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提防

“這麽些小事, 你們都辦不好,請問我要你們有何用處。”端坐在書案前的男子,他低斂着眸子, 聲音冷冷道。

“都怪屬下辦事不利, 還請主子責罰。”站在室內的兩位侍從依舊低垂着腦袋,朝端坐在案前的青年道歉。

聽了話後, 陳明禮沒有直接回答,屋子裏靜靜地,氣氛壓抑的可怕,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陳明禮才慢慢說道:“我便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再帶回來一些沒用的消息......你們一個個的, 小心我饒不了你們。”

說着, 青年輕輕擡眸從眼前的幾個下人身上冷冷掃過。

瞧着眼前在座之人的打量, 立在陳明禮跟前的兩侍從随即應道:“是, 屬下明白.......”

“嗯。”那人垂着眼睫, 淡淡回道。

......

顧月兒同陳明州回了侯府後,婢女采蘭沒多久也外出歸來。

“奴婢還以為四爺會帶小姐在外面多玩一會兒呢。”采蘭來了她身邊後,柔聲說道。

瞧她回來時急匆匆的模樣, 顧月兒側眸輕輕睨了她一眼, 很快便收回了視線,她纖手擡起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語氣仿若随意的問道:“采蘭, 你今日是出去玩了麽......剛問了府裏的下人,都說沒見你在府上。”

“是,小姐,奴婢也想早些熟悉熟悉京城, 萬一日後小姐吩咐奴婢去買些東西,奴婢也能快些找到。”聽了顧月兒的話後,采蘭心裏微微一怔,她下意識的輕輕擡起眼眸,餘光裏瞧着顧月兒的神色與平日并無兩樣,因而她很快便放下了心來,微微笑着回道。

“你這張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這幾日你沒跟在我身邊,我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還好,你現在又回了我身邊。”顧月兒說着,語氣聽起來似乎很是高興的模樣。

“對了,你今日在街上逛得如何,上元佳節将至,街上可是熱鬧了,你有沒有見到什麽有趣的事兒,也跟我說說吧。”采蘭聽着顧月兒接着又道。

“小姐......我去的比較遲,只随意看了幾眼京城的商鋪,很快便就回府了,熱鬧是挺熱鬧的,但也沒看到什麽與衆不同的趣事。”采蘭頓了一頓,且又想了想才回答道。

看着采蘭微微轉動的眼球,顧月兒就知眼前之人是在騙她,以往,顧月兒其實一般都不在意說話之人的神色,只是今日遇到了件特殊的事情,所以便在瞧采蘭回她問題的時候,顧月兒因此才更注意了一些。

但也是因為更注意了一些,這才叫她發現出采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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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早些注意到這些事情呢,她應該在遇到陳明州之前,就識破采蘭的虛假和僞裝,若不是因為她,她又怎會接二連三的出事,幸好她遇到了陳明州,從而轉化了危機。

為何,她就不能早些差察覺到采蘭的異常呢?

若是沒有遇到陳明州他人呢,将要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麽。

更可恨的是,她竟然還一直将婢女采蘭當成自己的心腹。

想到前世的那些種種遭遇,一時間,顧月兒只覺着心裏好恨,也好冷。她待那些人,一個個皆以真心相對,但他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刀子捅進她心上,是覺着她不知痛苦,還是怎樣,他們為何都非要這般的對待于她。

若是之前,顧月兒還對前世之事,對婢女采蘭心生愧疚,而現下,知道了真相之後的她,心裏卻是一點兒慚愧都消失不見。

明明做錯了事情的人是她,做了對不起的人事情也是她,若是往日,她一定會好好的護着眼前人,可現下,顧月兒只覺着留她在身邊服侍,心裏便覺着惡心。

若是可以,顧月兒真的一分鐘的也別想再看到她人,只是如今,她卻不得不将此人留在身邊。只有這般,她才能更清楚的知道她與顧憐的計劃。

“我剛不久前從街上回來,那人覺着天太冷了,就沒許我下車去玩......我問府裏下人,知道你也出府的事情,本來還想讓你告訴我一些趣事的,原來你也沒去看,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聽了采蘭的話後,顧月兒輕輕嘆了口氣道。

“早知道他只是帶我去酒樓用膳,我鐵定不會那麽早就起床,陳明州他腦子肯定有毛病,下一回我要再相信他的話,就是我傻......”似是很憤懑于陳明州的霸道,顧月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低低說道。

“真是累着小姐你了,要不小姐現在就去榻上躺着,好好歇會兒。”

“嗯,也好”聽了顧憐的話,顧月兒纖手擡起,懶懶的伸了個小懶腰,随後她聲音小小的說道。

說着,顧月兒便起身朝羅榻方向走去。

婢女采從小便侍候在顧月兒的身旁,名義上二人是主仆關系,實際上,顧月兒待她卻自然如姐妹一般。

但是,到了最後,她卻還是為了別人兒背叛自己,從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顧月兒便也沒了與她談話的心思。

若不是她覺着陳明州說的話在理,顧月兒真的一刻都不想與她待在一處。

采蘭服侍好了顧月兒睡下之後,又細細的撥弄了屋裏的炭火,透着隔窗,廊庑外面還紛紛揚揚的下着漫天大雪。

府裏的幾個婢女手中端着托盤,沿着曲廊,往遠處走去。

拾掇好了屋子裏的炭火之後,采蘭恰要從屋子裏走出,她踩着碎步悄聲穿過屏風,就在這時,屋外有人提步走了進來。

是府裏的四公子,陳明州。

“你家小姐呢?”進了屋子後,似是覺着裏面有些熱,青年說着,便擡手解下身上的鬥篷。

采蘭屈身回道:“四爺,小姐她剛剛上了榻歇息,這會兒可能已經睡着了。”

“是麽......這才回來多久啊,竟這麽快就睡着了。”陳明州将鬥篷從身上解開後,便順手挂在了旁邊的博古架上。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般,淡笑着道:“我記着你叫采蘭是吧。”

“奴婢是。”

“你今日也去街上玩了嗎?”陳明州語氣很随意的問道。

“......四爺怎麽會知道?”

“哦,今日我在馬車上,無意間瞧着你了......是遇到什麽急事了嗎?看你的模樣很是焦急一般......”

“多謝四爺關心,奴婢,奴婢當時只是迷了路,并沒有什麽事。”

“那就好。”瞧着眼前的婢女顧左右而其他的眸光,陳明州嘴角輕輕扯了一扯,“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去看一眼你家小姐。”

“是,四爺。”

聽着身後的槅門被輕輕關上,陳明州提步穿過海棠屏風,往顧月兒的羅榻這邊走來。

榻上閉着雙眸的少女,其實并未睡着,知道了身邊婢女是蘇姨娘那邊的人之後,顧月兒總不由自主的思緒着過往。

她的婢女采蘭,究竟是在何時成了蘇姨娘那邊的人。

還是,其實一開始,她就是蘇姨娘的人......

顧月兒心裏實在想不通。

紗幔外傳來槅門輕輕推開的聲響,緊接着,便是細小的談論聲。

知道是他來了,顧月兒慢慢睜開了雙眸,她側身看向紗幔之外,只見屏風處,兩道身影隐隐綽綽,卻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陳明州提步行至榻前,他擡手輕輕掀開紗幔,看着躺着踏上的女子,他不由一笑道:“就知道你還沒睡。”

“你來找我做什麽?”顧月兒瞧着眼前男子毫不拘束的落座于她的榻上,她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不是怕你傷心,過來安撫安撫你嗎?”說着,陳明州伸出修長手指,将落在顧月兒額側的碎發攏于她的耳後,動作輕柔細膩。

舉止間,他拇指的指腹從她光潔的臉上輕輕滑過,不是那般光滑的手指,帶着些微微粗糙的刺感,卻莫名讓她覺着耳紅心跳。

過往,她很是喜歡沈昀卿身上淡淡的墨香,由內而發散發着書香的氣息。

而現下,她卻也覺着眼前之人,似乎更讓她覺着心中安穩,但也偶爾之間,她會對他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和沈昀卿在一起的感覺不同,卻也是一種很不錯的體驗。

之前,每每和沈昀卿在一起之時,她心裏是歡喜酸澀各自摻和着的。

見着他人時,她心裏會很歡喜,但他對她說的話,卻總讓人很傷心,他所說的話雖字字不帶髒字,但她并不傻,那話裏話外的意思,永遠都是在推拒于她,厭惡于她。

而和陳明州在一起之時,這人雖口中所說的話都不大好聽,但細細想來,卻大多都是在為她着想,與他互怼的時候,也會莫名覺着高興。

心裏總是暖暖的,滿滿的。

而不是,和沈昀卿在一起一般,總是覺着寒冷,和各種患得患失,她那時總想讨得沈昀卿的歡喜,但三年下來,卻是什麽也沒有得到。

似乎,那人好像又更是厭惡于她了......

“在爺跟前,你在想什麽呢?”瞧着顧月兒失神的模樣,陳明州手指從她的額頭一點一點兒的移到她小巧精致的鼻尖上。

有些癢癢的......

感覺到陳明州的動作後,顧月兒很快從思緒中抽身出來,她纖手擡起,輕輕拂去他的手指。

“沒想什麽......以後要玩就玩你自己的鼻子,很癢哎!”

“就是故意的......叫你下回再在我跟前走神來着。”

“你......”

“以後出門,記得将珍珠帶着。”

“嗯,我知道了。”

......

幾日的功夫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上元佳節這日。

這幾日來,采蘭幾次詢問顧月兒的意思,她都表示外面太冷,不想出門,想起那日顧憐的話,采蘭不敢表現的太過,引起顧月兒的懷疑。

而且,從來到了侯府之後,顧月兒的身邊就不再只她一個貼身婢女,辦起事情來,也變得更加複雜困難了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顧月兒那日從外面回來之後,對她似乎沒有以往那般親近了,雖還是會與她說笑,但莫名覺着兩人之間變得有些疏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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