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兩個不速之客甫一出現便開始針鋒相對, 看得在場衆人一臉懵逼。
倒是沈悅第一個反應過來,茫然地看了看他們倆,最後視線落在自己的未婚夫身上:“……楚昕?你怎麽來了?”
雖說一開始出事的時候, 他第一個想到的人的确是楚昕,但請楚程來家裏這件事他并沒有跟任何人提起,楚昕怎麽突然趕過來了?
楚昕一副“我早知道你們兩個有問題”的表情, 哼了一聲, 酸溜溜道:“我不能來?”
他只不過路上堵了一會兒車,楚程和沈悅連手都拉上了, 再不過來, 他腦袋上都要綠成青青大草原了!
沈悅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但還是好脾氣地說道:“沒有。對了,多虧你先前給了我一張楚大師的護身符, 救了我一命, 謝謝你。”
楚昕臉色一變:“怎麽回事?你遇到意外了?”
沈悅便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
另一邊,楚程看到蔣逸突然出現也頗為疑惑,不過更多的還是高興:“蔣逸!你來啦!”
聲音充滿元氣,看起來情況比他想的要好。
蔣逸臉色一松, 眼睛緊盯着楚昕, 臉卻已經往楚程這邊側了過來, 問:“怎麽樣?他們沒欺負你吧?”
楚程這才明白過來, 蔣逸是擔心自己才過來替他撐腰的, 心頭頓時一暖,點點頭:“沒有,他們還請我吃飯了呢!這家人做的飯菜特別好吃,水果也甜,還給我吃了塊蛋糕, 我都吃撐了。”
眼看着他前後反差這麽大,在場衆人都陷入了沉默。
有幾個道士先前沒吃飽,聞言頻頻往楚程這邊投來視線,那意思很明顯:你還能吃撐?看你那個吃法,還以為你肚子是無底洞呢!
沈家衆人剛看見蔣逸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聽見這句才想起,這好像就是蔣家那個出了名的怼天怼地的大魔王,連親爹都敢怼的那個纨绔大少。
他們跟蔣家也算是世交,可蔣逸進門之後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可見傳聞确實不是空穴來風,這位大少的目中無人真是刻在了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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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師怎麽會跟這種人搞到一起?
沈老太太低咳一聲:“楚大師,這位是?”
楚程這才想起自己是出來做法事的,一臉“你們還在啊”的表情,看得沈家衆人無語至極。
他大方介紹道:“這是我同桌,蔣逸。京都觀掙錢的主意都是他出的,他可厲害了!”
沈家衆人聞言,看向蔣逸的目光都變得驚奇起來。尤其是幾個長輩。
京都觀的實力,他們剛剛已經見識過了,打定主意等到事情結束之後,一定要好好結交一番,可聽楚大師這話,蔣逸似乎早就已經跟京都觀交好,還當上了楚大師的顧問?
蔣家在商界的名氣很大,除了穩坐華國首富的財富之外,還有就是他們那無利不起早的流氓行事,讓所有人都印象深刻。
蔣逸雖說頑皮了一點,但到底還是蔣家唯一的繼承人,平時許多世家子弟都争相結交的對象,現在他父親居然要他親自來跟楚程結交,這說明什麽?
經歷過昆侖棉的事情,沈家自以為已經足夠看重楚程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更低估了蔣家對各種人才消息的把握,此時看着楚程和蔣逸的目光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其他人聽見楚程這麽說,則是想到了楚程剛才慢條斯理地吃東西,等他們幾乎全滅了之後才出手的事情,看向蔣逸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原來都是這個小子出的主意哦……
楚程:“?”
蔣逸:“……”
不知道為什麽,蔣逸莫名覺得自己背後涼了一下。
那邊沈悅已經跟楚昕解釋完楚程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得知楚程是來捉鬼的,楚昕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但還是挺戒備,一直護在楚昕身前。等沈家長輩跟大師們介紹完他和蔣逸,便警惕地開口:“你剛剛想說什麽?我警告你,那些無理的要求,你想都別想!”
楚程眨了眨眼睛,盯着他和楚昕看了一會兒:“……我想加錢。”
他先前留着那昆侖棉本來就是想加錢來着,沒成想只是拿沒開光的桃木劍戳了一下,昆侖棉直接就吓死了,他還有些遺憾錯過了提價的機會。剛剛他抓着沈悅,不過是想着沈家人答應了,他就直接幫沈悅解除符咒的影響,免得動作慢了被人截胡。
這沈家看起來富麗堂皇的,居然連這點錢都給不起,要算是無理的要求麽?
楚昕被楚程質疑的目光看得臉色漲紅,卻又不肯承認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哧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加多少?”
在場的靈媒道士們也豎起耳朵聽。
楚程直愣愣地比出一個手指,“一萬”的字眼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蔣逸截胡了。
蔣逸冷眼瞧着對面的楚昕和沈悅,還有這一屋子稀奇古怪的什麽大師,想法跟之前的齊彭彭一模一樣:一群老騙子。
他是不信沈悅真的撞鬼的,只覺得楚昕和沈悅是想下套整楚小程,就好比剛才,要不是他出現得及時,楚小程就被這倆玩意兒欺負去了!
對待敵人,校霸大哥向來是毫不留情的,下巴一揚就說了個數:“一百萬。”
楚昕:“……”
沈家衆人:“…………”
這場法事只拿了十萬定金,後續也沒想過酬金能超過一百萬的大師們心中開始了強烈的自我懷疑,一時間恍惚地想自己之前定價是不是定低了,一邊又羞恥地覺得楚程先前救了他們那麽多人,按人頭來算的話的确是值得這麽多錢的,內心矛盾到了極點。
就連沒見過世面的楚小程本程,也驚得瞪大了眼睛。
——哇!
掙錢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得蔣逸來,他頂多也就是想着按人頭一人一萬,要個十幾萬來着,還沒好意思實施,蔣逸一開口就是一百萬,翻了十倍!
沈家居然還答應了!
沈老太太忙讓兒子兒媳去準備錢,眼看着一百萬即将到手,楚程滿心都是掙錢了掙錢了,京都觀的振興有希望了!望向蔣逸的目光不由得充滿了敬意。
蔣逸頭一甩:小事!敢欺負你,可不得讓他們出點血。
事實上蔣逸算計着呢,對于沈家來說,一百萬着實算不上什麽大數目,雖然給出去有點難受,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繼承人的一根手指頭,仔細算下來他們還賺了。他看沈老太太答應得這麽幹脆,甚至還覺得要少了呢。
早知道再大膽一點,要他個一千萬。
啧,失策了。
不行,得再給楚小程想幾個賺錢的點子。
蔣逸受到楚小程的眼神鼓舞,遺傳自他爹的經商天賦頓時跟激活了一樣,瞬間冒出了不少壞主意,那邊楚程拿到錢,也不多廢話,卷起袖子開始辦正事。
玄學圈裏門派林立,各家都有一套屬于自己的處理邪祟的方法,在場的靈媒道士們之前都沒聽說過沈悅遇到的這個符咒,本着學習的心态湊近觀看,想看看楚程是怎麽解決這個玩意的,免得以後遇到亂了陣腳。
無論是京都觀還是楚程,身上都充滿了謎團,他們本以為自己能見識到迥異于自身的驅邪方式,還頗為期待了一會兒,結果就見楚程要了把小刀來,将那項鏈上,鐵片周圍包裹的蠟刮開,拿出中間夾着的一張符紙,放到蠟燭上燒掉,就拍拍手站了起來。
衆人愣了愣,看向楚程。
楚程眨眨眼睛,歪頭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摸到食物殘渣,于是更加迷茫地回望過去:“你們看我幹嘛?”
衆人:“…………”
還是沈老太太最先反應過來,遲疑地問:“楚大師,這符咒……就解決了嗎?”
楚程理所當然地點頭:“解決了啊。”
衆人:“………………”
這就完了?
沒有點更有技術含量的操作了嗎?
眼看楚程已經去洗了手,伸手抓向旁邊新上的果盤,滿場的大師們覺得自己的問題已經得到了答複,臉色頓時變得更加怏怏。
好煩哦。
這個沈家他們真是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
大師們連後續酬金都不要了,當場跟沈家告辭,門口的豪車來了又去,根本就是來了個寂寞。
齊彭彭默默給楚程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
其實別說是他們,就是請楚程驅邪的沈家人自己也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恍惚。
不過事情總算是解決了,他們也沒有什麽話好說的,留了楚程的聯系方式,原本還想留他吃個宵夜的,卻被蔣逸黑沉着臉拒絕了。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就算是蔣逸,也覺得楚小程這一百萬掙得過于輕松了一點。
他怕楚小程留下來,會被沈家人下毒。
走出沈家的時候,一行人都覺得自己的世界觀被刷新了。蔣逸對玄學的掙錢能力的認知拔高了一個層次,楚小程也學到了新的漲價姿勢,兩個人都看到了京都觀無比光明的未來。
只有齊彭彭,感覺自己的人生都迎來了全新的一頁。
他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已經徹底崩塌了,從今天開始,他就不再是死讀書的齊大個兒了,他的夢想徹底接軌地府,立志成為除魔衛道大業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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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蔣逸看到齊彭彭把微信名改成了“齊瞎子”,還以為他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什麽不測,結果點開他的資料一看個人簡介,一股濃濃的江湖騙子風撲面而來。
【京都觀大弟子,承接各種算命捉鬼、除魔衛道、風水轉運業務,價格詳談。】
“……”
蔣逸沉默一會兒,果斷點了舉報。
不過齊彭彭這一招倒是提醒了他,他忽然想到幾個掙錢的好主意,擡頭正準備跟楚小程說,轉頭卻一下子沒瞧見人,找到陽臺,才看見楚小程坐在通往陽臺的門檻上靜靜地看着天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蔣逸頓時收了聲,順着他的視線往天上看,今天農歷三十,京都的天空除了霧霾和沙塵別無其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夏天的夜風裹挾着熱氣,吹到身上就是一層汗。
蔣逸平時根本不開陽臺門的,連衣服都是買了烘幹機放在寝室,直接烘幹。他太怕熱了,明明剛洗完澡沒過兩分鐘,被這熱風一吹,又想再去一次,可他卻沒讓楚小程把陽臺門關上,反而坐到了楚小程身邊。
楚程看着黑漆漆霧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麽,身體一動不動,表情像是在發呆,可有時候蔣逸又覺得他是在思考。
他本來以為楚小程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沒注意到他,還想着要不要吓他一下,就聽楚小程忽然開口:“蔣逸。”
蔣逸還當他發現了,臉一紅,“咳……我、我啥也沒幹。”
楚程卻像是沒有聽見他的狡辯,又或者是暫時沒有在意,自顧自地問道:“你說師父為什麽要趕我走?頭七那天他難道不想回去看看我麽?”
今天在沈家,他想起來的遠不止師父的名諱。
以前他不懂事,從沒覺得怎麽樣過,可下山這麽多天,人情世故也算看了不少,他才忽然發現,師父對自己是真的如父親一般。
他師父極怕麻煩,連下山做法事捉鬼都不愛帶法器,常用的就一雙赤手空拳,将鎮邪符咒打入身體的法子,據說也是他覺得用法器念咒語太麻煩,才研究出來的。
還有他捉回山上那兩只雞,楚程當時長身體,他怕楚程營養跟不上,但又不想花太多錢,覺得花點小錢買雞,就省了以後數十年買雞肉雞蛋的錢,才捉回去的。
可就是這麽一個怕麻煩又摳搜的人,面對楚程時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楚程從小異于常人,與人接觸就能看穿別人心底所有的秘密,小時候師父送他下山入學,沒幾天就被同學老師當成怪物孤立,師父嘴上說着“你這死小孩怎的這麽麻煩?這學校可是我花了老鼻子錢給你找的”,卻還是替他辦了退學,另花錢買了一堆教材,回來親自教他。
師父平日裏最常對他說的就是:“老子當初撿你,就是想着把你養大了好伺候我,結果這下可好,你是大了,伺候人的還是我!真是虧大了!”
不過要是楚程問他,如果回到過去,他撿楚程的那天,他會不會把楚程丢在山路上,他又不說話了。楚程伸手去碰他,聽到的心聲一片寧靜,無波無瀾,與他惱怒的表象截然不同。
楚程到現在還記得,師父死的那天,他緊緊抓着師父的手,師父像是知道他在讀心,只将自己在彌留之際替他安排的一切告訴了他,再無其他。
他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師父到底是什麽人,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徐長生此人,就像是為了把他養活長大而存在的,連最後埋葬屍體的深坑,也是師父自己挖的。
楚程不記得,自己下山前是否看見師父的靈魂離開。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想過這些事情了,今天在沈家,那個道士問的問題卻突然讓他記起了一切,楚程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也沒想,最後所有情緒都化作一句:“起風了,我們進去吧。”
悶熱的夜晚忽然襲來了一絲涼意,大雨突如其來的潑了下來,楚程起身回到寝室。
蔣逸看着這樣的楚小程,心裏不知為什麽很不是滋味,沉默片刻,突然笑笑,回答了他先前的問題:“楚小程你是不是傻?他想看見你,也得你自己會生火做飯,活得過七天啊!”
楚程:“……”
楚程回頭,定定看了蔣逸兩眼,也笑了下:“你說得對。”
頓了頓,他又問:“所以我們今天要開始補習了嗎?”
蔣逸這才想起自己還說過要給楚小程補習課程,但想起自從上回被自己鎖在抽屜裏就再也麽動過的初中教輔書,他一下就僵硬住了,臉色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低咳一聲:“……下、下次吧。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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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程離開後,沈家才得知他原來是楚家的養子,考慮着兩家人有聯姻在,雖然孩子們年齡沒到還沒來得及定親,但也算得上是準親家了,為了不落後于蔣家太多,隔天就帶着禮物上門拜訪去了。
楚懷仁回到家,老遠就瞧見了沈家的車子停在門口,登時驚喜非常,趕緊停好車上去打招呼:“沈總,沈太太,二位怎麽有空過來?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老實說沈家比他們家勢大得多,雖然名義上看兩家是姻親關系,但在沈家人面前,楚懷仁始終覺得自己不過是個仰仗人家鼻息吃飯的可憐蟲。如果不是剛好他們誤打誤撞換過來的養子,楚昕表現出了驚人的經商天賦,剛好可以彌補他們家兒子在商業天賦上的空缺,恐怕他們家祖墳着火,也根本蹭不到沈家的光。
因此楚懷仁面對沈家夫婦時總是不自覺氣弱很多,沈家人對他的态度也很生疏。
然而今天卻不知道為什麽,沈家夫婦的态度突然好轉了許多,甚至稱得上是客氣的,沈太太還嗔怪地說了一句:“大家都是要成為親家的人了,還叫什麽沈總、沈太太?直接叫我們名字就好。”
楚懷仁受寵若驚,忙說:“這怎麽好意思……”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家夫婦打斷了,沈太太朝着他身後打了個招呼:“這邊!”
楚懷仁:“?”
楚懷仁回頭,就見幾個工人拉着一輛平板車過來,車上擺着一個高至他胸口的東西,用紅布包裹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麽。
想到兩家孩子馬上就都年滿十八,該開始準備定親的事宜了,這東西又是用紅布包裹着的,楚懷仁理所當然認為這是聘禮之類的東西。
說實話他雖然同意了兩家聯姻,但自己家生的是兒子,聯姻對象又是比他們地位高上許多的沈家,他其實心裏是把楚昕當成沈家倒插門女婿來看的,從來沒想過是自己家收聘禮,還愣了一下。
不過同性婚姻法通過的時間還短,社會上也沒有個定論,到底是誰給誰聘禮,因此他也就是怔愣片刻就反應過來,幹笑了兩聲說:“哎呀,兩位來之前也沒通知一聲,這、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多不好意思……”
同時他又十分奇怪,沈家夫妻這送的是什麽啊?這麽大一個。
難道是金子打造的什麽信物麽?
這麽大一個,得熔了多少金子進去啊……
楚懷仁瞧着那龐大的體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原本以為兩家定親就是走走過場的,這麽大一塊金子少說也得幾千萬,定親都這麽大排場了,到時候正式結婚出彩禮可得怎麽辦呀!
他正想感謝沈家夫婦對楚昕的重視,就見沈太太指揮着工人,合力把板車上的東西搬了下來,擺在了他們家別墅的大門口。
沈太太:“對,就放這兒。你們可以走了。”
楚懷仁:“……?”
不是……這麽大顆金子,雖說一般人也搬不走吧,但是放在大門口,是不是太招搖了?
他攔住那些工人,朝沈家夫婦和氣的開口:“還是搬到屋裏去吧,這麽貴重的東西,放外面不太好。”
工人看了沈家夫妻一眼,沈太太擺擺手,說:“不行不行,放裏面去要壓壞你們家地磚的。而且這是我們給楚大師的一番心意,這種東西當然要放在門口才最顯眼呀!”
楚、楚大師?
想起前些日子鄰居陸家半夜敲門的事情,楚懷仁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就見沈太太捏起紅布一角,用力一拉,就露出了紅布底下光芒閃爍的——
一個銅制的大香爐。
香爐正面還刻着恢弘大氣的三個字:京都觀。
楚懷仁:“……?????”
沈太太掏出小手帕擦了擦香爐上沾到的灰塵,随即從車裏拿出了買香爐贈送的一堆香,分給自己丈夫幾根,然後頓了頓,給楚懷仁也遞過來一撮:“你要一起上頭香嗎?聽說頭香最靈了!”
“………………”
楚懷仁已經徹底不想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太太:楚大師你放心大膽的走,你的道觀選址我已經替你定下了!
楚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