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因篝火而無人關注的教學樓雜物間, 一個男孩正被困在那裏,他渴望自己的聲音能通過窗戶和門的縫隙被風送出去。

一群穿着與他相同的學校制服的男生圍堵在他身前,大頭的個子不高, 長得不帥,個性倒是很爆裂, 他一只手抓住男孩的衣領, 另一只手攥成一個拳頭,故意壓低聲音,“聽好了,小高田是完美的,如果再讓我聽到你說她的壞話,這拳頭就會戴上爪套再來打你。”

男孩:“我想說什麽說什麽,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堵別人的嘴...”

見男孩不改口風,旁邊的同學幫腔道:“你倒是有臉了,這裏輪得到你說話嗎?”

“我看他是不到最後不死心,幹脆給他一拳重的,讓他知道厲害。”

拜托了, 誰來救救他吧,男孩兒被這一群人堵在這裏,想逃避也無法逃開, 他雖然不想改口可是面對這一群人的威脅,自己在心裏也在隐隐地為自己的安全而感到擔憂。

聽到之前的求救聲, 順着樓梯一直跑上來的虎杖悠仁發現這間被鎖的嚴嚴實實的雜物間,臉色微變, 直接上手拽門,發現門一動不動後,飛起一腳, 将整個門踹開,漏出裏面來。“你們在做什麽?”

亂馬穿着振袖和服,行動稍有不便,落在了虎杖悠仁身後,見對方停下了步子,自己也停下腳步,順着虎杖悠仁的動作方向看過去,詢問“這裏怎麽回事。”

被粗魯踹門的動作吓了一跳的男學生們轉身過來剛想讓虎杖悠仁離遠點,可在反應之前先看到了梳妝整齊,因衣物不便而氣喘籲籲,面色宛若桃花一般泛紅的亂馬,因太過漂亮而怔了幾秒,失去了開口的先機。

虎杖悠仁撓頭,沒人理他的話,他破門的底氣被這種氛圍消去了三分,看現場的樣子,應該是正好在校園暴力發生前趕到,幫助對方逃過了這一次劫難。

可逃過這一次還僅僅不夠,校園暴力的多發性和封閉性時常會導致當時沒有受到校園暴力侵害的學生,在日後要麽成為校園暴力的一員,要麽幾度三番的再次被他人使用校園暴力對待,人們渴望着社會的認同,甚至願意為此放下自己的底線,只會盲從已經不是值得拿出來做研究的社會行為觀察了。

順平就是被多次的校園暴力打擊,從而失去對社會的信任和對人的信任,如果這樣放縱下去,很難說這個男孩不會成為第二個順平。

虎杖悠仁:“放開他。”

對面的一群男學生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看了看自己的同學,發現對方也是一邊掃描着別人的動态,一邊還偷偷地看幾眼亂馬,對自己同學的好色程度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彼此都在自己心裏對他人的眼神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抓着男孩領子的學生隐隐是這群學生的頭,反應過來的速度也可以稱得上是這個群體中最快,他擡頭瞪眼看向亂馬和虎杖悠仁,“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外校人走遠點。”

虎杖悠仁面露難色,他不想使用武力,可是這裏的人并不按照他的要求來做,能結束這種校園暴力的方式只剩下以暴制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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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馬沒有出手,他沒有要幫助虎杖悠仁的意思,也不覺得男孩的呼救是希望他來幫忙,在沒有明顯暴露出對立問題的場景下,亂馬時常會保持觀察态度,因為他不知道該站在誰那一方,要知道,擁有一個武道家,即便是青年的武道家,在很少擁有遠程攻擊武器的群體中,這就意味着勝利。

“不要,離我們遠一點。”在亂馬光站着的時間中,虎杖悠仁就将他們中的大部分用巧力将他們從男孩的身邊扒開,漏出被擋在裏面的男孩。

發現自己的同學被虎杖悠仁直接抓走的帶頭者上了火氣,放開了男孩,眉頭一皺轉而要對虎杖悠仁發起攻擊,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愚蠢的舉動,只會把事情搞得越來越糟。

亂馬看虎杖悠仁明顯占據上風,但周邊躍躍欲試的人越來越多,只好拿出自己慣用的把戲,從這群面對女孩還略顯羞澀的男孩中穿過去,一只手拉住虎杖悠仁,另一只手擋住對面學生的領頭人,大聲喊出最有力度的那一句話,“我要把這一切告訴老師,如果不想被處罰就趕緊停手。”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在這個場景下作為欺淩者的男生群體還沒有說話,作為被欺淩的那個男生反而先一步喊出了聲音,“不要!”

這明明是為了保護他而做出的提議,在對方看來卻如同毒藥一般難以下咽。

虎杖悠仁被這奇怪的反應搞蒙了,他不可置信的往裏望上一眼,發現呼救的男孩在之前還算正常的臉龐竟然已經如同紙一般蒼白,老師的處罰這幾個字好像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讓他感到恐懼。

“不用擔心。”虎杖悠仁反應過來,老師也很可能是這場校園暴力的幫兇,“我們會幫你作證的。”如果老師不能主持正義,那還有校長,還有教育局,虎杖悠仁想,哪怕被人稱作固執,他也要堅持到底。

“我說不要,你沒聽到嗎!”男孩從雜物間的角落站起來,一把扒開虎杖悠仁,在亂馬剛走進來而留下的縫隙中,摸爬滾打一般逃了出去。

被留在雜物間的亂馬和虎杖悠仁很是尴尬的接受了男生群體投注來的目光,領頭人看在亂馬的份上,決定給他們點提示。

“別以為他是好人,我們是壞人,如果不是他先在班級中嘴臭還在網上肆意造謠小高田的黑料,我們也對他沒興趣,別光聽到呼救就以為自己是什麽正義超人,還跑過來解救他,要是被老師知道了,他才是要倒黴的那一個。”

空蕩蕩的教學樓中,最終剩了他們兩人,亂馬往前走了兩步,看向動也沒動的虎杖悠仁,催促道:“該走啦。”

怔在原地的虎杖悠仁擡起頭來,回憶剛才的情景,有萬分心緒萦繞,卻絲毫也說不出口。

亂馬:“怎麽了,還想去再問問那個男生怎麽說嘛?”

“不,不是。”

虎杖悠仁的瞳孔在晃動,那是他激烈內心鬥争在表情上的顯現,亂馬透過窗戶往下看,剛才的一行人現在早已融入人群,想要找到那個男孩,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他知道這個結果并不符合虎杖悠仁和他一開始想象的結果,但這就是現實,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大家都在很模糊的界限內摸索着前行。

“你救了他,這是你一開始的目的,而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亂馬想讓虎杖悠仁換位思考,光在他自己的想法中打轉很容易鑽牛角尖。

生命的價值是什麽,亂馬到現在也不太明确,與其說為了拯救別人的生命而努力,亂馬更認為是為了自己而去努力拯救他人。他不想讓自己在半夜因為沒有幫助可以幫助的人而無法安睡。

但虎杖悠仁也會這樣想嗎?亂馬摸不準。

就算說那麽多像一回事的大道理,只不過是想要認為自己是正确的,亂馬時常讨厭別人拿他們那一套來指責,不認可他,可是當他真的遇到虎杖悠仁時,想要表達關懷的話語也變成了想要別人認同的大道理。

亂馬半蹲下來,頭上的絨花随着他的動作微微顫動,校園祭內綻放的煙火如同變換交錯的燈光将他們兩人臉龐上所展示的表情不斷變換着明暗,本就不擅長揣測他人情緒的亂馬在這種情狀下更沒了可以猜出對方想法的可能。

“手。”亂馬對着虎杖悠仁說,示意虎杖悠仁把手交出來。

等待了三秒,見虎杖悠仁動也沒動,亂馬直接上手抓住虎杖悠仁的一只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将他的手展開,順着展開的手指摸到掌心,在充溢着所謂的生命線與事業線等等毫無科學依據卻又斷定他人人生掌紋的中心,寫下了“謝謝”這兩個字。

虎杖悠仁一開始只是覺得掌心癢,在亂馬把寫字這個動作重複了兩遍之後,他終于明白了亂馬所要表達的意思,詫異的擡起頭來看着亂馬。

亂馬沖着他笑了笑,“已經不想再問為什麽了,我可不擅長安慰人,所以謝謝,這是我的謝謝,謝謝你願意一直保留着我的花簪,還把它還給我。”

面對虎杖悠仁的詫異神色,他還很是得意地挑起一邊眉毛說“溫柔細心也是個好品德,我是在誇你啦,笨蛋。”

壞了,剛才明明想過不要再叫虎杖悠仁笨蛋,口癖真的變成了習慣。

亂馬只好補救說,“你不是真的笨蛋哦,雖然是我在這樣叫,但是我清楚,無論多少次将虎杖君稱呼為笨蛋,你都不會是這個社會上真正被人看做笨蛋的人,樂觀、開朗、永遠在為別人着想的你,很有魅力。我們現在不是被契約所捆綁的未婚夫妻關系,所以這是真心話。”

“對我的好話珍惜一些,畢竟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說出這種讓我自己都起雞皮疙瘩的肉麻話。”亂馬雙手環肩,從半蹲變成站起身來,自高向低撇了虎杖悠仁一眼,再說什麽他也說不出了,幹脆別管了。

反正虎杖悠仁這麽大一個男人,膽子很大跑起來也很快,在這個人數衆多的校園祭典內遇害的可能性很低,沒必要因為他的不開心而在這裏浪費一晚上的時間,亂馬手裏可還有要帶走給修女的多肉還在不安全的地方放着呢,要是不小心丢了一盆,導致那把折花刀不能到他手裏,到時候讓五條悟知道了,又是好一通嘲笑,怪讓人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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