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皇後[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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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姻啊……
這可真是一件大事兒。
她之前看電視劇的時候, 一直覺得古代的那些國與國之間,動不動就派本國的某位王子到敵國去,然後建立一些看起來為了和平, 但卻不知道究竟能和平多久的關系, 實在是難以理解。
站在皇子的立場上去看待這個行為,也就更加難以理解了,皇子以質子的身份去敵國, 兩國又時長打仗, 戰亂不斷, 兩個國家之間本來就有血海深仇, 皇子一旦到了敵國,勢必會受到敵國皇室成員的刁難。
即便是尋常百姓,也會對那個倒黴蛋的質子各種唾罵,為難,如果是這樣的話,到了敵國非死即傷。
這個還是暫且另說,如果兩個國家在簽訂了友好合約之後,再起戰事,萬一再打起來,那首當其沖的便是身在敵國的質子, 一定會被第一個拉出來砍了。
這事兒怎麽想都可怕。
秦昭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對顧君然道:“娘娘啊……遼國若是找聯姻的皇子, 是不是會找個,在魏國聲望最大的啊。”
顧君然挑眉看了她一眼,對她倒是有些欣賞的意思了:“你竟然還能想到這個?”
秦昭撓了撓頭,笑道:“我這也都是瞎猜的啊,不過我想着, 如果遼國找魏國的皇子入遼為質,說着好聽點,是聯姻,但現實裏的情況又在這裏擺着,遼國肯定見不得大魏的某位聲望顯赫的皇子将來繼承皇位,那麽……勢必會把那個人給要過去。”
顧君然淡淡道:“你分析的倒是很有些道理。”
秦昭頓時開心起來,笑道:“這樣我就開心了啊,反正遼國選來選去,終究不會選到我頭上,真是想想就覺得難過,到時候背井離鄉的,然後還娶上一個不知道長得什麽樣的遼國公主,然後當個上門女婿,雖然軟飯是很香沒錯,但……我聽說遼國那邊民風開放,萬一那公主是個潑辣的……反正,只要不是我,我就放心了。”
顧君然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不好,她冷冷看了秦昭一眼,道:“你放心的有些早。”
秦昭一愣,擡頭看過去:“什麽啊……”
顧君然笑了笑:“或許遼國沒想那麽多,至于人家公主選驸馬,自然是選她自己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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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輕咳了一聲:“那我求求她,可千萬別看上我,不過……”她忽然又開心了起來:“那公主都沒見過我,她大概都不知道我是誰,所以怎麽着都不可能選上我的。”
顧君然有些不悅的問她:“你不想成為遼國驸馬麽?”
秦昭本能的道:“不想啊,我要離開魏國了,我好不容易日子才安定一些,而且您也願意護着我,我在魏國好吃好喝,開心都來不及,為什麽要遠赴遼國?”
顧君然淡聲道:“也就只有你會這般想。”
秦昭皺眉:“其他皇子,不會這麽想麽?他們還很樂意給那個遼國公主當上門女婿?”
顧君然見她不像是裝傻,是真的這麽想,便道:“遼國公主若是選定了驸馬,遼王必定願意傾盡舉國兵力,助那位驸馬登上魏國皇位,因此……”
秦昭恍然大悟:“因此大家都願意當上門女婿!”
顧君然淡笑着看她:“你呢?你願意麽?”
秦昭再次搖頭:“不願意。”她想了想,又說:“我想,如果那位遼國公主,長得好看,性格也好,對我也好,然後她什麽都聽我的,指不定……我就樂意了。”
顧君然有些一言難盡的看着她:“你想的有點多。”
秦昭輕咳一聲:“不多不多,我就知道天下不可能有這樣的女人存在,所以我自然就不想去嘛……其實主要原因還是,我不知道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所以壓根就不會想。所以嘛,如果哪天魏國真的敗了,您可一定要保護好我,讓我千萬別去遼國。”
她又說:“娘娘,求求您了?”
顧君然冷淡的看她一眼,沒答應,也沒拒絕。
秦昭心裏對顧君然的反應發慌,也不知道顧君然到底是怎麽想的,根據原文劇情,也就是所謂的“天道”進程來說,這場仗魏國是一定會輸的。
如果魏國輸了,遼國真的要拉上某位皇子去和親,反正她不想去,也定然不會去。
不管顧君然到時候是什麽想法,反正她是不會去的。
她回了宮裏依舊是心有不安,小勝子給她端上了糕點,又差人給她上了茶,秦昭興致缺缺,依舊不想吃。
兩個時辰之後,顧君然又喊她去鳳栖宮,秦昭只能應了。
她帶着小勝子到鳳栖宮的時候,顧君然剛沐浴完,已經換上了一聲平日她在宮裏穿的大紅色單薄常服。
秦昭行了禮,問道:“娘娘,您喊我來,是有什麽事?”
顧君然看她一眼,道:“京城最近都在傳一樁事,本宮聽着挺有趣的。”
秦昭随口問道:“是什麽事?”
“本宮聽聞,近來在京城的遼國商人,和我們發生了不少沖突,在街上打了好幾回。”
秦昭微怔:“遼國商人,在魏國的京城尋釁滋事?是他們故意的?”
顧君然淡聲道:“如今在戰事要打不打的當口,遼國的商人如何敢在魏國故意挑事?”
秦昭摸了摸下巴:“我也覺得這事兒聽着蹊跷,要說魏國的百姓忽然義憤填膺,主動招惹遼國商人還是有可能的,若是遼國的商人遠在他國,還主動惹事,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顧君然頓了頓,又道:“只是還鬧出了人命。”
秦昭一愣:“什麽?鬧出人命?什麽時候的事兒?”
顧君然若有所思,淡聲道:“也就是今天剛發生的事兒,你我出宮的那個時候。”
秦昭忽然頓感頭疼:“不會吧?死的是魏人還是遼人?”
顧君然道:“聽說南街有幾個遼人蒙着面,在街上見了人就砍,等官府的人到的時候,又都跑光了。”
秦昭問道:“可如果是蒙着面,如何又知道是遼人的?”
顧君然淡笑一聲:“京兆尹已經把賊人留下的刀帶回了衙門,是遼軍的刀,眼下此事陛下已經知曉,怕是……”
秦昭皺着眉頭接話:“怕是要真的打起來了,若是尋常的沖突還好說,如今一旦上升到兩國之間的沖突,若是此事出現了,魏國還不出兵,那勢必會讓百姓心寒。”
顧君然沉默着不說話。
秦昭又說:“可這事兒怎麽聽都奇怪啊?怎麽就那麽剛巧的把刀留下來,怕是有些蹊跷吧。”
顧君然道:“有蹊跷陛下也不會細查了,如今民怨已起,怕是……”
秦昭頓時明白過來,原文中那個□□,激起大魏和北戎起戰事的□□,便是北戎的人在魏國當街殺人。
只是如今變了,變成了遼國。
可無論是北戎還是遼國,終究還是要打仗了。如果要打仗的話,那秦肅端豈不是也會上戰場?
秦昭頓時又反應過來,顧君然把她喊過來,就是為了和她說這件事的?
“那個……”秦昭問道:“娘娘您喊我來,還有旁的事麽?”
顧君然看了看她,說道:“陛下方才差人過來,說南齊公主昨夜進了宮裏,願意嫁給你,你怎麽想?”
秦昭愣了半天,才說:“那種女人算了吧,我不要她。”
顧君然問她:“哪種女人?”
秦昭頓了頓,說:“她先前跟我說,在我之前,她有過三個男人,而且她長得醜,那種醜……也不是說醜吧,就是她眼睛很不幹淨,看人的時候飄來飄去,像是心裏存着什麽算計,很不像個好人。”
顧君然招了招手,在一旁站着的謹離便走上前來,把手中的紅色大敞給她披在身上。
顧君然許是剛洗完澡,窗戶外面的風一吹,就變得有些冷了。
秦昭其實也覺得要變天了,如今就快入冬了,入了冬又要開始打仗,日子可能快不好過了。
顧君然看向她,淡淡的道:“本宮怎麽覺得,天下的女子在你眼裏,你似乎誰都看不上?難不成,你不喜歡女人?”
秦昭一怔:“喜歡啊,當然喜歡。”
顧君然看了看她,問:“你喜歡什麽樣的?”
秦昭傻笑一聲:“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我喜歡那種,就是穿着衣服端莊大氣,高冷高傲,脫了衣裳麽……就是,放浪形骸?也不是說放浪形骸,總之就是,平日裏待人接物,十分有禮,但是到了床上就稍微熱情一些,最好是能……”
她越說越開心,臉上的笑容越大,再擡頭的時候,就見顧君然正很是一言難盡的看着她。
秦昭掩口輕咳一聲,試探着問:“我要是說,我剛才都是瞎說的,您能信麽?”
顧君然淡淡的看她一眼:“你覺得呢?”
秦昭尴尬的說:“娘娘您相信我,我本人真不是那麽猥瑣的人,是您剛才問我我才瞎說的!”秦昭都快哭了:“真的啊,您信我,我真不是那種人。”
顧君然冷聲道:“你是不是那種人,與本宮何幹?”
秦昭連忙說:“娘娘,娘娘我錯了,我不該胡亂跟您說廢話!真的真的!”
顧君然淡淡的看向她:“別再狡辯了,你再狡辯,會讓本宮誤以為……”
秦昭一怔,擡頭:“什麽?”
顧君然淡聲說:“你在為你的母親,本宮我,守身如玉。”
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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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被她這話吓得不行:“我沒沒沒,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君然笑看了她一眼:“本宮逗你的,你這個膽子……”
秦昭連忙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我這個膽子一向都小,娘娘,您別說這種話逗我了,我不行,真的不行。”
顧君然淡淡的看向她,低聲道:“平日裏你對別人胡說八道行,別人對你胡說八道就不行了,哪有這種道理?”
秦昭立刻就說:“那我以後,不胡說八道了,我給您保證。”
顧君然挑了下眉頭,對她說:“本宮同你也差不得幾歲,說話也不必太謹慎的。”
秦昭微怔,擡頭望向顧君然,只見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秦昭也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顧君然這話,是站在長輩的立場上,還是……
秦昭笑着問她:“娘娘您是說,可以像朋友一般,相處麽?”
顧君然低聲道:“你也可以如此理解。”
秦昭連忙應着:“那行,這樣大家都自在些。”
從顧君然的鳳栖宮離開,走到半道上就見着一個少年迎面走來,那少年看身形比秦昭高一些,但臉型卻稍顯稚嫩。
那人走到秦昭身前,微微點頭道:“六弟好。”
秦昭一怔:“你是?”
少年道:“我是秦笙,六弟剛回宮不久,所以不認識我。”
秦昭心下了然,原來是大皇子秦笙。
見秦昭在看着他,秦笙笑道:“過幾日要去東郊圍獵,六弟去不去?”
秦昭笑道:“不太想去,我不怎麽會騎馬。”
秦笙道:“那也無妨,到時候我教你。”
秦昭笑着點頭:“那多謝大哥。”
可她又一想,似乎不太對啊,京城發生了那種事,不管是不是遼國商人尋釁滋事,遼國和大魏也很快就要打仗了,如果要打起來,元啓帝還有心思帶着兒子們去東郊狩獵嗎?
回了宮,秦昭依舊心裏有些不安。
她似乎記得在東郊行獵過程中發生了一樁大事,又是原文中沒有細細交代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先前記錯了,還是記憶出現了偏差,原文中似乎只交代了十公主從獵場回來後就夭折了,不僅如此,她還記得發生了一件什麽事。
如果瑾妃的十公主是因為在東郊出了事,才回來夭折的呢?
想到這裏,她頓時有些謹慎起來。
不過眼下都快打仗了,指不定東郊狩獵會取消,誰知道呢?
過了幾日,天氣果然驟變,北風呼啦啦的順着宮牆刮進來,已經很有些寒冬的調調了。
秦昭宮裏的暖爐覺得不夠用,又讓人去內務府搬來了兩個,這下三個暖爐一塊兒在屋裏烤,總算暖和了些。
古代沒有暖氣空調的日子,當真是不好過。
她撐了幾日,終于是感冒了。
總是打噴嚏,頭腦也跟着發熱,她躺在床上,捂着被子,聽着小勝子跟她說宮裏的事兒。
“殿下,聽宮裏人說,陛下這幾日龍顏大怒,讓京兆尹查遼國細作的事兒。”
秦昭咳嗽了幾聲,問他:“怎麽一轉眼就成了細作了,不是商人麽?”
小勝子搖了搖頭,道:“聽說是三皇子查出來的,說是遼國來的細作,意圖辱我大魏子民,傷我朝顏面。”
秦昭笑了一聲,又問:“還有旁的事兒麽?”
小勝子想了想,又道:“哦對了,就是那個芳菲姑娘,最近在京城可謂風頭無二。”
秦昭問他:“怎麽說?”
小勝子道:“奴才也是聽說的,前幾日陛下出宮微服私訪,在路上竟然暈倒過去,一名女子忽然出現救了陛下,昨日陛下還親自召見,然後這事兒便傳出去了。聽說,那位芳菲姑娘還是先前某位老大人的遺孀……”
秦昭頓了頓,這個劇情也提前了。
她皺了皺眉,問道:“遼國商人的事兒不是京兆尹在查麽?跟三皇子有什麽關系?怎麽是三皇子查出來的是細作?”
小勝子頓了頓,說道:“殿下您不知道,三皇子的側妃弟,是刑部的侍郎大人,刑部一向喜歡插手京兆尹的事兒,這個也不是第一回 了,所以大該也是他查出來的,讓三皇子禀告給陛下的。”
秦昭忽然笑了一聲。
這就很蹊跷了,整件事兒都透着蹊跷。
小勝子不明所以:“殿下,您笑什麽?”
秦昭道:“哦,我是想着,原來不立正妃可以先立側妃,那我豈不是可以随便娶上十個八個?”
小勝子也跟着她笑:“殿下您……”
小勝子話還未說完,就見殿外進來一人,小太監也沒通報,所以外面那人進來的猝不及防,秦昭都沒來得及反應。
秦昭擡眼一看,是顧君然。
她心裏一陣尴尬,怎麽沒回她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就總能被顧君然給聽着呢?
顧君然這人,怕不是長了個順風耳吧?
秦昭掀開被子坐起身來,又立刻赤着腳站在地上,索性地板不涼,被暖爐烤的熱烘烘的。
她行了禮,尴尬道:“也沒人通報……”
顧君然挑眉看她一眼,道:“既然病了就躺着,繁文缛節就不必了。”
秦昭輕咳了一聲:“娘娘,您怎麽來了?”
顧君然又看她一眼,淡聲道:“聽聞你病了。”
秦昭連忙說:“怎麽能讓您為我操心,我病了不是什麽大事兒,還煩勞您親自跑一趟。”
顧君然淡笑:“本宮來喂你吃藥。”
秦昭:“……”
秦昭看了一眼被她丢在一旁的藥碗,連忙說:“不是什麽大病,而且等藥放涼了我再喝,現在喝,喝不下。”
古代的中藥實在太苦了,而且不過是區區的小感冒,抗上兩天自己就好了。
顧君然卻堅持道:“不成,現在就要喝。”
顧君然說着,不由分說的走過去,端起了藥碗,然後看向秦昭,眼神示意她躺倒床上去。
秦昭嘴角抽搐了兩下,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喝藥一定要躺着。
她搖了搖頭:“我站着喝也成。”
顧君然問她:“你怎麽沒暈倒呢?”
秦昭一怔:“什麽……沒暈倒?什麽意思?”
顧君然淡淡的道:“你書裏不是寫,若是暈倒了,可以口對口……喂藥的麽?”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