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欺主的狗奴才

劉根拿起酒壇又給錢進寶斟滿酒,“哪兒有什麽聲兒啊,喝酒喝酒。”

“沒聲兒嗎?”

“沒聲兒,許是前邊兒喝高了,來,咱門兄弟再走一個。”

錢進寶抓了抓頭,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酒碗挨着唇正要入口,接連兩聲響伴随瓷器嘩啦啦的聲音,錢進寶丢下酒碗往禾軒苑跑去,“不對,是有聲兒,我得看看去,可別出事了。”

“回來。”劉根氣的摔酒碗,跟着跑了兩步停住腳,世子的意思是不讓禾軒苑請大夫,以及攔住三少爺死的消息,他在這兒守着不讓人出去不就行了,四下看了看,搬了凳子橫在門口,他大刀闊斧坐下,一邊看着禾軒苑裏面一邊抓起燒雞大口啃。

從門到院子的距離,路上錢進寶又聽見兩聲巨響,進了院子,他一眼看見站在屋門口手拿花瓶一身喜服的三少夫人,以及摔了一地的瓷器。

“少……少夫人。”

依依眼皮都沒擡一下,又砸了兩只花瓶。

嘩啦啦的聲響吓的錢進寶腿一軟跪了下去。

三少爺這是娶了位悍妻回來呀,以後可慘了,三少爺兩腿一蹬去了,留下他們這些下人承受怒火。

依依轉身又拿了兩只花瓶出來,這個時候才有下人姍姍趕來,其中便有依依的三個貼身丫鬟。

為首的婆子看着滿地碎片開口道:“哎呦,這是怎麽了?怎麽摔了這麽多花瓶?少夫人你不滿我家少爺也不應該拿花瓶撒氣不是,我可憐的少爺喲。”

三個丫鬟繞過碎瓷片到依依生旁,“姑娘。”

綠蘿低聲打小報告,“姑娘,說話的婆子是姑爺的奶娘姓嚴,一直拉着我們吃酒不讓我們走。”

依依挑了挑眉,主子在床上等死,奶娘倒是挺有閑情雅致的,這說出口的話也很有意思。

Advertisement

欺主欺的這般明目張膽她也是頭一次見,稀奇。

“紅袖你去把嫁妝裏那只紫檀木落了鎖的盒子拿來;綠蘿去弄些吃食再備上熱水,越多越好;紫霄随我進來。”末了她掃了一眼院子裏的其他下人,指着跪在一旁的錢進寶,“你們學他一樣,跪這兒。”

“三少夫人好大的架子,剛進門便打殺我們這些下人,我可是三少爺的奶娘,三少爺是我奶大的,我要見三少爺讓他為老奴做主。”

“來來來你快請,他一個人去地下挺孤單的又沒人伺候,我瞧着蠻可憐的,奶娘好啊奶娘跟他有情分定是最會照顧他的,你進來正好可以去陪他,免得他還得去找你,來回麻煩。”

嚴婆子後背升起一陣寒芒,眼底卻有興光閃過,嘴角微揚樂颠颠轉身往門外跑去。

有小丫鬟小厮反應快跟了上去,也有人不知所措,反應慢了回頭嚴婆子已經沒影兒了,又不敢溜走,看了眼錢進寶學着樣跪下。

屋內,紫霄将依依頭上的鳳冠取下,簡單梳了個适合睡覺的發髻。

紅袖抱着檀木盒子進來,“姑娘,咱們是要給誰下藥?”

剛剛在外面有外人在她沒開口,作為姑娘的貼身丫鬟她自是知道這盒子裏裝的是什麽,全是他們來上京時七爺給的藥,各種藥,大半有毒,姑娘怕人亂動所以一直鎖着,都蒙灰了,可算有機會用了。

紫霄梳好頭就退到一邊,她自知比不得姑娘身邊自小跟着的綠蘿和紅袖,只是紅袖的話讓她忍不住擡頭,一度以為自己聽岔了。

“別鬧,救人用的。”

依依從脖子上取出鑰匙打開盒子,半截手臂長手掌寬的盒子打開,裏面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放的條理有序,拿出其中一個白色的小瓷瓶。

把裏面唯一的一顆解毒丹喂沈書堯吃下,綠蘿已經提着飯菜進來,“廚房連個當值的人都沒有,姑娘,奴婢讓劉嬸兒她們在燒水一會兒就送來,這禾軒苑下人太少了,奴婢讓咱們的人暫時頂上。”

姑爺這日子過的實在慘,院子裏的下人少的可憐,她找不到人只能用姑娘陪嫁的下人。

“嗯。”

成親是件苦差事,坐在轎子裏繞着上京城走了大半天,依依早餓了。

用過晚食,依依囑咐紅袖一會兒給沈書堯清理身子再上藥,她便自己先睡了。

末世危機四伏,奔波的十年依依養成了随睡随醒的習慣,不管周圍是什麽樣的環境只要有活物都能安然入睡,這個習慣一直保持至今。

沈書堯看着在軟塌上和衣躺下呼吸已經平穩的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紅袖拿着傷藥問道:“姑爺,是讓奴婢為你清理傷口上藥還是讓小厮來?”

沈書堯看了眼說話的丫鬟,“把藥放下,讓東嶺進來。”

紅袖出去沒一會兒,屋裏出現一人,來的快去的也快,軟塌上的依依眼睑動了動,沒睜眼。

紅袖再回來身後跟着一叫東嶺的下人,告知他如何清洗血污如何上藥便退開,找了綠蘿進來,兩人搬了屏風橫在軟塌和床中間。

沈書堯在軍營長大見的都是男人也不喜女子近身,屋內有女子在他還真不覺方便,紅袖這一番操作把他的尴尬降了下去。

對他剛娶的妻子又添了幾分興趣,把下人教的很好,懂進退知明理,可比他院子裏那些叛主的不知強了多少。

永安侯府嫡出大姑娘他見過,有上京第一美人兒的稱呼,清貴驕傲一人,剛回上京那會兒他就知道永安侯府大姑娘看不上他這個邊關回來的泥腿子。

娶親前一日,他那位二哥好心來告知他新娘換人了,換成了永安侯府庶出二姑娘,不曾聽過的一人,昨夜第一眼見時他也沒有認出她是誰。

瞧着不像庶女,也不太像荊國閨中女子,閨中女子不會第一次見面就與男子有肌膚之親,更不會看見血腥場面還一臉淡然。

閑來無事他也有過猜測,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張不甘不願怨怼的臉,或者是唯唯諾諾被推出來受罪的可憐人。

偏偏都不是。

他看到的是一張面上慵懶可內裏卻充滿生機的臉,骨子裏更是透着一股倔強。

她是光,驅散一切糜爛和腐朽。

一夜無夢到天明。

依依從軟塌上起身,看了眼床上的沈書堯,“早,昨晚睡的怎麽樣?”

“尚可。”她給的藥藥效很好,體內的毒也控制住,中毒後一直折磨他的那股鑽心疼痛沒了,他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太醫斷言的只活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去他發現自己還活着,當時那股感覺不可言喻,仿佛劫後餘生帶着竊喜,又似乎是那般的正常。

而這一切都因她。

指尖落在沈書堯的脈搏上,毒沒有再蔓延了,又往他體內輸了些靈氣,“晚上先幫你續筋脈,可別沒撐到十五日就挂了,先聲明我收費很貴哦,你讓人準備好銀子吧。”

筋脈是基本,得快些治拖不得,拖久了可就真廢了,昨兒太累她實在不願動。

筋脈還不算麻煩,想到幾乎那碎成渣的骨頭。

唉,接了個大麻煩。

依依有那麽一瞬間想要不要把人做了算了,當寡婦其實挺不錯的。

也不知道昨兒晚上怎麽就昏了頭開口救他。

察覺到殺氣沈書堯眉眼微眯,那股殺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沒等他捕捉便沒了。

看着面前神色慵懶的女子,“好,多謝。”

聽到動靜以綠蘿為首三個丫鬟進屋各司其職,開始伺候依依起床洗漱。

在三人之後還有一女子進屋,進來後直奔床去,趴在床欄埋頭痛哭,“少爺,嗚嗚嗚……詩畫來遲了……少爺不要丢下詩畫……”

哭喪式嚎啕,魔音灌耳。

依依透過銅鏡瞥了一眼,“怎麽回事?”

答話的是綠蘿,“今兒一早我們在下人廂房發現這位姐姐被人下了迷藥,解了藥她哭着鬧着要見姑爺,就……”

說好的等通傳,結果她悄摸摸就跟着進來了。

不是說上京這些老牌世家最注重規矩嗎?怎得國公府的規矩這麽差。

“詩畫。”沈書堯出聲道,在詩畫擡起眼表情震驚下,淡淡道:“去傳東嶺進來。”

詩畫是以前母親給他的,一共是兩個丫鬟,還有一人叫琴棋。

詩畫抹了淚,還想說什麽在沈書堯冷漠的眼神下起身去叫了東嶺進來。

朝食是劉嬸兒做的,是依依喜歡的口味兒,看了眼同她坐一起吃朝食的沈書堯,“你喜歡吃什麽以及不吃或忌口的都告知綠蘿,讓劉嬸兒下次做幾樣你喜歡的菜。”

看在他開口說要陪她去敬茶,為了這個還帶傷起床,便對他好點吧,炮灰小可憐沒人愛也是可憐。

斷腿還能面不改色從床上爬起來,是個狠人,在明知自己要死的情況下也沒有自暴自棄怨天尤人,很好,值得欣賞。

沈書堯:“我不挑口。”

在軍營能吃飽就行,吃什麽還真不在乎,不過桌上的飯菜已經比國公府廚子做的好了,也合口。

用過朝食兩人往主院去,沈書堯被東嶺和另外一個下人擡着。

問了禾軒苑到主院的距離,依依果斷選了轎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