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 昭昭那人取的名字
第29章 . 昭昭那人取的名字
簫容景近來很忙, 在做最後的部署。
原本他挺有耐心,也不介意陪着齊王楚王多玩會,讓皇帝看着他一個個兒子為了皇位反目成仇, 甚至恨不得弑兄殺父, 簫容景便覺得很有趣。
只是多了一個昭昭。
這小東西按理說是不影響他的計劃, 不知為何卻總有種不快點做完會産生什麽不好影響的感覺。
因而簫容景幹脆加快了步伐。
之前做的夢還在接着後面做,與前面不同的是, 之前只能夢到和昭昭有關的事, 後面的夢裏沒了昭昭,而是呆在王府處理政務、給敵人挖坑、将那些曾經落井下石之人一一報仇。
夢裏那人因着氣恨小姑娘, 竟是一狠心那麽久沒去看她。
如今的簫容景不會這樣,不過這兩日也沒打算過來,過來只因一件事。
白日裏聽聞小東西誤入了西邊的小閣, 和那巧娘見過一面。
簫容景也不知自個是個什麽心思, 便巴巴跑來了。
昭昭似乎沒有察覺到男人故作冷淡,她指了指書案上的玉佩,問:“大人,這枚玉佩哪來的呀?”
不知怎地, 心裏總是有點介意。
簫容景只以為小姑娘好奇, 随意解釋兩句,“以前不小心傷了,被人救了, 那人留下了這枚玉佩。”
“這樣啊。”昭昭有點心疼。
她又問:“是誰送的呀?”
“一個小姑娘罷了。”
“好看嗎?”
“不好看。”
“有我好看嗎?”
簫容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什麽, 唇角的笑意加深, “一個六歲的鄉下小丫頭,黑乎乎髒兮兮的,能好看到哪去?”
嘿嘿。
昭昭得意笑了。
她賴在大人懷裏, 抱着大人的腰不肯撒手,哼哼唧唧說着話,“要是我能救大人就好了,六歲那會我還沒磕破腦袋,大家都說我那會可機靈了。”
“現在也不傻。”簫容景聽着小姑娘說傻話,摸摸她的腦袋。
昭昭心底卻有一本賬。
春杏給她講過戲文,戲文裏都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她已經許給大人了,大人可不能再許給旁人。
知道大人不在意那個比她還醜的救命恩人,昭昭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也沒回後院,前院有個專門沐浴的隔間,燒上上好的銀霜炭,既無煙,又暖和。
幾日沒碰昭昭,男人也有些餓了,把小東西颠來倒去好好飽餐一頓,這才攬着抽抽搭搭的小姑娘,好生說着話。
“不舒服麽?哭成這樣?”
察覺到屁股後面有根熱熱的棍子頂起來,昭昭吓了一跳,忙道:“舒服的。”
确實是舒服的,昭昭也不疼,越是舒服,兩處便忍不住一塊淌水。
男人胸腔微震,悶悶笑了,“好了,不動你。”獨自平息下心頭的□□。
“白日去哪玩了?”
昭昭壓根沒意識到,大人為什麽會知道她今天出門了,坦誠地說:“去喂了鴨子、蕩了秋千,然後還認識一個人,叫巧娘。”
“她可有和你說什麽不中聽的?”
“沒有的。”昭昭想了想說:“她說大人厲害,琴彈得好,棋也下得好。”
簫容景聽着小姑娘老實回話,心底說不上什麽滋味。
那人可是沒臉沒皮說是他帶回來的女人,言語還敢攀扯昭昭。
男人沒說話。
小話痨昭昭繼續說:“長得還不錯,會一些東西,但沒大人厲害,她說讓我找她玩——”
昭昭頓了頓說:“我不喜歡她。”
要不是聽了在昭昭身邊暗衛禀報,簫容景還以為小東西真是這麽說呢。
明明沒心眼誇着人家厲害,現在成了會一點東西。
“好,還有呢?”男人心情突然大好。
“大人你也不要喜歡她。”
昭昭一本正經,當時沒反應過來,事後她分析得很清楚,“巧娘明明說要和我玩,但要玩的都是我不會的東西,她不是真心的。”
“就像鄉下的王二狗,讓我去玩過家家,我沒玩過非得讓我扮演惡毒的婆婆,只要躺在地上挨打就成,等玩過了回去還要再挨一頓打,因為忘了做飯。”
近來昭昭越來越能清楚記得以前發生的事,她自個沒發現,男人卻是發現了。
簫容景聽聞小姑娘的話,眼中劃過一絲陰冷的煞氣,親親她的發頂,“乖淼淼,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本王怎會喜歡她?”男人厭惡道。
昭昭滿意了,但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說:“那人也不是真心對大人的,她也不了解大人……”
良宵苦短,此時是該好好溫存,誰料小姑娘嘴巴嘚吧嘚吧地講另一人的事。
沒有像哪一刻,簫容景覺得那巧娘那麽礙眼。
男人打斷她的話,用昭昭自個的話堵了回去,“我知道,我和那人不是一路人。”
小姑娘只覺得兩人想到一塊去了,心底歡喜,又補充道:“我之前還說朱秀才會喜歡巧娘呢。”
昭昭說着搖搖頭,“朱秀才是好人,他才不會喜歡巧娘。”
朱秀才算是對昭昭好的,勉強是半個自己人,昭昭也關心得很。
“朱秀才是誰?”男人問。
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個朱秀才了。
“是村裏教書的,村裏男娃在他那念書。”
拘泥于一個小村子裏,看來是沒什麽學問。
男人挑剔道:“學識不大好。”
昭昭反駁道:“朱秀才考了第一。”
“……年紀大了才中秀才,古板酸儒罷了。”
昭昭仰起頭,盯着男人的臉看了一會。
簫容景最近忙,臉上冒出一茬青青的胡茬,無損他的容貌,反而更添一絲成熟可靠的味道。
只是看着年紀要大了幾歲。
于是昭昭說:“朱秀才比大人年輕多了。”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男人眯起眼,眼中冷冰冰滲出寒光,“昭昭,我記得你的名字是那秀才起的?”
“對啊。”昭昭有點摸不着頭腦,“家裏人都喊我死丫頭,後來朱秀才便給我取了名字。”
小姑娘的名諱非親人取,也非族中德高望重長輩取,簫容景本以為那朱秀才是個老秀才,有一兩分學識,得人敬重,時不時替村裏孩子起名。
昭昭便是其中一個。
哪裏曉得竟是特別的一個!
誰家姑娘不是家裏取名,待到了夫家夫君可取一小字。誰料竟有一個不相幹的外人摻和進來!
昭昭隐隐察覺到到一絲不對,地龍燒得暖暖,卻好像有涼風竄進來,不由貼近男人滾熱的胸膛。
男人常年習武,胸口硬邦邦并不舒服,身體溫度比常人略高,不懼嚴寒,取暖倒是不錯,既暖和又安心。
小姑娘下意識的一貼一靠,讓簫容景稍稍冷靜了一下。
只是他無法再忍受昭昭這個名字。
“淼淼。”連叫聲淼淼也覺低了一等,男人咬牙切齒。
“大人,怎麽啦?”昭昭頗有點小心問。
以往大人喊她淼淼的時候,心情都不錯,待犯了錯聽到淼淼二字,心底便安定了,這事大人不會計較了。
這次好像不大相同,昭昭豎起耳朵。
簫容景有心給昭昭換一個名字,可名字哪能随便就取,一時之間那個“昭昭”還得繼續用着。
況且小姑娘執拗得很,未必肯換名字。
“淼淼。”
“大人。”
“淼淼。”
“怎麽啦?昭昭在呢。”
這聲昭昭真刺耳。
男人眸色暗沉,小東西莫不是每喊一次,心底便想到了那個給她取名字的人?
夜深了,昭昭也困了,她弄不懂大人在想什麽,可是也不是第一天弄不懂了,反正大人不會傷害她,昭昭安心睡了。
好事成雙。
翌日,朱嬷嬷也回來了,回來後先去了西廂一趟,梅花面脂經過幾日已經成型,外表是淡粉色。
昭昭得了新玩意很是高興,她有好多罐面脂,那些面脂塗起來挺細膩的,只是昭昭不大喜歡那個味道。
時人愛香,衣服上會熏香,胭脂水粉大多香氣濃郁,昭昭天生嗅覺敏感,常人覺得好聞的香對于她來說有點刺鼻,因此每次只用一點。
而朱嬷嬷的面脂香氣恰到好處,是淡淡的梅花香,還帶着一絲甜味兒,塗上手背,比那千金樓的脂粉好用多了。
“謝謝嬷嬷!”昭昭甜甜笑了,“昭昭很喜歡!”
朱嬷嬷也笑了,摸到袖中的拜貼,心底多了一分羞愧,對小姑娘愈發和煦。
脂粉這類她打算交給春梨那丫鬟,春梨那丫鬟想法活躍,忠心坦誠,至于衣服一塊由擅長針線的春草負責。一些養生手段,孕期調理等等,交給春桃。
若是等王妃進門,她因這個王爺奶嬷嬷身份,再也不能跟在昭昭身邊,只能早日打算一二。
昭昭不曉得朱嬷嬷的苦心,如饑似渴繼續學習,學着學着也學出了趣味來。
她不愛琴棋書畫,聽着朱嬷嬷講着相關的小故事等等倒是毫不枯燥,聽到朱嬷嬷說吃什麽養生,吃什麽不好,什麽搭在一塊吃有毒,也是挺有意思。
“這些奴才會教給春桃,不過姑娘自己也要知曉一二才好。”
昭昭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麽,“受傷了該吃什麽呀?”
“這受傷也不一樣,哪兒受傷呢?”
“手上劃破了口子。”昭昭有點心虛。
“能動嗎?流血多嗎?”
大人早上說手疼,昭昭伺候大人用了早膳。
“可能不大好用力,沒怎麽流血。”
朱嬷嬷心底有數了,無非是男女那檔子事,沒傷也有了,有傷也得重了。
她自然不會拆王爺的臺,只道:“那是得好好養養,多喝些湯水,烏雞湯、大骨湯都是極為滋補的。”
昭昭聽得連連點頭,拿了紙筆将朱嬷嬷教的一一記下。
晚膳時,簫容景趕來了,只見一桌子湯湯水水,滿滿當當全都放滿了。
“大人,喝湯。”
“大人,我喂你。”
“大人,得趁熱喝。”
……
小姑娘殷切得很。
既然是滋補,要麽是葷的,要麽是個紅棗紅糖之類甜膩膩的補血之物。
男人面色愈發黑沉,險些把嘴裏的東西給吐出來。
大人挑食,這可不好,得好生保重身體。
見男人神情愈發不善,昭昭連忙道:“大人,這紅糖銀耳湯是我做的。”
男人揪住她的小手,“去什麽廚房,沒得把手做壞了。”
以前天天燒火手也沒壞的昭昭:……
大人肯定是想趁機抵賴,昭昭心底直搖頭,抽回手又舀了一勺遞到男人唇邊。
男人順從喝了,眉心微蹙。
果然,朱嬷嬷教的沒錯。
要是大人生氣,只要告訴大人這湯是自己做的,大人就不氣了呢。
“這是我第一次做,不太熟練。”昭昭有點不好意思,向男人保證,“等我多做幾次一定會越來越好喝的!”
男人又逮住了她的小手,“手糙了點,別做了。”在說假話。
“那明日我便塗嬷嬷的香膏。”昭昭抽回手,氣鼓了臉頰,“大人別摸了,不好摸,喝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