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偏袒 “正如你所說,我與她一夥的,到……
白氏頗有要升堂的架勢在, 可是這再怎麽看來也只是一場民事糾紛,到底是扛不住白氏的一番胡攪蠻纏,程遠将她們帶到了衙門的後院裏聽他們陳述。
既然只是一場調解, 也無所謂跪不跪着, 程遠只叫小厮們去搬了幾個凳子來叫她們坐着,方要問話, 就聽到那白氏說道:“莫要以為我不知道,老爺您和那人是一夥的呢!”
程遠并不是不知道白氏所作所為,本來看着陸遲遲的态度不願搭理,如今她卻又主動送上門來,只手上還翻閱着書, 低垂着眼睛,輕聲說道:“你便知道我和她是一夥的,還來此地做什麽呢?”
程遠這話把白氏噎了個十成十,倒是把偏心明目張膽地擡到了明面上了麽?白氏如今倒是有了破罐子破摔的跡象在,說道:“今日你們不賠我個十兩八兩的, 我便賴在這兒不走了!若是你要有心偏袒我便告到聖上那去, 說你貪贓枉法。”
“你閉嘴!”陸遲遲看着程遠面上沒顯示什麽神色, 心裏卻是不好受, 她前些日子裏說了不少中傷自己的言語,這不是明擺着在背後說程遠的不是嗎?如今又直接把“貪贓枉法”這四個字說出來, 程遠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你叫我閉嘴?我看着你和那小娼婦在一起呆着, 怕不是靠了什麽狐媚子手段才傍上縣老爺的吶!妾身祖上三代為官, 難道還怕了你一個小縣官不成?”
程遠盡量壓住心中不悅,“那你待如何呢?”
“我要找個公平的,明事理的人來評判!”
“那便找衙門裏與此事無關的師爺過來罷。”程遠說罷起身站在了陸遲遲的身後,手也搭在了陸遲遲的肩上, 淡淡說道:“正如你所說,我與她一夥的,到底評判也有私心,怕只向着內人。”
陸遲遲被程遠這麽一說,心裏咯噔一下,裏頭的小鹿只怕就要撞死在心壁上了。
白氏卻罵道:“呵,你們也都是一夥的。”
“那你可有人選?”
“去找縣裏的教書先生,誰人不知曹老先生!”
程遠點了點頭,那白氏婦人口中的曹老先生便是這臨橋縣上有名的老先生,程遠上任時也曾去拜見過幾回。程遠自然知道曹先生為人公正,卻不知道白氏為何執意如此,想來應該無妨,于是也從了,反倒要安慰陸遲遲,卻沒想到陸遲遲現今也來了氣,說道:“賠便賠了,算是買她出醜了一回,這個樂子倒是平日裏有錢也買不來的東西!”
陸遲遲鼓着腮幫子說這氣話,一下把楚氏逗得樂開花,手上還牽着來福,來福差點就要哭出聲來,只說道:“夫人,是來福連累了您。”
“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我便開心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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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遠就這樣在一邊看着,實在覺得陸遲遲可愛得很,到底走去了她身邊,湊到了陸遲遲耳邊,說道:“有我,莫怕。”
白氏一路上走着那叫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好似是已經勝了這官司一般,那曹老先生原先可是教過自家孩子的老先生,情誼深得很,到時候自己再塞些錢給老人,他又有什麽理由不來幫自己的呢?
才想着,白氏竟然忘記了臉上的疼痛,甚至還呼朋告友,一路走一路訴說自己的冤屈,如今正是飯店之後,多少人正在門口聊着天消着食,這般有熱鬧看就急忙跟了過去,等到了曹老先生家裏的時候,門口已經聚着了一圈人。
開門的是曹老先生的夫人,才一開門,白氏就像一下失了骨頭一般跪在了老夫人的腳邊,說道:“媽媽欸!您女兒受了欺負呀!快去找先生來替女兒申冤呀!”
老夫人早些年間就得了耳疾,平日裏也只呆在家裏,現時突然被人攀了親戚一下子也失去了神智,問了好幾句“你來做什麽?”,這般,白氏也就把方才的姿态又重複了好幾遍。
本來陸遲遲也不該因為這個才好笑的,看着那白氏臉腫着,一把鼻涕一把淚全曾在了老夫人的衣角上,等到人群裏有人笑出了聲之後自己也掩面笑了幾聲。
曹老先生也是一個潛心研究學問的主,如今突然有人來求他主持公道,本要推卻,卻看着自己家門口已經有這樣多的人了,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曹老先生端坐在上首,只問道:“白氏,你又何罪去控告程氏和楚氏二人?”
“回禀老先生,她們教唆混子來把我吊在樹上呀!還……還喚了蜜蜂來,您瞧瞧,我這張臉可還要的不要得?”
“無事無事,人以誠/心而美,又何必去計較這皮肉之美?”
白氏原想求個認同,卻被老先生這話給堵住了,原是那老先生說自己不好看麽?到底是有求與老先生,沒表現出心中不滿。
“那小娃娃,你是如何情況?”
“那繩結是我做來和小夥伴們戲耍的,誰知道她為何會往那樣隐蔽的地方走?”
“你胡扯!分明就是有意報複!”
曹老先生腦子都叫這尖銳的聲響給叫懵了,急忙叫停,說道:“有意報複什麽?”
來福搶先去說,“她無理無據的便去給我兩位恩人扣上些難聽的名號,實在是毒婦!”
曹老先生翻閱了有人送上來的文書之後才擡頭看了看白氏,說道:“那你說得可都是真的?惡意诽謗污人清白按照我朝法規來說可是要查處入刑的?”
白氏被人一問卻又虛了,說道:“沒有沒有!我從來未說過!那便是這小兔崽子刻意報複我,我可沒有主動傷害他呢!”
“那你可能回答,你為何會走在這圍牆邊上?那處巷口狹窄,并不适合人行走。”
“我!”白氏一下哽咽,難道還真要說自己準備偷果子的事不成?那豈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只強調着:“我不管!我不管!到底叫我難受了!不賠些錢怎麽叫我好受?”
曹老先生也像是煩了一般,“可我瞧着你并未受多重的傷,也并未有錢財上的損失,若你執意要如此,那便叫那孩子也跟你一同綁在樹上可好?”
此話一出,倒真像是在哄小孩一般,人群裏爆發出了笑聲。白氏心裏也懊惱着,本來以為曹老先生會幫自己的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又不願意讓自己吃了虧,說道:“那我還被蜜蜂蟄了!”
“那蜜蜂尤其是人能控制的?當時在場之人可曾見過是有人私自打落了蜂巢?”
“回禀先生,沒有吶!”
“白氏,你看。”
“那我不管,那你也叫那小兔崽子在樹上吊着,有蜂來便只吊一個時辰,沒蜂便兩個時辰好了!”
來福一聽就往陸遲遲懷裏縮,陸遲遲也皺了眉,竟不知道這婦人心腸如此歹毒,她至多不過吊了一盞茶,卻對一個小孩這樣下狠手。陸遲遲站了出來,說道:“我們教導無方,到底是我們的錯,那我們也願意出了您要的醫藥價格,只求您能饒過這孩子。”
陸遲遲已然放低了姿态,卻沒想到白氏竟然要蹬鼻子上臉,說道:“呵,今日我必定饒不過這小子,錢?我還缺這些錢嗎?”
陸遲遲氣得發暈,只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從門口撞了進來,那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就要把白氏拉走,說道:“你不要這張臉我還要這張臉,還不快跟我回去?”
“好啊?你是不是嫌棄我老了,現今酒來維護你的小情人了?看見你的小情人被我抓住了你心裏便有了想法,是也不是?如今我都快勝了,你倒來了!”白氏尖叫着要甩掉男人的手,那男人卻要強硬把白氏抱起來往外走。
陸遲遲定睛一看,那不就是白家的老爺嗎?現時那兒都快打起來了,看熱鬧的人也把目光都轉向了那邊,陸遲遲愣在了原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看見人群裏頭避退出來了一條人走的小道。
只見一個衣着華美的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面皮極白,留着一縷山羊胡,後頭還跟着幾個拿棍子的小厮。
人群中響起議論聲。
“這不是潘老爺嗎?”
“這……這倒是稀奇呢!”
潘深只對着程遠還有座上的曹老先生各自鞠了一躬,卻又把目光轉向了白氏,問道:“且聽聞着是你要索賠嗎?”
“是又如何?”
潘深沒有管白氏的回答,卻又将臉偏向了程遠,問道:“還望官爺解答,是否是竊取的錢財數額到了一個點便可以升堂判罪了呢?”
程遠雖與潘深不相識,只知道他是經商之人,身上也透露着一股儒商之氣,現時來到這裏怕是又變故,笑着說道:“是。”
“那如今小民便來報官吧,卻是那人偷取了小民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
人群裏的人怕是到死都見不到這麽多錢,一瞬間草堂裏頭只聽得見吸氣的聲音,再就是感嘆那潘老爺有錢,再就是想着那白氏竟然這般膽大,竟敢盜取這樣多的錢財。
潘深說完之後還怕程遠不信,幹脆撩了袍子跪在了地上,“還望老爺給小民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