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契約

心軟是病,得治。

言航現在深刻理解到這句話的真理。

他回頭深深望了一眼默默跟着他的南嫣,對方那不依不饒的态度,讓他堵心的不得了。

“你要跟到什麽時候?”言航轉頭問道。

“啊,我有些好奇你住的地方,想看看。”

南嫣是有些羞澀的,她再怎麽大膽,也會因為這直白的話而忐忑不安,還得暗自揣測對方的态度。

“這跟你沒關系吧。”

“……”

事實證明,不解風情的娃長大了也只是顆臭石頭,不知變通。

被人說到這一步,但凡有點自尊心的都接不下去,南嫣也覺着下不來臺,掉頭就想走,反正機會還多的是。

“爸爸!”

言航表情一裂。

你體會過那種裝死都瞞過了大boss,最後還是被隊友坑死的絕望嗎?

他攥着拳頭轉過去,望着小區裏跑來的言俏,和背後拎着巨大塑料袋的林六月,表情徒然放松,扯出一個堪稱‘慈愛’的笑,搶在言俏說話前一把按住她的頭。

“行啊,之前再怎麽哄都不肯叫爸爸,今天怎麽乖,啊?”

無視了南嫣驚疑不定的臉,言航俨然是一個溫和的長輩,‘輕’撫着言俏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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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不愧是他女兒。

敢玩他就弄死她!

言俏被他拍得不住點頭,鼓着小臉頂上去,就被南嫣帶着鄙夷嫌惡的臉刺激得不輕,當即扯出一個笑容,羞怯怯的低下頭。

“……”南嫣抓緊了包帶,咬牙正要說話,一直站在那倆影帝背後的林六月沖着她點了點頭,目無表情,眼神純澈,然後轉頭對言航說:“今天有些晚了。”

就像一個怪罪丈夫晚歸的妻子。

南嫣端莊的臉裂了一條縫。

“啊。”言航滿不在乎,“事情有些多。”

這也是個努力适應自己角色的丈夫。

——都是些什麽鬼!

言航木木回頭,指了指南嫣介紹道:“這是我同學南嫣。”

“這是林六月,”然後把轉向緊緊抓着林六月衣擺的言俏,“這是她女兒……”

“不好意思!”南嫣尖聲打斷他,擡頭看了眼時間,又捋了捋額頭的頭發,表情讓人看不清楚,語速極快,“我想起我還有些事兒,先走了。”

說着看也沒看他們,轉頭就走,在幾米之外又回頭沖着言航說:“那我就等你好消息。”

說完,匆匆離開了。

兜裏手機震動,言航打開,是南嫣發來的短信。

——伯父是不會同意的

慌得連标點符號都忘了,就這樣也想左右他,太嫩了。

言航合上手機擡頭,臉色一絲陰鸷還未消散,就直直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一時間竟也不知說些什麽。

腦子裏被攪得一團糟。

就在他調整自己表情時,林六月開口了。

“你利用我。”

同剛剛一樣,理直氣壯的陳述句,一下噎的言航沒了語言。

他最不擅長應付這種人。

“對,我利用你。”半晌,在她和言俏的眼神中敗下陣來的言航點頭,幹脆破罐破摔,“你想說什麽。”

或者是想要什麽。

言航感覺言俏看他的更加微妙了,明明他才是她爸,不要搞得他像個抛棄老婆孩子的負心漢好嗎?

……呸呸呸,什麽爛比喻!

哪知林六月卻笑了,微微歪着頭說:“作為回報,請我吃晚飯。”

照例陳述句,這種順杆爬的态度和南嫣一模一樣,但是奇異的,言航心裏竟然沒有抵觸,他望着落霞餘晖下微笑的女子,輕輕點頭。

正好,他也有話要說。

作為一個年輕有為的富二代,言航對自身的條件還是有着相當大的自信,當然這就算是自負,也是經過無數人證實後建立起來的自負。

所以當林六月提出那個要求時,他心裏稍稍有些不适應。

但是她也知道,越是上位者,越是不能以有色眼光看人,保不準就會栽個跟鬥。

晚飯時間過得很快,言航也從林六月那裏套出了基本的信息。

在校大學生,單親家庭。

這樣就足夠了。

接下來就是說服她了。

言航背着言俏,和林六月肩并肩走着,這是他家附近,走幾步久到,只是言俏一睡着,氣氛就跟着凝結了。

“那個……”林六月停下腳步開口,“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言航一頓,他沒想到這個看上懶散的人,直感這麽靈敏。

尴尬着把背上的小人兒往上颠颠,“怎麽說?”

“你一直在打聽我的經濟情況。”

“……”

原來還不止靈敏那麽簡單。

言航勾勾唇角,幹淨利索地放了個直球,“做個交易如何?”

林六月停下腳步,擡頭看他。

“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女朋友,雖然會有些麻煩,但是我保證你的安全,還有其他的條件,由你開。”

一個常年流浪在外的父親究竟能保證女兒什麽樣的生活,言航不想去深究,但是相對,他只會提供更好的就是。

他相信,沒有人能拒絕的了這個條件。

林六月很是一陣消化,才明白他的意思,也稍稍的,有那麽些不爽。

“言航先生,你考慮過風險嗎?”

“……哪方面?”

“一般來說,像這樣的契約,多數都是以相愛結尾的,怎麽說呢?用二哥的話說,雖然有些不矜持,但你要是渴望這種結局的話,我們可以跳過那一步,直奔美好的未來。”

“……”

你才應該矜持一下!

短時間內,言航前前後後就遭遇上了許萬欣和林六月這兩種,某種意義上無敵的生物,真是……完敗啊。

還有些傷血氣呢。

林六月還盯着他,堅定的目光表示自己是認真的。

言航把快要滑下去的言俏往上托了托,說不清楚心裏什麽感覺,有些失望但又不全是那麽回事。

“林六月小姐。”

“在。”

“我想我沒有說清楚,我只是需要這麽一個搭檔而已,至于後面的情節應該不會發生,最好的情況是好友而不是情人,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還有以後少看些小說,那種認為自己上天下地都無敵卻還是會随随便便愛上別人的的霸總人設不适合我,真的。”

“……你看的比較多。”

“……”

林六月愣了兩秒,“我自認為還算可愛。”

言航嘴角抽了抽,毛遂自薦嗎?

“我自認為自控能力不錯。”

“你又不是機器,談自控能力,狂傲。”

“呵,比起我一定會愛上你的自信,算不得什麽。”

一時間,兩人眼裏似是有火光冒出,在半空中來了場無聲的厮殺。

言航率先開口:“所以?”

林六月轉開頭,晃着手裏的袋子,思量一下,搖了搖頭。

“很遺憾,有兩點行不通。”

言航挑眉。

“一。”林六月向前一步靠近,平板無波的聲線帶着詭異的興奮,“我并不需要一個名義上的男朋友,一開始我就說過。”

所以這和你的需要沒太大關系。

“二。”再上前一步,在言航詫異的眼光中,林六月張開雙手抱着他的脖頸,整個人猛地撞了上來。

“唔……”

——我不缺錢。

砰。

鞋櫃發出沉悶的聲響,驚得小言俏一顫。

言航趕緊掂了掂,忽略腳尖的刺疼,把人背回房間裏。

把被子給言俏蓋好,言航全然沒有平日裏逗貓的心态,都沒多看一眼,就出了房間,也就沒發現背後小姑娘悄悄睜開了眼。

言航出了房間,先到陽臺上晃了一圈,給那株孤零零的昙花澆澆水,趴在窗戶上仰望星空,讓自己放松放松,最後走進了浴室。

只是,當冰冷刺骨的水澆在身上的一刻,言航卻感覺整個人都要着了似得。

那種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火種被點燃。

被這水,被那話。

他說不上自己是羞愧還是惱怒,或兩者都有,現在他腦子裏唯一剩下的東西,就是林六月輕描淡寫的四個字。

感覺就像手下這株植物,只在一瞬。

剛剛被林六月抱着,言航能聞到微弱的香在鼻尖盈盈繞繞,在燒掉他的理智前,輕輕松松擊敗他的自尊心,仿佛在嘲笑他的無知和自以為是,情報不完整的情況下居然還有臉說出那些話。

言航當時羞愧的都快要鑽到地裏去了,要不是她抱着他脖子,湊在他耳邊,他早就……

“啧……”

早個屁!

一想到故作陣仗的打擊完他,還不知死活的就着那個姿勢在背後言俏的額頭親了親,言航心裏一萬個不爽。

“你再考慮一下。”

最後反客為主留下這句話,潇潇灑灑走了,只留他一個人在原地背着言俏,怎麽說呢,心裏格外的凄涼。

不過等冷靜下來,言航怎麽想都是自作自受,以林六月和許萬欣之間狀似不一般的關系,怎麽可能缺錢呢。

而他當時居然沒想到這一點,才鬼迷心竅的提出那個交易。

言航對着牆壁,使勁給自己磕了幾下,最終昏昏沉沉出了浴室,上床休息。

等生物鐘叫醒他,才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爸爸早上好。”開門便迎上穿戴整齊的言俏。

“……早。”

等他從衛生間出來,言俏已經坐在餐桌前,旁邊立着一罐牛奶和一片吐司。

還有他的份。

言航挑眉,從容走到桌前,接受女兒的‘愛心早餐’。

一邊耐心等待着。

“爸爸。”三分鐘後,小姑娘忍不住了。

言航擡頭。

“你會答應六月姐姐的交易嗎?”

果然,言航陰笑着拍上女兒的腦袋,表情略微崩壞,“演得不錯。”

“……”言俏縮縮脖子,眼神卻沒有絲毫退縮。

言航收回手,啃完了盤子裏的吐司,邊擦手邊說:“換個稱呼。”

言俏秒懂,如善從流地問:“你會答應林阿姨的交易嗎?”

言航望着眼裏都快開出花兒的言俏,咽下最後一口牛奶,淡然地說:“不會。”

“爸爸!”

等言航收拾好自己出來,言俏苦着一張小臉,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活像個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卻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玄關處,言航準備換鞋走人的時候,言俏大概是忍到了極點,特委屈地吼道:“爸爸,我真的很想見爺爺奶奶,你能不能……”

咚——

铮亮的皮鞋從鞋櫃裏掉出來,發出不小的聲響。

言航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直起腰回頭,眼裏的溫度降至冰點,對着瑟瑟發抖的言俏,危險地眯起眼睛,問道:

“你剛剛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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