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夢境

言航知道自己正在做夢。

很正經的那種。

他現在已經很能接受自己入睡後的那一切環境,盡管聽起來還是非常扯淡。

因為被六月和言俏的關系那個一激,言航還真就見到了那麽個玩意兒。

一張簡單的全家福。

上面不僅有他們仨,還是言歸沉和言航本應早逝的母親,另外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兒,都是他和六月的孩子,大的那個還是言俏的雙胞胎哥哥。

沒人告訴他,他就是知道,特別理所當然。

因為這一切都太真實了,哪怕言俏看不清那倆孩子臉,心裏卻由衷的相信這一切。

跟着視覺一滑,轉向一邊。

是家裏的音樂室內,他坐在窗戶邊的鋼琴前,十指靈活跳躍在黑白琴鍵上,鋼琴邊上就是言俏,小姑娘穿了條藍色的裙子,閉眼低頭,有模有樣地拉着小提琴。

沙發上,兩個孩子靠着六月,另一邊則是他的父母。

言航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清每個人的表情。

可就這樣一幅畫面,卻讓言航心裏軟成了綿沙,零零落落灑滿他整個心房,卻也細細堵住每一個出孔,讓他窒息。

看着畫面漸漸變灰,心也跟着絞痛起來,他逃不出,掙不醒。

不能說話,也不能流淚。

只能看着這讓他莫名心痛的畫面,一層層地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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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從夢中憋醒過來。

的确是憋醒的。

一睜眼,還是覺着心口憋悶,往下一看,一只白嫩嫩的手正巧搭在他心口,其壓力大得好似他正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似得。

床邊,林六月以一個不怎麽雅觀的姿勢趴着,一手摸/他/胸,一手墊口水。

言航小心着把她的手拿開,擡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水花,心有餘悸。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這話不假,可像他一樣将美好的祝願做成噩夢也真是活久見了。

還是說這是什麽預兆。

言航放棄想這些費神的玩意兒,轉頭細看林六月,這才發現對方居然跟他一樣,做了噩夢。

還是毀滅性的。

和言航不同,林六月簡直就是眼淚逆流成河,望着被子上那一小灘水漬,言航都有些好奇對方到底夢到了什麽,能令她傷心成這樣。

等半天,林六月還不醒,言航着急地拿手去揩她的眼淚,可剛一碰她,對方就睜眼了。

或許是被打擾,畢竟她五感靈敏,亦或是和言航一般,夢醒。

言航說不上心裏奇奇怪怪的感受,只是看林六月黑琉璃似得眼珠裏盡是呆愣,不說話了。

他突然不想去打擾這一刻的林六月。

直至她主動出聲:“言航?”

“嗯?”

“你醒了?”

“嗯。”

“還疼不疼?”

“……還好。”

林六月突然跳起來神色緊張地抱住他,“那你不要離開我。”

“不會的……”言航溫柔地摸頭,說完歘一下推開她使勁搖晃,“林六月你醒醒,那都是噩夢,不是真的。”

林六月被他這麽猛地一晃,差點咬到舌頭,依然倔強。

“可是我夢見你……”

“假的!”

“還要言俏……”

“也是假的。”

“那她哥哥和弟弟……”

“你說什麽?”言航停下,目光灼灼盯緊了她,“你也夢見了?”

林六月點頭。

言航不信,“那還有誰?”

“你爸媽。”

言航無言,兩人夢到同一件事或相同的人,聽起來多麽不可思議,可它真實的發生在他們身上,這已經不是預兆那麽簡單了。

或許……

“……沒有做過夢,所以有些怕。”

哈?

沒做過夢?害怕?

言航表示這個世界之玄幻,想他這樣的‘夢神子’居然完全不能想象不做夢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所以一時間,他表示有些呆。

等他回神,對方已經乖乖撲進他懷裏求安慰。

林六月小心避開言航受傷的左肩,摟緊他的背,整張臉貼在病服上,裝作撒嬌似得蹭蹭蹭。

言航沒法,只好順着她意思,慢慢撫着她的背。

這樣林六月還是不滿,“你讓我擔心了。”

呃,言航只好說:“真的非常抱歉,下次不會了。”

“那這次呢?”

這話的目的性過于明顯,言航下意識不作回答,怕有坑,細細思考怎麽給女朋友一個滿意的答複。卻等來林六月懲罰性的摳了摳他後背,頓時,周身的都覺得瘙癢起來。

言航感覺不适應,想撓,可林六月死死架住他,大有不從就霸王硬上弓的架勢。

武力使言航屈從了。

“這樣……”

他低頭,輕輕吻上林六月的唇。

給她啵了一個。

就一下,存心想逗逗她。

可林六月不這麽想,她一直都是表裏如一的人,心裏怎麽想面上就怎麽表達,哪怕詞不達意聽起來像在開玩笑,也要堅持。

所以言航給了甜頭,林六月立馬就卯上了。

雙手不自覺纏上脖頸,林六月在言航驚異的目光中貼上去。

唇舌交戰。

林六月什麽都不顧了,只想和言航糾纏在一起,只想着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腦的傳遞給他,擔驚,受怕,焦慮,還有無盡愛戀。

她沒有常人那麽會說話,哪怕現學,也不過是徒增笑話。

所以林六月放棄語言,直接用行動表達。

幸運的是,她的這一切做法,言航都能懂。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懂。

懂她心裏所想,懂她行動表達,懂她說不出口的一切感情。

他都懂。

所以他只是安靜的,極為溫和的接受了這個吻,并且同樣以唇舌撫/慰她,讓她安心。

對方依然不滿意。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林六月抵着唇角,低聲說了句。

言航真的想笑了,到底是怎麽看出來親吻代表着小孩子,你這個想法有問題知道嗎?

他不作答,可急壞了林六月。

“言航……”急着想給對方的厲害看看,可是這種作戰經驗為零的林六月,只能抱緊言航,一不小心挂到他傷口。

“嘶……”

“對不起。”

只一個吃痛的臉色,林六月便忘了自己的目的,轉向言航左肩傷口,仔細檢查沒出血後,這才把心放下去。

轉頭就看見言航笑得像只狐貍,這次發現被耍了。

林六月真的有些惱了,本來因為言航受傷這事兒她心裏一直不痛快,可是對方不僅不能體會她的心情,居然還有心情用這個來戲耍她。

“晚上在收拾你。”

扔下這句狠話,林六月不顧言航懵逼的表情,翻下床整理了自己的衣物,坐在一邊不說話。

言航正想說怎麽了,敲門聲響起。

南嫣推門而入,入目就是林六月沒什麽表情的臉,和正七手八腳蓋被子的言航,立馬就意識到什麽。

當下就想退出去。

可看人林六月坐的端端正正無比自然,一股攀比心理油然而生。無視言航,直接走近林六月,端着穿着病服也要來勢洶洶的架勢。

林六月擡頭直視她的眼睛,也不說話。

最終還是南嫣先軟下來,“林六月,這次謝謝你們,盡管我知道你們只是順帶上我。”

這話說的,不知道還以為是來找茬兒的。

哪知林六月完全沒這麽想,只是頭一點,大方承認了,“不客氣,順帶也是因為你是言航的朋友,應該的。”

言航捂臉。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怎麽到了六月嘴裏就成了炮引子呢。那句應該的聽着怎麽就那麽酸呢。

擡頭一看,果然要遭。

南嫣臉一憋,是很快把心裏話一吐為快噴死林六月得了,可她到底還是記住到這兒的目的,哼了哼嘴,不理林六月。轉身對着言航微微彎腰,“言航,我也對不起你,是我連累你的。”

言航剛想說沒關系,你這次也吓壞了,以後小心之類的,沒想南嫣還有下言。

“但是你也連累了我,所以我們互不相欠了。”

“……”言航內心毫無波動。

說完這些,南嫣逃命似得跑出了病房,一路直奔自己病房的衛生間,關門的那一刻,眼淚就跑出來。

望着鏡子裏呆呆流淚的自己,南嫣再次悲從心來。

她知道,自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咚咚咚,不等她傷春悲秋,敲門聲響了。

南嫣擦幹淚水出去,看到房裏的人立刻冷下了臉。

“你還來幹什麽?”

許萬欣回頭,笑得有些無奈,也沒有因為南嫣的話掉頭就走,“我給你買了點吃的。”

南嫣毫不領情,“你問你來幹什麽?”

“幹什麽?當然是看望生病的朋友啊。”

“朋友?”南嫣笑得極為諷刺,“你怕不是忘了你表妹也在醫院,怎麽不先去看她?”

“看她?她那麽厲害能有什麽事兒?”許萬欣就像沒聽懂南嫣的話,徑自從保溫壺裏倒了些菜粥出來,拿了勺子攪拌,一邊攪還一邊補刀。

“而且人家小兩口甜甜蜜蜜,我去當燈泡沒什麽意思。”說不定還會被六月揍。

她說完,把手裏還熱湯的粥遞給南嫣,後者不伸手,她就一直等着。

南嫣眼神平淡中帶了些疲倦。

“許萬欣,你玩夠了就放過我吧。”

“那怎麽能行?”許萬欣萬年不變的笑臉有絲抑郁,“你不能因為我和六月的關系就盼我死刑啊。”

“可我真的很在意這件事。”

“然後呢,在意的事兒不弄清楚就行了嗎?你的求勝心呢?南嫣我也告訴你,你許萬欣從未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你和言航六月的事兒我也只站在你的角度給過你意見,聽不聽都是你的事兒,但那些都是我當時的真心話,哪怕你現在把六月喊過來我也敢這麽說,因為她知道我的本性。”

說到這兒,許萬欣的笑就開始意味深長了,“你不也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嗎?”

南嫣敗了。

說的也是,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許萬欣是個就算惡心人,也惡心的清晰脫俗的人。

她認命的從對方手裏接過那碗粥,收手時看見許萬欣手心被燙的一片豔紅,頓時感覺要人命。

這人也太會摳人心口了。

南嫣坐在床上低頭吃粥,并未看到許萬欣背朝着不具名方向的一個手勢。

一個成功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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