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起始

“然後就是……你也看到的,九叔對六月的态度。”

“那個情況,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

“只能放任下去。”

到現在言航才明了,林至遠話裏的意思。

以及,六月和林叔之間耐心尋味的相處方式。

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父女間該有的情分。

原來是這麽回事嗎?

那些經常出現在夢裏的小女孩就是六月啊。

雖然已經不太能想起夢中的內容,但是一想那樣嬌小的孩子就要承受這些,言航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痛地不能呼吸。

他的六月,各方面都強大的六月,說不定并沒有她表現的那般……

夢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過往的曾經化成模糊的影像在腦海裏飛馳而過,撈不出什麽重要信息。

可就這樣,腦子還是越來越暈,言航皺着眉頭忍了一會兒,方才咬咬牙根,颠三倒四地回過魂兒來。

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在地上或者而是床上,而且一輛開得搖搖晃晃的車裏。

開車的人也不知道在急什麽,愣是在平坦的大馬上開出逃命的風格。

或許他真的是在逃命。

剛這麽一想,車身一個急轉彎,言航被猛地向右邊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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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個軟弱的物體。

緊着他發懵的時候,一雙給撫上他的臉,一寸寸檢查他有沒有受傷,談到鼻息時雙手一頓。

“你醒了。”

這個聲音——

“六月?”

言航暗暗咬了咬舌根,清晰的痛感促使他下不上重口,也使他清楚的認識到這不是在做夢。

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你怎麽在這兒?”帶了些興奮,言航一邊問她,還想從她腿上起來。

“你都這樣了,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不鹹不淡的話裏帶了些小埋怨,聽得言航一個激動轉身,嘶一聲,拉到了肩膀的傷口。

咚一下倒回人腿上,再次撞到的傷口,這一串打擊疼得言航說不出話,臉色盡是扭曲,卻還努力眯了一雙眼睛去看上方的人。

黑燈瞎火根本看不清楚什麽,但是言航知道,那雙眼睛就在那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不由得想,那裏面會是怎麽樣神情呢?

會心疼嗎?還是根往常一樣?

“蠢貨……”

林六月的感官比常人靈敏得多,自然能看清言航的一舉一動,也奇異般的讀出其中的意思。當下就有些惱怒,手癢又不大想揍人,她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情緒,只能氣鼓鼓生悶氣。

反正打一頓出氣肯定是不能了。

最後,她幹脆用手捂住言航的眼睛,不讓他看。

言航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笑,擡起沒受傷的右手,将林六月的手摘下來,拉到鼻尖。

先聞一聞,再舔一舔。

最後咬上一口。

嗯,是本人沒錯了。

林六月被他瞎子認親的方式吓一跳,右手猛地給他扣回去,把言航的手壓在他自己脖子上,跟逼人自盡似得。

言航也不知怎麽,他就是一點都不怕,連剛才在周擎那兒留下的那點兒陰影都盡數散去,只剩下見到林六月的喜悅,和他迫不及待想要傾訴給她的相思情。

都說戀人間具有非常奇妙的心電感應,言航本來是不相信這點的。

但是他現在信了,不信不行。

因為他沒想到,林六月直接低頭給他來了個熱吻。

還是那種舔一舔,泡一泡的舌吻。

哪怕她有故作兇狠來咬他,可是那點力道在羞澀又蠻橫的氣勢下,隐藏的是一頭不懂得安慰人的小獸,正努力着一點點舔舐他的傷口,給他溫暖。

真的太可愛了。

言航擡高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頂,學着她的樣子,一點點消除她心底的恐慌。

這樣做的效果非常好,繃了好一陣子的林六月終于軟了下來,安靜抱着他,好似滲出水的嗓子沙啞着告訴他,“你真的吓死我了。”

言航這回改去順她的背,心裏一遍遍念叨對不起。

他是第二次見這麽脆弱的林六月,第一次是在夢裏。

言航的傷口不算嚴重,子彈只是劃過皮層組織,這也虧得他當時跳得果斷。

放松後再次醒來,已經在醫院。

只是林六月沒在跟前,只有一位醫生在床頭翻着什麽文件。

見他睜眼,主動打起招呼,“你醒了,精神感覺如何?”

沒見過第一句問病人精神如何的,言航說了句還好後,一句謝謝醫生還卡在喉嚨上,對方就給他扔來個□□。

“對了,我叫林至朔,六月的哥哥。”

“……”

“排行第四,不介意的話可以跟着喊一聲四哥。”林至朔眯起标志性的桃花眼,朝着言航伸出手。

“幸會。”不介意的言航坐起來,艱難拿起左手握住對方同樣伸來的左手,“……四哥。”

林至朔眯眼笑笑。

好在林至朔沒‘禮貌’地搖上兩下來表達自己的內心,放開後又重新拿起按文件,在上面标注了什麽,“你的肩膀問題不大……就是精神上,有些問題。”

言航一個機靈,怎麽也沒想自己還有這方面的問題。

“什麽問題?”

“體質過陰,精神繃得太緊,容易受到外部影響。”

“……”聽不懂。

不過林叔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當時言航不以為然,現在又從林家人嘴裏說出來,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林家來判定外人的标準。

“你之前差點中了周擎的陰招”

見他不明白林至朔好言補充:“那家夥把你的生辰八字打聽的清清楚楚,就是想用一些陰損的手段來折磨你。”

他這麽一說言航就想起來了,他之前心髒跳得最為激烈的時候,的确出現了不協調的視覺感受,他以為他只是被刺激到了。

“不過他不知道你這種體制,容易碰上這類現象,也懂得一定程度上的防控,一招不着,就放棄了。”

林至朔話音一頓,想起什麽搞笑的事情似得,咧嘴笑得像個反派,“不然多來幾回,你今晚可就真交代在那兒了。”

言航;呵呵。

他不懂有什麽好笑的。

很快,林至朔笑不出來了。

他皺眉盯着手裏的文件,眉宇間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搞得言航也緊張起來了,“怎麽了?”

“言俏是怎麽回事?”

這可問倒了言航,如何他沒記錯的話,六月好像說過,她家裏知道這件事吧,還是原原本本了解的那種,還答應了幫忙的啊。

這妞,也太不靠譜了。

“其實這個……”

“我知道她是哪兒的。”林至朔的臉完全黑了,“我是在問她和六月的關系。”

和六月,能有什麽關系?

言航不笨,這只一句,能聯系到的就有一串,而其中最為明顯得……

“言俏說不是。”

“不是個屁。”林至朔氣得把手裏的東西扔給他,“你自己看看。”

言航拿起來,被翻到最上面的是一份DNA檢驗報告,他和言俏的,這是當初好友給他看過的那份,一模一樣。。

往後翻,是林六月和言俏的。

言航沉默。

目光落在頁末,那邊表示着林六月和言俏,和他一樣,是完全的生物學親子關系。

——你母親……是林六月嗎?

——不是。

這個小騙子。

言航手背青筋暴起,腦海裏正一遍遍回放那天言俏的臉。

他當時怎麽就不去探究她眼中的複雜呢?

那麽明顯的懷疑,怎麽不一查到底呢?

看到那條項鏈,為什麽就不求證一下呢?

為什麽……要去輕易的相信她呢?

言航現在清楚了,這些天發生的這些事兒,都是圍着他一個人轉的,不管是言俏還是林六月,都是。

言航不是抓到了什麽關鍵。

他就是關鍵。

而言俏就是明白這一點,才什麽都不說,哪怕她看起來已經和林至安達成了什麽共識,哪怕連許萬欣都在懷疑并調查這件事,可她,卻偏偏要瞞着他。

所以,林六月知道嗎?

“四哥……”言航揚起手中的文件,望着煩得正在走來走去的男人,“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周擎掌握的東西。”

“周擎?那你們不知道?”

“只緣身在此山中。”林至朔跺腳,又給他解釋了下,“六月在國內受傷流血之類基本都會到我這兒,留不下什麽痕跡,這次連我都不知道,周擎應該是在國外弄到了六月的血樣,她在國外受傷之類……我知道了,要不是因為這個報告,周擎根本不會因為你是六月男朋友就這麽大招旗鼓的對付你,因為在他看來,血緣才是最緊密的聯系。”

說到這兒,林至朔的表情變得非常諷刺,跟着一轉,又不屑起來,“卧槽,這家夥居然真當她是六月的女兒,都不考慮倫理了嗎?果然是個老變态……”

對方還在巴拉巴拉說什麽,言航也沒聽下去。

“六月知道嗎?”

“啊?”林至朔罵得起勁被人打斷,懵的一逼,但反應還是很快,“你問六月,我怎麽知道她知不知道,你自己問去,哎呀不管她知不知道,二哥都知道了,他跟着一動作,七月就知道了,不過也算正常,要是他們都不知道,那我們林家是要亡的節奏,但是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都不告訴我們……”

言航都逗你不知道林至朔還是個隐形話唠,語速又快又清脆,越是往下聽,話裏那水漫金山似的‘知道知道’,就越想是在諷刺他。

他什麽也不知道。

他是聽誰說的,不知道才是世上最為愚昧的詞兒,同時也是最為安全的。

他想起來了,是林至遠。

所以現在的他,到底是怎麽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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