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是暮不是慕
慕時臻回到殿裏關上門,走到南許床邊坐下,看到她一直在看自己,不由疑惑:“怎麽了?”
南許垂下眼眸,輕輕搖頭:“沒事。”
她知道自己多疑,但男女之間有懸殊,會有背影相似的可能嗎?
“殿下累了吧,也是時候休息了。”慕時臻起身,摸到裏面的7788ZL被褥拿出來伸開蓋到南許腿上,“夜裏涼,我記得殿下喜歡踢被子,你如今有傷在身,睡夢中不易亂伸胳膊摸來摸去,不如我留下來照看吧。”
南許沒有反駁,興致不高地點點頭,本來還想晚上再去顧莫那一趟,現在好了,被看得這麽嚴根本出不去,她也不想出去。
今天有點倒黴,萬一出去後再遇刺才是真的可悲。
這夜,慕時臻不放心留宿了下來,他吹滅了周圍比較亮眼的燭火,回到床邊坐下,睡在外面,南許睡裏面,她受傷的手臂剛好是裏面的。
慕時臻很擔憂她,全程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搞得她像是一碰就碎了一樣。
“你不用這樣,就像平常一般就好啊。”南許小聲說道。
“我不放心。”慕時臻眼底閃過令人察覺不到的愧疚,他知道眼前人是為何傷的,又是被誰連累的。擔憂與愧疚在心頭籠罩了許久,能做到的只有小心翼翼地照顧。
“這有什麽不放心的,一點小傷而已,不用看得那麽重。”南許心挺大,血流的是多了點,但危害不到她本身,她就不害怕。
慕時臻心裏有話說不出口,垂下眼眸想了一陣子,還是只管好好照顧眼前人吧。他不再言語,動作和之前一樣小心。
南許知道說什麽都沒用了,無奈彎了彎唇,閉上眼睡覺。
這是慕時臻第一次這麽擔心她,之前雖然也擔心過,但今日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是被對方放在心上的。倘若她對慕時臻的感情真如皇後說的一般,那該怎麽辦,選擇坦然的面對一切?還是故意冷漠疏遠。
不管是哪個選擇,她都不想。
夜裏南許輾轉反側睡不着,手臂上的傷口隐隐作痛,又一次翻身後,身旁閉着眼的人說:“我們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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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許扭臉看他,小聲說:“你還沒睡啊。”她以為慕時臻已經睡着了。
“沒有。”
“是不是我打擾你了?”南許道出這句感覺非常熟悉,驀然想起她來的那夜說了差不多的話,那天夜裏慕時臻回了自己寝殿,那時候的他們和陌生人之間就多了層可以同床共枕的關系。
“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慕時臻側過身面對着她,他不過是太過自責罷了,今日那些人本不該出現在街頭,怪他一時疏忽不小心把人引到了那兒。
害的心悅之人受傷,何嘗能睡得着。
“那我們就聊聊吧。”南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與慕時臻面對面側躺着,受傷的手臂軟軟搭在身上不敢使力。她瞧着眼前人,眨眨眼,故意說:“今日在街頭我被一名男子救了,他的眼神和你現在的目光好像。”
像卻又不像,心中還有疑慮,沒有證據之前她不會輕易斷定。有時候相處久了,覺得慕時臻處處都是問題,有沒有可能是他扮了男裝出去與人打鬥?
“我說過,天下之大,有一兩個相似之人并不奇怪,殿下還在懷疑什麽呢?”
“7788ZL是沒什麽奇怪的。”但相似之處太多就奇怪了,慕時臻經常出宮辦事,誰知道他以什麽身份去辦,又有誰知道他辦的是什麽事。
南許心裏被好奇填滿了,想不到其他的可以說。慕時臻察覺到氣氛的凝固,随意問道:“殿下可想過以後?”
“以後?”南許沉吟一陣兒,猶豫道:“暫時還沒有想過。”
她想過,想過很多次,想過登基後的日子,受萬人敬仰的日子。但這些話她不會輕易說出口,誰也不會說。
二人的談話實在無趣,又随便說了幾句話,南許慢慢平躺在床上,閉上眼:“困了,我先睡了。”
這次是真的困了,聊的太無趣,迎接而來的是擋不住的困意。
她睡了,慕時臻精神還很足,側身躺着的姿勢沒有變,親眼看着眼前人入睡,慢慢将手臂搭在眼前人腰間,手指抓着她亵衣衣擺輕輕揉搓,小聲呢喃:“我想過以後。”
以後可能就見不了面了,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宮裏當太子妃,當未來皇帝後宮的人。進宮只是暫時的,可能很快就會離開。
“殿下,若哪日我說了實話,你會生氣嗎?”他自喃自語地問道,手指到了已然熟睡的人臉上,力道很輕地捏了下早就想捏的臉頰。
臉很軟,所以他又捏了一下:“可惜我怕你生氣,不敢說。”
看了許久松開手,翻了個身準備入睡。安靜的夜裏有微弱的燭火閃着,原本已經睡着的人緩緩睜開眼眸,眸中閃過複雜與深究。
南許剛才是睡着了,因為有傷口在,所以潛意識裏睡得很淺,當慕時臻用手碰她腰的時候就醒了,那一瞬間心中的感覺無限放大,幾乎确定了她對慕時臻有感情這件事情。
她幾乎不敢大聲呼吸,唯恐枕邊人知道她沒有睡,慕時臻有什麽話要說?居然會這麽糾結。
第二日早朝。
南許雖受了傷,卻不耽誤她去早朝,她昨日在街頭受傷的事已經有許多人知道了。街頭的事影響很大,百姓們人傳人,現下京城許多人都知道太子做了一樁好事。
南許知道這算不上,對于朝廷上幾名大臣的誇贊始終保持謙虛的态度,還把這事往白書謹身上引,面對皇帝的贊賞,她道:“這都多虧了白将軍在附近,不然兒臣也沒辦法短時間內找這麽多人來。”
她出門只帶了随身侍衛的事許多人都知道。
明白人知道她口中的白将軍是白書謹,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是白承卿,但這問題不大,皇帝知道就行。
皇帝看她謙虛很是滿意,點名贊賞了白書謹,後者站出來道:“是殿下派人來找臣,不然臣也不知道那裏會有打鬥。”
這件事本不該鬧那麽大,只因街頭附近的百姓太過感激,不停向不知情的人形容那日太子在時的場面,把所有功名都歸于太子身上。
皇帝無疑是最樂意看到這事的,“不管怎麽說,你二人急時出現減少7788ZL傷亡,更避免了無關百姓受傷,這件事太子與白将軍都有功。”
皇帝說到最後還要賜賞,不過南許與白書謹都拒絕了,這本不是大事,順手幫忙的功勞不想占,更何況打鬥的兩方人馬還沒調查清楚。
早朝結束,回去的路上南許與白書謹走在一起,後者說着昨日的事。
“顧莫在查了,他告訴我今晚就能查出來,到時會将消息找人送進來。”白書謹昨日前半夜一直都待在賭坊,說着兩方人馬的特征,還跟顧莫說其他事說了好久,“還有件事,聽說你昨日在賭坊逮到了一個說你壞話的人?”
白書謹眸中含笑,許是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才會這話。
南許颔首,“也不算壞話吧,那人只是猜測阮逸的事是我故意污蔑。”
“這還不算壞話?殿下心可真大。”白書謹沒有一點諷刺的意味,純屬是擔憂。
“跟他解釋沒用,把他抓起來只會落人口舌,那裏人很多,我若真是做了什麽,在場的人會覺得我手段狠毒,做事不分青紅皂白。”南許不是心大,是想的多:“再說,這要是提醒那人卻不做什麽,旁人會覺得太子親民和善,對百姓有容忍。”
白書謹停下腳步,低下頭,“對啊,你是太子,不管在哪兒你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緊盯着,百姓不會因為你是太子就會閉嘴。”
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壞處,看似風光,實則連自由都沒有。
南許聽後但笑不語,即便這樣也還是有人羨慕這個位置,她自己也不舍得放棄,權利會限制人,但也會讓人愛不釋手。皇帝受天下人敬仰,大部分時間裏只能待在宮內處理朝政,出宮也要有許多人護駕,唯恐有刺客來襲。
處處都是不方便,但他依舊是所有人都害怕的存在,他手中有權,讓一個人死,那人就必須死,無需任何理由。
南許走了幾步回頭看,發現白書謹還沒有跟上,喊了他一聲,道:“怎麽不走了?”
她本意是想邀白書謹去東宮坐一會兒,也方便談一下邊疆的事。
白書謹搖搖頭,向她走了過來,說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了父親曾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什麽話?”南許好奇問。
白書謹回想白承卿那日說話的神色,眸光變得沉重,說:“他說姑母過的并不好,坐在人言可畏地位置上,一切都要做到讓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姑母很辛苦。”
很顯然,皇後做到了母儀天下,也做到了許多人的認同。
南許失笑,倒是不反駁這話,皇後的确做的很好,唯一不該做的就是将阮祈當做男子養,從那一刻起皇後就有了不能被人捏住的把柄。
後面的路上兩人沒說什麽話,進了東宮後白書謹跟着南許去了書房,後者問了一些問題。
這一忙活就到了午時,白書謹告退離去,南許去了正殿讓人傳膳,慕時臻清晨醒來後就回了自己寝殿,現下殿內只7788ZL有她一個人。
等膳食擺上桌,宮女問:“是否喊太子妃來一同用膳?”
“我親自去就好。”南許站起身。
宮女低着頭退到一邊不語。
南許平日裏一直嫌慕時臻寝殿離她這裏遠,想讓他挪近一些,但他不願,為此她只能多走幾步了。
慕時臻寝殿外一如既往的守着兩名宮女,每日都這麽冷清,她好幾次都跟慕時臻說多弄幾個人守着,這樣她才放心,萬一有刺客闖入東宮怎麽辦,但慕時臻不聽勸,怎麽說都是拒絕,還稱自己可以解決危險。
“殿下。”宮女見到她行禮。
南許颔首一下,沒有問慕時臻在不在,直接上前就推開了門,走進殿中左看右看,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她不禁疑惑,想起門外兩個宮女的态度,如果慕時臻出去了宮女定會如實禀報,剛才那模樣不像是說謊,而且兩名宮女都不像。
她疑惑雖有,卻沒有問出口,太子妃消失不見可不是小事,慕時臻有可能只是臨時出宮,或者辦什麽事去了,宮女知道了可能會壞事。
南許為了避免不對勁,打算在殿裏待上一陣兒再出去,她走到練字的桌前坐下,無聊看着桌上的字跡,不得不承認慕時臻的字挺好看的。
欣賞字跡的時候,發現這張紙下面好似有什麽東西,沒想那麽多掀開看了眼,是一張疊着的紙信,上面寫着三個大字‘暮親啓’。
她眉頭微蹙,上面的是暮而不是慕,要知道慕時臻身份有問題,這個字是故意的還是本就是這樣?她知道翻看別人東西不對,哪怕有問題也不對,即便好奇心作祟也沒有伸手打開那封信。
坐正後心思重重地想了一會兒,起身離開,出去後關緊了門,轉頭對守門的宮女道:“太子妃在休息,不要打擾她,也別讓別人進去。”
宮女低聲應下。
南許步伐微快的回了正殿,面對一桌子的膳食一點胃口都沒有。
宮女疑惑太子妃為什麽沒有跟着過來,但看着臉色不明的樣子不敢問出口。
“你們都出去。”南許對殿裏的宮女說,她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宮女們行了一禮,低着頭出了寝殿。
“把門關上。”南許擡眼對最後一名出去的宮女說。
宮女手腳利索的關了門。
南許扶額,揉了揉眉骨,她有想過今後和慕時臻在一起的日子,也沒忘慕時臻身份有問題,今日那封信上的‘暮’字讓她心中疑慮增大,每一次出宮辦的事慕時臻都一個字不說,受傷了還瞞着她,究竟是不相信她,還是不能告訴她。
顧莫的調查遲遲沒有消息,要不是其他消息三天之內定能調查出,她都要以為顧莫是故意在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