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球場遇神人（神經病）◎
嘭——
收納架應聲倒地，籃球滾落，沿着地板白線四散而去...分散的人群立刻集成兩個隊，兩兩對峙，嚣張跋扈。
葉淮站在人群正中，正與對面隊伍的壯中鋒眼瞪着眼，互看不爽，對方蔑視的眉眼誇張挑起，場上氣氛僵持，稍有不慎，一觸即發。
接連幾日的狂風暴雪，太陽終于露了頭，小區籃球場被大媽的被子大軍強強侵占，到體育館又跟這群重點班的傻逼撞上。
一局勝負，輸的滾蛋。
手機“嗡”地震動一下，麻了半條腿，葉淮皺了皺眉，沒有管。
壯中鋒是校體育隊的，葉淮見過，此刻正怒目圓睜朝這邊逼近，肉眼可見脖子攀上了青筋。
後方杵在那裏，表面上跟他們一塊逼近，實則眉眼間一副無所謂，劃水極度明顯的，是十三中的學神，十班的白皓帆。
普通班和重點班向來不對付，通常會互看為傻逼。
重點班眼中的普通班：一群義務教育必修課本都整不明白的憨批。
普通班眼中的重點班：一群不懂青少年德智體美勞多項發展的呆狗。
所以上網打球不會約在一起，摩擦碰撞三天一小，五天一大。
眼瞅着雙方要撞到一起，一陣極富童年時代感的BGM乍響，“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前奏結束，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稚嫩可愛，“如果我有仙女棒，變大變小變漂亮～”
女孩脆生生軟萌萌的聲音仿佛自帶擴音，回聲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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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的主人仿佛陶醉其中，故意聽了一陣，最後一句還跟着唱了，“昂～昂～昂～哆啦A夢和我一起，讓夢想發光～”
場上全體人員：“....................”
葉淮半揮不揮的拳頭懸在半空，壯中鋒整張臉都黑了，人人身上劍拔弩張的氣勢好像變了質，臉上也挂着跟這場景不搭的詭異表情。
因為人數夠了，那人進門開始就像個雲游天外的老神仙，一屁股歪在場外座上，可能在玩手機，可能在觀戰，葉淮不知道，餘光分不到那邊。
掐在鈴聲末尾，那人終于悠哉悠哉地接通電話，“好，馬上到。”
鈴一結束，氣氛慢慢重聚，不知誰嗷了一嗓子，直着跟對面撞一下，下一秒對方撲了過來。
兜裏又“嗡”一下，差點影響葉淮發揮。
手機塞回兜裏，夏易站起來抻抻胳膊，逛後花園似的朝球場中心走去，坐得不遠，幾步就近了，到壯中鋒面前擡手将掌面攤平，眉目閑散而平淡。
“幹嘛？”姚琨有點莫名其妙，他和葉淮還沒過到兩個回合，又被打斷了，其他人也因為帶頭的人停了，都罵罵咧咧的，沒怎麽再認真動手。
後方的白皓帆更是連劃水都懶得劃，馬上就要游離到場外去了。
“我電動車鑰匙。”夏易說。
“哦。”姚琨聽話地低頭翻起來。
鑰匙遞過去，姚琨愁眉苦臉地抱怨一句：“大哥，我打架呢！”人高馬大的，似有一絲委屈。
周圍瞬間打不下去了，有幾個唇邊染了笑意。
夏易看看他，勾起鑰匙環在指尖打了個圈，“那繼續吧。”
可以清晰地看到，鑰匙的挂件——大頭藍胖子。
姚琨嘆了口氣，剛想說點啥，不合時宜的鈴聲又響了。
“如果我有仙女棒～”
周圍一陣低笑，分不清哪個陣營的，這次這貨沒有聽到最後，兩聲就接了。
“喂！你在哪了！不是說馬上到嗎！！！”
清脆的童聲透過電子設備傳來，兩隊十幾個人聽得一清二楚，近身的葉淮甚至覺得耳膜一陣戰栗。
夏易閉了下眼，将聽筒拿遠，擡眼間剛好和葉淮對上。
扣着音量鍵把聲音放小，轉身出球場， “姑奶奶，坐火箭也不能這麽快。”童聲悶在聽筒裏聽不真切了。
“這就走了？還沒打呢！”姚琨沖夏易喊道。
“人夠了。”夏易往後擺擺手。
路過白皓帆時，後腦勺往上擡了一下，白皓帆看向他，然後跟他走了。
“靠！”姚琨罵了一句，“把帆神留下啊！”
白皓帆接過夏易遞來的水喝了一口，兩個人拎着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一點想打架的意思也被徹底磨完，雙方都興致缺缺的。
“嗡——”手機還在震個不停，腿都快被震廢了，渾身的煩躁勁兒無處發洩，葉淮走出球場，狂躁地摸兜掏手機，一使勁差點甩飛。
瞄了一眼，十分鐘，41個未接，你說她有耐心吧，她十分鐘能打41個，你說她沒耐心吧，她十分鐘能打41個。
拇指貼着關機鍵，剛要按，電話又進來了，來電顯示——葉三夕，頭像是葉淮親自為他姐挑選的，白底四個大紅字——我不生氣。
葉淮深吸一口氣，滑向綠色話筒，“喂？”喂完立刻把手機拿遠。
“幹什麽呢！不接電話！”意料之中的暴喝聲。
“打球，打球，我沒告訴你嗎？”葉淮耐着性子，手機重新貼回臉上。
“給你十分鐘，中心商廈B座3...”
拇指長按，屏幕上的紅色按鈕出現兩個選項——重啓/關機。
“體育館就在這旁邊，你關機也沒用！”葉汐語速飛快地掙紮着。
中心商廈內暖氣很足，趕着節後淘新衣的人們帶着潮濕的寒氣掀開厚重的門簾，氤氲的霧氣很快被室內的溫度中和。
“在哪了？”葉汐問。
踩着一家店的鐵框門沿，葉淮懶散的眼皮輕輕上挑——時尚女郎。
“時尚女郎。”葉淮說。
“是哪？”葉汐問。
身後傳來一群女生的聲音，叽裏呱啦地讨論着衣服的款式，葉淮往旁邊讓了讓，轉身看向後面一家。
“靓女服飾。”葉淮說。
“能不能說人話？”葉汐道。
“我走了。”葉淮說。
“好嘞，這就來！”葉汐道。
二樓某拐角處，葉淮被葉汐連拖帶拽到目的地——兔女郎cosplay店，葉汐揪出兔耳朵發夾，照着葉淮的頭比對起來， “你戴一下我看看！”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葉淮小聲道，滿臉難以置信。
晚間人流稀少，兩個瘦高人影一路拉拉扯扯糾纏到一樓的犄角旮旯，“咱回家吧姑奶奶...”葉淮臉上大寫着兩個字——丢人，“回家戴...”
“不行...”
羽絨服脫掉掄到肩上，葉淮接過包包袋袋往胳膊上狠狠一撸，葉汐轉身去了洗手間，“你醞釀醞釀...”
葉淮深吸一口氣壓下躁氣，看來今天他若不從，別想回了。
突然一個小小的人影從一側沖出，拐彎太急來不及剎閘，對着葉淮的小腿直直地撞了上去。
小女孩趔趄一下往後，葉淮大步上前一把接住她，“沒事吧？”
“沒事，謝謝哥哥！”小女孩脆生生地答道。
女孩大概五六歲的模樣，很...漂亮，一般這麽大點兒的小孩，都會用“可愛”來形容，但她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漂亮，水靈靈的大眼睛仿佛一汪清泉，睫毛長得像兩把小刷子。
葉淮只看一眼便把小孩推進廁所，為了祖國花朵的“生命健康”，千萬不能被親姐發現。
夜晚中心商廈褪去白日的喧鬧，路人零零散散，整體清肅了不少。
“咳咳——”葉淮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左右觀望一下。
如果說每個女生從小都夢想有一套自己的芭比娃娃大禮盒，那麽葉淮就是葉汐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初一那會，葉汐學校文藝彙演，兩人在小區後山上編排整整一個月的《櫻桃小丸子》，那以後他就被他姐當做重點培養的女團唱跳歌手。
葉淮咬咬牙，長痛不如短痛，讓她過個眼瘾，是男人就戴！
東門是商廈最小的門，基本沒有人走動，在确定方圓百裏沒有任何活物後，葉淮一把掏出袋裏的兔耳朵。
耳朵的設計甚是誇張，大概有兩個頭長，長長的鐵絲支撐着站立，頂端有微微下垂的弧度。
最讓人忍無可忍的是超長的...絨毛、流蘇...
嘔...
強忍着生理不适，葉淮眼一閉，心一橫，一把把它箍在頭頂，額前的碎發被夾在前面。
大小...竟意外地合适。
拖着一身“行李”，葉淮艱難挪步到玻璃門前，室內燈火通明，玻璃門完全反光。
捋捋自來卷劉海，調整一下“耳朵”的姿态，稍微有點嬰兒肥的臉蛋配上粉粉的絨毛耳朵...
還...挺适合。
葉淮長得白淨帶些奶氣，加上天生發色偏黃又是卷毛，像個洋娃娃，所以從小遭受了自家親姐慘絕人寰的“虐待”。
對着“鏡子”擠眉弄眼半天，葉淮估摸着葉汐的尿性，還得擺poss。
嘟嘴？
葉淮嘟起了小嘴。
比耶？
葉淮伸出兩根手指僵硬地擺在臉旁。
“呵呵呵...”自己把自己整樂了。
葉淮瞪圓了眼睛，鼓起白嫩嫩的腮幫，握住兩只拳頭在臉側打圈，又學着招財貓的架勢招招拳頭，晃着耳朵吐舌頭。
最後幹脆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綻放了一個此生最大最燦爛的笑容！白淨的小虎牙閃着亮光，剪刀手擺在眼角，一個wink：“耶嘿！”
“歡迎光臨～”一側廣播傳來标準的播音腔女聲，玻璃門應聲而開。
掃地大爺提着一桶涮過拖把的髒水從門內擠進，面無表情地往這邊掃了一眼。
此生！最大！最燦爛的！笑容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桶速幹水泥。
嗓子哽住，忘了反應，下一秒餘光瞥到身旁還有一個活物，離自己很近。
葉淮機械地轉動脖子，甚至能聽得到自己脖頸裏石裂的聲音，然後直直地對上了那人的視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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