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程回去的時候,恰好遇上了從小區裏出來的蔣逸。

對方不知道為什麽又垮着一張俊臉,嘴裏罵罵咧咧不知道在嘀咕什麽,不過瞧見楚程之後,臉上一下子就放晴了:“楚程!”

楚程見到這個幾次見面都幫了自己的同齡人也挺高興,抿唇笑笑:“蔣逸。”

蔣逸看見楚程可歡快了,快走幾步來到楚程身邊,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楚程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神奇了,明明不是很有存在感的那種香味,可是兩天沒見,一見到楚程,他腦海裏卻還是能立刻浮現出那股奇異的香味,還忍不住想要多聞聞。

有點上瘾。

楚程卻對突然拉近的距離有些适應不能。

前17年他幾乎都居住在山上,唯一能夠接觸到的人就是師父,而他師父又是個糟老頭子,雖說師父二人的關系十分親近,但也從來沒有過靠得這麽近的時候。

蔣逸靠近的時候,楚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但由于不清楚山下人們的相處習慣,以為同齡的大家都是這樣的,加上也不想傷對方的心,就硬着頭皮沒躲。

可跟蔣逸接觸的地方還是熱熱麻麻的,像是觸電了一樣。

楚程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有些不敢跟蔣逸對視,眼神飄忽地問:“你怎麽會在這裏?是來走親訪友的麽?”

倒不是懷疑蔣逸什麽,只是楚程記得,前兩天跟蔣逸分開的時候,他乘坐的車子是朝另外的方向去的,應該是不住這邊。

說起這個,蔣逸表情又毛躁起來:“還不是我爸!前兩天他不是讓我來取個東西麽,我因為去了趟警察局耽擱了,今天才過來取。結果我剛剛打電話問他放哪,他又說不用了!這老頭子成天就知道折騰我,煩死……算了不提他。你原來就住這兒?這裏的房租可不便宜,你帶的錢夠用麽?”

他記得楚程剛從京都山下來,連cos道具都得靠自己做,也不像是家裏特別有錢的樣子。

果然提起這個,楚程的表情頓時黯淡起來,嘆了口氣:“勉強夠吧。”

五百塊一張符,或者一次法事,也就夠他住十天客廳的,而一場正式的風水局,或者像解除王鵬翔的請替這種大型法事,少說也得一兩個月,掙的錢不光不夠他付房租,還得搭上他吃飯的錢!

這些年一直跟着師父在山上生活,楚程原本對錢財這種東西沒什麽概念,然而如今僅僅下山幾天時間,就被現實各種教做人,忍不住由衷地發出感慨:“這世道實在是太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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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以前頓頓給他做肉吃,也不知道在外頭受了多少苦,拼了一條老命才将他拉扯大,可惜還沒等他盡孝,就駕鶴西去了。

楚程越想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師父,神情愈發難過起來。

蔣逸卻以為他是在為高昂的房租發愁。

他父親就是靠這個小區發家的,作為開發商的兒子,他對這一片的房價還算熟悉,聞言深以為然地點頭:“自己在外面租房住确實是這樣的。不像學校宿舍,吃住都是免費的,一個學期下來都花不了多少錢。”

說起來他原本還以為楚程會跟他一個宿舍呢,做了兩天的心裏準備,結果楚程居然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

他鼻子比一般人靈敏許多,非常讨厭跟人同住,按理說得知這個消息應該高興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真正聽到楚程租房住的時候,心裏卻有那麽一點惋惜。

畢竟楚程跟其他男生不一樣,身上香香的。

他們邊聊邊往前走,蔣逸說完身旁忽然安靜了下來,一束如有實質的目光投了過來,他不得不回頭,與落後了好幾步的楚程對視:“……怎麽了?”

就見楚程面露喜色,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真……真的嗎?吃住免費?!”

蔣逸被他的視線盯得耳根發燙,莫名磕巴了一下:“對……對啊……”

楚程立刻原地蹦了起來:“那我要住宿舍!”

蔣逸:“……”

不知為何,蔣逸總有一種,誘騙無知少男的罪惡感。

兩個人認識沒多久,算起來統共也就見了兩面,這個話題結束之後就雙雙沉默下來,一直走到楚程租住的地方樓下,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按理說蔣逸這時候應該主動告辭,可萦繞在鼻尖的香味卻讓他難得有些舍不得走,磨蹭了一會兒,看向楚程手裏捏着的小紅盒子:“這是什麽?”

他其實早就注意到了,之前一直沒好意思問,這會兒沒事找事才提起來,估摸着可能是楚程家裏比較貴重的物品,也沒打算真讓楚程打開給自己看看。

可楚程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毫不避諱的直接打開了:“你說這個?是枚戒指。”

一枚鑲滿碎鑽的女士鑽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瞎了蔣逸的雙眼。

王家人實在是怕了這枚戒指,一天都不敢将它留在身邊,于是只好拜托楚程幫忙,送去附近的寺廟。楚程正打算回去把那群小鬼超度了,就啓程去捐戒指呢。

蔣逸卻不知其中原委,瞧見這著名的求婚鑽戒,嘴角抽了抽,“你這……是打算拿去送人的?”

省下租房的錢去住宿舍,就是為了這個?

上次見面的時候,楚程連小天才電話手表都不知道呢,這才多久沒見,居然都知道買鑽戒了!

蔣逸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盯着楚程的目光帶上了點幽怨的意思,看得楚程滿頭霧水,不由自主的有些慌張。

他想了想,送給佛祖應該也算是送吧,于是一臉無辜地點頭:“是呀!”

蔣逸:“…………”

不知道為什麽,楚程總感覺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蔣逸的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了起來,他原本還想問問蔣逸這附近的寺廟怎麽走的,蔣逸卻沒等他說話,一臉黯然的告辭離開了。

蔣逸轉頭的瞬間,他似乎看見蔣逸眼尾夫妻宮黯淡了一下,似乎姻緣不太順利的樣子。

他想起在王家的時候,鐘傑和王家姑娘的夫妻宮似乎也是這樣,突然就不好了起來,不由得暗自感慨:現在的人,姻緣怎麽都那麽脆弱的呀?

搖搖頭,不再去想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楚程回去作法超度了王家抓來的那些鬼魂,找鄰居問清附近寺廟的所在,便收拾好行李出發了。

鐘傑回到家裏的時候,就看見客廳沙發上疊好的被褥,以及茶幾上一張字跡飄逸、頗有風骨的字條。

【這幾日承蒙收留,租金我按市價放在被褥底下,另外你要的符紙也放在桌上了,就當作是感謝你這幾日的照顧,用時貼身存放就好。】

鐘傑看前面半句的時候還有些傷感,內心埋怨楚程不打聲招呼就走,看到後面半句,嘴角卻忍不住直抽抽。

什麽叫他要的符紙?

楚程把他當成三歲小孩麽,那種貼張符就能賺大錢的情節,小說電視裏都不敢寫!現實裏怎麽可能發生?

不過畢竟是楚程的一份心意,就算是給他的心理安慰也好,鐘傑吐槽歸吐槽,最後還是将符紙收進了口袋。

說起來挺神奇,符紙入手的一瞬間,仿佛有一層水膜褪去,鐘傑忽然感覺自己的視力和聽力都比平常好了許多,看東西清晰不少,就連門外外賣員上樓的腳步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父親今天輪休,正在房間裏睡覺,怕敲門聲吵醒父親,鐘傑不等對方敲門,便率先打開了房門。

外賣員剛擡起手,愣了一下,“是鐘先生吧?真巧,我正準備敲門呢。您的外賣到了,祝您用餐愉快。”

他将外賣遞給鐘傑就離開了。

鐘傑頗為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心想楚程那符紙還真有用?

不過耳聰目明對于他的工作來說實在沒有多大的作用,他也只是驚奇了一會兒,便抛之腦後了。

他今天累了一天,一大早陪楚程去王家捉鬼,經歷了颠覆世界觀的一幕,下午去公司又挨了店長一頓罵,然後去把租客屋裏壞掉的小電器都換過一遍,感覺身體和腦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晚上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

可偏偏這種時候,還是有人來找他麻煩。

半夜他睡得正香,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直接把他從睡夢中拉了起來。他原本以為是什麽緊急的事情,結果一看備注,是下午去店裏投訴他的那個租客。

鐘傑不是很想搭理他,可他不接,對面就開始在微信上轟炸。

【快接電話!不然我明天還去你店裏投訴你!】

【你是不是死了?還不接?】

【不接我可把你們中介所的房子鬧鬼的事情發網上了!】

投訴還好說,屋子鬧鬼的事一旦戳到網上,将對他們公司品牌造成極大的打擊,到時候他被辭退都是小事,就怕以後別的公司也不敢要他,他的職業生涯就毀了!

鐘傑不得已接起電話,結果對方就一句話,要他去租房那邊。

“又哪裏東西壞了?”鐘傑心裏憋着一股火,“什麽東西壞了你直接報修,我明天安排人過去看。”

“少廢話,你來不來?不來我就曝光你們!”

對面的語氣咄咄逼人,鐘傑只能起床,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是很不安,出門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将楚程給他的那張符紙帶上了。

這麽晚了,還是小心點好。

作者有話要說:

楚程:你可以永遠相信京都觀。

月老:除了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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