉,小東西的身子是那些不知好歹的東西能看的嗎?

這個也得自己來。

剩下的,還要再留幾個粗使婆子保護昭昭。

婆子和丫鬟也不必和昭昭說什麽話,免得帶壞了她,找幾個啞婆子好了。

這樣,昭昭只能是他一個人的了。

簫容景唇間漾開一絲笑意,特別想親親昭昭。

大約是察覺到了危機,昭昭不由躲了躲。

“怕什麽?”簫容景定定望着懷裏的小東西。

昭昭嘴裏啰嗦不停,嘀嘀咕咕說話,臉上一片薄紅,眼角也紅紅的,一看就是還醉着呢。

簫容景微微湊近,冷笑等着這養不熟的東西“酒後吐真言”。

“大人,別不高興。”說完了還要拉拉男人的袖子,仿佛一定要等到回答。

“沒不高興。”男人敷衍着。

“騙人!大人騙人!大人明明不高興,還裝得很高興的樣子!”

敏感的小東西!

簫容景敷衍裏多了一兩分真心,“不騙人。”

“大人,我好怕。”她問了,問了大人,大人什麽都不告訴她。

明明說好了不能互相騙人。

大人騙她。

簫容景垂眸,脊背微繃。

這就是小東西的真心話嗎?

怕他?一直是怕他的吧?

只是因為沒辦法反抗,所以裝作乖巧的樣子,還無師自通學會了讨好男人。

怕就怕吧,再怕有什麽用呢?總歸沒人能救她。

簫容景笑了,親了親她的眼角。

昭昭不安動了動,周圍仿佛有一張密網,緊緊将她籠罩。

她惶惑着睜大眼,視線晃動得厲害,眼前一片模糊。

恍然間,自己仿佛置身于夢中。

夢中的氣氛是壓抑的,她仿佛成了被密網捕捉無法逃脫的魚,被帶到岸上。

沒有同伴,沒有水草,周圍寂靜無聲。

她不缺水,卻無比渴望水。

明明吃得很好,各種葷食點心,明明睡得很好,柔軟溫暖的床鋪。

周圍的人很少和她說話,她也不愛和他們說話。

大人教她讀書寫字和打板子。

大人總是無緣無故生氣。

大人什麽都不說,他不愛和她說話,經常沉默着。

昭昭也不敢說話了。

反抗是沒有用的,大人只會更加生氣。

可是聽話好像也是沒用的,大人還是會生氣。

昭昭弄不懂大人的情緒,大人仿佛下一秒就會丢開她。

後來果然被丢了,大人再也沒有來過,她聽着丫鬟笑着說大人和高門大戶的小姐要訂婚。

昭昭吃着冷飯,沒有哭,認認真真洗自己的衣服。

沒多久,昭昭病了,然後死了。

昭昭很怕一個人孤零零死了,沒人記得她。

好在最後來了一個人,那個叫太子殿下的人抱住了她。

可她再也見不到大人了。

昭昭怕。

她害怕得緊緊抱住大人的腰。

眼角仿佛還帶着涼意,那是大人親過的地方。

大人明明和夢裏是不一樣的,但現在的大人和夢裏好像。

“大人,別離開我。”

簫容景輕輕笑了,親了親她的額發,“不離開你。”

不對,這不是她那個大人!

昭昭瑟縮了一下,這是夢裏的大人!

昭昭特別想哭,她眼淚一直就沒斷過,一直抽抽搭搭像小溪似的,現在成了一條大河。

她要被丢了,她要死了。

昭昭不怕死,她不想一個人死,她也不要什麽太子殿下。

“哇——”

“我不想死——”

“嗚嗚——”

“大人別走——”

簫容景一不留神,被昭昭猛得撲在了被子上,手腳并用纏住他的身子,眼中劃過一絲驚愕和無措。

“別哭了。”簫容景幹巴巴道。

“哇——”

“別哭了。”簫容景板着臉兇巴巴道。

“嗚嗚——”

“哭什麽。”簫容景眉心緊蹙,大有打板子的架勢。

昭昭察覺到隐隐有些變“正常”的大人,哭得愈發厲害了。

眼睛紅通通得成了兔子眼,臉上滿是淚痕,“大人——”

酒後壯人膽,昭昭鼓足勇氣,終于說出了潛藏的畏懼,“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大人……不要我了。”

“大人……淼淼怕。”

盡管還沒徹底醒酒,敏感的小東西無意識便心機用了“淼淼”這一小字。

宋元淼,淼淼,淼淼……淼淼是簫容景一個人的。

月光透過紗窗,隐隐落在男人的眼眸中。

男人眸光微亮,忍不住擡手輕輕拍着小姑娘的脊背。

只是做了一個夢?

簫容景微微蹙眉。

平靜下的肆虐風波恍然在慢慢平息。

像是被浪花輕柔拍打的魚兒,昭昭跳動的胸腔一點點平靜下來。

“大人,夢裏的你好兇,經常打我板子。”

“大人,夢裏的你好壞,把我丢到這兩個月也不來。”

簫容景輕輕拍打的手頓住了,停在半空中。

“大人,你為什麽要丢掉我。”

原本平靜的昭昭似乎激動起來,胸前不斷起伏。

男人顧不得那麽多,擔心小東西緩不過氣來,繼續輕拍着她的後背。

昭昭眼睛亮亮的,似乎清醒了,似乎還是有點糊塗,話語斷斷續續,“大人,夢裏的你……我難受,一輩子見不到了……”死了死了。

沒料到自己在這個小東西心底那麽重要,簫容景很是得意,莫名又有點心虛。

自己怎麽會丢下她呢?

就算夢裏那個自己,也不可能丢下這小東西,夢裏那個他,其實和自己很像。

若不是現在這個昭昭那麽主動,這麽依賴,大約他也會像夢裏那個男人一樣,最後大概把養不熟的小東西禁锢在身邊好了。

一輩子不見面,這是折磨這小東西,還是在折磨自己呢?

簫容景見昭昭含糊着不知在說什麽,實在聽不清,也不嫌小東西聒噪。

聒噪才是好,夢裏那小東西表面不聲不吭,又驚又怕的樣子實在礙眼。

“乖淼淼,睡吧睡吧。”簫容景輕輕拍着昭昭的背,語氣誘哄。

小東西天生擅長得寸進尺,就是不肯安生,“淼淼想聽歌。”

男人面色一黑。

“快睡。”男人板着臉,偏生太過歡喜,語氣輕飄飄的沒什麽力道。

昭昭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賴在男人懷裏,執着道:“淼淼要聽歌。”

小姑娘不哭了,臉上還漫着醉意,簫容景心想着不和一個醉鬼計較,頗有些低聲下氣的味道:“淼淼乖,昭昭乖,快睡快睡。”

小姑娘睜開眼,眼神沒有聚焦,茫茫然無措望着男人。

“要聽歌。”不依不饒。

屋裏只有這醉鬼一只,明天想來什麽都忘了。

簫容景心口一塞,強硬固定住小姑娘的身子,“行了,別動了。”

簫容景哪會唱什麽歌,唯一唱過一次,還是在十年前。

原以為忘差不多了,沒料到曲調還記得。

“夜晚的天空亮晶晶”

“田裏的禾苗綠瑩瑩”

“廟裏娘娘呀,許願靈”

……

低低的歌聲中,昭昭有節奏呼吸着,慢慢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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