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勇氣這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第57章 . 勇氣 這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叫大夫, 叫大夫來!”
門突然被打開,程遠從裏頭出來,眼睛都是紅的。
林煙被程遠這樣反應吓了一跳, 也來不及去想, 撒丫子就往外跑。
程遠方才微微把了一下陸遲遲的脈搏,只曉得身體有些發虛, 再就是一下太過激動而導致的暈厥,這不是什麽重症,不能貿然下藥,程遠只能叫她遠遠地聞聞香囊。
院裏坐着的三娘還有姚氏頓時也反應了過來趕緊往屋裏跑,看到陸遲遲就這樣睡在床上, 本來這些日子裏就消瘦,如今臉上還有淚痕。
分明她回來的時候還是開開心心的,怎麽一跟程遠進了屋子就成這樣了?這必然是程遠欺負她了呀。
姚氏不好出面,三娘氣性卻大,問道:“程先生你對遲遲做了什麽?”
如今聽來“程先生”三個字實在譏諷, 程遠如今心急如焚, 自己身子也不再好受, 只緊緊握住了床邊的柱子, 手指甲嵌在裏頭。
偏又是床上的陸遲遲突然又微微睜開了眼睛,瞧不見了程遠, 又合上了眼睛, 水珠又從裏頭跌下來打濕了一塊枕巾, 三娘死死拉住了陸遲遲的手在她手指上揉搓,只說道:“程林他下了輪椅,平日裏跑得那樣快,如今這個時候倒是跑不動了, 要他有什麽用,要你們有什麽用。”
三娘說這些氣話,姚氏卻不能不顧,只伏在陸遲遲身上給她胸口順氣。
“娘,三娘,你們且讓開些。”
只瞧着程遠突然連着被子将陸遲遲整個抱了起來,似乎也管不了那樣多,牽連下來些床鋪上的其他東西,三娘趕緊去接,揉坐一團丢到了床上去跟着程遠就往外趕。
陸遲遲沒了知覺頭都是仰着的,程遠趕緊去托,也來不及去尋個馬車,只趕快朝着醫館的地方去,這兒到底處處不比京城,若是在京城裏頭,這個點兒禦醫來未到來,只怕腦袋都掉了不知道多久。
程遠心中有氣有恨也有怨,盡數要對着自己發。
自己的态度到底是有多叫她不肯定,自己到底多沒有給她安全感,才能叫她問自己是不是不要她了的這種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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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剜心的疼。
“程先生,程先生,憑之來了!憑之來了!”三娘在後頭大叫着,程遠這才注意到前頭有兩個跑着的人。
那大夫老了,腿腳不便,林煙給他扛着藥箱子往這兒跑,這兒沒什麽地方可用,程遠也管不着三七二十一,尋了個人家敲了門,只将自己身上的折扇放在了那家人的面前,說道:“麻煩您了,借用一下您家房舍可好?”
話音剛落,程遠就往屋裏走,這些林煙自然會處理好,三娘姚氏也只跟主人家道過謝之後便就跟着進了屋子裏頭。
這兒講究可沒那麽多,要分個男男女女的,程遠是陸遲遲身邊的貼心人,只将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截纖細潔淨不同于有些粗糙手掌的腕子來。老大夫去量了脈,又去探了模樣,只問道:“夫人可是前幾日沒有休息好。”
程遠慚愧,低了頭,“是。”
“我瞧着本身體虛沒有休息好身子虧空了些,怕是因着這個又未能好生進食……”老大夫沉吟片刻,又說道:“氣血全淤在了心門那處,怕是受了驚吓。”
林煙正好從外頭進來,聽到大夫那麽說還以為是程遠将這件事告訴了陸遲遲,手裏拿回來的折扇差點給掉在了地上。
“那……她現在如何?何時會醒?之後又會如何?”
老大夫被程遠這連着的三個問題問得臉上懵了懵,說道:“現今雖昏迷,卻也不必叫醒,正好叫她休息,何時會醒倒是不重要,必然會醒來,只是在睡時好生安撫着,她如今也無法制藥口服,且去開些藥磨成香叫她聞着安神。夫人身體并無大礙。”
得了大夫的話之後程遠像力氣被抽走了一樣往後退了兩步,程遠一讓開後三娘和姚氏就沖了上去。
旁人不知道,林煙卻瞧見了,程遠的手都在抖着,上頭的青筋突着,顯得恐怖。
裏頭暗無天日,陸遲遲卻覺得并不難受,只在裏頭穿行着,就好像是這樣的場景曾經也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
雖然暗着,遠處卻又一處小小的熒光,陸遲遲順着走,瞧着身邊的景色從雕欄玉砌變作了大漠黃沙又忽地變成了大地田園裏頭都是些戲耍的小童,自己想要參與進去卻從他們身體中間穿行而過,再後來是冰天雪地大雪封山,實在寒冷卻有人将自己抱在了懷裏。
忽然就暖了。
悠然轉醒,只覺得自己的手被人被人虛虛地握住,順着手去找那個人,便是程遠。
陸遲遲不曉得自己昏睡了幾日,看到程遠比自己暈倒之前還要清減些卻是難受的,想起來他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輕輕掙脫了程遠的手,抓了被子轉過身暗自流眼淚。
自己請來的文書在陸遲遲昏迷第二日便已經送來,程遠只是一拖再拖罷了,畢竟若真要細數自己為何走到此地,心中為何還能有些良善也只因為曾經同陸遲遲有過邂逅有過相逢,曾經年幼不曉得那種悸動抑或是被稱之為吃味、想要獨占的情緒算什麽,難道如今了還不懂麽?
程遠去撫陸遲遲頭發,如今散在床上,是一灘黑色的瀑,輕聲說道:“我沒有不想要你,若我真要有過這個想法便叫——”
陸遲遲聽了程遠的話越說越不對,趕緊轉了過來用手捂住了程遠的嘴,皺了眉頭,“不準胡說。”
“好,我不胡說。”
陸遲遲臉上猶挂淚珠卻還來操心自己說了什麽,自己不該說什麽,從不信鬼神,如今有了個挂念的人,求不着人了也只能求鬼神。
程遠握住了陸遲遲放在自己嘴上的手,将他整個手都裹在了自己的掌裏,輕輕落上了一吻,說道:“前日裏京城裏來了文書,叫我帶了家眷去京裏做官去。”
陸遲遲一聽,還有些疑惑,問道:“不用考試啦?”
程遠微微一笑,說道:“是,不用考試了,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不能帶着自己去嗎?
陸遲遲縮了縮手,睫毛也垂下來一截,叫人看着動容。
“但是這次去是要去處理一次很大很大的事的,可能會有些危險。”程遠跟哄小孩似的去哄陸遲遲,“所以我才不想叫你去,我害怕你同我一起也會遇到危險。”
陸遲遲一聽,眼睛眨了眨,裏頭多了擔憂的神色,問道:“什麽危險,你又要去做什麽事?”
“這件事太大了,可是朝廷中的事,我有這個心卻不能同你說。”
程遠願意同自己說這些陸遲遲也已經很開心了,再說深了自己也不曉得了,那些話本子裏頭也講過,那些朝廷的大官躲着事做經常要把那些棘手的活交給小夥計幹,那是否程遠去了京裏也要做這樣的小夥計呢?
更叫自己在意的是,程遠到底會遭遇什麽危險?
陸遲遲瞪大了眼睛,說道:“正是因為有危險所以我也要跟着去,子安……我會武功的,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是,所以我一直在等夫人醒來要同夫人說這件事。”程遠這幾日好生思慮了幾番,到底覺得是自己的過失,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膽小,自己本就正義之師,又何懼宵小之徒,“文書上說的是要帶家眷,若是我一人前往,怕是還有人說我未聽從話語覺得我不好相處,以後處處給我刁難,叫我不好過。”
程遠這話把陸遲遲都給逗笑了,只說道:“怎麽會,京城那樣大的地方也會同這兒的人一般擰不清事理麽?”
程遠笑了笑,不想叫陸遲遲沾染上這些東西,輕聲說道:“是,所以要帶夫人去以防萬一,再說了,夫人自己說了會武,還可以保護我,若是那些人敢給我穿小鞋,便要哭着回家找夫人,夫人若不在身邊只能抱着枕頭獨自哭泣,這樣實在是太可憐了。”
聽着程遠越說越不像話,陸遲遲臉上的笑意越來越甚,既羞澀又覺得這樣說話實在好玩,便也順着程遠的話說,“所以要帶我去。”
程遠吻了吻陸遲遲的額頭,“是,若是帶了夫人去我還能怕什麽呢?”
若是帶了夫人去,此事便只許成功沒有退路。
平添了氣力,該戰無不勝。
況且自己還欠她太多,怎敢不還?
不敢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