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Dead
Star piece β Dead
“一共200円,感謝惠顧~”
伏見一臉郁悶地走出便利商店,拆開手中冰棒的包裝。頓時就愣住了,北冰洋雙棒,可以從中間分成兩半的那種,一看就是應該兩個人一起吃的,以前也和misaki一起吃過這種,剛才應該是無意識拿的。
(啧……)
伏見郁悶地把冰棒從中間分開,一只手那一只,看着有點滑稽。
“說起來,昨天緊急拔刀的檢讨還沒交啊……”伏見咬了左邊的冰棒一口,毫無幹勁地自言自語道。
昨天又遇到了八田,然後毫無懸念地直接打起來了,回去之後就很順理成章地被要求寫檢讨。
自己因為遇到misaki而緊急拔刀被要求寫過的檢讨次數伏見已經記不得了,但是每次除了檢讨之外室長對自己也沒有更多的懲罰了,所以雖然在最開始伏見對此還感到有些不安,不過長期下來他,這種被寬容着的感覺也讓他開始有些有恃無恐了。反正每次就只要寫一篇檢讨就好~
更何況——
(如果能夠讓misaki一直看着我的話,什麽代價都無所謂。)
這麽想着,伏見就準備再咬一口右手拿着的冰棒——
“喂你們看!那是什麽啊?”一旁比普通路邊談話更大的聲音傳過來。
“那個不是達摩克利斯之劍嗎?難道又出什麽事情了?”那個聲音旁邊的另一個聲音淡淡地回答。
(!!)
聽到這句話,伏見瞬間瞪大了雙眼,他猛地擡頭往天空看去。
遠處的蒼穹高懸着青之達摩克裏斯之劍。耀眼的陽光照射在劍身上,反射出神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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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正義的象征
那是力量的象征
那是……
然而,
“怎麽會這樣……”伏見怔怔地看着那柄在陽光照射下顯得華麗絢爛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喃喃道,“室長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怎麽會……”
那柄在陽光照射下的青之達摩克利斯之劍在讓人感到神聖莊重的同時也散發出殘破的美。
“滴滴——“終端機發出刺耳的尖叫聲,伏見回過神來,他丢掉手中的冰棒,以最快的速度打開終端機。
“Royal Blue……”看着終端機上顯現的藍色大字,伏見直覺地感受到一股不好的預感,待浏覽完任務內容之後……
“!!”收好終端機,伏見一個瞬間移動就消失了,因為不能連續地使用瞬間移動能力,所以在一次移動後,伏見拔腿就往前跑去,然後再使用能力……如此往複,為的,只是能盡快趕到那個人身邊。
完全不明所以……
(什麽啊……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伏見現在十分想抓狂。
“而伏見君,你的任務就是阻止我。”剛才的信息末尾這麽寫到。這樣的用詞毫無疑問是出自那個人之手。
阻止?
阻止什麽?
為什麽要阻止?
伏見現在腦子裏不斷湧出一個又一個疑問,今天出任務的時候就總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對勁,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室長笑得太不自然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平常的他沒有什麽區別,但是,總是隐隐感覺到很不妙。
這一定與這次的Royal Blue任務有關。
Royal Blue這種等級的任務向來都是至少提前一天就會通知的,且先不說這次沒有提前通知了,從任務的內容和時間來推算,現在應該差不多要進行到尾聲了,這個時候才發送到自己的終端機上太不正常了,就像是,故意不想讓他知道一樣。而且……
“什麽叫‘阻止我’啊……”伏見一邊狂奔一邊不自覺地小聲說。
(這到底……是要幹什麽啊……)
依舊懸挂在空中的殘破的青之達摩克裏斯之劍,似乎……比剛才更加……
(任務結束之後一定要問個明白!)
伏見下定決心,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其實,像伏見這樣聰明的頭腦,在第一眼看到這樣的青之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時候,應該就能夠察覺到發生什麽事了的才對,當然或許他也的确察覺到了,只是,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那個人可是坐擁着以理智鑄成的鐵桶江山的青之王啊,這種事情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伏見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日式別墅大廳內,橫七豎八地躺着許多屍體,用高級木材拼成的地板被鮮血染紅,有些鮮血聚集的地方甚至還出現了血塊,在一堆屍體中央,兩個依舊勉強站立的藍色身影極為醒目。
“喂!這是怎麽回事?!”伏見趕緊沖到他們面前。
“恩……啊……是伏見先生啊……”來人擡起頭,吃力地睜開被鮮血染紅的右眼,看着伏見,一直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伏見……先生?”靠着他的另一個人聞聲,也睜開了雙眼。
“日高,你們沒事吧……”話一說出口,伏見就想狠狠地罵自己,這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于是他趕緊接着說,“你們先撐着……”
“我們沒事,伏見先生快點去找室長。”榎本逼着自己一口氣把重點說出來,接着馬上就又要倒下,靠着他的日高側了一步,支撐住榎本。
“室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伏見心裏的那股不好的預感似乎在漸漸變成現實,他不可置信地說。
“已經沒時間了……伏見……快點……”察覺到自己和阿榎的情況越來越不妙,日高盡力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部說出來,甚至最後連敬語都沒有加。
“你們……”明明應該按照他們說的趕緊去找那個人的,可是伏見現在卻跨不出腳步離開
“找到室長是……首要任務……而且不用擔心……救援已經來……了……”榎本幾乎是喘着氣說出這句話的。
“救援已經來了嗎……”聽到這句話,伏見心裏似乎稍稍明朗了起來,“我知道了,請務必等待救援隊的到來,以上。”說完,伏見便往屋子深處的黑暗裏跑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雖然不知道這是因為伏見真的已經離開了還是他們的視線已不再清晰……
日高和榎本長舒一口氣一下子倒在地板上。
“伏見先生其實很單純啊……”并排着倒在地板上,日高看着天花板,說話都已經沒有了動聲帶的力氣。
“恩。”榎本也用同樣的聲音回答。
“救援隊……”
“沒有了。”
“不過不愧是阿榎呢,知道要說什麽話伏見先生才能離開。”
“那都是因為你太笨了。”
“是啊,我太笨了,一直以來,哈哈……”
“……”
“伏見先生能找到室長的吧……”
“恩……”
“能夠救他吧……”
“恩…………”
“那就好了。”
“……”
“不過說起來我們現在的情況真的眼熟诶。”
“……”
“熱血漫畫裏,男主打大BOSS的時候,遇到一關小BOSS,留下一些同伴對付,自己繼續前行。不覺得,現在的情況和這種模式很像嗎?”
“……”
“說起來,你一直在追的《K·O》還有一話就完結了吧,真的有點……遺憾呢……”
“……”
“阿榎……”
“……”
“阿榎……”
“……”
“阿榎……”
“……”
“真的……很遺憾呢,你說對吧,阿榎。”
“……”
“真的……”
“……”
“……”
“……”
……
沿着別墅的通道,四下是無數的屍體,伏見甚至要小心翼翼才能不踩到地上的鮮血而滑倒,雖然并不是第一次見到屍體,但是這樣的慘狀還真的是他第一次遇到。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一邊奔跑着,伏見越發皺緊了眉頭。
通道兩旁的屍體越來越多,流血也越來越多,越往前走,身穿scepter4藍色制服的屍體也越來越多,雖然這些人伏見基本都不認識,有幾個只是眼熟覺得或許見過那麽兩面,但他心裏還是很不好受。而敵方屍體上的傷口看起來卻越來越少,看得出來很多都是一刀斃命,在scepter4中有這種劍術的……
“喂!這究竟……”伏見跑到牆角邊,心驚地看着渾身是血的人,情不自禁提高了聲音。
“伏見先生……”弁財略微擡起垂下的頭看向來人,虛弱地笑了,“太好了……”
“什麽叫‘太好了’啊!”聽到和剛才從日高他們那裏聽到的相同的話,伏見心裏不止一點的煩躁,“你們……”
“請……快點找到……室長……”弁財不等伏見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雖然聲音虛弱,但是語氣卻不容置疑。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伏見現在已經可以聽到自己胸腔裏放大的心跳聲。
“請快點到室長那裏……”這個時候伏見才發現還有另一個人。
躺在弁財膝蓋上的加茂勉強睜開雙眼,也用同樣虛弱的聲音說道,“已經……沒有時間了……”
“……”伏見緊咬着牙,握緊雙拳,指甲陷進了掌心,掙紮了幾秒之後,幾乎是用惡狠狠地語氣回答,“我知道了。”
然而弁財和加茂都知道,伏見此刻惡狠狠的語氣是因為什麽。
“救援隊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們堅持住。”伏見用命令的語氣認真地對染血的二人說。
“明白。”加茂和弁財異口同聲的回答,雖然這還不及平時他們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大。
伏見站起身,握緊手中的劍,然後再次向前跑去。沿着那條向黑暗無限延伸的滿是鮮血的通道。
“救援隊什麽的……”見伏見已經遠離,弁財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地說。
“是榎本吧……”躺在他膝蓋上的加茂接下他的話,然後輕輕笑了。
“是啊,日高那個笨蛋不會想出這樣的理由來的吧。”弁財也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回答,“雖然……”
“但伏見先生也真的相信啊……該說他果然還是很單純嗎?”
“其實我覺得或許伏見先生是在逞強也說不定。”
“也是,他的話,不可能察覺不到的吧,不過不管怎麽說,現在他能及時趕到真是太好了。”
“是啊,室長一定會沒事的吧。”
“恩。”
“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感覺身體好些了?”
“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感覺啊。”
“是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
“呵呵,你也會相信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嘛……現在突然想絮叨一些以前的事情呢……”
“你也會……想這些東西啊……”
“最開始入隊的時候,我對你的态度不是很好呢……”
“啊……記得呢,你面對我的時候經常板着個臉……是……因為什麽啊……”
“因為你以前是一名廚師啊……”
“什麽啊……原來是……看不起人……啊……”
“呵呵……不過後來發現你真的是很不錯的人呢……”
“很難……想象……你……會說出……這種話啊……”
“都現在了就不要調侃我了……總之,我現在對我那個時候的态度道歉還來得及吧……”
“……”
輕閉雙眼的人胸腔已經沒有了起伏,伸出手,原本想緊握的動作因為沒有力氣只變為輕輕交疊,屬于生命的溫暖還存在,只是心裏清楚,這将很快消逝掉。
“來得及吧……”
重複着這個沒有得到回答的問題,晶瑩的淚滴洗去二人雙手交疊處的鮮紅。
“對不起……”
用盡最後力氣緊握住那只已經開始失去溫度的手。
“對不起……”
然後松開……
被鮮血染紅的青色制服,終于沉入通道的幽暗中,再也不見……
少年的腳步沒有停止,即使身後和前方全部被黑暗死亡所籠罩……
屍體越堆越多,絕望也越來越深,似乎這一條往前的通道永遠不會有盡頭一般。
但是,終于看到了,在黑暗中,沒有被它吞沒的!刺眼的鮮紅……
再次地……
“喂!五島……”伏見像前兩次一樣,飛奔到無力地背靠背坐在地上的二人身邊。
“終于……”大口喘着氣的五島看到伏見,準确來說是他聽到他的聲音,因為他的眼睛現在已經看不到了,當下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一直往前……室長……”背靠着的布施閉上雙眼,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集中在說話上,卻也只能說出這幾個字,不過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傳達到了。
“你們……”剛開始還沒有注意,現在伏見才發現二人身上的制服已經被血染得不成樣子,仔細一看…… 還有血流從傷口流出來,五島身上最嚴重的一處是在肺部……剛才他只說出“終于”兩個字傷口流出來的血就更多了。
如果沒有青之焰制禦的話,現在的二人估計已經……
但即使是有青之焰也……
“我們清楚自己……”布施稍微擡了擡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所以……這是……最後的任務……”
“請你……”五島剛出聲,就被伏見打斷了。
“你別說話!”加入scepter4的時間也不短了,和特務隊成員勉強可以說成是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伏見的情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激動過。
(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的情況啊……)
但是,看着二人堅定的神情,伏見又覺得自己不繼續前進的話……
不繼續前進的話……
“我知道了。”伏見做了一個深呼吸,對二人露出同樣堅定的表情,“我會找到室長的。” 然後,一閉雙眼,站起身來就向前奔去,加速離開,像是要逃離什麽似的。
“走掉了呢……”布施睜開雙眼,雖然現在視線模糊得讓人感覺這雙眼睛就像是擺設,但是他依然用盡全力睜開雙眼。
“……”五島已經無法說話,背靠背,只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伏見先生剛才……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呢……”一直不怎麽看得慣伏見做法的布施,想起剛才伏見的表情,卻微微笑了。
“……”
“這下就……放心了……呢……”
“……”
“任務……完成……”
“su……”
“阿島?”
“su……ki……”
“怎麽了?”
“suki……”
“……”微弱的聲音傳到布施耳中卻被無限放大。
“是嗎……”想到這或許是他能說出的最後一句話,布施心中不知道應該感到喜悅還是悲傷。 雙瞳中總是充滿奇特事物的他,說的話也總是讓人摸不着頭腦,自己也是整整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敢說是最了解他的人,此刻,最後說出的話語,卻是如此直白清晰讓人一聽就懂,卻也是如此美麗溫暖讓人熱淚盈眶。
就算是此刻已經遲鈍了的大腦也依然可以想象得出,他是克服了多大的困難,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說出這個單詞的。
suki……這個自己曾無數次在心底對他說過的話,現在終于……
“我也是……”輕閉雙眼,摸索着握住背後的他早已無力地垂在地板上的手,“da i su……”
沉默掩蓋住後半個音節,這句簡單的話,終其一生,也沒能傳達給他……
不,或許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傳達到了,只是,雙方都沒能接收……
現在,也還不晚。
“……”
回握住再也無法回應自己的那只手,露出貓咪聞着魚香時候的笑容。
“回路出現短路,系統全面崩潰,啓動自毀程序……”想這麽說,卻只有嘴唇能動。
(就讓我直到最後也保持着你喜歡的我吧……)
背靠背,雙手交握,兩張血染的臉上,是蒼青色仿如夢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