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蒼狼在大殿裏等來等去,沒有等來鐵骕求衣,卻等來了一身血的國師忘今焉。
蒼狼想也沒想,沖到大殿之下,扶住了傷重的國師大人,眼睛裏的是毫不作假的擔憂。
“國師,你怎麽受傷了?誰傷得你?!”
語氣又急又怒,忘今焉搖晃着靠在大殿柱子上,捂着傷口的手顫顫巍巍地擡到眼前來看了看。
血,不少,刺眼。
而傷口,更是刺目,因為,那是小碎刀步!
蒼狼抓着國師肩膀的手不由用上了力氣,忘今焉痛得直抽氣。
“王……王上……輕點……”
蒼狼這才把視線從傷口處移開,
“是風逍遙?”
忘今焉艱難地點了點頭,
“他,他要逃出苗疆了,王上!”
蒼狼叫了在外候着的随從快快把太醫帶來,然後扶着忘今焉在一旁的偏椅上坐了下來。
“國師,你現在傷重,不要再多操心了,軍長會去批捕他的。”
“這……王上,老臣有一句話一定要提醒王上。”
“嗯,國師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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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不能太過信任和依靠鐵骕求衣,不論他是不是值得信任。外面在傳……”
“孤王知道。”
蒼狼直直打斷了忘今焉的話頭,
“王上既然已經知道,那老臣便不再多嘴了。”
“王上!鐵骕求衣人不見了!外面都在傳他陰謀造反。”
叉猡這是急得忘了禮數,直接便沖了進來。
局勢發展得太快,快到太不自然了,蒼狼心頭燒着一把火,真想立刻把這罪魁禍首給揪出來,但是,他不能着急,絕對不能着急。
“叉猡,你在這陪着國師等太醫過來,鐵骕求衣,孤王會親自去會他!”
“讓叉猡陪着王上吧!”
“不用。你留在這守好王宮。”
“可是,王上……”
叉猡還想争取,卻被蒼狼那嚴酷的一眼瞪了回來,她知道,随着一個又一個重臣的或死或傷,王上已然不敢再把她派出去,王上是在保護她,那個一直都是那麽重情的王上,在失去那許多重要的人之後,變得更為護短了。
“王上,一定小心!”
蒼狼只微微點了點頭,便大步邁出大殿。
沒有要跟随也沒有帶侍衛,蒼狼回到了自己的寝宮,把奎木喚了出來。
“你怎麽看?”
“對方準備一網打盡了,鐵骕求衣怕是被他們絆住回不來。”
“你去找他,若是可以,把人給孤王帶回來!”
“王上要行動了?”
“等你回來便知。”
奎木聳聳肩,
“好吧,那王上自己也請注意戒備。”
奎木知道蒼狼有三部寶典在身,若論打架那是不怕,怕的是又有人來挑撥離間。
“孤王會注意,你快去!”
這個時候的鐵骕求衣确實是被人困住了,而且是一群武功高強的黑衣蒙面人,逼他使出全力卻依舊占不到上風,這是要他的命!
吐了口血沫,擡手狠狠擦了擦嘴角,鐵骕求衣繼續提起他的盤龍刃殺将起來。
想這麽容易讓他認敗怎麽可能,他可是天上尾宿,想要他衰尾你們先衰尾再說!
他的法力雖然積存不多,但那好歹也是法力,對付凡人那是完全沒有問題。
刀刃夾帶法力,一刀揮下去,就沒有幾個人能站着了。
奎木趕來時,正好把最後一個想要逃的人給逮住,一掌劈暈了。
看到奎木到來,鐵骕求衣收了刀帶着肯定語氣說道,
“王上讓你來找我的吧。”
“出大事了,叉猡将軍找不到你,只能我來找你。”
“說吧,這些人把我圍堵在這裏理由一定不簡單。”
奎木從腰間掏出那本狼朝宮禁錄抛給了鐵骕求衣,鐵骕求衣是越看臉色越凝重。
“這本書幾乎傳遍苗疆了,你這就算是假的也要被口水唾沫改成真的了。”
“王上看來是不論真相如何都要選擇不相信。”
奎木看看略有些狼狽的鐵骕求衣,不由感嘆,
“他,确實一直都表現出對你的信任。”
“吃醋了?”
奎木并不覺得這像是個玩笑,微微搖了搖頭,
“只是有些不能理解。”
“我都把風逍遙交到他手上,表示了我對他的信任,所以,他也一定會信任我。王上,他就是那樣的人。倒是你,對于你的到來,他便沒有任何質疑?”
“你信裏都交代清楚了,還有什麽可質疑的。”
“可是,畢竟你來得突然,王上卻還是把你留了下來,不也是對你的信任。”
“…………”
或許,他是有些不同的吧,奎木這麽想着。
“我再寫封信,你幫我帶給王上,該是引蛇出洞的時候了,我想那人一定想在祭酒節前了結這件事情。”
說着,鐵骕求衣走到躺倒在地上的人旁邊,揭開了他們的僞裝,讓他訝異的是,這裏面竟然有兩個人對他來說有些面熟。
“怎麽了?”
“果然是孤血鬥場,這裏有兩個人是我在許多年前見過的孤血鬥場的鬥士,而且,他們應該是已經死了。”
“死人不可能變活,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死。”
“嗯,孤血鬥場是那人培養勢力的來源,王上要封查孤血鬥場,所以,他才開始動作,而第一個遭迫害的才會是歲無償。”
把所有的事情串聯在一起,鐵骕求衣做了最後的決定。
“我便不随你回去了,讓王上全力緝拿我吧,嗯……還有風逍遙。”
說着,快速寫完了一封信交給奎木。
“剩下的我都寫在上面了。”
奎木收好信,眼神略帶擔憂地看着有些疲累了的鐵骕求衣,
“你可小心點,別人沒抓到,把你自己的命陪進去。”
“哼。”
有那麽一點不屑一顧,顯露出鐵骕求衣對自己絕對的信心。
而蒼狼在王宮并沒有閑着,在太醫把國師送回去之後,他又倒回來找到叉猡,把她叫到後花園問話。
“王上,有什麽情況嗎?讓叉猡陪你吧。”
見叉猡又如此提議,蒼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就待在王宮,孤王要問你的是,你可否知道那本書最早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這……叉猡也不清楚,只感覺就這麽憑空出現了,到處都是。王上,還是讓叉猡出去查一查吧。”
叉猡出去查?不!他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在太多不定因素之前他不能讓叉猡出去冒險了,要查他親自去查!
“你不用去,你去幫孤王準備這樣一些東西,越快越好!”
蒼狼湊在叉猡仔細交代着,叉猡一邊認真聽着,一邊疑惑地點着頭。
看叉猡前去準備東西,蒼狼換了常服,出門轉到庫房,苗疆自改換政策以來,所有的筆墨紙張以及印制工作都轉由王族官方掌控,對方在這麽短時間內能準備如此多本的謗書,必然會留在痕跡。
在庫房,讓人翻出賬本,一本本地查下來,由王族授權的幾家書房都沒有異常的記錄,想來外人是不足以信任,所以才沒有走那個途徑,那麽,到底是哪裏的途徑?
蒼狼一邊翻着一邊裝做不甚在意地問,
“這半個月有什麽意外的事情嗎?”
庫房賬房想了想,庫房進進出出其實都和往常一樣,要說有什麽特別的……
“啊,王上,有件事屬下也不知道這算特別不特別。”
“你且先說來聽聽。”
“因為國師說要大批印制新國策所以進了一批紙,可是對方在運過來的途中車翻到河裏,紙張全浸泡壞了,所以又重新運了新的來,錢當然只付了一次。”
蒼狼用手指了指賬本上一筆記錄,
“是這一次吧?”
賬房湊過去看了看,點頭說是。
魔族敗退後中苗簽訂了和平共處條約,而這批東西正是從中原進來的,要查到中原去必然比在本土麻煩,帳上看不出來,他若是不問,如何能發現蹊跷。
國師,夫子,當真會是他嗎?
蒼狼合上賬本出了庫房,心裏有些難以明說的難受,一個人慢慢踱步,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許久未來過的月凝灣。
曾經月凝灣上那一竹筏是指引他的光,也不知道為何,突然覺得這光太過耀眼,晃得看不清眼前。
鴉啼刺耳,蒼狼眨了眨眼睛,月光下的月凝灣被襯托得異常靜谧,蒼狼這才繼續邁開邁開腳步,月凝灣的沼澤是毒蟲彙聚非常危險的地方,以前來的時候,沼澤反射着詭異綠色熒光,可是如今,月光下的沼澤上層卻是幽暗一片,綠色熒光只集中在沼澤中央。蒼狼帶着疑慮走到沼澤邊蹲下來看了看,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那裏是被遺棄的墨塊和硯臺,呵呵得讓人發怵。
蒼狼踉跄地後退站起來,緊握的雙拳映照着他內心的難以置信。
之前還有的疑慮到了現在不得不承認。
為什麽?!
是他從來都看不清他人嗎?是他不是一個值得效忠的王嗎?
緩緩閉上眼的蒼狼重重地吸了幾口氣,沒有失望和憤怒的嘶吼,只是那決絕的轉身掩蓋不住滿心的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