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去藍家的路上聊起來才知道,  藍溪和蔣逸之間其實還有一層親戚關系。

藍溪的外祖母遠嫁到京城,就是嫁給了蔣逸爺爺的表弟,兩家算是表親,  不過大概是因為蔣逸家裏不愛走親戚,加上關系也比較遠,兩個人以前居然一直沒見過面。

第一次見面就坑了遠房表弟一百萬,  蔣逸一點不好意思的情緒都不帶有的,  反而變本加厲,繼續推薦他買幾張護身符回去。

“給你家裏人一人一張。我聽說你家人挺多的,  外祖和祖父都生了七八個,  這些年下來,  結婚的結婚,生育的生育,  一胎二胎三胎的,  好幾十號人是吧?都給買一張吧?居家旅行必備良物,可以保命的哦!”

藍溪:“……”

他這個遠房表哥指定哪裏不太對勁。

即使已經攀上了親戚關系,藍溪面對蔣逸的時候還是有點害怕,居然認真考慮了一下他的建議,  最後還是搖頭:“不、不了吧。我家裏人不是很信這個,  突然買這麽多符回去,  他們會生氣的。”

“……行吧。那是他們沒福氣。”蔣逸也不勉強,  “那你随便買幾張,  給你父母他們就行了。”

藍溪:“…………”

實話說藍溪不太想買,他覺得自己身上就只有一個總是莫名其妙怼人的奇怪聲音而已,除了給人造成精神打擊之外,沒別的攻擊力了,直接驅除掉不就好了?何必花錢買那麽多符。

蔣逸看出他可能有點抵觸情緒,  幹脆轉移了話題:“不過說起來,你這個情況這麽久了,你爸媽都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你那麽跟別人說話,他們也不罵你麽?”

這要是在他家,他爸早把他罵得狗血臨頭了。

說起這個,藍溪倒是心懷感激,因為他這個怪毛病,他父母在家裏請客吃飯的次數都減少了,僅有的幾次也都要挑着他不在時候舉辦,不然生意談不成不說,還可能會招惹客戶的反感,太影響事業了。

不過他父母卻從來沒有覺察出他的異常似的,一直按照以前的态度對待他。

可以說家裏是他唯一的避風港了。

藍溪:“不會,我爸媽對我特別包容,他們很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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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逸不承認自己有那麽一點點的羨慕,很快話鋒一轉:“不行啊,你父母這麽單純,親兒子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都沒感覺到,萬一自己被什麽鬼啊怪啊的纏上,也感覺不到的話,那不是很危險?你還是買兩張符給他們吧,你都這麽大了,好歹盡盡孝心嘛!”

藍溪:“………………”

非買不可了呗?

老實說像蔣逸這麽做生意的,要是放在藍溪他爸面前,保準被轟出去,藍溪的脾氣算好的了,都覺得十分無語。

不過楚程确實有本事,光是站在他身邊,都能吓得他肚子裏那個聲音不敢說話,藍溪壓根不用懷疑他的能力,而且這點錢對藍溪也實在算不上什麽,他最後還是耐不住蔣逸極力推薦,掏錢買了幾張符。

同時卻也很疑惑,外婆以前跟他們說起他和外公的愛情故事時,不是說外公家裏很有錢,一大堆姑娘擠破了腦袋也想成為蔣家的媳婦,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外公撩到手麽?

怎麽他這個表哥卻……

藍溪想了想,沒找到合适的形容詞,只能無奈放棄,看了眼旁邊拿到幾萬塊就高興得跟什麽一樣的蔣逸,內心很為自己外公的本家擔憂。

富不過三代,到蔣逸這裏,好像就剛好是第三代了哦?

藍溪憂心忡忡,蔣逸卻并不知道自家的資産情況在外人眼中已經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危機,連他這個唯一繼承人都要出來下海賺錢,為區區幾萬塊的收入欣喜若狂了。

他此時正忙着回憶家裏公司旗下那幾家私人會所的經營模式,想着還有些什麽玩意可以照搬到楚小程的道觀裏。

今天的收入已經讓楚小程看他的眼神都閃閃發光了,校霸大哥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自豪,覺得自己不能就此止步,下次再遇到別人,一定要多坑點錢才好。到時候楚小程看他的眼神肯定就不止崇拜那麽簡單了!

到時候就是……

就是……

蔣逸愣了一下,耳朵一紅,為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面羞愧了一小下,可轉頭看了看身旁的楚小程,又覺得自己剛剛那個想法似乎也不錯。

……不行不行!

他對楚小程是純潔的大哥對小弟的愛!

不摻任何雜質!

楚程就見蔣逸突然默默坐得離他遠了一點,脊背挺得筆直,臉色五顏六色變幻半天,最後又坐了回來,只是身體僵直,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好像下了什麽非常難以抉擇的決心一樣。

蔣逸:“楚小程,我們是兄弟對吧?”

楚程:“……?”

前座的藍溪聽見這麽一句,心中對蔣家的資金情況更加憂慮了。

是不是得讓外婆去探望一下啊?

“……”遠在國外,剛談成一單大生意的蔣爸爸忽然打了個噴嚏。

--

巧合的是,楚程和蔣逸、藍溪三個人到藍家的時候,楚程居然遇到了個熟人。

之前因為拿了別人的戒指被請替纏上,差點死掉的那個,鐘傑以前的客戶,現在的老板,王鵬翔王先生。

他們到的時候,王鵬翔和藍溪的父親藍先生正在客廳裏談論什麽,瞧見藍溪幾人回來,臉色驟然一變,先前的話題也不繼續下去了,“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然而令人感覺奇怪的是,藍先生從頭到尾都沒看楚程一眼,反而是盯着自己的兒子,面上一片驚慌,仿佛看見了什麽可怕的存在似的。

藍溪沒注意到自己父親的臉色,瞧見王鵬翔時有些驚訝:“王叔叔?您來找我母親麽?”

王鵬翔是藍溪母親的中學同學,前幾天就是他們中學同學會,藍溪和王鵬翔剛見過,所以才有此一問。

古怪的是,王鵬翔前幾天見他的時候還挺正常的,今天看見他,卻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眼神飄忽地打了個哈哈:“啊,對。我是來找你母親的,商量一下明天……不是,明年的同學會。”

藍溪:“……?”

同學會前幾天才剛舉辦過吧?明年的同學會,有必要這麽早就做準備嗎?

他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只好暫時将這件事情抛之腦後,上前一步準備把位置讓出來,給他們介紹自己身後的楚程和蔣逸。

誰知就是這麽小小的一步,他父親和王鵬翔居然雙雙跳了起來,兩個一百六十多斤的大胖子,齊齊往後跳出去一米遠,互相抱在一起,驚恐地盯着他。

這下就算再怎麽遲鈍,藍溪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疑惑道:“……爸,王叔叔?你們怎麽啦?”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為這個時候,王鵬翔已經看見了他身後的楚程,眼睛頓時一亮,滿臉激動地撲了上來,一邊大喊:“楚大師!楚大師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要去找您!您快把這個人收了!他是鬼!”

藍溪:“……?”

不是,什麽玩意兒?

他怎麽就成鬼了?

他爸媽的這個朋友怎麽随便造謠的啊?

藍溪無語的看向自己的父親,想讓他評評理,結果就見藍爸爸以平常根本不能有的迅捷速度,跨越沙發和茶幾,以距離他最遠的路線,飛速躲到了楚程的身後,一面躲避他的視線,一面小聲而快速地對楚程說:“您就是老王說的楚大師吧!大師真是神機妙算,我們還沒去請,您就來了!我兒子被鬼附身了,性情大變,還請大師趕緊收了他,錢不是問題,做法事要用的香案法桌我也準備好了!就等您動手!”

這下別說是藍溪,楚程和蔣逸也是一頭霧水。

“不是,等會兒……”蔣逸試圖依靠自己的智慧解決問題,“你讓我們楚小程收了他?他不是你兒子麽?”

“大膽!你怎麽敢直呼仙師名諱?”藍先生先是義正言辭地指責了一番蔣逸,緊接着解釋道:“這怪物才不是我兒子,我早就發覺他不對勁了!之前我和老婆一直害怕他傷害我們,才沒有表現出來,可是我們找了好多大師,都說解決不了,我們從老王那邊買了符紙,那符紙靠近他就變黑!這絕對是個害人的厲鬼啊!大師,您趕快收了他吧!”

藍溪:“……?????”

什麽玩意啊?

被鬼附身?請大師?貼符?

這些事情都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他怎麽不知道!

爸媽還想找大師收了他?

啊????

藍先生似乎終于找到了恐懼的發洩口,還在連珠炮彈似的瘋狂吐槽自己的兒子:“我讓那些大師假裝成生意上的夥伴來家裏吃飯,這玩意就躲起來不見人了!我們又不敢太明目張膽,結果只能一次次放過他……大師,這次說什麽,您也要幫我收了這妖孽!求求您了!”

蔣逸無言地看了藍溪一眼,眼神裏的意思很明顯,就三個問號。

不信玄學?

很愛你?

嗯?

藍溪:“………………”

好煩哦。

他可以收回之前說的話嗎?

這個家他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待下去了。

偏偏這個時候蔣逸還出來添亂。他看了看面前一臉懵逼的藍溪,又回頭瞧了瞧躲在自己身後,避兒子如蛇蠍的藍先生,思考片刻,一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這樣吧。”

衆人:“?”

蔣逸:“兩位的委托楚小程都接下了,不過我事先說明,雖然你們是父子,但是我們京都觀的會員卡是按人頭算的,一人一張,不許外借!所以你兒子買的卡只能給他的單子打折和積分,你看你是辦個會員再做法事,還是直接不要折扣,花一百萬做單個法事?”

他說完眼神示意楚小程,果然見楚小程一臉佩服地看着他,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你!

楚程如今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小奸商,見王鵬翔疑惑的望過來,甚至還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對,是這個價格,童叟無欺的!”

王鵬翔:“……?”

藍溪聽着聽着,突然覺得哪裏不對。

等等。

他記得林又夏那場法事不是才一萬嗎?

--

藍先生會找上楚程,不僅僅是因為兒子亂說話的緣故。

他最近總覺得兒子怪怪的。

他和妻子是世家中難得因為兩情相悅而聯姻的夫妻,家庭美滿夫妻和諧,兩家長輩也對他們的婚姻十分滿意,兩大世家好得跟一家似的,按理說就算藍溪不聽話不懂事一點,也算不上什麽值得挑剔的缺點。

更別說藍溪從小性格喜人,乖巧聽話,學習生活上也根本用不着他們操心,雖說最近一年叛逆期,總是對別人說一些傷人的話,但總體上來說還算是一個比較本分的富二代。

可就是最近一個多月,藍先生突然覺得自己的兒子變得恐怖了起來。

最開始發現異常,是有一次他提前結束出差,淩晨回到家裏,準備給老婆一個驚喜,誰知進門卻正好撞上了準備出門的藍溪。

在他的印象裏,因為總是亂說話攻擊別人,兒子已經很久沒有可以約着一起出門玩耍的小夥伴了,好奇問了一句,誰知平常乖巧懂事的兒子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還十分惡劣的出言頂撞了他!

藍溪當時說的話,不提也罷,總之是非常讓人生氣。

藍先生無比震驚,但當時老婆被他們兩個人的動靜驚醒,睡眼朦胧的出來了,他不想影響老婆睡覺,于是沒有深究,只好憋着一肚子氣,先哄着老婆回房睡覺,第二天早上起來,才跟老婆告狀,覺得兒子最近叛逆得有點過分了。

他妻子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家教很嚴,對孩子的教育更是抓得十分仔細,一聽立刻不高興了,去找兒子問他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

誰知不問還好,一問更加生氣。

藍溪居然幹脆不承認自己前一天晚上出門了!

他和老婆兩個人同時看見他出門的,難不成還有假?!

睜着眼睛說瞎話,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可兒子的臉皮厚度也超乎他們想象的厚,被拆穿之後居然面不改色,一臉茫然地說:“我昨天玩了會兒游戲,到淩晨才睡着,不可能出去了呀。”

藍溪的朋友都不願意跟他玩,他也只能玩玩單機游戲消磨時間了,可他如果真的熬夜到那麽晚,怎麽可能在藍先生回到家的時候,又精神抖擻的出去玩?

藍先生第一反應是他在說謊,可他仔細看了看藍溪的表情,又完全不像是在撒謊。

如果不是兒子撒謊的水準已經出神入化到連他都看不出來,那麽難道真是他們看錯了?

不應當啊。

藍先生那段時間蒙着解決公司事務,還要兼顧老婆的心情,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關注其他,于是也只是訓斥了藍溪一頓,并沒有把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誰知後來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他每次提前回家,都會撞見兒子離開,不知道要去哪裏,而第二天問起的時候,兒子都是一臉迷茫的表示自己在睡覺。

睡覺睡覺,哪裏來那麽多覺好睡?

這孩子肯定是學壞了!

當時藍先生還沒有想太多,只覺得是藍溪在騙自己,次數多了之後幹脆也不問他了,直接找家裏的傭人幫忙,在藍溪出門的時候跟着他,看看他一天天的不睡覺到底去幹嘛。

一開始傳回來的消息還算正常,傭人說藍溪就是偷偷摸摸去了酒吧和夜店,他心想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身邊又沒有可以說話的朋友,去這些場合也不算出格,只要不搞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就行。

藍先生知道之後也沒當回事,他自覺是個開明的家長,只囑咐傭人看着點他,別讓人給禍害了。

最重要的是節操別丢。

他們藍家的男人,就沒有一個在結婚之前跟別人不清不楚過的,這份體面決不能在藍溪這裏斷了!

藍先生說到這裏,十分自豪地挺起了胸膛,搞得王鵬翔和蔣逸都很無語,妻管嚴就說妻管嚴,男德就說男德,提什麽體面。

搞得好像他們在外面丢過節操似的。

捧一踩一,太過分了!

這時楚程緩緩舉手,提出了疑問:“節操是什麽?”

他在山上學的大多都是玄學相關的知識,師父教他一些基礎的認字和術數還行,教他外邊學校學的什麽語文啊英語啊,就一點耐心也沒有了,教不了兩天就直接把那些課本拿去當柴火燒掉,然後搬出了祖傳的算命古籍。

——當時楚小程才五歲。

蔣逸原本以為楚小程只是單純的天真而已,萬萬沒想到他連節操是什麽東西都不知道,腦海裏不知道想起什麽,臉色一紅,低咳一聲,把楚小程充滿求知欲的眼神遮住了,說:“你不用知道這個。”

楚程:“……?”

為了避免他繼續問,蔣逸趕緊問藍先生:“然後呢?”

說回正事,藍先生的臉色再度憂慮起來,警惕的看了藍溪一眼,接着說道:“可是後來他就越來越奇怪了,有一次我在外面飯局,跟着他的那個傭人突然很着急的給我打電話,說他跟兩個男人去了酒店!”

藍先生出離憤怒了,他們家倒是不幹涉孩子的性向,再說現在國家都已經開放了同性婚姻,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對。

可是他們家男人世代努力出來的清譽,不允許藍溪做得這麽過分!

一次兩個!

他怎麽不上天?!

聽傭人說,兩個男人的年齡差距還很大,一個雖然是個上班族的打扮,但好歹跟他的年紀差不多,而另一個卻老得幾乎能做藍溪的父親!

跟他差不多年紀!藍溪也下得去口?!

藍先生當即丢下酒局上一衆人等,憤怒地沖到了酒店,打算把兒子拎出來好好教育一頓,誰知道他剛到那個酒店門口,就得知藍溪已經離開了。

回到家裏,藍溪已經在家了,他剛要質問,卻發現藍溪似乎已經變回了他之前熟悉的那個模樣,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眼神朦胧的跟他問好。

藍先生一想起他那個眼神就氣:“他肯定是那什麽了!兩個男人!我趕過去才十幾分鐘的時間!我們藍家男人什麽時候受過這麽大的侮辱!”

蔣逸和王鵬翔聽得耳根發紅,很想問他一句,他到底是覺得那什麽是侮辱,還是兩個男人是侮辱,又或者是那十幾分鐘。

藍溪整個人都紅透了,大喊着制止:“爸!”

全場只有楚程全程保持淡定的神色,看到他們的臉一個賽一個紅,還不解的看了過來。

有什麽不對勁嗎?

蔣逸:“……”

王鵬翔:“……”

藍溪:“……”

該怎麽解釋呢?

“咳……”三人掩飾性的低咳一聲,都不敢對上楚程的視線,內心甚至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的思想太污了。

看看人家楚大師,多麽高潔,多麽單純。

楚程:“……?”

老實說,藍先生的話有一大半,他都是聽不懂的。

但不妨礙他賺錢。

眼看那三個都不好意思繼續開口,他只能自己問藍先生:“因為他和兩個男人去酒店,你就想讓我收了他?這不好吧。我也跟兩個男生一起睡過啊。”

衆人:“……哈?!”

蔣逸更是腦子裏嗡的一聲,心想這他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楚小程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都幹啥去了?!

楚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話對衆人造成的沖擊,指了指蔣逸,說:“其中一個就是蔣逸。我們剛認識就睡一張床了,他還抱着我睡的呢。這有什麽的?”

“哎?不是……”

蔣逸敏銳的意識到不對勁,混沌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試圖捋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跟藍先生眼中藍溪做的事情的區別,然而其他三個人已經滿臉震驚的望了過來。

楚大師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出塵仙人,跟別人一起睡覺,多半是被騙上去的。

想到這裏,衆人看蔣逸的目光都不對起來。

衆人:“……啧!”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哦!

蔣逸:“……”

作者有話要說:  蔣逸:我不是,我沒有……好吧我就是。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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