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鐘傑給顧客介紹的房子一般都在附近,很快就到了租客所在的地方,只是剛敲開門,他就意識到了不對。
狹小的單間裏不見那個租客的身影,只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衣衫不整地站在那裏。
鐘傑下意識以為這個女孩是租客的女朋友,出于避嫌的心理,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皺眉道:“你男朋友呢?他叫我過來,自己怎麽不在?”
那女孩卻并不說話,看起來有些局促,卻并不穿好衣服,只是雙手顫抖着上來拉他:“他……他有事出去了,你先進來坐……”
鐘傑內心升起微妙的不安,手一擡就躲了過去,沒讓女孩抓到自己的胳膊,遲疑道:“你一個人在家,我一個大男人進去,不太好吧?我還是在門口等好了。”
誰知他這麽一說,女孩的表情頓時就變了,眼睛裏大顆大顆的淚珠往下掉,不住地懇求道:“求求你了,進來吧……他說只有你進來了,才會放過我……就當是可憐我,你先進來,好不好?”
看着女孩這個樣子,鐘傑腦海中警鈴大作,雖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本能地扒住門框不肯進去。
女孩的力氣不大,但是死死地拽住他往房間裏面拖,表情看起來驚慌極了,眼睛裏還泛着淚光,一般人看了肯定會動恻隐之心,或者就這麽被她拉進去了。
鐘傑确實也有點可憐她,但就在他手上力道逐漸松開的時候,腦海裏卻響起了女孩的聲音。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都是那個人逼我這麽做的!我也不想做這種事情的呀……我只是想好好找個工作,在京城活下去,為什麽我會遇到這種事情……只要把他拉進來就好了,那個人說了,只要誣陷他非禮我,我就能拿到錢離開……這不是我的錯,要怪就怪那個人……”
與此同時,一幅幅畫面從鐘傑的腦海中閃過,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在短時間內全部傳進了他的腦袋。
這個女孩是從鄉下來的,高中辍學出來打工,聽說京城錢多機會多,就迷迷糊糊跟着同鄉一起來了。
那個同鄉雖然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但短短幾年時間,就賺到了不少錢,給家裏蓋起了樓房,還買了各種高大上的家電給父母。
他們家原來是村裏最窮的一戶,父母又懶又壞,許多鄉親都不願意跟他們來往,可同鄉掙了錢之後,他們家在村裏的地位一下子就變高了起來,一躍成為村裏有名的富戶,連洗碗都不用自己親自動手,直接把盤子收進機器裏就好了。
他們家富起來之後,村民們對他們家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女孩就是被自己的叔叔帶去,求同鄉帶自己出來打工的。
他們家把整年的糧食都交了出去,才勉強讓同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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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道同鄉把她帶到京城,直接把她丢給了一個男人——就是鐘傑遇到的那個租客。
這個男人把她帶到一個黑漆漆的小屋子裏,每天不是打就是罵,天天給她洗腦,要她服從自己的命令,女孩一旦不聽話,就餓上她一兩天,直到她态度松動為止。
鐘傑看到的內容裏,甚至還有女孩被侵犯的畫面!
就這麽的,女孩在黑屋子裏不知道待了多久,身心都遭到了極大的折磨,最後終于被磨得一絲脾氣也沒有了,才被男人帶出來,放到這個租來的單間裏。
男人的命令很簡單,就是讓女孩把他留在這間屋子裏,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引誘他侵犯她,然後男人再帶人過來“捉奸”,将他們堵在這個房間裏,然後以此要挾鐘傑要錢。
按照湧入鐘傑腦海裏的記憶來看,這種事情男人做了不止一次兩次了,每次都找他這種不敢惹事的小中介或者職員下手,跟女孩關在一起其他女孩已經經歷過許多次了。而這個女孩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也已經被男人的團夥徹底洗腦,完全分不清是非曲直,也不明白男人根本不可能履行承諾,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只有聽男人的話,才不會受到懲罰。
這些事情說起來很瑣碎,實際上在鐘傑腦子裏閃過去,只花了一兩秒的時間而已。
鐘傑震驚于自己居然能聽到女孩的心聲,也震驚于如今的世道之下,居然還有這麽黑暗和慘無人道的事情發生,同時卻也打消了自己剛剛升起的同情,死死扒住門框,試圖喚醒女孩的良知:“你放開我,我現在帶你去報警,還來得及!”
然而女孩只是不斷地搖頭:“行不通的……你快進來吧,不然我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鐘傑聽見她的心聲,但無濟于事,這女孩已經被吓傻了,滿腦子只有“必須聽話”“不聽話會很慘”這樣的想法,沒有一點自主思考的能力。
鐘傑畢竟是個大男人,女孩還被餓了很長時間,有力氣也使不出來,他正盤算着自己直接把女孩抱起來帶走的可能,耳朵忽然一動,聽見了不遠處樓梯口傳來的說話聲:“不行,這小子不上當,直接出去堵他!”
話音落下,樓梯間和電梯裏同時傳來了腳步聲,兩邊都有人出現,其中電梯裏出來的其中一個男人赫然就是從鐘傑這裏租下這套房子的任凡。
任凡看見還在門口杵着的鐘傑和女孩,眼神如刀一般剜了女孩一眼,視線轉到鐘傑身上時卻臉色一變,又驚又怒地大喊起來:“鐘大哥?你在對我女朋友做什麽!”
鐘傑只感覺女孩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耳邊聽見一聲細微的“對不起”,緊接着女孩居然就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去,同時哭着搖頭,大喊:“不要,我男朋友馬上就回來了,你不要這樣……”
任凡身旁是其他幾個住在這套房子其他單間的租戶,都奇怪任凡剛剛還說要他們陪着一起去樓下買點東西,為什麽轉眼卻按了電梯上樓,緊接着聽見任凡的驚呼,都下意識擡起頭,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女孩原本就衣衫不整,在任凡的威脅下,現在更是大部□□體都露在外面,鐘傑死命抽回了自己的手,但也已經無濟于事,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動作,只覺得是欲蓋彌彰。
租戶裏有男有女,其中大多都是情侶,有另一半的男生都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另一邊從樓梯間出來的人可就沒有這麽高的素質了,直勾勾地盯着女孩的身體看,眼神裏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東西。
他們嘴裏卻無比正義地喊着之前串通好的臺詞:“這什麽人啊!趁着男人不在家,闖空門啊這是!”
“這種人真恐怖!看那女人的胸都露出來了,這以後還怎麽做人?”
“快把他抓住!別讓他跑了!”
租戶們原本還在懵逼狀态,被這麽一起哄,下意識就照着做了,幾個人亂哄哄的圍上來,三兩下就将鐘傑圍了個嚴實。
鐘傑臉色漲得紫紅:“不是這樣的!這是個騙局,你們別被他們騙了!”
任凡的同夥們立刻開始起哄:“放屁!你難道還想說這個大哥的女朋友故意勾引你?剛剛在門口我們可都看見了,你的手就放人家胸上,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就是!”
租戶們都是不同中介介紹過來的,聞言紛紛附和,尤其是小情侶們,只要想到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另一半可能會受到這種欺負,頓時火冒三丈,整個人都不好了。
其中只有一個人認識鐘傑,遲疑道:“這個中介我認識,人挺好的啊,別是有什麽誤會吧?”
可惜立馬就被其他人怼了:“能有什麽誤會?剛剛你難道沒看見嗎?你一個單身狗不害怕,我們有女朋友男朋友的還害怕呢!”
“對啊!他只是給你介紹房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麽知道他私底下是不是好人?”
衆人的言論一面倒,鐘傑百口莫辯,本來都已經萬念俱灰了,這時任凡的同夥上來想要綁他,內心的聲音卻響在了鐘傑的腦海——
“媽的,還好這群人好騙。這女的也太蠢了,這麽個軟蛋都搞不定,居然只把人留在了門口!也不知道這樓道裏的監控拍到沒有……”
鐘傑頓時眼神一亮,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掙紮起來:“監控!監控一定拍到了!我真的沒有圖謀不軌,不信你們去看!”
這話一出,租戶們的神情頓時猶豫起來。
按理說,如果鐘傑真的欺負了這個女孩,絕對不可能有膽子讓他們查監控的吧?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租戶們猶豫的片刻,那幾個同夥卻臉色一變,“查什麽監控?你還嫌人家女孩丢臉丢得不夠?想讓其他人也來看看是吧?怎麽會有你這麽變态的人?真是太惡心了!”
“別聽他的!把他抓起來再說!”
幾個人又上來壓制鐘傑,鐘傑卻靈光一閃,飛快地說出了一串地址:“……他們是個犯罪團夥,買了很多女孩子關在我說的地方!你們快報警!”
“真的假的?這……”
衆人還在猶豫,鐘傑只好說道:“如果他們不是,你們也可以報警抓我!一舉兩得的事情,有什麽可猶豫的!”
話音落下,之前幫他說話的那個租客立即拿起了手機。
任凡和那幾個同夥一看,臉色驟變,都來不及想其他的話阻止他們,只留下一句“你小子有種”就直接從樓梯口跑了。
這時報警電話剛剛接通,租戶們都呆住了,鐘傑揉着自己被擰痛的胳膊,把手機奪了過來:“我要報警。”
作者有話要說:
鐘傑:我感覺自己拿的不是符紙,而是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