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又與他有何幹系?
屋外落雪紛紛,顧月兒帶着采蘭乘着車馬,一路朝着如意賭坊行去。
采蘭告知她這事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思緒前世,她就是在這日的夜裏出了事,當她收到這消息的時候,顧月兒心裏一時間頗為猶豫。
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好生的待在府中,就定能避過前世的那場劫難。
但是,如今她知道自己的那場事故,很可能與蘇姨娘和如意賭坊有關。
今日也許就是她探破真相的最好時機,顧月兒不想就這樣錯過。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思緒間,他們很快就到了鶴頤樓旁。
街道上的積雪已被清掃于兩側,只見行人手執雨傘,在這落雪暮色下,來來往往。
車內的姝色少女從來了這兒後,就一直靜靜地端坐在馬車內。
暮色裏淺淺寒風吹過,顧月兒的一雙手凍得冰涼,不知想起什麽,少女眼中染上了幾分愁緒。
采蘭瞧着她柳眉微微蹙起,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沉默的陪在她身側。
片刻之後,只見一身粉衣的女子從如意賭坊走出,但一直低垂着腦袋,叫人看不清她的樣貌,她側過身子,很快就朝街道的另一方向走去,行色匆匆。
顧月兒從那身形瘦削女子一出坊門後,她就立刻認出了那人,是蘇姨娘的貼身婢女碧霜,只是她不應該侍候在蘇姨娘的身側嗎?
怎麽會在這時候從如意賭坊中走出?
而且,瞧她神色還是頗為鬼鬼祟祟的模樣,似是擔心做什麽事情,會被人發現一般,不時間她會回頭張望一下,注意着是否有人跟蹤于她。
“小姐,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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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話後,顧月兒知曉采蘭定也是認出了她。
顧月兒側身對上采蘭的眼眸,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所說的不錯。
“采蘭,待會兒你悄悄跟上去,看她要去哪兒?或是要做什麽?”顧月兒随後轉頭看向粉衣女子離開的方向,她小聲的吩咐着身旁的婢女。
“是,小姐。”
冬日的夜幕,總是比夏日來得早,采蘭不過才剛走沒多久,暮色漸漸深沉,天色黯淡了下來,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少卻。
官道兩側的商鋪,陸續給檐下的紅绉紗燈籠點上了燭火,映着如柳絮般飄舞的細雪,透出淡薄是陰影。
時間漸漸的流逝而去,但采蘭卻遲遲沒有歸來,天色也越來越暗沉,夜間,寒風乍起,顧月兒瞧着商鋪檐下的燈籠輕輕搖晃,就像在搖晃在她的心上一般,莫名心慌。
端坐在馬車內的顧月兒,總覺着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就在她纖嫩手指輕挑開車簾,想下車去查看時候,眼前霍地閃過一抹身影。
顧月兒還未看清,那人就将帶着迷香味道的巾帕緊捂到她鼻尖,緊接着,她只覺脖頸處一痛,還未來得及掙紮,她就沒了意識過去。
終究還是逃不掉前世的命運嗎?
顧月兒心中暗暗的嘆了口氣。
早知道還會落到這種結局,她應該先早些安頓好采蘭的去處。
......
醒來的時候,顧月兒發現自己身處于一個狹窄的馬車內,她的手腳還有嘴,都被粗粗的麻繩捆綁着,勒的叫人難受。
山路崎岖難行,馬車搖搖晃晃,透着車簾,外面的冷雪從縫隙中飄落了進來,落在姝色少女的臉上,一陣冰寒。
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顧月兒此時雖恢複了意識,但渾身卻沒有一分力氣,鼻尖還散發着淡淡的迷香味,讓人不由昏昏欲睡,耳旁車轱辘聲窸窣。
落雪寒夜中,伏在車廂的顧月兒,隐約間聽到駿馬疾馳穿過山林的馬蹄聲響,繼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會是誰呢?
意識思索間,馬車行走的進程漸漸慢了下來,前面的車夫拉了拉缰繩,顧月兒随後聽到馬兒嘶鳴的低吼,緊接着,馬車停了下來。
“來者何人?”車馬的前方,顧月兒聽到有漢子大着嗓門問道。
“請問你們是松華山匪寨的人嗎?”回話的男子聲音低沉清澈,就像曰曰流過的山泉一般澄澈見底,幹淨無瑕。
接着又聽着他道:“哦,在下姓氏陳,名明州,是河間府如意賭坊徐遠山徐掌櫃,推薦來參加明後兩日的魁首争奪賽。”
陳明州?
顧月兒聽到這簡單介紹,随後她在心裏默念了一番,霍然間,她心中砰砰的跳動了起來。
這與她一車之隔的男子,真的是陳明州嗎?
是那位将要在日後權傾朝野,位極人臣的鎮北侯陳明州......
一時間,顧月兒竟有些不敢相信。
漢子聽了來人的介紹後,随後放松了些警惕,顧月兒聽到他笑着揚聲道:“哦,原來是老徐手下的人啊,只是你......深夜裏在林子裏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漢子的聲音裏還是帶着些許的懷疑。
聽了話後,那年輕男子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他笑了笑道:“我這不是頭一回來松華山嗎?想着出來逛一圈,哪裏曉得一下子就逛得辨不清方向了。”
說着,他又高興的道:“幸好遇見了你們路過這兒,我就想着還是跟着你們一道回山上,這樣更安穩些,省得到時候,本公子又尋不到回去的路。”
“原來是路癡啊!”人群中,不知誰起了個頭,帶着三五個人瞬時就哄笑了起來。
系着貂皮鬥篷的青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般,面上尴尬一笑,随後就側過身,微微低下了眉眼,沒再和他們繼續搭話。
“那,火把給你,自己拿着,別到時候......徐遠山那厮又說我們松華山匪寨的人,欺負他的人。”好一會兒後,車隊裏的人将其中一個火把,給了陳明州。
說話間,陳明州驅策着駿馬上前了來,他的身子經過車馬之時,忽的帶起了一陣風,席卷着素色薄簾輕輕蕩起。
透着那道巴掌大的車窗間隙,顧月兒看到那青年背着她,端直的騎在馬上。
風雪中,他一身鬥篷兜帽上的絨毛輕輕搖動,那垂在腰下的衣擺,随風輕晃,衣袂飄揚,青年身形颀長,氣宇不凡。
在衆人嘲諷那青年愚蠢之後,顧月兒就瞧那青年微微側過身,露出他劍眉星目,芝蘭玉樹的樣貌,他薄唇輕勾,又添了幾分說不出道不盡的風流跌麗。
那青年雖很快低下了眉眼,但顧月兒卻立刻就認出了他,就是前些日子,她在鶴頤樓下見到的那個俊美執傘青年。
想起剛才那人所說的話。
顧月兒微微眯着雙眼,靜靜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難道他......就是那個陳明州?
意識到有人在打量着自己,騎在馬上的青年不由斂起了眉,嘴角的那一抹淺淺勾唇,也很快便沉了下去。
他擡起眼眸,朝剛才那個打量他的方向看去,只見微微翻卷的青布簾子內,一身着精致細襖的少女被麻繩緊緊的捆綁,因她肌膚太過纖嫩,麻繩勒過的櫻唇雪頰,映出清清淺淺的痕跡。
再仔細些瞧,少女長得可真是好看,雲鬓玉顏,姝容月貌,此時她雖被繩索捆綁着,渾身瞧着帶了幾分狼狽,但莫名叫人心中多出好幾分的憐愛來。
她那我見猶憐的小模樣,不知有多能招惹于人。
之前,他從徐遠山遞給他的畫中,就知這女子嬌妍豔美,如今近處瞧着,這美色竟是更甚,若要叫人瞧着車內女子的這小模樣,還不一個個的都會欺【辱】于她。
不過......
這又與他有何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