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皇後[四十七]
偏偏顧君然還在看她, 又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似笑非笑,秦昭就覺得顧君然這話定然是在故意逗她玩兒。
肯定是!
她心裏總覺得顧君然是瘋了,這時不時忽然蹦出來的一兩句話, 讓她腦子都轉不過彎兒來。
顧君然是那種不顧倫常的人嗎?
顧君然應該并不是。
因為顧君然看起來像是個正經人, 可這要是放到現代,自由戀愛的話,母女之間……只要老子不在了, 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秦昭怔怔的想了半天, 就聽顧君然問她:“想什麽呢?”
秦昭下意識的回答:“想你待會兒會不會睡我。”
顧君然微怔, 然後笑出聲來。
秦昭立刻反應過來, 頓時臉紅的不行:“我瞎說的,特定情境下,胡說八道,跟剛才站遼國或者站魏國的立場一樣,都是一個意思,特定情況下的胡說!您別當真!千萬別當真!”
顧君然笑了笑:“沒事。”
秦昭又是一愣。
她輕咳了一聲,又問:“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不會真的要露宿荒郊野外吧?”
即便是轉了話題,秦昭依舊是不自在,她往外看了一眼, 只見馬車已經走到了一片小樹林,眼見着天色已經黑下來, 秦昭覺得萬一此時有幾匹狼忽然嗷嗚兩嗓子,這就真的徹底應了景兒了。
她又說:“咱們今天指定是回不去了,是吧?”
顧君然淡聲:“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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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憋了半天,問顧君然:“娘娘, 您是個正經人吧?”
顧君然淡看她一眼:“有時候是,有時候不是。”
秦昭:“……”
這話到底是怎麽說的?
什麽叫有時候是,有時候又不是?
她無暇顧及顧君然的意思,因為轉眼間馬車已經穿過了小樹林,已經停了下來。
車夫在外面喊着:“主子,已經到了。”
秦昭看了顧君然一眼,連忙站起身來,跳下了馬車。
沒成想穿過小樹林之後,竟然別有洞天,前面竟然是一座座連綿的小山。
山腳下有小沙彌在通往山頂的石階上清掃着,見有客人來了,立刻雙手合十行禮:“施主看着眼生,請問可是來見我們方丈的?”
秦昭幹笑一聲:“不是我,是我……朋友要見。”
她正說話的時候,顧君然已經從馬車上下來。
另一個小沙彌許是認識她,立刻恭敬的彎腰道:“您來了,師父他等了您許久了。”
顧君然頓了頓,問道:“方丈知道我要來?”
小沙彌笑道:“師父今日起了卦,說有貴客登門,故而讓我們清掃一翻。”
顧君然若有所思道:“惠相還如當年那般,算無遺策。”
秦昭一怔,惠相?
大魏的前丞相惠川?
她總算明白了顧君然來這裏的用意了,原文中說了,顧君然為了扶持三皇子上位,親自請了這位早已歸隐的丞相出山。
原文中可是說這位丞相大人是個大才,幼年時便推測出先帝的庶子,也就是如今的元啓帝将來必登皇位,因此在元啓帝還是個庶子王爺的時候,便一直跟在他身邊輔佐,同樣也有從龍之功,而且出謀劃策元啓帝無不聽之任之,後來元啓帝當了皇帝,便封他為相。
後來待朝政穩定,惠相直接歸隐山林,來到這裏做方丈。再到後來,嶺南鬧了蝗災,國內人心惶惶,惠相重新出山,等一切穩定之後再次歸隐。
仿佛在大魏臣民的心中,惠川就是個神一般的存在。
重點是,原文中交代了,三皇子能登基,也是因為顧君然請了他出山。
想必這一次,顧君然來這裏,就是為了三皇子鋪路了。
可顧君然帶她來做什麽?
犯得着麽?
秦昭腦子轉的飛快,顧君然見她走神了,不悅的問她:“秦昭,你又在想些什麽?”
秦昭幹笑:“我睡覺認床,在想今晚會不會不習慣。”
顧君然淡哼一聲,不再理她,轉而對小沙彌說道:“煩請帶路。”
小沙彌雙手合十:“兩位施主請。”
由小沙彌在前面引路,秦昭随着小沙彌拾級而上,她一路坐馬車本就颠簸,胃裏難受的很,這下又要開始上樓梯,沒一會兒就全身酸軟,喘氣喘的不行。
反觀顧君然倒是悠閑的很,仿佛爬山對她而言輕而易舉。
顧君然見她不肯走了,停下來看着落後她數米遠的秦昭:“你又怎麽了?”
秦昭捂着肚子:“不行了,慢點慢點,我不行了。”
她後知後覺的想,顧君然為什麽要說又?
哦,她剛才都停下好幾回了,只是顧君然沒說她。
哎……
顧君然看着她,諷刺道:“身體虛成這樣?”
“我也不想啊。”秦昭嘟囔一句:“以前跑兩千米都沒問題,現在就……怪只怪這身體她不争氣啊。”
顧君然眉頭皺起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秦昭連忙說:“是是是,好漢不提當年勇。”
顧君然雖然在鄙視她,但依舊等了她好一會兒,才繼續往上走,而且步子明顯放慢了許多。
秦昭心裏有些小得意,看來顧君然也是刀子嘴豆腐心。
挺好。
她索性也不能太耽誤人家,天色越來越黑,小沙彌都已經從腰間掏出了火折子了,随時準備着要點手上的小燈籠。
好不容易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爬上去,秦昭終于能直起了腰來,再向前走上一段距離,便是個大概有一百來平的寺廟了。
她隔着老遠就問到了香火氣,廟前站着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老者身着一身黑色僧袍,看着有些清瘦,白眉白須,一雙眼睛仿佛有精光般,直直的向她看過來。
秦昭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毛,連忙小心的跟在顧君然的身後,走上前去。
顧君然順着老者的目光,又頓時轉移到了她的身上,笑道:“惠相,別來無恙吧?”
老者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施主。”
他又看向秦昭,笑道:“這位施主,似乎有些不同。”
秦昭一怔,頓時也學着小沙彌的樣子雙手合十,對那位傳說中的老丞相鞠躬道:“大師您好。”
惠相笑道:“兩位施主進來說話吧。”
她随着顧君然一起進了大殿,先是向菩薩上了香,等上完了香,顧君然才看向她問道:“銀子呢?”
秦昭連忙從腰間把錢袋子解下來,随手交給了顧君然,顧君然再把錢袋子送到身側的小沙彌手中。
惠相在一旁雙手合十:“多謝施主。”
秦昭笑了笑:“應該的。”
見惠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便幹笑一聲,問道:“您這兒生意好嗎?”
惠相一愣,随即笑道:“平日少有人來,多謝施主關心。”
秦昭又笑了笑,剛要說話,就看着顧君然瞪她的目光,她才摸了摸鼻尖,沒再說什麽。
可神明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開寺廟的除了供奉信仰,到頭來不也都是為了銀子麽?
她這想法剛落,就聽那惠相道:“施主,在這裏可曾習慣麽?”
秦昭一愣,向他望過去,只見他眼中皆是笑意,這是對她說話麽?
秦昭下意識的問道:“你這話,我怎麽聽不懂?”
惠相笑着搖了搖頭,但笑不語。
秦昭頓時心裏一驚,在這裏,可曾習慣麽?
在這裏?
在哪個這裏?
難不成……
當她回過神來,再向他看過去的時候,顧君然已經随着他往後院的方向走了。
秦昭剛要往前跟,就見一個小沙彌伸開一只胳膊,攔下她道:“施主,您随我來,客房已經打掃好了。”
秦昭只能點了點頭,随着他一路也跟着來到後院,顧君然和那位老丞相去東面的房間說話,她則被帶到了西邊的房間裏。
方才惠相那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呢?
難不成,書中的人物,真的有這種超脫作者本人所設置的規則的本事,竟然能知道她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這可能嗎?
也不知道顧君然和惠相在談論什麽,她真的很想去聽一下牆根,想聽聽他們是不是在說如何輔佐三皇子上位的事兒。
總不能這倆人是在商量今兒晚上吃什麽吧?
可她剛要往外走,小沙彌又擋在她的身前,把她給攔下了。
秦昭只能盤着腿坐在蒲團上,小沙彌在一旁站着,秦昭随口問她:“你來了這裏多久了?”
小沙彌回道:“三年了。”
秦昭又問她:“你為什麽在這裏監視我?”
小沙彌沉默了一會兒,剛要說話,秦昭就冷着臉說:“我聽說出家人都不說假話的。”
小沙彌想了想,才說:“師父說讓你不要過來偷聽他們說話。”
秦昭:“……”
連這都算到了?
這麽神?
秦昭實在無聊,就讓小沙彌給她找了本佛經來看,她随手掀開來,看了一會兒,又興致缺缺的放下。
秦昭問小沙彌:“你這裏有棋麽?”
小沙彌點點頭:“有。”
秦昭連忙說:“拿來拿來,咱們下棋。”
小沙彌頓了頓,說道:“施主,還是別下了吧,連師父都下不過我。”
秦昭笑了笑,看他:“怎麽着?你還棋魂呢?”
小沙彌還要說話,秦昭又說:“咱們就下着玩兒,誰說一定要分輸贏的,快來快來。”
小沙彌只能轉身出了房門,沒過一會兒,他便端着棋盤和兩木盒棋子來了。
棋子一黑一白,秦昭拿黑,小沙彌拿白。
秦昭對自己的圍棋水平還是很有自信的,于是她腦子裏想的是,把這個看起來像是圍棋天才的小沙彌殺個落花流水,讓他開始懷疑人生。
然而事實上,沒一會兒她就被對方殺的丢盔卸甲。
極強的好勝心不允許她丢了這麽大的面子,但如果非要丢面子,那也是無可奈何。
小沙彌許是很喜歡能贏她這個看着比他年紀大很大的人,就說再來一局。
秦昭擺了擺手,又笑着問小沙彌:“你玩過鬥地主麽?”
小沙彌一怔:“那是什麽?”
秦昭笑了笑:“去,再找個小孩兒來,然後給我拿紙筆來,我教你們玩兒,怎樣?”
小沙彌雖說不解,仍是點了點頭,轉身去了。
[二更]
當顧君然進入房間的時候,就看到秦昭正在裏面,拉着兩個小沙彌吆吆喝喝的在玩紙片。
那兩個小沙彌許是輸了,之間秦昭的桌前堆放着一堆吃的,全部都是素食,應該就是小沙彌輸給秦昭的了。
秦昭拿起了桌上的一個紅豆糕,往嘴裏塞了一口,見顧君然進來了,就對那倆小沙彌說道:“你們存這麽多的吃的也不容易,我就意思意思吃一塊兒得了,你們全拿回去吧。”
兩個小沙彌立刻站起身來,對視一眼,然後又拿着秦昭面前堆的那堆吃的走了。
顧君然給他們讓開道,讓他們出去。
等人都走了,顧君然才看了眼桌上的紙片,問:“這是什麽?”
秦昭摸了摸鼻尖兒:“剛才等你等的無聊了,就拉着他們玩了會兒。”
顧君然點了下頭,走進了房來,又停頓了一下,轉身去把門關上。
随着關門聲響起,秦昭的心也跟着砰的一聲。
顧君然随口道:“原本是想着說完回宮去的,眼下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秦昭看了眼桌上點燃的燭臺,尴尬一聲:“是啊,怕是真的要跟你共處一室了。”
顧君然看了看她:“秦昭,你想什麽呢?”
秦昭深吸了一口氣:“我想什麽?你好端端的你關門做什麽?你不會是真的想着要睡我吧?”
顧君然聽了她這話,淡笑一聲:“我關門是你病剛好,怕夜裏風進來着涼。”她又說:“聽方丈說,今晚怕是要下雪,你穿這麽一身,再着了涼又要吃藥。”
秦昭頓時就有些尴尬了,她幹笑一聲,心裏想着,果然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麽就能把睡不睡這種話挂在嘴上呢?
顧君然笑看了她一眼,忽然又說:“聽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想?”
秦昭耳根頓時紅了個徹底:“我想什麽?我能想什麽?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是那麽輕浮的人。”
顧君然看向她,低聲說:“你如果想,本宮也不介意。”
秦昭被吓得直起了腰來,連忙說:“別別別,我沒想,我從來沒想過,我真把你當成母親一般的尊敬來着。”
顧君然瘋了,顧君然真的瘋了。
要麽就是她瘋了。
她肯定是瘋了的,畢竟她都聽到顧君然跟她糾結到底要不要睡她的問題了。
顧君然見她這樣一幅吓得要死的樣子,終于是開心了,道:“本宮睡在你隔壁,你用過晚膳好好休息着。”
秦昭點了下頭:“嗯……但是估計睡不好,我怕山上夜裏冷,而且您還說要下雪了,唉,我睡覺還認床,在宮裏過了好一陣子才适應。”
顧君然默了會兒,問她:“你這是還想讓我跟你一起睡?”
秦昭一怔:“誰、誰是這個意思了,這不是跟你抱怨麽。”秦昭看了她一眼,又連忙說:“我沒矯情,就是跟你抱怨幾句,這床板還挺硬的。”
顧君然點了下頭:“嗯。”
秦昭又說:“今夜真的會下雪嗎?”
顧君然再次輕聲道:“嗯。”
秦昭笑了一聲:“哇,那下了雪,豈不是可以出去堆雪人?”
她忽然心情好了起來,雖然她以前堆的雪人巨醜,但重在那個堆雪人的樂趣,又不是真的為了好看的。
顧君然笑嗔了她一眼:“睡時記得關窗,你身體弱成這樣,走幾步就喘,怕是又要着涼。”
秦昭連忙說:“嗯嗯嗯,知道。”
但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感冒呢?
總不能風一吹就感冒吧?
顧君然走後,小沙彌又給她送來了吃的,秦昭胃口不錯,喝了兩碗糊糊湯,又吃了兩個餅子。
等她吃完,又有小沙彌來收碗筷,問她吃飽了沒有,秦昭摸了摸鼓鼓的肚子,笑着對他說:“多謝款待,已經很飽了。”
小沙彌這才放心離去。
他前腳剛走,惠川就進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這個老和尚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似乎總覺得這種能窺探天道的人很可怕,而且這人方才對她說的話是點到為止的意思,這就更讓她心裏發毛。
惠川走進來,笑着問她:“施主,一切可曾還習慣麽?”
秦昭站起來雙手合十行禮,又笑說:“吃喝一切都好。”
惠川笑了一聲:“那就好。”
老和尚走進來,坐在她身側的蒲團上,也不主動開口,臉上挂着笑眯眯的笑意,笑的她頭皮發麻。
秦昭終于忍不住了,出聲問道:“老先生您知道什麽?”
惠川笑了笑,歪頭看向她:“老衲什麽都不知道。”
秦昭無語道:“您不知道您還亂說……”
“當然了。”惠川又道:“也可以說,老衲什麽都知道。”
秦昭懶得跟他繼續打啞謎,就問他:“那敢問您知道什麽呢?”
惠川笑道:“施主你何必咄咄逼人?”
“是我在咄咄逼人?”秦昭故作無禮道:“大師您故作高深,卻什麽都不說,未免有些欺負人了吧?”
惠川眯着眼一笑,即便是知道她在用激将法,卻還是說道:“你本是一縷異世孤魂,并不屬于這裏。”
秦昭心裏一驚,這老和尚,果然有點東西啊。
“那……”她又問:“大師可知道,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呢?”
老和尚聞言,朗聲一笑,他笑看着秦昭說道:“假的又如何?難道施主之前所在的地方,你就那麽篤定,一定是真的麽?”
秦昭:“……”
老和尚笑道:“存在的東西,就是合情合理的,又何必那麽在乎真假呢?”
秦昭頓了頓,輕咳一聲問他:“那怎麽定義存在呢?”
老和尚:“……”
秦昭又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哈,我嘴瓢了。”
老和尚笑着搖了搖頭:“無妨,無妨。”
秦昭對他多了幾分敬畏,又連忙問道:“那大師,我還能回去麽?我想回到原來的世界裏去,不想在這裏了。”
對方沉思了良久,才嘆氣道:“這個老衲不知,施主,我勸你,既來之則安之。”
秦昭苦笑一聲:“啊哈……也有人跟我說過要我随遇而安的話。”
她說完,不經意間向外看了一眼,微微愣了一下。
老方丈見她臉色有異,問道:“怎麽了?”
秦昭搖了搖頭:“沒什麽,好像看着外面有個人影兒,許是我看錯了吧。”
老方丈笑道:“許是哪個孩子在外面胡鬧,時辰不早了,不打擾施主休息,老衲告辭。”
秦昭點了下頭:“方丈您慢走。”
秦昭送他出門,老方丈走到門外,又忽然道:“施主,皇後娘娘讓老衲再次出山。”
秦昭笑了一聲,拱了拱手道:“那提前祝您将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可別忘了關照我啊。”
老方丈一怔,思索了一會兒,笑出了聲來,搖了搖頭往遠處走了。
秦昭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回了房間,沒一會兒,小沙彌又給她送來了洗漱的熱水,簡單的洗漱一番,又把熱水往院子裏倒了,拿着銅盆回了房,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君然烏鴉嘴的緣故,到了夜裏她果然發起了燒來。
一摸腦袋燙的吓人,可已經入了夜裏,她再喊人也是怪勞師動衆的,打算蓋緊了被子熬到明日再說。
可腦袋昏昏沉沉的厲害,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她踉跄的爬起身來,摸着黑走到窗戶邊摸了摸,窗戶是關死的,外面似乎很是亮堂。
她想着反正已經着了涼,就算開了窗戶看一眼,應該也再壞不到哪裏去了。
索性就打開了窗子,外面果然下雪了。
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漫天的雪花簌簌而下,地上也已經蓋上了薄薄的一層。
可真好看啊,她一直都很喜歡雪,以前每逢下了雪,都會開心好一陣子,直到太陽出來,冰雪融化了,那她的好心情也随之而消散。
摸着黑往門口的方向走,打開了門,她只覺得自己全身燙的厲害。
推開了門走出去,滿院子都是白茫茫的,樹上也是,院子裏的井上也是,邁臺階的時候一個不注意,直接摔在了地上,她昨天夜裏明明吃了那麽多,卻依舊使不上力氣了。
她趴在地上站不起來,全身酸痛的厲害,腦子裏也疼的厲害。
病來如山倒,竟然一點力氣都沒了。
她就在那兒趴着,也不覺得冷,許是身上高燒不退,所以雪地上冷都不覺得。
也不知道趴了多久,耳朵後面有人說:“你傻不傻?”
秦昭聽着這動靜,仰頭,然後再回頭,就看着顧君然披着一件衣裳站在她身後。
秦昭傻笑一聲:“下雪了,娘娘,是初雪。”
顧君然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問她:“能站得起來嗎?”
秦昭苦惱的搖頭:“不能,扶我吧。”
人一生了病,竟然變得大膽了。
她竟然敢吩咐顧君然了。
沒成想顧君然竟然真的伸出了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扯起來。
顧君然的力氣很大,秦昭一個沒站穩,差點要撲到她的懷裏。
顧君然扶穩了她,皺了皺眉:“怎麽身體這麽燙?你的臉是怎麽了?”
秦昭尴尬的嘟嘟囔囔:“是感冒了,不,是着涼了,就是,風寒。”
她意識都快不清醒了,一定是剛才摔的太疼了,後知後覺的現在覺得全身都跟着疼,尤其是膝蓋。
顧君然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是風寒,明明告訴你要注意,不要着涼。”
秦昭嘴硬:“我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顧君然強行扶着她進屋,十分不溫柔的把她拖到床上。
秦昭下意識的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問:“顧君然,你不會真的要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