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陳明州夜探顧月兒閨房……
夜色如墨, 雪落紛紛。
鎮北侯府的正堂中,燭火盞盞,一片通明。
鎮北侯陳修遠肅正着臉, 端直的坐在高位之上, 他手持着茶杯深眸微垂,只淺淺的喝了幾口便垂下手來, 将茶杯放置一旁的茶幾上。
“明淮給爹請安。”
“明州給爹請安。”
陳明州兄弟二人拱手,向坐在高堂上的人行了個禮。
“嗯。”聽了聲,陳修遠淡淡的應了聲,聽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他低垂着眼眸,看着擺置在小幾上的茶杯, 看着杯中的茶葉茶梗沉沉浮浮, 好一會兒之後, 他才擡起眼眸, 從站在眼前的幾人身上輕輕掃過。
“明淮, 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與明州說幾句。”
“好的,爹。”聽了陳修遠的吩咐, 陳明淮側眸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陳明州, 還有那個站在陳明州身旁的少女,随後他輕聲的應答道。
沒一會兒,耳畔邊傳來“吱呀”一聲, 正堂的槅門被輕輕地推開又落上。
一陣帶着寒意的冷風吹了進來,顧月兒瞧着擺置在案幾上的幾盞燭火,輕輕搖曳,映着屋子內的光線昏黃一片。
“明州, 這便是你從外面帶回來的女子嗎?”顧月兒聽到陳修遠語氣深沉的問道,像是在确認什麽事情一般,開口詢要陳明州的答案。
“是的,爹。”聽了陳修遠的話,陳明州擡起眼眸看向坐在高位上的人,繼而他肯定的回道。
“你自來愛玩,但婚姻大事可不是鬧着玩的,畢竟事關你和那女子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可不要以為像以前那般,你想玩便玩,不想玩就扔到一邊......以前那些人和事,我就不說了,這回你可真要認真對待。”
“對啊,爹,我就是想要認真對待,所以才會将她帶到京城來,以前可從沒哪個姑娘,能讓您兒子這般認真對待,我都表現的這般好了......難道您還看不出我的心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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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聽了陳明州的回答,陳修遠無奈的輕嘆了口氣。
緊接着,他又想起了什麽般,便又接着開口問他:“只是,你這時候将她帶到了京城,現下還看不出什麽問題,可到時候你們成親之時,那女子你打算安置在誰家去結親呢?”
陳修遠提出的問題,其實陳明州心裏早就已經思慮過了,只是,他在陳修遠的眼中,一直是個做事從不會想太多的人,因而他只淡淡笑着。
“爹,我只要和她在一起不久行了嗎?為什麽還要考慮那些雜七雜八的事。”陳明州語氣不解道。
“你這小子真是太不知禮數,我一直知道你是個性子野慣了的人,可如今,竟然連成親拜堂這種大事,你這小子竟然也不當一回事兒......”聽了陳明州的話,陳修遠忍不住的出聲回道。
“這禮數什麽的,都是做給別人瞧的,既然我和月兒都不在乎這些,那還在意那些條條條框框的幹啥。”
瞧着陳修遠的神色漸漸難看起來,陳明州很有眼色的止住了話題,他轉而一笑道:“不過,這些都是我之前的想法,現下聽爹這麽一說,明州覺着爹說的很有道理......爹,您放心好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的辦這場婚禮。”
“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至于能不能好好辦好這場婚禮,我已經不指望了,只希望你千萬別再讓我鎮北侯府丢人就行。”
聽了話,陳明州笑了笑道:“爹,瞧您說的......”
“好了,今日咱們就先說到這兒吧,天色不早了,我們各自早些回屋歇息吧。”
“是,爹。”
聽了這話,沒一會兒,陳明州便帶着顧月兒一道離開了正堂。
出了槅門,屋外依舊雪落飄飄。
陳明州手執油紙傘,帶着她下了臺階,穿過庭院和角門,來了後院之中。
行至廊庑上,陳明州徐徐放下手中的油紙傘,借着月色和廊庑下懸挂的燈籠,顧月兒瞧着光潔的傘面之上,覆着一層淺淺薄薄的細雪。
在她還不知接下來要去哪兒的時候,“爺回來啦!”她聽到身旁青年勾唇笑道。
只過了一會兒,便瞧一位年歲五十左右的婦人,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她身着府中下人的衣飾,因着年歲大了,顧月兒隐隐能看到她雙鬓泛白的痕跡。
“四爺,您回來啦!”瞧着是陳明州,這老婦人的神色瞧着很是高興。
“是啊,嬷嬷,明州出去這些日子,可想死您了。”
“你這小嘴真是抹了蜜似的......”聽了陳明州的話,周嬷嬷咧着一張嘴回道,她擡眸瞧了一眼站在陳明州身旁的姑娘,“四爺,這位小姐是......”
“嬷嬷不是一直想明州早些成家嗎?這就是日後要陪我共度一生的人了。”陳明州伸手握住顧月兒的手,面上笑嘻嘻的對眼前的老婦人說道。
靜默站在一旁的顧月兒,她沒料到陳明州這突然的舉止,心中不由微微一驚。
顧月兒擡起眼眸看向身旁的青年,看着他歡喜的神色,似是發乎于內心一般。
緊接着,她便瞧那與嬷嬷對話的陳明州,忽的側過身來,笑着對她道:“月兒放心好了,日後我一定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皎皎月色下,青年神色甚是認真,顧月兒瞧着他的那一雙狹長好看的眸子,有些情不自禁的慢慢沉入其中。
只那一瞬間,顧月兒有些看的呆了。
瞧着站在陳明州身旁嬌美女子那呆愣的神色,周嬷嬷忍不住心中一樂,原她瞧着那張有些過分漂亮的樣貌之時,她心裏是有些擔憂的,擔憂這女子會教四少爺學的更壞。
但如今看來,倒是她想多了。
這女子雖好看的緊,不過只一眼,周嬷嬷便瞧出眼前的這女子性子單純,不是京城秦樓楚館那等憑幾分姿色,就想糾纏住四少爺趁機得到好處的人。
不過,她心裏還是有幾分疑惑,若是真的好好人家的女孩,又怎會這般跟着陳明州一道來了鎮北侯府呢?
算了,算了,她還是不想這些了。
只要四少爺自己心裏歡喜就成......
鎮北侯府的陳明淮的次間內,案幾上燭火靜靜的燃着火光,映着桌面上的糖人兒泛着淡淡的光圈。
“夫人呢?”次間裏,男子的聲音輕輕響起。
“禀告三少爺,夫人昨日在您離開沒多久後,就離開了府裏。”聽了話,次間的婢女微微屈膝回道。
昨日,陳明淮本是要陪着夫人婉儀一道回鄭府的,但父親陳修遠卻突然遇到件急事,而當時只有他在父親身旁。
于是,他便選擇跟着陳修遠一起出了門,打算延後兩三日再去鄭府。
知道這事自己做的有些不對,陳明淮跟着父親陳修遠回了京城後,他并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街邊買了鄭婉儀最喜歡的糖人兒。
陳明淮希望着她能稍稍消些氣,但沒想到,回到府中,他才發現鄭婉儀,昨日便就獨自回了娘家鄭府。
男子垂眸看了眼案幾上的糖人兒,許久之後,他才輕輕的回了聲“嗯,這事我知道了。”
陳明州兄弟二人拜見父親陳修遠不久之後,鎮北侯府的大公子陳明禮終于歸來,只是天色已經很晚了,陳修遠已經回了次間入睡,陳明禮便只能次日再去拜見父親。
而就在陳明禮回府的同一時刻。
陳明州竟從自己的屋子裏悄悄走出,他只簡單披了件披風,便偷偷摸摸的蹿進了顧月兒的卧房之中。
“四少爺他還真是,一刻都等候不了!”回自己的次間,陳明禮要經過陳明州的屋子前,卻沒想到剛好撞上了這麽一幕。
“你這話怎麽說?”陳明禮二人站在郁郁蔥蔥的樹下,身影被遮擋的嚴嚴實實,聽了身旁侍從的話後,陳明禮有些不解的問道。
“小的,剛得到消息,說再過幾日,四少爺便要同那帶回來的顧姓女子成親了,不過短短幾日而已,四少爺他竟然連這都等待不了,偏要深更半夜裏偷偷摸進那女子的房中,真是一點兒都不懂禮數。”
“四弟他自來如此,便就随着他吧。”瞧着消逝在夜色中陳明州的身影,站在樹下的青年,他聲音低沉的回道。
“世子說的是。”
而卧房之中,躺在榻上的少女卻遲遲還沒有入睡,和往日一般,屋子裏只留了一盞照明的燭火,怕擾了主子的歇息,采蘭将燭火擱置于離榻挺遠的長案上,隔着繡着海棠紋樣的紗簾,燭火微微光亮。
平躺在榻上睡不着覺的顧月兒,不由得思緒起了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一切,讓她恍然猶如身處夢中一般。
她不由輕輕攥緊了手掌,指甲陷入細嫩的手心之中,帶來銳利的刺痛之感,才叫她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着的。
就在她閉上眼眸,想着要好好歇息之時,卻聽廂房的槅門卻發出輕輕的響聲。
是誰?
難道有人要害她嗎?
不對!
閉着眼眸的顧月兒,小手不由将被角微微攥緊,不知怎的,她莫名間竟覺着有種熟悉之感,她此刻心中的擔憂害怕,像極了當初在松華山上,初次遇到陳明州的場景。
想到這兒,顧月兒心中倏然放松了下來。
也是,怎會她初一來到鎮北侯府,便會遇到這種倒黴的事情。
除卻那膽大包天的鎮北侯府的四少爺陳明州,還有誰會在這時候進入了她屋子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