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玉珠王爺要娶妻嗎
第27章 . 玉珠王爺要娶妻嗎
朱嬷嬷沒什麽家人, 也沒像教養她的錢嬷嬷般收養個幹女兒,孑然一身很是輕松。
此次回王府不是為了私事,而是王爺娶親一事。
在宮裏活過的老嬷嬷自有一套生存方式, 不管身處什麽環境, 消息肯定要靈通。
這不, 根據府邸收到不少帖子,朱嬷嬷知道王爺娶妻一事有進展了。
晉王府向來從不接待外人, 像是一個擺設, 不過倒也沒人要上門。
前些年傳出晉王陰狠手辣、做事殘忍,無人敢上門, 後來齊王和楚王勢頭迅猛,有意争取這從龍之功的都奔向其他兩處,更是門可羅雀。
如今有人有意攀關系, 無非只能從姻親方面入手。
到了王府, 門房将朱嬷嬷帶到屋內,一張張帖子堆在角落裏吃灰。
門房擦了擦冷汗,苦着臉解釋:“朱嬷嬷,這些帖子向來沒人看, 奴才這不看它沒用, 這才怠慢了這些金貴物。”
朱嬷嬷擺擺手,“曉得了。”
門房“诶”了一聲,幫忙把帖子搬出來, 用幹布擦去上面的灰塵。
帖子看起來多, 但這些帖子是從王爺開府到現在的, 這麽看就相當少了。
陳年舊帖除掉,剩下的也就幾十張。
因着晉王從來不看這些帖子,門房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任帖子來了,扔進角落便罷了,是以來貼人頗有一些身份上不得臺面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以後好好檢查,不是什麽人都能搭上王府的。”朱嬷嬷沉聲道。
門房躬着腰應了。
來貼中,倒是如朱嬷嬷揣測的那樣,只是大多是來送妾送側妃,含蓄提了家裏的庶女。
王爺如今二十又三,尋常人家孩子都能跑了,娶正妻才是正理,況且想到昭昭,朱嬷嬷不由替她打算幾分,萬萬不能尋一個嚴苛狠辣的主母。
其中有幾個家世不高不低的,望着還不錯,人品還需要再探聽,另外有一張就奇怪了,竟然來自鎮國公府。
鎮國公府的嫡姑娘當太子妃也是使得的,就連大皇子妃和三皇子妃都沒那麽好的家世。
朱嬷嬷一時有些納罕,摸了摸燙金色拜貼,手感和花紋與她多年前摸過的一樣,看來帖子是真的。
再看裏頭的措辭,仔細看倒發現了不同,竟是出自閨閣女子之手,筆鋒間露出些不平的心際。
這倒是有趣了。
鎮國公家只有長房一門有位嫡女,國公夫人早已仙逝,世子夫人曾是先皇後閨中密友,字跡并非這般,難不成是那小姑娘自作主張?
朱嬷嬷皺了皺眉。
另一邊,宋玉珠正急切等待着王府回信。
自那天蕭三失蹤後,她等了整整十天才等到來人,待看清對方的模樣不由大驚失色,臉色微白。
原本高高大大的男人瘦脫了相,右邊的袖管空空的。
“是誰傷了你?”宋玉珠驚問。
蕭三搖搖頭,沒說話。只是斷了一臂,已經是王爺手下留情了。
這些天他并不好過,養傷其次,只是內心茫茫然無措,他生來是孤兒,沿街乞讨,王爺給了他一口飯吃,與同伴一塊訓練完成任務,現在王爺不要他了。
見蕭三情緒低落,宋玉珠露出笑道:“別擔心,在我這好好養傷吧,好藥都是有的。”若是施點恩情,便能讓對方全心全意為她驅使就好了。
“傷好差不多了,宋姑娘不必浪費好藥。”
“叫我玉珠吧,宋姑娘未免生疏,你好歹也是我的恩人。”
“……玉珠姑娘。”
雖說得了蕭三這一助力,奈何對方什麽都答應,卻是個忠心到死心眼的。
宋玉珠旁敲側擊了好幾次,對方再也不肯替她接近那巧娘。
街上都傳了歌謠,連小丫鬟都會唱了,無非是巧娘如何貌美得王爺歡心。
宋玉珠只能咬牙把嫉恨往肚子裏咽。
等到開了春,屆時恩科開了,只怕她娘就要把她嫁給那些窮酸貨。
世子夫人宋王氏略帶憂心往竹香院趕來。
剛進院子,便見三三兩兩的小丫鬟圍在一邊小聲說話。
身後的大丫鬟尋芳上前一步斥罵:“沒規矩的東西,姑娘那不知小心伺候着!”
丫鬟們一驚頓時作鳥獸散。
宋王氏擺擺手,無心理會這事,提步往屋內走。
屋內一旁無聲站立的蕭三瞬間跳窗離去,宋玉珠便知是有人來了,攤開紙佯裝在練字。
門被推開,宋玉珠擡頭驚訝地問:“娘,你怎麽來了?”
宋王氏露出一抹笑,“來看看我兒。”
說完這句,兩人便無話可說了。
宋玉珠知道自己哄着娘得了好處才是正理,偏偏好話說盡宋王氏也不肯替她的婚事奔波,不由歇了心思。
宋王氏有話難言,不想讓女兒不快,便提了另一個話頭緩解氣氛,“院子裏丫鬟伺候不盡心麽?改日讓武嬷嬷給你挑兩個好的。”
不同意婚事便罷了,此時又要轄制她的院裏人。
宋玉珠愈發不快,只道:“不必勞煩武嬷嬷了,丫鬟都是盡心的,只是我喜歡一個人練字,今日天好放了她們假,讓大家好好松快一下。娘有什麽事便直說吧。”
宋王氏心底一嘆,“你之前不是要給小姐妹寫拜貼,待來年就出閣了,不妨趁現在好好玩一玩。”
帖子早就去晉王府了。
宋玉珠垂下眼掩去眸中異色,“也不急于一時。”
氣氛瞬間又冷凝了下來。
宋王氏也有自己的苦楚,特意過來确實有要緊的事,夫君本是打算親自和玉珠說,最後被她攔下了。好歹是精心養了十六年的姑娘,怎能狠下心來。
“玉珠,娘之前便和你說過,待來年恩科下場給你說親事。”
“結親不是結仇,是要過一輩子的,你想想待嫁個學識不錯的,有着國公府作靠山,只要有心怎麽過也差不了。”
“不是不肯讓你做宗婦,世家大族人多煩心事多,做宗婦要性子寬,有容人之心,教導庶出子女,,興旺家族。你自小便性子獨,若是嫁個清淨人家,看在國公府份上,定是不會納妾。”
“我非晉王不嫁,讓我嫁就是逼我死,娘,你怎不替我想想?我是你親女兒嗎?就是個貓兒狗兒養個十幾年也養熟了,也要打算一二,你竟是毫不考慮我的想法?”宋玉珠冷冷道。
宋王氏差點被氣了個倒仰,她何曾不替她着想過?
一時間又氣又怒,更是心冷,她待玉珠可以說是盡心盡力,誰料有一天竟被如此質疑。
宋王氏也沒了解釋力氣,失望道:“玉珠,你并非宋家嫡親姑娘。雖說是養女,但我說服你父親将你上了宋家族譜。不過并非是嫡長女,你上頭還有個姐姐,以後你就是宋家嫡次女。至于養女的事,輕易不會告示外人。”
說完不理會宋玉珠的反應,疾步往外走去,待出了竹香院,強壓的一口氣徹底壓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夫人!快來人!”尋芳驚惶的聲音響起。
—
自從姑娘從巧娘那回去,春桃便有些憂心忡忡。
春梨見了嘴快問道:“春桃姐姐莫不是在想馮侍衛?”
馮侍衛是前院侍衛,春桃有一次見到過,後來随着姑娘去前院,又碰到過好幾次。
兩人守着規矩都沒說話,彼此對望的眼神裏都知對方對自己是有意的。
春梨人小好奇,見春杏難得簪了成色最好的簪子,又塗了蔻丹,忍不住圍着春桃問,一來二去漏了點口風。
春桃臉一紅,碎了聲“小蹄子”,端了剛沏的茶進了內室。
“姑娘,茶來了。”春桃一邊說,一邊将茶杯擺好。
“嘶~”下一刻猛得扔下杯子,一看手被燙紅了。
昭昭拿了自己的藥膏給她,好生道:“春桃,你不專心。”
“是奴婢走神了。”春桃告了錯,快速把藥膏抹上。
昭昭得了茶,也不急着喝,茶水還燙着呢。
她低頭仔細嗅了嗅,茶水帶着香氣,香氣不濃,含着一絲苦意,不由皺了皺鼻尖。
待要喝了,輕輕抿一口,如它的氣味一樣,入口也是淡淡的苦意。
這茶真難喝,昭昭最讨厭苦了。
但想着大人喜歡喝,好像真品出了一些滋味。
夕陽餘輝透過紗窗而入,面容昳麗的小姑娘端坐在繡凳上,眉心淡淡蹙起,蔥白的指尖端着喜鵲登枝杯柄,不僅不顯得俗氣,反而與唇間一抹活潑的笑意相得益彰。
春桃不由看呆了眼。
她一直知道姑娘很美,但以往的姑娘漂亮是漂亮,那種絕色的容貌讓人忍不住憐惜愛護,現在的姑娘又多了點什麽,她望着望着又不敢再看,生出些敬慕和羞愧之感。
她本是有心關心姑娘對于巧娘是怎麽看的,想安慰姑娘不必憂心,巧娘不足為懼,如今什麽也不想說。
姑娘自有姑娘的成算,她們這些做丫鬟的不必多言。
俨然已經忘了姑娘曾經有點傻的事。
昭昭莫非真的沒感覺嗎?
自然是有的。
每想到巧娘說過的話,她便多生出一分了解大人的心思。
到底還有哪些她不知道的呢?
大人有沒有偷偷藏小秘密呀?
至于巧娘盼着昭昭産生羞愧嫉妒這些情緒,自然是沒有的。
在鄉下,她吃喂豬的糟糠餅,家裏人吃紅燒肉,她穿不要的破衣裳,家人穿細棉布縫制的新衫,她去幹活去割豬草去洗衣裳,同村的小姑娘帶着紅頭花,圍在一塊玩耍……
昭昭的心很小,心又很大。
每日裏最多想想和自己有關的事兒,如今又多了一個大人,那些人和她有什麽關系呢,多想一下都好麻煩哦。
巧娘則被昭昭歸為半個麻煩,她對巧娘不感興趣,對巧娘所說的關于大人的話卻很有興致。
咽下嘴裏苦滋滋的茶水,反正沒人看見,昭昭跳下凳子伸了個懶腰。
她想大人了,好像還有點想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