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葉久柳雖然往平南王府趕去,卻并不着急趕路,倒是一路上拜訪朋友。
江湖上都說陸小鳳是最喜歡四處交友的人,實際上,稱得上交友遍天下的卻是葉久柳。
葉家與做房産生意的花家不同,算的上是無所不行,所以不光是和江湖上的名門世家們有所交情,更是與官府中人關系不錯。
他一路走去,倒是一個都沒落下。
“那個公子能告訴我最近的客棧在哪嗎?”葉久柳被一團灰撲撲的人形物體攔在了當路。
一排白白的牙齒在一團黑中格外顯眼。
“你是?”
“迷路的人罷了,葉久柳葉公子。”那人的傻笑突然在葉久柳眼中有了別樣的意味。
葉久柳很快就放棄了這個世界的設定了,他随便撿的人整理一下竟然長得十分不錯,周身說不出的貴氣。
漆黑的發髻一絲不茍,雪白的衣衫上連一道皺紋都沒有,輪廓□□雕刻的臉上帶着鐘冷酷,自負而堅決的表情,眼神銳利如刀鋒。
這個人就是剛剛那個人,有誰能相信?
葉久柳卻不能不信。
“真是舒服,”少年剛洗完澡出來,原本明亮的雙眼顯得更通透了,原本一瞬間的銳利很快就融化了,就像一眼泉水。
“說說吧,”葉久柳有些失神,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沖着那人溫和地笑笑。
葉久柳開始肆無忌憚地打量着眼前有些奇怪的神秘男人,他身上帶着一塊極明亮的鏡子,鏡面冷光豔豔,恍若流光,怕是能稱得上當時第一名鏡,還有一把劍,劍身狹長,形式古雅,與當世兩大劍客的劍相比,怕是不遑多讓。
“這是你的劍,”葉久柳顯然對他的劍更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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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然可以看看,只是,我餓了,能不能先給我些吃的,”男人沖着葉久柳優雅地笑着。
葉久柳尴尬之色一閃而過,忙叫夥計上菜,葉久柳只是就近找了個客店,其中的飯菜自然是不怎麽樣,只是那男人也只是吃了一口後皺了皺眉,然後一臉平淡的吃了下去,就像現在吃的無論是什麽東西,他都能咽下去,夾菜的速度極快,動作卻不減優雅。
葉久柳本來就擅長識人,可卻仍覺得看不透這個男人。
他曾見過這世上形形□□無數人,他見過如花滿樓一般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也曾見過如西門吹雪葉孤城這樣只為劍道而生的劍客,也見過陸小鳳這樣的風流浪子,再如心不死,欲高飛的霍天青,卻從沒見過眼前這樣的男人。
不是說他不露絲毫情緒,而是你能從他身上看出太多東西了,家人早逝,驕傲寡義,出身富貴,還有那個島上的标記,就是不能同其他人一樣,在他身上看到他到底要什麽?
沒有欲望,笑,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存在。
這可真有意思的事。
“公子是島上的人,怎麽會一個人都不帶在,在樹林裏弄成那副樣子。”葉久柳依舊笑的溫和,只是言語在姜小白聽來有些驚心。
宮九神色不變,像是吃飽了,用帕子擦幹淨嘴,将弄髒的蘇繡帕子毫不在意地随手一扔。
“我叫宮九,你應該不知道我,倒是我經常聽到你,至于我為什麽會獨自一個人在那個樹林裏。只因為我是個聰明人。”
宮九是個很聰明的人,但聰明人總有一些毛病,比如喜歡錢,比如喜歡管閑事,當然也如宮九不會數數,是個路癡。
葉久柳雖然不常去南海,卻仍知道南海上有一個無名小島,能上到島上的無一不都是在某個領域中頗為有成就的成名人士,且行事沒有什麽原則,也不講什麽手段,只要島上九公子看中了,手下自有人前撲後繼去幫他弄到,奉到他面前。
九公子在島上就如同一個皇帝主宰整個島上人的生死,武功深不可測,身份更是查無可查。
葉久柳自然很想認識一下這位頗為神秘的九公子。
葉久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覺得遇上久尋不得的人而感到幸運,還是應該先好好對一個路癡發表一下他的同情。
“葉公子是要這樣看着在下看到什麽時候?”宮九本來就只是突發奇想想一個人走走,只是他低估他的路癡屬性,幸好還算幸運,遇見了他此行的目标。
宮九在島上收了那麽多江湖人,暗地裏也不知道有多少勢力,自然不會只是想窩在島上做一個做一個土皇帝。
“自然是到看出九公子究竟希望從我這裏得到什麽的時候?”葉久柳笑笑,仿佛剛剛做出好像癡漢的人不是他。
“我想要你們的計劃成功。”宮九的眼光一下子變得銳利如刀。
謀反,這世上想要那位子的人多了,宮九他或許想過,又或許他真的做過,只是失敗了,或是放棄了。
“阿久,他參與進來真的沒關系嗎?”姜小白有些擔憂,她不是不知道他們的計劃有多冒險。
用救助的名義換掉朝廷大半官員,要挾那些江湖世家為他們提供子弟與物資訓練私兵,更是不斷在民間傳播皇帝的昏庸,建立葉家的仁善之名,利用這一次決鬥讓皇帝真的去死。
大慶子息不盛,當今天子也沒有子嗣,若是身亡,唯一可能的繼位的只有太平王世子。
那位世子太過神秘,他多次派人查探,也只是得到身染惡疾,不久于世,且不為手握重兵的太平王所喜,更何況他的母親可不是中原人。
“他是個奇怪的人,不是嗎?”葉久柳低頭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葉,“放心吧,沒有其它問題的。”
葉久柳也沒有了繼續和朋友聯絡感情的興趣,姜小白見他興致缺缺,便主動的幫他去完成計劃的另外一部分。
葉久柳縱馬疾行,他突然很迫切地希望見到花滿樓,希望看見那個心靈難得澄澈的人,想抱着他,說他喜歡上了他,想帶着他真真正正去見見這大好山河。
“表。。表哥,”葉久柳在南王府見到葉孤城,明顯是有些驚訝。
“你不應該在這裏。”他嘆了一口氣。
“若是我不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訴我。”葉孤城坐在屋頂上白衣如仙,恍若寒星的雙眸盯着他。
葉久柳坦然無畏的注視着葉孤城的眼睛,他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對于葉孤城他始終是出于一種像年幼的弟弟對于各種不如的大哥哥一樣有些倔強的不服輸。
“哥哥,你和平南王的計劃存在太多漏洞了,你”葉久柳像是篤定地說,“你根本就不想要那個位置不是嗎?無論是面目相似的平南王世子,還是這一場決鬥下的刺殺,你其實都只是想讓葉家的使命終結在你這一代,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前朝皇族葉家,只有仁善的關中葉家,南海一支你是要盡數放棄,也倒是這些年南海葉家有才的嫡系旁枝不都是以各種理由遷入關中葉家,你根本就是那你的生命在開玩笑。”
葉孤城的目光閃了閃,移開了視線。
“別管,從那個現在起,給我回到關中去,事了之前,關中葉家獨子重病不愈。”
作者有話要說:
☆、在一起
風還是同樣的輕,也是同樣的靜。
月光如千百年前一樣依舊如水,世上的萬物換了一個輪回又一個輪回,它卻始終不變,缺缺圓圓,圓圓缺缺。
有多深情,就有多無情。
葉久柳和葉孤城坐在屋頂上,卻怎麽都不肯向對方低頭,有些時候溫和的葉久柳和清冷的葉孤城一樣,本質上都是極固執的人,為了他們所在乎的事即使是他們所堅持的事情本身就是錯的,他們也絕不會向對方屈服。
葉久柳于之葉孤城就如同陸小鳳于之西門吹雪,雖然平時冷冷清清,拙于言辭,但若是陸小鳳有所求,西門吹雪不管是什麽事都會提上劍就去幫忙。
童年時意外的相識,少年時相交相知,至此或西門吹雪都不知道他對陸小鳳是什麽感情。
“來了,”葉孤城的雙眼一亮,他此時就像一把出鞘的寶劍,寒光潋滟,不可逼視。
王府的衛士實際上有六百二十一個,值夜分成三班,每班兩百人,又分成六隊,六隊衛士有的在四下巡邏,有的守在王爺的寝室外,也有的埋伏在庭院裏。
寶庫外的一隊衛士,一共有五十四個人,每九人一組,從戌時起,就沿着寶庫四周交錯巡邏,其間最多只有兩盞茶時候的空檔。
陸小鳳既然找蛇王要消息,他自然也順便将這些了解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潛進來時倒是好好的,薛冰也被他支開,事情也随着他所想的方向進行。
平南王府戒備森嚴,幾乎是不可能有人能從這樣的守備下偷走東西,并且刺瞎了幾十個守衛離開。
他燕子般一掠而過。現在他已完全絕望,只想趕快找條路出去。
就在他身子淩空時,他忽然看見對面的平房屋頂上有個蘇玖似鹄礎
一個白面微須,穿着身雪白長袍的人,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看來,就像是兩顆寒星。
陸小鳳的心沉了下去,人也沉了下去。
他忽然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落到地上。就在這時,他又看見了劍光一閃,從對面的屋頂上匹練般刺了過來。他從來也沒有看見過如此輝煌、如此迅急的劍光。
忽然間,他整個人都已在劍氣籠罩下,一種可以令人連骨髓都冷透的劍氣。這一劍的鋒芒,竟似比西門吹雪的劍還可怕,世上幾乎已沒有人能抵擋這一劍。陸小鳳也不能抵擋,也根本不能抵擋。他的腳尖沾地,人已開始往後退。
劍光如驚虹掣電般追擊過來。他退得再快,也沒有這一劍下擊之勢快,何況現在他已無路可退。
他的身子已貼住了寶庫的石壁。劍光已閃電般刺向他的胸膛,就算他還能往兩旁閃避,也沒有用的。
他身法的變化,絕不會有這一劍的變化快。眼看着他已死定了!
但就在這時,他的胸膛突然陷落了下去,就似已貼住了自己的背脊。這一劍本已算準了力量和部位,再也想不到他這個人竟突然變薄了。這種變化簡直令人無法思議。
劍光刺到他面前時,力已将盡,因為這時他的胸膛本已該被刺穿,這一劍已不必再多用力氣。
真正的武林高手,對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處,絕不肯浪費一分力氣的,何況這人本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永遠也想不到這一劍竟會刺空。
但這時,陸小鳳也已更沒有退路,他的劍再往前一送,陸小鳳還是必死無疑。
可是,就在這間不容發的一剎那間,陸小鳳也已出手!他突然伸出了兩根手指一夾,竟赫然夾住劍鋒!沒有人能形容他這兩指一夾的巧妙和速度,若不是親眼看見的人,甚至根本就無法相信。
白衣人也已落地。他的劍并沒有再使出力量來,只是用一雙寒星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陸小鳳,就想發洩他剛剛的怒火一樣。
“陸小鳳,果然是陸小鳳啊。”葉久柳像是在打量一個奇怪的生物一樣在打量陸小鳳。
陸小鳳突然很生氣,他不光聽到了葉久柳略帶調侃的話,也看見了從廊下走出來的花滿樓與金九齡。
“你在生氣”葉久柳看着漸漸走近的花滿樓心情突然好了很多,竟有心情調笑。
“你若是被自己的朋友出賣,你一定也和我一樣生氣。”陸小鳳大口喝了一杯酒,花滿樓和金九齡也坐在那裏,只憋着笑不說話,看着某只家禽氣得直灌酒。
“他認為你一定可以接的住我這一劍。”坐在一邊的葉孤城突然開口。
陸小鳳道:“我若接不住你那一劍呢?”
葉孤城淡淡道:“那麽你就不是陸小鳳!”
陸小鳳苦笑道:“陸小鳳也可能接不住你那一劍的!”
葉孤城道:“若是接不住那一劍,陸小鳳現在也已不是陸小鳳。”
陸小鳳道:“若是接不住那一劍,陸小鳳現在已是個死人!”
葉孤城冷冷道:“不錯,死人就是死人,死人是沒有名字的。”
陸小鳳故作的哭喪臉一滞。
“哈哈,”葉久柳和花滿樓他們笑了起來。
陸小鳳知道這只是朋友間的一個玩笑,只是他心裏仍是個不舒服。
只是他很快就把這種情緒抛棄了。
因為剛剛快要一劍刺死他的劍客,突然問他。
“西門吹雪是你的朋友?”
陸小鳳點點頭,忽然道:“現在還有個人在外面等我的消息,你們猜是誰?”他就怕葉孤城問起西門吹雪,所以葉孤城一問,他就想改變話題。
但葉孤城卻并不想改變話題,又問道:“你是不是也跟他交過手?”
陸小鳳只好回答:“沒有!”
葉孤城道:“他的劍法如何?”
陸小鳳勉強笑道:“還不錯。”
“陸小鳳,葉孤城已經向西門吹雪下了戰書。”葉久柳像是要陸小鳳認清現實。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他們都是非常孤獨、非常驕傲的人。他們對人的性命,看得都不重──無論是別人的性命,還是他們自己的,都完全一樣。他們的出手都是絕不留情的,因為他們的劍法,本都是殺人的劍法。他們都喜歡穿雪白的衣服。
他們的人也都冷得像是遠山上的冰雪。──難道只有他們這種人,才能練得出那種絕世的劍法?
也只有擁有絕世劍法的兩個人才配的上一場傾世一戰。
陸小鳳的酒杯停了,他好像聽到什麽了不得的事。
葉久柳繼續道,“是我親自送去的。”
陸小鳳忽然站起來,道:“酒呢?怎麽這裏連酒都沒有了!”
金九齡道:“我替你去拿。”
“七童,我有話和你說。”
花滿樓像是意識到什麽,他回去後想了好久,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與葉久柳早已不那麽純粹。
那段黑暗裏的日子,他曾茫然無助,他曾将自己關在一個人的世界裏不想再觸碰外界的一切。
不想見家人悔恨絕望的安慰,小小翼翼地對待他,讓他感到自己很沒用。
葉久柳用他笨拙的行動幫他重新接納了整個世界。
流雲飛袖的殘卷,聽聲辨位的師傅,雖然他不說,花滿樓也知道都是葉久柳找來的。
他的世界其實已經被那個叫葉久柳的人完全攻占了。
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很自然不是嗎?
相愛的人只要遵從他們的心,愛上了對方也愛你,這就是世上畲蟮男以恕
這世上總有無數意外,這一刻好好的人下一刻就會在這動亂的江湖,難測的世道裏消失不見。
“七童,我愛你。”
葉久柳見花滿樓一句話都不說,心裏有些急了。
“可能我有許多你無法接受的缺點與毛病,我也無法保證我是不是有足夠長的壽命,能陪伴你一輩子。。。”
“呵,”花滿樓一下子笑出聲,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葉久柳真可愛。
“阿久,就這樣,我們在一起吧。”花滿樓輕輕擁上葉久柳,吻上了他。
“阿久,你瞞着我的事我就放過你了,事了之後一定要和我好好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收藏一更,完結為止,小天使們快弄死懶作者
☆、人心難測
人心難測。
“花滿樓,”陸小鳳像是被踩住脖子的雞,聲音一下子變了音,“啊,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突然想起我有事要找金九齡。”
陸小鳳高超的輕功這時候終于發揮了他重要的作用,想想這速度真有幾分騰空馭氣,淩虛而行的潇灑。
摔,陸小鳳表示才不承認自己,是被吓到魂不附體。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天知道了太多碎三觀的事,他想靜靜。
不要問他靜靜是誰?
花滿樓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推開了葉久柳。
葉久柳很不舍地放開了他,花滿樓雖然看不到葉久柳的表情,耳力驚人的他聽到了一聲若有若從的嘆氣聲。
“又不是沒抱過?”花滿樓一說完,原本不怎麽紅的臉,因自己不經意間脫口而出的話弄得通紅。
“我從不知道七童,你是這麽期待我的擁抱。”葉久柳輕輕環住他的腰,将下巴輕輕地擱在花滿樓的肩膀上,
花滿樓本來還想推開他的,卻聽見葉久柳在他耳邊,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七童,我好累啊,讓我靠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葉久柳的聲音細細碎碎,就像一把小刷子輕輕刷過花滿樓的心底,就像被貓爪抓過一樣,讓他不自覺任葉久柳抱着他。
花滿樓有些不忍心 ,他不知道葉久柳在忙什麽,葉久柳是個很溫和的人,卻也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不喜歡對別人展示他的疲憊,讓這樣一個人露出這樣疲憊的表情,到底又會是什麽事。
夜間的風細碎而涼薄,耳畔是有些簌簌的風的嗚咽,葉久柳從沒有任何一刻如現在一般滿足。
心愛的人在自己的懷裏,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幸福。
兩人這邊暧昧溫馨的,粉色的泡泡讓人看得牙酸不已。
卻說陸小鳳跑得太快,撞上一人,他本想後退一步,扶起那人,誰知那少年反應更快,也伸出手拉扶陸小鳳,兩人收力不及,少年一把就将陸小鳳拉到自己懷中,兩人就那樣抱着摔在一起。
“陸大哥,”莫柏見陸小鳳在月光下失神的側臉有種懾人心魄的美感,莫柏的心跳好像慢了一拍。
陸小鳳在江湖上有那麽多的紅顏知己,他那張極好的皮相也是有幾分原因。
飛揚跳脫,這是每一個見到陸小鳳的人都會不自覺想起的形容。
狹長劍眉下的一雙眼睛永遠充滿着靈動的光,皮膚并沒有因為他滿江湖浪蕩 而變得黝黑粗砺,反而是健康的小麥色,極盡細膩,好像剛剛撞見了什麽碎三觀的事,唇形極好的小嘴微微地張着,脖子微揚,形成一個有些柔弱的弧度,讓人不自覺地去摸一摸,再好好擁在懷裏安慰他。
他也真聽從自己心裏的渴望,不自覺地伸手去摸一下陸小鳳的臉。
“陸大哥,我想摸摸你。”
少年驚喜的嗓音,讓陸小鳳回過神,他像是被少年的人動作吓到,他一把推開莫柏,站了起來,還不自覺地像個遭調戲的小媳婦一樣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若是平時,陸小鳳只會好好打趣自己的好友是不是喝多,竟然把自己當成個女子調戲。
他向來對朋友很寬容,對于朋友的有些失禮的行為大多一笑了之。
或許是可能因為他剛撞見葉久柳與花滿樓的JQ,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心裏隐隐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麽心情。
第二日,葉久柳不管多麽和花滿樓二人世界膩膩歪歪,但是既然到了平南王府自然免不了見一見這王府的主人。
平南王爺雖然也想見一見把握關中經濟命脈的葉家主事人,畢竟結識一個對他來說将來可能有幫助的世家,總是好的,再者葉久柳對外的名聲因為這些年可以的美化,變得格外的好,也是讓人充滿期待的。
但是他明顯無法和葉久柳聊聊了,繡花大盜光顧了平南王府,盜走了平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這事自然不是平南王示意的,葉孤城之所以想要這麽快得到那個位子,自然有這個野心勃勃的平南王一份功勞,平南王早在某一次進宮觐見皇帝,發現那張與自己兒子別無二致的臉就起了別昂的心思,皇家多的是有野心的人,只是這平南王明顯是個魄力不夠的,若是皇帝未長成人時,花些力氣将自己的兒子與當今皇帝掉個包,這皇位自然就是他家的,偏偏又鼠目寸光怕孩子年紀小,長大後會不思回報,忍了又忍,直到當今皇帝坐穩了皇位才希望用自己培養的兒子換下坐在皇位上的人。
拉攏既是絕世劍客又為前朝後裔的葉孤城就是他的計劃之一。
葉家幾代浸淫光複大業,不說現在南海上稱得上霸主的飛仙島,就是花了幾代才轉移出去,在世人看來與前朝毫無幹系的關中葉家,自然還不會想出貍貓換太子這種漏洞百出的計劃,也瞧不上平南王這樣的豬隊友,只是白雲城離平南王的領地實在太近,近到很多事瞞不過平南王府,近到飛仙島的水源被平南王控制。
葉孤城只好與平南王府合作,只是他對這計劃真的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原本葉久柳不知道這些,但是當他幾次進出飛仙島找他的表哥聯絡感情,卻被侍女們告知,城主正在教世子練劍。
他一時好奇,托姜小白查了查才發現,白雲城開始與平南王合作。
這些的緣由他自然也知道,葉久柳在外人看來确實是個溫柔的葉大善人,但他骨子裏有锱铢必較的
所以這次他囑托金九齡進到南王府就不要只偷那十八斛明珠,有其他什麽好東西,順手都帶出來。
金九齡對于自己這個稱得上大舅哥的要求,盡管知道是他一時意氣,還是真的仔細去找了找。
還真發現一些好東西,至少可以讓平南王大半計劃失敗。
因此,當平南王聽到有繡花大盜的消息,盡管很想拉攏葉久柳,還是放棄,親自抓人去了。
接待他的只有從未現于人前的平南王世子。
彼此客套過後,這個世子有些清高的坐在主位上,低頭看着自己的茶杯。
葉久柳對于這個世子的印象其實不好,一個完全照着另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存在于世間的替身,他沒辦法有什麽好感,特別是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就是因為這個人才讓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葉公子與師傅很熟嗎?”
平南王世子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只是在葉久柳看來,南王世子的态度有些奇怪。
“恩,小時候誤入南海有幸遇上城主。”
“那你知道。。。”
南王世子顯然對葉孤城的事很有興趣,葉久柳不知為什麽覺得這樣像江湖上一樣迷戀葉孤城的少年般的南王世子還是能讓人接受。
所以說,葉久柳你就是個兄控吧。
一大早被陸小鳳拉去跟金九齡讨論案情的花滿樓在侍女的提醒下,踏進大廳聽到就是這麽一句話。
“師傅,師傅真的是舉世難得的美人。”南王世子的臉上明顯帶着一絲紅暈,語氣竟像是那些懷春的少女。
真是人心難測。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履行承諾
☆、謀反進行時上
謀反進行時
“咳咳。。。”剛進門的花滿樓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古怪起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本來要聽到的。
葉久柳原本見到剛成為自家的愛人有些愉悅的心情卻在看到那個白衣劍客時,跟個孩子般拉起花滿樓就要走。
“師傅,”南王世子神色恭敬地向葉孤城行禮,當葉孤城的一雙寒星般的雙眼掃過南王世子時,葉久柳看到南王世子的耳根竟然微微紅了。
葉孤城感受到自己的便宜徒弟呼吸僅憑自己的一眼就呼吸大變,想到可能因為什麽,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給我回去,我與莊主一戰,不許你插手。”
葉久柳紙質的看着葉孤城,眼光惡狠狠地,像是要從葉孤城身上剮下一塊肉來,葉孤城的眼神裏雖然也是不容更改的堅決,但寒潭之下卻見溫柔,他對于自己這個表弟有着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包容與寵溺。
平日溫和的人生氣起來竟是比平時的大冰山更有氣勢,連站在一旁的花滿樓都有點适應不了,這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給我回去,葉孤城不容置喙地盯着葉久柳。
“。。。”我不,葉久柳回瞪。
“。。。。”胡鬧。
陸小鳳進來時就是看到這一幕,葉孤城這個在他看來劍術高絕,氣質高華,宛如雲中帝皇的劍仙,正和自己平時最為溫和,喜玩笑的葉久柳像是有什麽大仇一般互相對瞪着 。
這場面,這場場面。。。。
噗,真是喜感,就像兩個各抒己見的孩子互相賭氣。
陸小鳳有一瞬間想要好好嘲笑一下葉久柳的幼稚,不過若是他另一個嘲笑對象是葉孤城,他是連笑都不敢笑。
他仍記得昨晚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劍。
葉久柳冷哼一聲,像是對葉孤城的不滿,就像依賴哥哥的小弟弟在面對自己哥哥強硬的手段,總是有少年人的反叛。
“陸小鳳,你竟然還在這裏?”葉久柳故作驚訝的問道。
“你如果在這裏,薛冰一個人。。。”
葉久柳的話還沒說完,昨晚上一夜因好朋友竟然調戲我,我突然覺得不讨厭,我是不是和我的好朋友一樣都斷袖,苦惱了一夜沒睡的陸小鳳臉色一變,竟是連招呼都來不及打,就運起輕功翻牆而去。
剛剛趕來的莫柏站在門口,看着陸小鳳急匆匆的離開,神色有些暗淡。
葉久柳像是發現了這一幕,雖然不知道莫柏與陸小鳳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兩個人明顯存在幾分像他與七童一樣的感情,只是陸小鳳明顯不是什麽專一的人,倒是個滿地丈母娘的江湖浪子。
他有些擔心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莫柏苦笑一聲,他沒有追上去,相反他收拾了東西去了京城。
葉久柳與花滿樓也是出了王府,各自閑逛起來。
葉孤城在他們回去之前就已經離開南王府。
葉久柳聽到這個消息時,神色不變,一定都不像剛與葉孤城吵得不可開交的樣子。
陸小鳳去的時候,薛冰已經不見了,蛇王派去保護薛冰的手下也死在了街上的一條僻靜的巷子裏。
之後發生的一切,他發現的所有線索都指向了紅鞋子的公孫大娘。
他不得不去查探紅鞋子的消息,最後更是在姜小白與金九齡到的誘騙下,将繡花大盜的罪名全推到公孫大娘與紅鞋子身上。
繡花大盜伏誅
葉久柳聽到這個消息時,人卻在峨眉山,花滿樓并沒有和他一起來峨眉,他的朋友陸小鳳現在深陷麻煩,作為朋友他是應該陪在他身邊,能幫盡量幫他。
葉久柳來峨眉山自然不是為了讨教峨眉獨冠武林的劍術,他來找一個人,一個在大金鵬王剛開始他的計劃時,托他帶走上官丹鳳的男人。
“葉久柳,這個時候你來找我喝酒,這可真是件難得的事。”霍天青精神狀況顯然相當好,珠光寶氣閣在他手中發展的很好,他也很不容易得等到獨孤一鶴松口,現在他住在峨眉山上,就是得到獨孤一鶴的默許,與他的媳婦交流感情。
獨孤一鶴在大金鵬王朝一案中,受傷不重,但因為他聽到自家的兩個徒弟紛紛要被人拐走,一時女控發作,被氣暈過去,被帶回峨眉休養了幾個月才緩過來。
他的四個女徒弟除了孫秀清追西門吹雪,去萬梅山莊住了一個月後才回來,其他幾人都在他床前盡孝。
霍天青雖然不舍得葉秀珠,但是他卻去了珠光寶氣閣,現在住在峨眉山上他倒是極高興的,只是葉久柳來峨眉山确實讓他不解。
“我來找你,”葉久柳很直接地道,“我要你的天禽門一用。”
霍天青的笑容淡了,他有些嚴肅地看着葉久柳。
葉久柳任他看着,嘴角依舊是溫和的笑容。
霍天青低低地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我竟看到從來不求人的,只被人求的葉大公子找人幫忙,也是極榮幸的一件事,我答應,把天禽門借給了你又何妨。”
葉久柳像是料到霍天青一定會答應,将手上的杯子一敬示意。
霍天青卻見這人有些得意的模樣,心中一動。
“不如我将珠光寶氣閣也借你幾天,幫我打理一下,就當是我借你天禽門的報酬。”
葉久柳有些驚訝,随後看到霍天青有些野心的目光,知道以他的心計自然能從得到的細碎消息中得到他真實的意圖,“你呀,當真是相信我。”
霍天青一笑并不答話。
不說兩個喜歡耍心機的腹黑黨在峨眉山上怎麽完善自己的計劃,就說陸小鳳解決完繡花大盜的案子後,雖覺得這次的案子有些疑窦,但他卻來不及細想什麽,因為八月十五到了。
八月十五,紫金之巅,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他去了紫金山。
他不知道自己去紫金山上是去阻止兩人決鬥,還是他要一觀當代兩大絕世劍客之間的宿命之戰。
八月十五的紫金山上卻一個人也沒有,冷冷清清,栖寒鴉。
陸小鳳覺得自己的臉一定比這只飛來飛去的烏鴉還要黑。
西門吹雪改期了。
西門吹雪是個男人,一個男人總要保護自己的家人,至少要在他去赴一場生死決戰之前,将自己的家人安頓好。
更何況他現在成了親,他在幾個月前很低調地娶了孫秀清,而孫秀清也懷了孕,西門吹雪延期就是因為他要為她找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安置好。
本來西門吹雪與孫秀清的婚禮不大,只是姜小白正好在場,在西門吹雪的不拒絕,獨孤一鶴的強烈要求下,将這件事做了那一期江湖日報的頭條。
這次的決戰,江湖日報更是全程跟進報道。
而陸小鳳只顧着趕路,明顯錯過了江湖日報上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又漲了一個,那好吧,晚上12點前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