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夫人 “該叫夫人了
陸遲遲未把程遠的話當真,只盤算着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掙錢好還了人家的人情,人家是秀才,總是要去趕考的,可能他不願去考只是因為救了自己而囊中羞澀呢。
照陸遲遲的意思是既然都是這般下去的,那是否盛大也無關緊要,再說了,自己都做好了之後和離的打算,既然以後要做一家人,那可就不能揮霍這些錢財了。
程遠聽到陸遲遲的這般打算,先是臉冷了下來,到底還是贊同了陸遲遲的決議,一是怕着自己強硬了她後悔,二是想着如今身份特殊,只能靠着之後補償。
就算是簡陋婚禮,也是寶塔鎮上數一數二的排場了。
陸遲遲第一次頭上蓋着紅蓋頭,坐在床上的時候可還覺得好不真實,只東摸摸西摸摸,只知道自己還在文心棠裏頭,沒喝酒,臉上卻是燙呼呼。
程遠開心,喝了許多酒,進了房內就看着自己深深愛慕着的女子穿着一襲紅袍坐在床上,眼睛裏是霧氣,看得不真切,只不甚熟練地慢慢靠近陸遲遲,輕輕揭開了陸遲遲的蓋頭,這才發現這小姑娘怕是等得久了,竟就這般睡着了。
程遠瞧着陸遲遲的睡顏,又想起了那時那個不嫌棄自己的小姑娘,只輕輕拉着自己的袖子,喚自己叫哥哥,又在那樣冷的天裏給自己送了棉被來,自己卻先裹在棉被裏面睡着了。
程遠苦笑一聲,将陸遲遲放平在了床上,自己出了門。
程遠不願意碰她,至少是不會這樣卑劣的将她占為己有,走出了房間,已經很晚了,天上墜着零散的星子。
風吹得檐上挂着的紅燈籠不斷地搖晃,門口倚着林煙,瞧見程遠出來輕輕吹了一聲口哨,結果被人眼風一掃,林煙趕緊捂住了嘴,檐上突然縱身飛下來幾個暗衛。
其中為首的暗衛向前走了一步,單膝跪下,正準備作聲,看到程遠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趕緊低頭聽候指示,卻聽着自家世子輕聲說道:“聲音小一些,她在歇息。”
曾經世子也是京城姑娘不可肖想的對象,只可遠觀,近了就容易被人凍傷。如今這暗衛聽到這一句話從程遠的嘴裏說出來還覺得尤不真切,腿抖了一下,差點就要倒下去。
“說吧。”
暗衛從衣襟裏掏出來了一張狀紙遞給了程遠,只瞧着程遠看着那狀紙臉色已經不好,那暗衛解釋道:“審問出來的是那縣官曾與北部族之間有勾結,拉出了一個關系網,但是據那縣官自己所說,他上頭還有人,我們的人制了個名單,正是世子爺手上的那份,上面是我們在縣衙裏面調查出來的與此件事有牽扯的人。”
“也依照世子所言,我們只怕是打草驚蛇,可能也有漏網之魚。”
程遠用手指在狀紙的邊緣刮了刮,問道:“可審問出來了那上頭的人是誰,可是……”朝廷中人?
Advertisement
程遠雖未把後面四字說出來,但是暗衛們也聽出來了其話外之音,面面相觑,還是那首領上前說道:“還請世子爺恕罪,那人說他從不露面,就算是消息也只是零碎幾句書信,并且閱後即焚,叫他複述下來卻也不是很重要的信息,屬下也去他的名下地産去查過,沒有發現此類物證。”
程遠眉頭凝住,那不過是個小縣官,就算是他上頭有人也不會将機密告訴他,大抵還是要自己去調查,這縣城不得不去一趟。
程遠叫退了暗衛,只剩下林煙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林煙抱胸說道:“程先生,您準備怎麽辦呢?還有……世子妃?”
程遠本是要生氣的,卻被林煙話裏的最後三個字給逗笑了,只好說道:“秀才也總要去趕考。”
“那帶着我總不是很不方便?”
“我,從未說過要帶着你。”程遠偏頭,看着林煙。
陸遲遲醒的時候先是在床上摸了幾下,才覺得軟乎乎的,翻了個身繼續睡着,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跑下了床,差點就和程遠撞了個滿懷。
陸遲遲趕緊往後退,才看到程遠手裏端着一個餐盤,上面放着一碗清粥,陸遲遲愣着看着程遠把這餐盤放在了小桌上,對自己說道:“待會給你打了水來洗漱了便吃吧,莫餓着了。”
才說完,陸遲遲的肚子就響了一聲,昨晚上自己可是沒吃東西,偷了盤子裏的幾個甜棗吃了,誰知道自己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陸遲遲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衣服都是完好的。
才想起來自己已經算是嫁作人婦,就算是她和程遠只是假夫妻,可、可叫程遠、叫他來服侍自己算個什麽事啊!
陸遲遲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已經麻了,呆呆看着程遠。
程遠一笑,問道:“我臉上可有東西?”
陸遲遲更是不好意思說了,平日裏多大的聲氣如今都變作了蚊子嗡嗡聲,悄悄說道:“以後、以後就要我來幹這些事就好。”
“不必的,現時我起得早,便做了這些事。”
陸遲遲洗漱了一番,又去內間裏換了衣服,端着粥,只差要把臉埋進碗裏。
“遲遲。”
“啊?”陸遲遲被這稱呼吓得一抖,才後知後覺,說道:“別這樣叫我,就、就像以前那般叫我就好。”
“可哪還有喚已經嫁人的女子叫做姑娘的呢?”程遠用手輕輕敲了一下桌子,就看着陸遲遲眉頭也皺了皺。
“也是。”
程遠再也掩不住笑意,說道:“該叫夫人了。”
陸遲遲在心裏細細想了“夫人”二字,突然懂了,差點就要一拍桌子站起來了,陸遲遲覺得自己頭上都要冒氣兒了,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腮,說道:“你、你還是像剛剛那樣叫我吧!”
程遠調笑,“叫夫人嗎?”
“叫、叫遲遲!”
程遠頭一偏沒忍住,笑出了聲,實在是個傻得可以的丫頭,再逗下去怕是自己都不忍心了,于是程遠笑着問道:“有沒有想家了?”
昨日自己哭成了淚人,這是睡了一場好覺之後眼睛才至于腫成兩個血核桃,陸遲遲被程遠問了這茬,鼻頭又是一酸,默默點了點頭。
程遠掏出帕子來遞給了陸遲遲,說道:“那便陪你回去看看娘吧。”
程遠說出“娘”這個字的時候還很生疏,卻覺得這個詞很溫暖。
陸遲遲被教了好些新婚禮數,“可是不是明日才能回去嗎?”
“現時好不容易你我空閑下來,既然是這個又何必在意這些禮數呢?再說了,母親年紀也大了,陸淮還要來上課,你瞧着這堂裏這般空曠,我想的是将他們都接來此處,以後我與你一同侍奉母親。”
陸遲遲瞪大了眼睛,心中更是酸澀,卻又高興,只走到一邊對着程遠鞠了一躬,程遠又怎麽舍得瞧見陸遲遲這般模樣,急忙去攔,牽起陸遲遲的手,只說道:“你我二人,早已結成連理,又何必要拘泥這般禮數?”又為了逗陸遲遲開心,添上一句,“遲遲夫人。”
陸遲遲毫不例外地紅了臉,收拾了包袱就和程遠一同上了山。
姚氏正在屋裏收拾東西,陸遲遲走了家裏便空了,做什麽都像沒有了勁,只聽見在堂裏坐着的陸淮大叫一聲,“姊姊!”
姚氏也從內間裏走了出來,就看見陸淮撲在了陸遲遲的懷裏,陸遲遲的身邊站着陸家的姑爺,一下紅了眼眶,擡起手來拿袖子擦了擦眼淚,一把将陸淮抓了回來,訓道:“這樣大的人了,怎麽還和姊姊這般鬧,快叫姑爺好。”
“程先……“陸淮一時還沒能改過口,看了陸遲遲的眼睛,想了五郎的話,磕磕絆絆地說了一聲,“姑、姑爺好。”
“快些進來坐!怎麽突然來了,家裏亂着呢,也沒收拾,也不知道該怎麽招待姑爺。”姚氏揉了揉陸遲遲的手,說道:“怎麽沒有早和娘說呀,不然也不會這樣匆忙呀。”
程遠扶住了姚氏,笑着說道:“程某想請娘還有淮兒去文心堂裏去和我們一同住,一來,遲遲總思念着,分明隔得這樣近,她難受,只叫我也難受,二來,住在山下總方便許多。”
“三來,程某與弟弟幼年便……”
姚氏是個心軟的,聽着程遠這般說倒是心裏難受上了,趕快打住了程遠的話,說道:“遲遲多虧您照顧了,只是怕麻煩了姑爺您。”
“怎會怕麻煩,本就是求之不得。”
林阿婆和莊小容自這件事之後就沒了聲氣,姚氏一是顧及名聲二是身體不好未下山過,如今這般喜事也就答應了,只說着在那兒寄住着。
陸遲遲本就懊悔自己在新婚那日睡着了,之後更是難以啓齒,倒是程遠主動地提出來了兩人分床誰,正是切中了陸遲遲的下懷。
現時陸遲遲已經嫁了人,也不好再去抛頭露面,更是不能再幹些粗活,只幫着秦月明在前面算些帳。
姚氏叮囑着陸淮不要在家裏亂跑,遇到了林煙也是極盡謙遜,畢竟這是程先生的兄弟,又腿腳不好,想必是受過許多苦頭。
一切都很好,只是姚氏一直有個心頭憂患,只看着陸遲遲和程遠成親這樣久,自家女兒肚子卻還沒有動靜,想着程家大概是想要個大胖孫子的,又不好意思和陸遲遲說,只好明裏暗裏探問着。
陸遲遲又是一根筋,聽不大懂。
只趁着程遠不在家裏的下午,姚氏打算去房裏尋陸遲遲,總要好好說一下這般事,卻聽見房裏傳出來了聲響,竟是姑爺早先回來了。
“怎麽辦呢?”
“就算是去那兒,又不是不能帶着娘和陸淮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