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話說,楚虹出宮試察包子龍的紅粉知己,得知确實有這麽一回事。回宮的路上,莫名其妙進了楚羽的王府,靜谧的房間裏,楚羽又像很久之前他來時那樣。他推門進去,真的是許久沒有和他共處一室了!

楚虹推門進去,房間裏有淡淡的藥味。楚羽背對着門,以為是苗水又回來了,說道:“藥我會喝的,二姐姐回去休息便是了!”。他并不知道身後之人是楚虹,口氣裏倒是不怎麽和悅。房間裏一切都素雅,連過多的玉瓶金器也沒有,比在宮裏的時候要簡素得多,哪裏像王爺的房間。更令楚虹不解疑心的是,楚羽說“二姐姐”他可不相信說的是宮裏妃子所生的公主,剩下就是苗水了。要是他沒聽錯,方才苗水敲門喊他“羽弟”,哪有夫妻之間姐弟相稱的!

楚虹走上前,雙手搭在楚羽的肩上,“即是有病,就乖乖喝藥。”。手下之人的身子一瞬間就僵住了,衣衫下那硌手的觸感讓楚虹不悅,怎麽比之前還瘦!聽到苗疆是飯都吃不飽了麽,還是這王府竟然窮到如此!走到他對面,摸摸那藥碗,還是溫熱的。上次他來也見到他喝藥,到底是生了什麽嚴重的病至今不好!把藥碗遞過去,“涼了恐怕藥性不好。”。楚羽一直盯着他看,連藥碗也忘了接,“怎麽,還要我喂你不成!”。楚羽方如夢初醒,恍惚着就要接過去。楚虹也不知道怎麽了,看他這副樣子,心裏有地方濕嗒嗒的。嘆氣着,拿起勺子親自喂他。楚羽受寵若驚,臉上顯得慌亂,喂過來的藥也不知所措。“張嘴。”。他這才張開嘴巴,淡淡的唇色沒有什麽血色。“為何不想喝藥?”楚虹問他,他咽下湯藥,微微皺眉,“很苦。”聲音低低細細,像是從他嘴裏逃出來似的。楚虹想着,良藥苦口,藥哪有不苦的。不過他倒是沒有見過顏色如此濃綠的藥汁了,略帶好奇的嘗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嘴裏迅速蔓延開來,就像無數條細細的蛇在嘴裏亂串!那味道嗆得他受不了險些咳嗽出來。忍着苦得不能再苦的藥味,楚虹道:“怎麽沒有蜜餞,你如何喝得下!”。楚羽咧嘴一笑,“這藥不能就着蜜餞喝,否則藥效全無。”。楚虹無聲笑着,“這恐怕又是苗疆的玩吧?”。楚羽點點頭,又喝着一口。

“聽說皇後已經收到懲罰了,多謝皇兄。”

雖然是已經派人告訴他的,但楚羽親自問起時,心裏還是有些不自在,和愧疚。“你可怨我,當年之事并不是你母妃所為。”。楚羽搖搖頭,摸摸自己的腿,“羽兒不怨皇兄,因為失去雙腿讓羽兒離皇兄更近了。”。楚虹握着藥碗的手緊了緊,想到他的腿早該好了,難道是華駝的藥不管用?“你的腿,是那藥不起作用?”。楚羽笑着搖搖頭,“腿已經有感覺了,只需要再服用些日子就可好全,是我自己覺得坐在輪椅上挺好就沒再服用。”。楚虹對楚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那不是情侶之間的愛,不是兄弟之情。自多年前他要了楚羽之後,他們便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兄弟之情。他的母妃與楚羽的母妃一前一後離開,皇宮裏最近親的人都離開了他們。最開始他的憤怒轉移到楚羽身上,那久而久之呢,心裏的憤怒和怨恨慢慢被淡化,他對楚羽又是怎麽樣的感情?同病相憐!不!他們不需要別人可憐,連自己也不可以!

苦澀的藥味令楚羽微微難受的皺眉,他張口好像在說什麽,楚虹望着他一開一合的唇,有穩住它的沖動,而他也确實是這麽做了。苦澀的味道在兩人的嘴裏來回游走,最後被兩人的唾液淡化,只留下淡淡的藥香,這反而令楚虹更加癡迷了!他扶着楚羽的頭,手指穿過他耳後進去頭發間,他狠狠的吸吻着這嘴裏的微微甘甜和藥香。從心底湧動着莫名的沖動,鼻子裏的酸澀,眼睛裏潤氲的水汽,一切都是他無法控制。楚羽除了最初的驚愕,開始回應着他,兩人就像幹地裏的野草,一遇雨露便奮不顧身。直到門外傳開苗水的聲音,“羽弟,睡了嗎?”

兩人戀戀不舍的分開,楚虹起伏不定的喘息着,輪椅上,楚羽雙頰有微微紅暈,也不住的呼吸。“羽弟,你睡了嗎?”外面又傳來苗水的聲音,楚羽調整着呼吸,盡量讓語氣平穩,“我喝了藥,就要休息了。藥碗明日再來收拾,姐姐回去休息吧,夜深了。”。外面靜了一會,“那你好好休息。”。

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間裏頓時氣氛暧昧了起來,楚羽微微低着頭,不敢看他。雖然不是第一次,可兩人畢竟一年多沒有在一起,在這樣寂靜的夜裏,無聲比有聲更讓人遐想。楚虹打橫将人從輪椅上抱起,楚羽乖乖摟住他的脖子,臉上如初次般羞恁。說起他們的第一次,這是毫無柔情可言。他第一次上戰場,浴血奮戰,見證那麽多人的生生死死。他又是畏懼又是興奮,複雜的情緒在他的胸腔裏流轉。厮殺時刀劍刺穿肉體,發出撕裂的聲響,讓他隐隐的興奮激動。生死場上殺人紅了眼的情況不在少數,橫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顫栗感,令他不安。當他得勝回朝,列隊迎接的隊伍裏,那輪椅上的人揚起稚氣未脫的臉。衆人為軍隊的勝利贊賞不已,但他能看得出,只有那個癱子的眼中唯有他一人。那年他才十四,身上特有的青春年少就像一杯美酒,而他從戰場上下來,褪去铠甲,心已經蒼老。

那夜兩個少年沒有任何經驗,禀着最原始的欲望,在欲海中像一葉小舟沉沉浮浮。是否又過歡愉已經記不清,倒是那疼痛之感讓兩人都記憶猶新。那時的楚羽在他懷裏低低的叫吟,緊緊的摟住他。一聲一聲隐忍的“皇兄”讓他像是回到了修羅戰場,粗暴沒有節制,直到楚羽昏死過去。看着懷裏的人慘白的身上布着可怕的紅色印記,人軟綿綿的已經失去意識。腦子裏轟隆巨響,戰場上那一具具再也不可能活過來的屍體,他手裏的劍滴着像是永遠也流不盡的血。一陣恐懼感令他害怕,他害怕楚羽會像被他殺死的那些人,他害怕從此又是他一個人!慌忙退出楚羽的體內,鮮血從撕裂的傷口裏流出來。他抱着楚羽瘦弱的身體,頭深深埋在他的脖頸邊。沒有人看到這個場景,就像沒有人聽到那少年無聲的吶喊和哭泣一樣。

楚虹輕輕的把人抱進床上,放下床幔。如果可以,他寧可讓今夜是他們的第一次。褪下衣物,伸手細細摸去。指尖略顯冰涼的肌膚,楚虹再一次深深震驚了。“怎麽會這麽瘦!”有衣服的遮擋還稍微好些,沒有了衣物身子就像風吹就折斷的弱柳!楚羽臉上更紅了,他現在這副身子一定很醜,皇兄一定覺得難看死了!頭低得越發低了。楚虹在震驚之餘又是憤怒,擡起他的臉,“你是如何答應我的,你這副身子…!”他想說他這副身子敗落成這樣子,是不想要命了!楚羽以為他因為自己身子的醜陋而生氣,眼睛泛起水汽,嘴裏才淡去的苦澀又再次湧起。“對不起!這副醜陋的身子…”說着兩行淚水奪眶而出。楚虹皺起眉,他以為被嫌棄了!真是個傻瓜,楚虹沒有猶豫吻過去,只有這個傻瓜才會愚蠢的呆在他身邊十一年!

芙蓉帳暖春宵綿綿,極盡溫柔。

天微微亮,暖帳內相擁的兩人,楚虹睜開眼睛,懷裏的人臉上微微有些紅暈,睫毛微微顫動。“為何你與王妃以姐弟相稱?”。楚羽沒有反應,楚虹啞然失笑,“不說話我可回宮了,遲了早朝可不好。”。楚羽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眼角含春,“她原是外公的外孫女,又比臣弟大些自然要稱她姐姐。”。楚虹喔了聲:“既然成了夫妻自然要以夫妻之間的稱呼互稱,姐弟相稱實在不妥。”。楚羽看着他,眨着眼,“皇兄希望我們以夫妻相稱?”。楚虹看着帳頂,不知道在想什麽。“看得出她是真心待你,日後我不會再來,以前的事情還是忘了吧,好好過現在的日子。”。說着起身穿衣。楚羽愣住,呆呆躺在床上。身邊的溫度已經冷了許久,直到小允子在外面叫門。楚羽捂着臉咯咯的笑,笑得眼睛發痛留下眼淚。不會再來了呢,他這是放他走了!不止十一年,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那人身上。只要能呆在他的身邊,讓他如何做都願意,可是那人說不要他了,放他走了!是因為他娶了王妃麽,他可以解釋的,那并不是他真正的王妃,那是,那只是外公的一個條件,一個……條件。

這麽多年,他終究還是得不到那個人的心。如果他對那人說那件事,那人一定會覺得他是妖物的!從十幾年前,就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跟着他,終于他日夜擔心的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楚虹,難道你真的是鐵石心腸麽!飛蛾撲火,注定燒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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