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作者君明天要去上學了。

☆、謀反進行時下

九月十五,紫禁之巅,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只要是武人,在他們的信念裏,對力量的崇拜總是赤誠無比的,強者總是讓人敬佩的存在。

劍乃百兵之王,劍客這個稱呼自古就是是讓少年人的熱血沸騰不已的存在。

哪個武人年少時不曾擁有過一把在他們心中所向無敵的劍,可以蕩平目中所有不平事,後來或囿于天賦,或囿于際遇,放下了手中之劍,但如今能看到當今兩大劍客生死一戰,看這天下最極致的兩把劍碰撞在一起,還是令那些已平息激情多年的武人,與手中執劍的劍客感到久違的激動。

只要是武人就沒有不憧憬這一場比劍的,能趕到京城的武人拼了命趕去京城。

京城裏各大賭坊已開好了各自的賭局,以這一場劍神與劍仙的紫禁之巅做賭霎時間整個京城都沸騰起來。

可以說這一場勝負,衆人期待,翹首以盼。

陸小鳳卻不這麽覺得,他剛從二十八張強弩中救下仁義之名滿京華的李燕北,救下他的性命,李燕北卻在和他一起洗澡時,又中了毒,而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為李燕北在這一場決鬥中将大半身家壓在了西門吹雪身上。

他只好陪着李燕北去春華樓找他老對頭杜峒軒取解藥。

李燕北是個豪爽的漢子,剛在一場絕殺中逃的活命,談笑間又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數壓在了一場賭局裏,李燕北依舊十分自信,一個見過西門吹雪劍法的人,都會認為這世上再也沒有誰擁有比西門吹雪手中之劍更快的劍。

春華樓裏也不只李燕北這一桌的客人,實際上,自從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定下那一場驚世的決鬥後,京城的人流量已經朝已經超過想象,春華樓作為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酒樓,自然也是朋客盈座熱鬧非凡。

在這京城有兩股勢力,一股屬于李燕北,另一股則屬于現在緩步走進春華樓的杜桐軒。

杜桐軒很高很瘦,穿着極考究,态度極斯文,他年紀雖不大,雙鬓卻已斑白,一張清戄瘦削的臉上,仿佛帶着三分病容,卻又帶着七分威嚴,令人絕不敢對他有絲毫輕視。

他穿着的事件寶藍色長袍,質料顏色都極高雅,一雙非常秀氣,保養得也非常好的手上,帶着枚價值連城的漢白玉戒指,腰邊的絲縧上,看來就像是朝廷中的新貴,翰苑中的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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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大家都叫他學士,他很喜歡這名字,但他卻不是什麽學士,他就是一個京城裏的黑社會老大。

“李将軍,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明知葉孤城已負傷,還要和你賭?”

他喜歡別人叫他學士,李燕北最恨別人叫他李将軍。

此時杜桐軒有些得意的樣子,卻讓他怒氣消了下去,杜桐軒一向是一個謹慎的人,沒有把握的事,他本來絕不做的。

他為什麽這麽有把握。

他的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春花樓前六個烏發垂肩,嬌媚動人的白衣女子開道。

香風沁人,白衣女子手中的菊花紛紛揚揚。

白衣的劍客清冷如霜,眼神明耀,神情恍若帝皇,一步一踏,足尖只輕輕落于空中飛揚的花瓣上,遠遠看去就像淩空而來。

他的眼睛并不上是漆黑的,但卻亮得可怕,就像兩顆寒星。

“葉孤城。”陸小鳳大吃一驚。

葉孤城的目光卻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幾番言語後,一劍刺死了躲在角落裏的唐天容。

葉孤城的劍陸小鳳早在平南王府中已經見識過了,就算陸小鳳這個百年難見的練武天才,他對再接下葉孤城一劍沒有任何把握。

“好一招天外飛仙。”陸小鳳嘆了一口氣,他突然不想去看那一場決鬥。

無論是誰在那一場紫禁之巅的曠世決鬥中死去,都是這世上的人的損失。

陸小鳳只覺得這些人都瘋了,為一場無法确定結局的決鬥,壓上了自己的一切,他們究竟把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當成什麽?演猴子戲的嗎?

他突然感到一股悲涼,為他的朋友,為那兩個絕世的劍客,也為自己。

“陸大哥,你若是看不慣,大可以阻止這一場決鬥。”少年輕潤的嗓音在陸小鳳身後響起。

當他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是他的心裏閃過一絲愉悅。

一個能使你只要看到他就會感到愉悅的人,不論男女對你都是生命中重要的人,只有把他放在心上,才會因為他不自覺流露出的心思而欣喜。

陸小鳳苦笑一聲,“我是想勸西門放棄這一場決鬥,只是我現在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少年依舊笑得燦爛,像是一朵熱烈綻放的雞冠花,熱情洋溢。

“我知道。”

陸小鳳呆呆地看着莫柏,不知是驚于少年那麽肯定的一句話。還是因為少年那一刻的容色逼人。

陸小鳳有些苦惱,他驚于自己剛剛對好友又産生了有些旖旎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

☆、戰前

葉落烏啼霜滿天。

縱使再失意的人總有一些東西能讓他重新對這個世界重拾信心。

京城的賭局已經白熱化了,每天都不斷有人死去,可能就因為你在西門吹雪或葉孤城身上壓了一千兩銀子。

京城,大街,香氣,髒亂,公子。

葉久柳并不是一個喜歡精致的吃食,相反他喜歡粗砺而味道濃厚的小吃,那種可以蹲在路邊撩起袖子,滿嘴流油地大口大口地咬着的東西,比如,京城的驢肉火燒和城北的豆漿。

只是他一身黃色錦袍腰間像當世尋常子弟一樣兩側各挂着扇子與玉璜,衣着精致,如漆的黑發,行容間俱是世家子弟的優雅,只是與這油膩膩的路邊攤格格不入。但明顯他不覺得自己這樣一身穿着不好,相反他吃的又急又快,舉止仍是那優雅。

“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的胃口太好了點?”霍天青總覺得這一幕很傷眼,看着葉久柳的吃法就像他已經十幾天沒有吃過東西。

“我只知道好吃的東西是不會因為你是誰就改變它的味道,也不會因為你怎麽吃它,就變了味道。”

“但吃的人心情不同,吃的東西自然有他不同的味道,有的東西,你認為是好的,那個人卻不一定會這麽看。”

霍天青大有深意地看着葉久柳。

葉久柳一笑,“無論吃的人如何都已經下口,吐是吐不得的了。”

兩人均是一臉高深莫測,兩個人均是穿着極好的俊俏少年郎,此時在街邊十分潇灑意氣。

路過的姑娘莫不羞紅了臉,道是誰家兒郎。

九月十五那天很快就來了。

陸小鳳剛從一堆麻煩中脫身,這幾天大智大通死在了他面前,與歐陽情一樣被一條紅色的毒蛇咬死,有人想用一模一樣的毒同時毒死他們,陸小鳳覺得這背後一定有秘密。

只有絕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才能讓人不惜殺人滅口,也要讓這秘密永遠成為秘密。

名妓歐陽情,無所不知的大智大通,峨眉的嚴人英均被毒殺,京城兩大勢力更是頃刻之間易主。

這些事情之間到底存在什麽關系?

只是還未等他想明白,或是找到西門吹雪問清楚,他又被那些層出不窮的麻煩纏上了身。

一身疲憊的陸小鳳怎麽想怎麽不對,就被姜小白攔在了城門口,他剛想打個招呼,就被姜小白披頭不知用什麽東西扔了一臉。

“陸小鳳,你當真是聰明人嗎?”

陸小鳳拾起掉在地上的異色綢條苦笑,不知道這小姑奶奶究竟又發了什麽瘋。

“我陸小鳳雖然不是這世上最睿智的人,但幾分看人斷事的小聰明還是有的。”

“那好,你也知道當世兩大劍客要在京城裏進行一場曠世的決鬥,為了這場決鬥京城四大賭坊還特意開了賭局,你的好友李燕北更是賭上了自己的身價性命,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因為這場決鬥的賭局已經有很多人死了,”

姜小白笑了笑,臉色有些不好,開始數起這幾天出現在京城裏的命案。

陸小鳳越聽越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些人都是京城裏有幾分勢力的人,并且這些人的勢力都恰恰分布在皇宮附近,或是京城內出入的要道。

他隐隐的不安又上來了,他想知道這京城裏究竟要發生什麽?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西門吹雪,也阻止不了葉孤城,作為朋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們的決鬥更純粹一點,更順利一點。

“有事當然有事,”葉久柳搖頭晃腦一副我什麽都知道就是不告訴你的痞樣子,坐在他對面的花滿樓雖然看不見葉久柳現在有些孩子氣的的得意樣子,卻仍是能想象得出,現在的葉久柳一定是平時的溫和截然不同的生動。

對人溫和是一件太過輕易的事,什麽都不在乎的人怎麽會對自己一點都不關心的東西有任何情緒。

葉久柳與花滿樓都是以溫和的面目被人所接受的但實際上,他們本身所背負的一切已經使他們将自己的情緒全部隐藏起來,不露半分。

“七童,九月十五那天我會去看表哥與西門吹雪比劍。”

葉孤城是葉久柳表哥的事花滿樓很早就被葉久柳鄭重其事地告知,他當時雖然覺得葉久柳把這種秘聞告訴他這個真是太不小心了,

花滿樓答應了葉久柳不會去看那一場決鬥,但沒有答應葉久柳不去京城。

事實上,他就比葉久柳遲到一天,住進了同一客棧。

西門吹雪成了親,雖然很低調舉行了婚禮,但婚訊卻被姜小白弄得滿江湖人都知道。

但聽說是一回事,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到的時候,西門吹雪正在練劍,他習劍時候,不喜歡有人看着,他認為這是對劍術的不尊重。

而此刻他的前面卻站着一個女人,黃裙綠衣,

“恩,西門。”孫秀青自從嫁給西門吹雪後一直覺得自己很滿足,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圓滿了。

哪怕是現在她的丈夫要去進行一場生死難判的決鬥,她也覺得若是他身死,她殉情随之也是件不錯的事。

“何事?”西門吹雪的聲音越來越涼薄了,就像深潭裏的寒冰,已經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溫度了。

西門吹雪越來越冰冷,越來越像他手中的劍,凡人的感情對他而言已經沒什麽意思,劍的終極是極致,極致的劍是不被任何東西束縛的,不被俗世雜情所沾染。

他的劍,越來越極致。

他的感情,越來越淡薄。

或許有一天,他得到了他的道,他再也不能被這世界所容,真正成神。

然而,此刻面對孫秀青,他卻變回了江湖上的西門劍神,執劍的凡人。

“我會回來的”這句話就像一顆定心丸讓孫秀青自知道她的丈夫要進行一場生死決鬥而惶惶不安的心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西門吹雪,在這個少女心中已經意味着太多,她可以為了他的一笑一動心緒起伏不定。

先愛者先輸,或許,孫秀青甘之如饴地輸個徹底。

“西門,你成親我還未賀你一生百年好合。”陸小鳳還未站穩,西門吹雪的長劍已經出鞘,直直地向陸小鳳胸口刺去。

陸小鳳已經來不及想究竟是西門吹雪的劍快,還是幾天前葉孤城在春華樓那一劍快,他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不停地後退,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只是這一劍平淡無奇,卻似有千般變化,有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

然而,他還是躲過了那一劍。

沒有殺意的劍,有怎麽能刺中陸小鳳呢?

一個已經能控制他的無情之劍的劍神是否更接近他的劍道呢?

誰也不知道,唯有一戰,明日一戰。

作者有話要說:

☆、追

葉久柳此時整個躁動不安的核心,太和殿,他沒有穿他慣常穿的那件青衫,相反他換上了與葉孤城一模一樣的白衣,像城主大人一樣高高地将頭發梳起來,一絲不茍的綁着,神情平靜,這樣的葉久柳略看去真的與葉孤城有七八分相像,這才讓人驚覺葉久柳與葉孤城真的是表兄弟。

“葉公子,皇上就在太合殿內。”王安在一處仍點着燈的宮殿前停下,恭敬地向身後的男人行禮道。

“城主呢?”

“已經在太和殿。”王安總覺得少年溫和的眉眼間什麽也沒有,他從來就不在乎這世間的一切。

讓人永遠摸不清他內心的人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總是讓人感覺到可怕。

王安想若是葉家公子與當今聖上相比,或許,還是葉家公子更向一個帝王,至少是這份高高在上的氣度,更像是一個尊貴的帝王。

“陛下,”葉久柳推門而入,天子的黃袍被夜風帶起來曳褶翩翩,少年天子的眉目竟與葉孤城驚人相似。

“葉久柳,關中葉家葉大善人。”皇帝顯然很吃驚,但他很快就平靜下來。

“當今聖上,也是久仰了。”葉久柳微微一笑,徑自找了個位子坐下,跟在他身後的王安很有眼色地端了一杯茶,放在葉久柳的手邊,葉久柳極自然地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好茶,若是這世上喝這專供陛下的禦茶從此換個人喝,陛下,我向你讨個茶喝可好?”

換個人喝只供皇帝飲用的禦茶,這和謀反有什麽差距?

慶帝覺得自己皇族的尊嚴受到了侮辱,他向來不喜歡被人挑釁,他是個君王,君王的驕傲,不準他向自己對那個他畏懼的男人低頭。

大慶天子面色一僵,他剛要說葉公子真是說笑,卻發現自己有些笑不出來。

“你若喜歡,每年上供的新茶都給你送去又何妨?”一個和當今天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從帷幕深深中走出來,燈火明滅,讓那張有些俊秀的臉在燈火下有些詭異,慶帝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你是誰?”慶帝有些憤怒,,他們竟找了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葉久柳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我,堂哥,你不認識了嗎?我是小九啊。”宮九笑得有些惡作劇的意味,好像就是一個淘氣的孩子,再向大人要糖果。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前朝皇族為什麽會被先祖默許活下來,而且任由他們發展,但他知道,這一代葉家的兩個掌權者将葉家發展的很好,南海葉家與關中葉家更是因為掌權人的關系,變得已經快又連成一家。

他們是來逼宮的。

子息不全,親王離心,果然他一死,這天下就能盡入他人手。

“你們想要這天下?”慶帝難掩憤怒,一把将書案上的端硯摔在地上,“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葉久柳卻不顧漆黑的墨汁,拾起那方硯,“佳人也好,賊子也罷,他想讓這天下換個主人,我為他完成這件事何妨。”

語氣輕描淡寫,葉久柳不想說自己這幾年用種種手段賄賂了多少朝中重臣,也不想提自己的手裏因這條通天之路沾上了這種種污穢龌龊。

善人之名只為欺世,善財之舉只為此刻,君王一死,盜位代之。

“九公子,麻煩你快一點吧,至少要你堂兄一個痛快。”葉久柳本來打算趕在葉孤城雖然不知道宮九為什麽要才能與這個計劃

慶帝在葉久柳溫和若玉,翩若天邊浮雲的笑容裏驚恐不休,他想要再說些什麽,但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只扯出一個驚恐的笑,死在易容得和他一模一樣的宮九手中。

母親,我終于幫你報仇了,當年先帝逼那個懦弱的男人逼死你,現在我弄死他唯一的兒子,躲了這他最再在乎的天下為你祭奠。

宮九的母親是西域小國的細作,只是愛上了他的父親,陷于故國與愛人間難以抉擇,只是大慶的帝王沒有給她抉擇的時間,她深愛的丈夫也沒有她想象中地那麽愛她,一句也不幫她辯駁,就讓她自己來了斷。

她死了,自盡的。

這是宮九目睹他母親之死後千方百計查到的。

只是就算如此,他還是放下這恨。

宮九激烈的喘息了一下,手又快又穩地将刀送入了慶帝的心髒,他抽出刀,毫不在意将慶帝的屍體摔在地上。

王安很是識實務将地上的屍體拖下去,收拾好地面。

“我與你約好的我已經做到。”葉久柳放下手中的杯子,輕舒了一口氣了,“至于你答應我的 。。。”

“我自會做到,太平王府對葉氏登位沒有任何異議。只是小九九,我可是有些傷心,你對我也太冷淡了。”宮九殺了慶帝之後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開朗了許多,就像是葉久柳剛見他時站在路當中沖他傻笑的青年。

“我想,玉教主應該很樂意歡迎你去他那做客。”

葉孤城來的時候,葉久柳在和姜小白參觀南書房,宮宇層疊,檐角畫柱,美輪美奂,大慶的開國皇帝是個節儉的人,這南書房是保留了前朝的制式,幾代以來也只是略加修改。

“阿久,你覺不覺得很眼熟,”姜小白像是發現什麽似的沖葉久柳問道。

他們是從小長大的,只是兩個人有些時候窮餓無聊,就喜歡一問一答的逗趣,問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問題。

花滿樓曾圍觀過葉久柳與姜小白無聊時的一場對答,內容極其無聊,就是一些你吃了嗎?哦我吃了,吃了什麽的問題,他當時無奈地問葉久柳和姜小白為什麽喜歡這樣相處。

葉久柳笑笑,他對自己認可的人總是格外的容忍,尤其是花滿樓。

“你覺得我們無聊嗎?我倒覺得這樣不涉及任何利益紛争的交談總是比那些充滿你争我奪的對話有意思的多,再說,能有一個能互相問候尋常吃喝的朋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說到最後,花滿樓竟從他的話中讀到一絲寂寥,這寂寥不應該屬于葉久柳,可是此刻葉久柳的語氣仍然溫和,充滿鼓舞人心的樂觀。

葉久柳也沒有什麽時間想些其他的,葉孤城身後跟着南王世子,此時的南王世子正志得意滿地穿着與那皇帝一模一樣的黃袍,只是到底是一家人,這種性子真是極像剛死去的那個慶帝。

“你來了,”葉久柳沖葉孤城一笑,充滿了一種邀功的意味。

宮九早早就走了,他不想見到葉孤城,也不想見到天下聞名的陸小鳳,他累了,他是個強大的人同樣也是個軟弱的人,若非強大,他不會在親眼看見母親被父親逼死後,迅速成長。

若非軟弱他不會求助葉久柳,而不是親自掮了這五尺龍案。

離開時,宮九挑着沒看着一臉傻笑的葉久柳,他才意識到這個永遠那麽溫和的男人有如此生動的一面。

每個人都會有點脾氣,無論你和他的關系有多麽親密或是陌生,他的脾氣大小 ,你受的影響多少,就在于你們對彼此有多在意。

葉孤城已經對葉久柳再也發不起脾氣,他所做的一切都因為他,無論葉孤城願不願意,他都已經阻止不了。

那又有什麽好再繼續生氣的呢?

他向來在葉久柳面前是個徹徹底底的弟控。

此刻,他的劍還握在他手上,值得他拔劍的對手就在門外等他,他的心已沒有了負擔,今晚,他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吧。

“西門莊主,可否一戰?”劍客的笑寂寥又缥缈,好像九天上的仙人,高高在上,容色無雙。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真正的曠世一戰才真正開始。

那一夜,紫禁城上發生了太多事,讓每一個有幸一睹,史上最強一戰的人過足了瘾。

那一夜,江湖上沒有了白雲城主葉孤城,只有永遠寂寞的劍神,拖着一把染血的烏鞘長劍,重傷而歸。

那一夜,江山易主,慶帝死于南王一脈,南王一脈盡誅,太平王世子抱病,慶帝之下在無可繼位之人,前朝遺裔葉家入主帝宮,無人反對,百官無議,歷史被這樣輕易改寫了,一切順利到不可思議。

只是那一夜後,葉久柳卻失蹤了。

尚未平靜的江湖與武林便又亂了。

“葉久柳,你到底什麽時候走?在我這賴得夠久了吧。”宮九很頭疼,他都已經抱病了就不能讓他好好養個病。

自那日紫禁之巅的決戰後,葉孤城與西門吹雪一敗一傷,葉孤城登基為帝,江山重歸葉氏。

這位仁兄就賴在他的島上不走,吃他的喝他的,沒事還來他這裏找個樂子,美其名曰安慰失足少年。

麻蛋,誰失足了?

宮九只覺得黑線不已。

江湖上都找這位大爺找瘋了,這位爺就不能從他的小地方離開,他都快被這祖宗弄得想去死一死了。

宮九不是沒想過武力打暈随便找個破船那你就把這位爺送走。

可是,他打不過啊,不是他武功不如,實在是。。。。一言難盡。

“九九,今天還要玩嗎?我這次會有分寸的。”

葉久柳笑得一臉無辜,一雙狹長的細目微微上挑,帶有微微缱绻的味道,只是葉久柳這個人始終不應該與缱绻這個詞在一起出現。

葉久柳現在靠在最舒服的椅子上,最漂亮的花娘一臉嬌羞地扶着酒壺為他添酒,桌子上放着天香樓最好的飯菜,稱得上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敵人此時也坐在他對面一臉無奈。

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只是他的心情卻不是最好的。

花滿樓回了花家,這個消息的傳遞者是西門吹雪雖然讓他驚訝,但讓他更驚訝的确是花滿樓向他傳過來的一句話。

“葉久柳,你騙我。”

這是一句肯定句,語氣直接得抒發了其主人的怒氣。

葉久柳不敢回去,不敢去花家。

他說不出他對花滿樓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他說不出他對花滿樓的感情有幾分利用,幾分真心。

有些東西必須是純碎的不摻任何雜質的,世事如此,真心亦如此。

那些說不在意愛人欺騙的有誰又是真的不在意的。

被用真心去對待的人用欺騙狀若無事傷害的人怕是連看愛人一眼都不會覺得太過自在。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

或許,葉久柳是有些內疚的吧,姜小白不可知否的将葉久柳的行蹤分了三份發了出去。

至于收到這三份信的幾人會怎麽樣,姜小白表示她正在蜜月中忙得很,真是什麽也不知道。

只知道那只逃亡路上的家禽首次看完紙上的內容高興得不管不顧地翻了幾十個跟頭。

已登帝位的昔日劍仙,也是發自內心一笑,驚豔了身旁的重臣,原來他們的新王也是個會笑的人。

至于花滿樓,呵呵,我就只能說,葉久柳,你自求多福吧。

葉久柳到幽靈山莊的那一天,正好是個雨天,破天荒穿上白衣的他被雨水糊了一臉的泥濘。

山莊建在山上,不高,只是葉久柳卻不想爬上去。

他實在沒有勇氣帶着一身的泥點子上去見那個喜歡穿像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私生子的葉孤鴻,世上姓葉的這麽多,葉久柳卻發現雖然不是所有姓葉的江湖人都使劍,但江湖上使劍的葉家人或多或少都與他有點關系。

他不能容忍自己帶着一身狼狽去見葉孤鴻,他不喜歡葉孤鴻,這件事在他見到葉孤鴻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喜歡那個模仿西門吹雪以致喪失自己的劍客。

“你來了?”白衣,黑發,皮膚比元月的雪還要蒼白,整個人沒有一點血色,就像一塊冰一樣寒冷,五官有着葉家人的精致,卻也因他眼中的殺伐果斷染上不一樣的意味。

見過他的人都會想到另一個使劍的人,那個同樣有着蒼白的臉,蒼白的手,蒼白的劍,一身白衣如雪的男人。

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刻陸小鳳的身體忽然僵硬,又忽然放松。

“葉孤鴻。”這句話陸小鳳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他早就聽葉久柳提過葉孤鴻。葉孤鴻是武當的俗家弟子,也是武當門下弟子後起之秀,更重要的是,他也是葉孤城的遠房堂弟,白雲城主葉孤城親手指點過他的劍招。

更是個不顧自己堂兄的叫劍術一心癡迷西門吹雪的人。

葉久柳曾說過這世上就有如此出塵絕豔的女子,咳咳,不,是崇拜西門吹雪的腦殘粉。

只是他并沒有學會西門吹雪的好處,只學會了他的毛病。

遠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夜裏流星般的生命,天下無雙的劍。

這樣的西門吹雪就仿佛江湖中學劍少年們心目中的神祗。

而葉孤鴻不過是一個有些偏執的神經病。

陸小鳳笑笑,嘴角的笑像是帶着嘲諷,讓對面的葉孤鴻的臉色有些難看。

“陸小鳳,聽說你的指頭曾接住西門吹雪的劍。”葉孤鴻眼神灼灼地盯着陸小鳳的手。

陸小鳳當然知道他的目光代表着什麽意思,只是他卻一點都不想和他動手。

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好好休息,他的身上被西門吹雪刺了一劍,傷口的血還沒有凝結,濃郁的血腥味讓小鳳凰的臉色看上去更加的不好。

葉孤鴻的劍還是沒有□□,不是他不想拔了,而是他的劍像是感應到了劍中的帝王般只剩下了顫抖。

“西門吹雪,”兩個同樣穿着白衣的劍客相對而站,一個臉上滿是狂熱,一個卻沉靜如冰霜。

西門吹雪顯然注意到葉孤鴻,只是他看了少年手中的劍,就見目光移開了,劍是好劍,執劍者卻不值得他一顧。

“西門,你聽我解釋。”陸小鳳苦笑。

西門吹雪卻不想聽他狡辯,下一刻劍客的劍就已出鞘,像一道驚豔的銀龍刺向陸小鳳。

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鋒芒和速度,沒有人能想象,也沒有人能閃避。

如果天地間真有仙佛鬼神,也必定回因這一劍而失色動容。

劍光一閃,鮮血濺出。

然而陸小鳳卻沒有死。

這世間能從劍道大成的劍神劍下逃生的也只有陸小鳳。

西門吹雪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像是早已料到陸小鳳能躲開那一劍。

他看向陸小鳳身後,一個身着青衣的富家公子打扮的男人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

他的腳步并不大,也很穩很慢。

“小鳳凰,看樣子,這一次你要成為一只死鳳凰了。”葉久柳的口氣依舊溫和得如同像是再說今天天氣真好。

陸小鳳卻笑不出來。

西門吹雪的劍那麽接近他,他曾因為那快的不可思議的劍,像是接近了死亡。

“小表弟,玩夠了就快點回去,整天把自己弄和西門吹雪的私生子一樣。”葉久柳的話讓葉孤鴻徹底炸了毛。

“葉久柳可敢一戰。”葉孤鴻這話也是耳熟的可以,葉久柳似有似無的看了西門吹雪一眼。

“算了吧,表哥要我把你完整地帶回去,畢竟那位子好不容易拿下來總要人去繼承。”

日前,葉孤城已登基為帝,年號元朔,只是他沉迷劍道至今無子,适合繼承那把椅子的數來數去也只有葉孤鴻這個遠房表弟。

只是這個表弟也是一個癡迷劍道的劍客。

說起來應是葉久柳最适合那把位子,殺伐果決

葉久柳出了荒島就被姜小白一紙求救信,召回了京城。

只是他真是不該忘記姜曉白的求救信就是一紙游戲人的惡作劇。

西門吹雪那一次,小時受到的教訓樁樁件件不都是有例可尋的事,那一次不是将他耍的團團轉。這一次亦是不能例外。

果然當他急急忙忙趕回京城葉家別院時,卻被葉孤城逮個正着,一時吶吶無語,竟是緘默許久,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你既然不想,就幫我帶回一個願意的人。”

繞是他多想去江南花家去尋花滿樓,此時也不得不先來找葉孤鴻這個葉家這一代數得上號的熊孩子。

西門吹雪的眸子卻越來越亮,自那日決戰後值得劍客再去拔劍的人越來越少,陸小鳳算一個,葉久柳自然也算一個。

劍道像是格外寵愛葉姓這一族人,葉孤城的劍是像劍中的帝王,君臨天下,無往不至。

葉孤鴻的劍則是不然,雖然沒有葉孤城的劍那般孤高凜冽恍若君皇,也不似葉久柳這個劍上功夫厲害卻從未在人前現過的那一手綿綿不絕的劍術。

他的劍還停留在一片混沌之中,他沒有自己的道,過分沉迷于別人的劍,永遠看不清自己的劍。

葉久柳不想點破這一點,又或者說他懶得去說,他相信葉孤城也看出了這一點,他自然也提醒過葉孤鴻。

他既沒聽,葉久柳也不會再說,葉久柳可不認為他的話會比葉孤城更有分量。

“你既不願和我比一場,就不要攔着我與他人比一場。”葉孤鴻的劍拔出了鞘,他冷冷地瞪了葉久柳一眼,與葉久柳不喜歡他一樣,他也不喜歡明明會一手好劍的葉久柳從不用劍與人交戰。

“你随意便好,”他像是好不在意葉孤鴻的态度,轉過頭向西門吹雪一偮手,“想必西門莊主劍法高超一定能讓我這不成才的弟弟好好見識一下真正的劍道。”

見識,而不是以身試道,葉久柳雖然與葉孤鴻不對付,但終歸還是護着自家人的。

西門吹雪皺眉,并不言語,他本已到無劍境地,手中執劍也只為追殺的人是陸小鳳。

“不用你多言。”葉孤鴻卻好像是受到了折辱,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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