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身世 “還請遲遲夫人多指教

姚氏聽到房裏的二人說着,自己湊得更近了些。

陸遲遲拿着手上拿着的狀紙,雖想過也會跟着程遠離開寶塔鎮去縣裏考試去,可誰能知道這事來得這樣快,那縣裏缺了官職,竟是找上了程遠,這般姚氏和陸淮又如何安置成為了個大問題。

程遠本是想先去應付一番假意考試,可誰知道底下人會錯了意思,竟以為自己這是要直接去做縣官了,早先安排了下來,程遠察覺到不對的時候陸遲遲卻已經知道了這事。

只想着如何去解釋自己能從一個秀才直接變成縣官的,卻瞧着陸遲遲才沒有疑心這事,卻是擔心起了家人的着落,程遠便繞着法兒地只和陸遲遲說可以帶着他們去。

陸遲遲本是疑心的,卻是聽了三娘說賢明過人的人也是可以做官的,這末放下了心,總還是有些開心,程遠這般有本事,也願意帶着自己和娘還有弟弟去縣裏,可也擔憂着,自己這一家子是否會成了程遠路上的絆腳石。

這般做官是否又和那些科舉考上去的官有不同呢?那又要花多少錢打點呢?

陸遲遲皺了眉頭,只說道:“你先莫把這件事告訴娘,我好好想想,我想在這裏陪着娘……”

房中突然沉寂下來,姚氏在門口皺了眉頭,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覺得他們思慮的事是與自己有關的,趁着還沒被人發現趕緊走開。

他們要去哪裏?什麽帶不帶着自己?

姚氏整日裏忡忡,多方打聽着在三娘那裏聽到了些消息,心裏有些為難,卻也在夜裏将陸遲遲叫到了房中。

陸遲遲心裏有事,一邊是娘一邊是程遠,兩邊都好像都割舍不下,才進了屋裏,卻瞧見姚氏就端端正正坐在床上。

姚氏将陸遲遲叫進了屋裏來,關了門,母女兩人坐在了床上。

姚氏端着陸遲遲的臉看了許久,眼裏泛了淚花,只問道:“姑爺待你可好?”

這話答案早就有了,若是不待自家女兒好,又怎會把自己還有陸淮接過來住呢?只是事到如今卻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陸遲遲突然聽見母親這樣說,也紅了臉,說道:“待我好。”

“那遲遲,你可實誠告訴娘,姑爺是不是要當大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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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遲遲眼睛瞪圓了,不知道姚氏是從哪裏聽到的,只趕緊解釋道:“娘,我不走的,他要去當官只叫他去當去。”反正自己和他也只是假夫妻。

“說什麽傻話呢!”姚氏敲了敲陸遲遲的腦袋,又拿食指戳了她的額頭,說道:“說什麽傻話呢?你且去看看,有誰會和你一般說這樣不懂事的話的?”

陸遲遲用手圈住了姚氏的腰将自己整個人都埋在了姚氏懷裏,還蹭蹭,只說道:“那是因為遲遲喜歡娘呀!”

姚氏摸了摸陸遲遲的頭發,神色在燭火下有些不分明,陸遲遲未等到母親說話,自覺推開,卻看見了母親泛淚的眼角,頓時慌了,趕緊去給母親擦淚,姚氏卻一把攔開,只去開了梳妝臺上的小抽屜,從裏頭拿出來了一個上了鎖的小木盒,極虔誠地捧着這盒子走近了陸遲遲。

開了小盒子,才發現裏面還躺着一個香囊,裏頭還躺着一個銀镯子,正和陸遲遲手腕上的镯子是一套的模樣,陸遲遲疑惑。

姚氏将另一個從盒子裏拿了出來給陸遲遲的另一只手戴上,只說道:“你爹說這是你娘親的東西,現時總要還給你的。”

“娘親給我這些又怎能說還呢?”

姚氏低頭,莞爾一笑,握住了陸遲遲的手,說道:“遲遲,我當初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豆丁呢,跟在你爹爹的身後。”

陸遲遲已經懵了。

卻聽着姚氏繼續說道:“當初你爹爹受了腿傷,來了這鎮上,我前去照顧……後來你生過一場大病,醒來的時候又忘了好些事,後來你爹爹只看我孤寡,憐惜我,才将我迎進家門的。”

“其實我瞧着你爹爹該是京城裏的人的,我幼時也曾遇見過那些京城來的商販,聽着那口音卻是像極,才見着,卻就覺得你爹爹談吐不凡了,哪是裝獵戶裝的像的?”

陸遲遲的手背上已經察覺到了濕潤,呆在原地。

“我這樣慶幸,你将我當作娘,可如今瞧着你這般為難的模樣,我心裏也不好受,這镯子,是你爹臨終時交給我的,只說的是這是你娘親留給你的,卻又說道,不讓我交給你,讓我督着你好叫你去嫁個好人家,就在寶塔鎮上住着。可如今,你嫁去了這樣好的一個人家,總是要離開這兒的,為娘指望着你好,哪能這般強硬将你留下呢?”

陸遲遲腦袋糊塗,姚氏又将這話說的這樣清楚,也算是明白了,姚氏如今也已經淚流滿面,小聲啜泣着,說道:“有這般器物的也該是大戶人家,你娘親的母家該是大戶人家的,以後也能幫着姑爺些,只去京城尋着去,倒是我——”

陸遲遲率先攔住了姚氏,只掏出帕子來給人擦淚,只說着:“娘莫哭!”

姚氏哭着說道:“還叫個什麽娘啊,我可不是你的娘,只是委屈了你這麽多年,還有陸淮也……”

“娘您這是說的什麽話!”陸遲遲咬緊了嘴唇,什麽娘不娘的,只知道姚氏對自己好,爹去得早,也是姚氏将自己撫大,“娘這樣說只能叫遲遲寒心,我只是在想着,我想在這兒陪着娘,陸淮也還要讀書,只怕是去了縣裏還沒有落定腳,總是怕颠簸。”

“你且去尋你娘親去!”姚氏突然推開了陸遲遲,“莫管我,你和姑爺去,至于淮兒……那也還有個先生的,總不會落下了功課,興許、興許以後還能帶着娘去找你們呢。”

兩個人已經哭成了一團,姚氏越說着,陸遲遲心中卻也更愧疚,只說道:“娘,莫再說這些了,這镯子,我也不要了。”

“胡來!”姚氏這般說着,臉上卻是笑,本想着這樣就失去了陸遲遲這個好女兒,“那你快些去休息去,莫叫姑爺等得久了。”

陸遲遲一聽,臉紅了,走出了房門。

只撫上了胸口,摸着胸膛裏的心兒跳得猛着,才回了屋裏,卻還細細摩挲着手上的镯子上的花紋。

程遠才回來,本尋着陸遲遲,卻聽着林煙說她去了姚氏房裏,才去了,也只聽了些端倪,第一反應是想着朝中哪位離去了官員姓陸來着,卻無果,聽着陸遲遲要出來了趕緊回了房間。

程遠看着陸遲遲默默将镯子摘了下來,臉上是陰雲愁容,忙問道:“怎麽了?”

“我……我想帶着娘跟我們一同去縣城裏頭,你、你沒意見吧?”陸遲遲覺着沒必要将這件事告訴程遠,只抓緊了衣角,說道:“錢……我會自己出的,那縣上該比我們這裏更缺些人手的,這般你好生做着官,我再去賺些錢去,這末家裏便又好很多了。”

程遠總是無奈,不知道陸遲遲到底是傻還是假裝聽不懂自己的話,雖心疼着,不想讓她這樣操勞,卻總覺得要尊重陸遲遲的選擇,還害怕她覺得她和自己不是一樣的,輕賤了自己,這末也就同意了。

兩個人雖睡在一間房間裏,卻是睡在不同的床上,程遠聽着陸遲遲那邊還有着聲響,便說道:“我走了,卻想叫程林留在這裏繼續教着鎮上的小孩。”

這是程遠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自己要去了縣裏捉住最大的老虎,這裏總要有人盯着,只怕是突然有些變動。

陸遲遲翻了個身,沉默了半天,又說道:“那他又如何生存呢,沒了至親又會有誰對他這般好,這樣照顧他呢?”

程遠沉默了半晌,卻又聽見陸遲遲說道:“還是帶着他一同去縣裏吧,總有個照應。”

叫陸遲遲沒想到的事,自己清早一醒來,卻在院中瞧見了那程家兄弟,看着了卻不是什麽稀奇事,稀奇就稀奇在他居然站着!

林煙也是頗無奈,才清早就被人叫了起來,分明那人是自己認識的,卻要被稱作江湖游醫,往自己身上紮了許多針,這末便裝做自己的腿疾已經好了,虧是程遠能想出這法子,卻也巧的是,陸遲遲還真的就沒發現其中的端倪,只在自己身邊繞來繞去,眼睛泛淚。

林煙卻也想着,這末也好,好叫着有個傻的能治着那個聰明的,莫叫那個聰明的過了度,入了魔好,雖是平時多有調侃,也是自覺服從着程遠,畢竟他有恩于林家。

這末,卻也留在了寶塔鎮上,又順着陸遲遲還有姚氏的意思,只說着外頭花花玩意多了怕迷了陸淮的眼睛,只叫陸淮和林煙一同在寶塔鎮上呆着,這末姚氏也便想着自己莫要跟着陸遲遲還有姑爺了。

一是心裏有道坎,二是不想打擾了這對新婚小夫妻,三是陸淮還小,怕他一人顧忌,再者說來,程家兄弟病雖好起,也總怕出事,雖比不上至親,到底現在也算得上一家人,自己老了,再去弄些新事物也怕是腦子不夠用了,總還是呆在寶塔鎮得好。

姚氏将這些話一一說給了陸遲遲聽,陸遲遲雖舍不得,卻也只好同意。

離開那日,哭了好久。

手上卻一暖,那樣大的手掌,卻将自己的手包裹。

程遠笑着對自己說道:“還請遲遲夫人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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