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剃頭◎
介于夏易受傷，葉小淮主動承擔起了一家四口的洗衣服大業，平生第一次手洗衣服，他表示，不想再有第二次。
“這他媽比打架還累！”
最後一件衣服手動擰幹，扔到盆裏，葉淮擦了下額頭，長腿伸直，往椅子上一攤，看向對面大爺姿勢窩在那嚼葡萄的某人。
夏易笑，“怎麽樣？”
“還好！”葉淮起身去晾衣服，“葉少俠的修行。”
夏易吐了口葡萄皮，走到葉淮跟前，拿了一顆送到他嘴邊，葉淮一愣，叼過來吃了。
“去酒吧，我要去酒吧。”葉淮邊曬衣服邊說。
“去那幹嘛？那沒有兒童成長牛奶可以點。”夏易說着伸手放到葉淮嘴邊。
葉淮看着夏易，這人是真的一點也不嫌棄自己，吃他剩飯，給他擤鼻涕，吐個葡萄皮都用手接。
葉淮沒吐，白了夏易一眼，“誰要去酒吧點兒童成長牛奶啊！”
夏易手還是伸着。
“咽了。”葉淮說，“我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葉少俠。”
夏易笑了，“你是怎麽洗着洗着衣服萌生了這個想法？”
“先定個小目标。”葉淮說，“咱買臺洗衣機吧！”說着眼睛都亮了。
“等好點，一塊去，順便告訴你，我屋沒空調。”夏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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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淮：“...”
清早陽光穿過樹葉落在修理幹淨的院子裏，餘下的幾根頑強小草在夾縫中求生，麻雀叽叽喳喳，在院裏檐上逗留。
葉淮趿着拖鞋進屋，一推門看見夏易正對着老式大站櫃端詳自己。
寬大的紅白校服将他的身形拉得筆直，夏易伸手揪了兩撮額前的劉海，又呼嚕呼嚕弄得蓬松。
接着仰起頭，眯着眼睛，嘴唇半阖，骨節分明的指尖沿着清晰的下颌線一路往下摸到凸出的喉結...
“操！”一進屋就看到這麽限制性的畫面，葉淮沒忍住低聲罵了一句，“你大早上起來喝油了？”
聽到身後的聲音，夏易站直，換上一如既往好看的笑容，和鏡子裏的葉淮對視，“啊？怎麽了？”
“辣眼睛。”葉淮說。
夏易伸手摸摸劉海，眼神往上，吹了一下，“同桌，我忘剪頭了怎麽辦？”有一點委屈。
“這兩天忙着學習，忘了剪頭，這話跟瑩姐說，你覺得她信嗎？”夏易問。
“你覺得她信嗎？”葉淮反問。
“要不...”葉淮望着院子門口給夏洛花紮頭發的夏奶奶，“你紮起來？”葉淮有點想笑。
“不可能。”逼王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早上白皓帆還是來了，難以想象世界上竟有這麽好脾氣的人。
“帆子～”某人還在臭不要臉地套近乎。
夏易伸手搭上白皓帆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他，“沒生氣吧，你平時也不太能用得到，浪費！”
“嗯。”白皓帆努力對他擠了個微笑，半眯着眼睛搖頭，“不生氣。”
一秒鐘後，臉又拉了下來，轉身跨坐上車。
葉淮有點想笑，這個清清冷冷的人，畢生最豐富的表情都給了夏易。
沒進十三中，遠遠地望見王峰和張望一裏一外左右夾擊，手臂上的紅标鮮豔矚目，銀色的教棍在陽光下泛着刻板的光芒。
“我日。”夏易面露難色，“今天哪陣風，這兩個人怎麽同框了！”
夾在葉淮和白皓帆中間，夏易低着頭往裏拱，只有刷卡時露出一小截白色校服袖子，又快又準的一下，趕緊收回去。
正值高峰期，人流很大，張望和王峰忙着逮人，眼看夏易就這樣渾水摸魚地進去了，白皓帆拍拍夏易的肩膀，夏易回頭。
唇邊似有似無地勾起，白皓帆伸出了無情的手。
來了，葉淮心說，帆子的報複。
夏易一個踉跄出去，差點撞到張望，站直之後沒敢對視，慌裏慌張地說了句“對不起”，轉身就走。
“夏易！”身後傳來張望的聲音，夏易停下腳步，一臉可憐地望着葉淮，“同桌～”
“你同桌救不了你。”白皓帆故作無奈，搖搖頭說。
“你給我等着！”夏易咬牙切齒地看着白皓帆，視線又轉回葉淮。
葉淮無奈，“組長，自求多福。”
早自習晚了二十分鐘，夏易被韓螢押回教室，課間韓螢又拿來了包頭小剪子。
“我錯了錯了，韓老師！螢姐！螢奶奶！”夏易一邊伸手擋韓螢，一邊往葉淮身上歪，“不能公報私仇啊！”
一想到周末的英語作業沒布置，韓螢就更來勁了，報的就是私仇！
“沒得商量！”韓螢說。
幾分鐘後，身邊一陣鬼哭狼嚎，葉淮悄悄轉頭，看到桌子上一撮撮的黑毛，旁邊是零零散散的碎頭發。
太虎了這老師！
還好夏易脾氣好，萬一碰上個脾氣暴的，惹毛了正面剛，比如葉淮。
葉淮伸手揪了兩把頭發，他頭發長了會變卷，所以不顯長。
大課間做操，運動員進行曲響起，葉淮站在十二班隊伍最後，旁邊沒了某個吵人的玩意——被韓螢強行開條，出去剪頭了。
耽擱一節課之久，夏易姍姍來遲，正值課間，走廊傳來一陣躁動，此起彼伏的卧槽聲一波接着一波。
葉淮看了眼身旁的空位，身體後仰，胳膊搭在夏易的椅背上，長腿還能伸到夏易的位子裏，他這一走，位寬敞不少。
大爺的架勢，葉淮端起水杯，翹着椅子喝水，一口水沒喝完，教室門口閃過一個光滑锃亮的玩意。
校服還是那樣垮垮地穿着，拉鏈半拉挂在身上，那人笑容滿面，嘴角梨渦深陷，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只是...where's your hair？？？
“噗————”滿滿當當的一口水仰天噴了出來，周圍下起了雨，細細密密的礦泉水滋養着皮膚。
前面的楊桦桐也被誤傷，滋了一臉水，也沒能滋醒他。
“卧！！！槽！！！”屋裏人齊齊發出感嘆。
劍走偏鋒，不走尋常路。
葉淮捋須搖頭，少俠一生行走江湖，凡塵俗世大徹大悟，唯一惑而不解的...便是他媽夏易的腦回路！！！
風實在太大，其他班的人紛紛前來觀賞，一時間十二班門口被擠得水洩不通，連白皓帆都被刮來了。
他從人群中出來，搭着夏易的肩膀看了一會，隐忍着表情伸手摸了摸，“你有病？”白皓帆問他，嘴角都在顫抖。
“帥不帥？”夏易唇邊勾起，露出整齊的大白牙。
周圍帶手機的女生瘋狂抓拍，直到韓螢的聲音傳來，水洩不通的門口才一哄而散。
“夏易！！！”韓螢暴怒的聲音仿佛能蓋過一切。
又怎麽了，夏易無奈，位還沒回又被韓螢叫出去了。
下節正好英語課，沒耽擱多久就回來了，夏易回位，葉淮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從進門到位上。
“怎麽，看傻了？”夏易在葉淮眼前揮了揮手。
“怎麽樣！”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光頭，仰起臉看葉淮，單邊眉峰往上挑了一下，“是不是帥爆了！”
光頭不至于，極短的一層，離寸頭還是差很遠，沒了頭發的遮擋，夏易的五官更立體了，漂亮的丹鳳眼尤為突出，一颦一簇都很好看。
葉淮咽了下口水，豎了個拇指，“你是真牛逼，逼王！”
楊桦桐也跟着轉過身來抱拳，“易哥牛逼！螢姐怎麽說？”
“讓我接回來。”夏易笑得無奈，“說我的行為對全年級同學造成了惡劣的影響，女人啊，這個世上最難伺候的生物～”
“那你怎麽想的？”葉淮問他，“故意氣她？”
“當然不是。”夏易說，“你都不知道她用那個包頭小剪子把我的頭發搞成啥了！修都沒法修！”
對着韓螢的傑作——啃到頭皮的倒三角劉海，夏易坐在理發店對着鏡子看了半響，轉身對托尼師傅說，看着搞吧，結果修成了妹妹頭。
“妹妹頭...”楊桦桐笑癱，順着椅背往下滑，葉淮也沒忍住笑，比起光頭，他更想看夏易的妹妹頭。
“然後我幹脆就...”夏易手伸到頭頂，潇灑地做了一個刮頭的動作，“全推了！”
晚上大B中貼吧鋪滿了夏易的靓照，簡直比他沒剪頭的時候還火爆，易帆cp帖又一次被頂上熱潮。
帥頭沒能維持一天，放學前被韓螢揪着恐吓，“明天戴帽子，不然不準進校門！”無奈夏易只能答應，和葉淮一塊去車棚。
車棚裏黑黢黢的，夏易拱進去推車，推出來對着光一看，葉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聲逐漸收不住，夏易的臉色越來越黑。
車座沒了，光禿禿的一根棍子杵在中間，帶着點鐵鏽邊。
“哈哈哈...”葉淮在一旁笑翻。
“媽的！”夏易一撸袖子，氣勢洶洶地殺去十班找白皓帆的車子。
找到後更是驚得合不攏嘴——從未上過鎖的車子，前輪兩個，後輪三個，還是那種大型密碼鋼筋鎖，一看就是防江技鎖王的。
“哈哈哈哈哈...”葉淮蹲在地上笑瘋。
“這個幼稚鬼！”夏易沒忍住也笑了。
一翻操作後，夏易推着車子跟葉淮閑聊着走回家。
葉淮踩着窄窄的路牙石邊，夏易坐在後座上長腿夠着腳蹬，車子歪歪扭扭地緩慢前行，昏黃的路燈投下，拉出兩人長長的影子。
當晚十點下課，十班一衆人說鬧着去車棚，不知誰發現新大陸叫了一聲，一群人順着他的目光擡頭。
車棚旁有一棵老樹，兩米多高的樹杈上橫着一輛自行車，前輪兩個大車鎖在風中搖晃，擺出弧度。
白皓帆：“...”
作者有話說：
參透紅塵看不破某人的迷惑行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