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Despair
Star piece γ Despair
繼續前進,向着那無止盡的黑暗。
伏見只是機械地做着雙腿交替的動作,空間充斥着狂奔的腳步聲,以這樣的速度奔跑原本以人體的機能來說應該要承受不住了才對,但他像是早已忘記自己是人類一般,依舊不停奔跑着。
就在伏見快要被自己不停重複的腳步聲折磨崩潰的時候。
前方無盡的黑暗中傳出了不一樣的聲音。
“刺啦——”
刺耳的聲音此刻卻仿如天籁。
(!!)
伏見愣了一秒鐘,接着再次加快了腳步。那種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那是武器交鋒的聲音。
那是戰鬥的聲音。
那是生命的聲音。
“伏見!拔刀!”看到了,兩個在前方奮力抵抗的青色身影,伏見當下拔出腰間的佩刀,沖上前去。
“什麽?增援?”敵人瞬間的詫異足以致命。長劍沒入身體,奏響死亡之聲。
“呼……”秋山喘着氣,抽出血染的垂氷,用力甩了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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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啊!”另一邊,道明寺大吼一聲,把一直壓制着自己的敵人推開來,伏見趁機上前,一劍便準确地割破了敵人的頸動脈。
“呼呼……”道明寺握住劍柄的雙手都在顫抖,他努力平撫自己的呼吸。
“伏見先生!”先一步擊敗敵人的秋山跑到伏見面前,嚴肅地說道,“請你先行去找到室長。”
“秋山……”從入口到現在終于見到如此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伏見一時間還有些不敢相信。
“伏見先生!”這時候道明寺也緩過氣來了。
“道明寺……”伏見喃喃地叫着二人的名字,這似乎是一個很有作用的咒語,他心中的恐懼一下子消散不少。
都說名字是最短的咒語。伏見此刻才真正地信了。
“請你快點找到室長!”道明寺也是露出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嚴肅表情。
“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伏見終于還是問出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
“一言難盡。”秋山四個字概括了全部的情況,“總之,請你先找到室長,這是伏見先生的任務。”
“伏見先生,你進來看到阿曉他們了嗎?”道明寺等秋山說完,便緊接着問道。
“他們的情況都不樂觀,但是救援已經來了,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伏見簡短地說明了情況,之後又想起剛才看到五島和布施二人,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只是五島和布施……”
“阿島……”道明寺微微瞪大了雙眼,随即又閉上,然後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是嗎……”
“總之,伏見先生請盡快離開。”見道明寺的模樣,秋山連忙對伏見說。
“那你們呢?”伏見掃了二人一眼。
“我們就負責守衛這裏。”秋山看了一眼滿地的屍體,“雖然應該解決得差不多了,但是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留下。”
“我知道了。”伏見點了點頭,“自己小心。”
“是。”秋山鄭重地回答。
伏見再次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便像之前一樣,徑直往更深處跑去。
伏見背過身去的時候,道明寺扶着快要倒下的秋山往旁邊走了兩步,擔憂地看着他。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就算是……死……也……”方才倒下的其中一名還有知覺的敵人狠狠地瞪着伏見的背影,用力擲出手中的匕首。
“!!”聽到細微聲音的道明寺迅速做出反應,只是為時已晚。 匕首徑直地朝伏見飛去,距離越來越近,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讓匕首的獵物依舊是伏見或者是變成自己。
……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選擇的嗎?
……
“嘿~還好趕上了……”道明寺捂着被匕首深深刺入的腹部,吃痛地笑着說。
“安迪!”秋山不顧自己身上的痛苦,踉跄地跑到道明寺跟前,看着他傷口處制服上不斷擴散開來的紅色,秋山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斷掉了。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秋山低喃,“秋山,拔刀。”像是壞掉了的人偶一樣,剛想起身去給那擲出匕首的混蛋最後一刀。
“Himori……”道明寺拉住了他,微微一笑,“不用了。”
“安迪……”看着他如平常一般的微笑,秋山似乎這才從另一個世界回來。
“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見秋山已經冷靜下來,道明寺才松了一口氣,然後面向匕首的主人,依舊是同平常一樣的笑容,只是更溫暖了,“還是不要想不愉快的事情了吧,你也一定有美好的回憶吧。”
“……”匕首的主人瞪大了雙眼,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着微笑的道明寺。
二人就這樣對視着,一個微笑,一個震驚,良久。
終于,對方瞪大的雙眼中,溢出了晶瑩的液體。
“媽媽……”早已嘶啞得不成樣子的嗓子不顧一切地說出這個詞。
“媽媽…媽媽……”不停重複,就像是生命的本能。淚水洗去了臉上的腥紅,只剩下兩道無暇的痕跡從眼睑延伸至下巴。
“媽媽…媽媽…媽媽……”不斷重複不斷重複,直至盡頭。
“晚安。”最後,道明寺輕輕地對那人說道。
“……”秋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于是便朝着那人的方向閉眼,持續半分鐘,意味不明。
“哈……”道明寺終于支撐不住地雙腿都跪在地上,秋山趕緊上前扶起他,卻是自己也支撐不住地雙膝跪地。
“安迪……”秋山咬着牙挪到道明寺身邊,一只手撐地一只手扶起他,二人互相攙扶着挪動到牆角,雙雙大喘着氣靠在牆上。
“呼……還真是夠嗆啊……”道明寺苦笑着搖頭。
“安迪……”秋山死命壓制住因為中毒體內又一次上下翻騰的血液。
“聽伏見先生剛才的話,阿島他們應該已經……”道明寺說着便垂下了頭,“而且,哪裏還有什麽救援啊,阿榎和阿曉也一定……”
“這次真的是損失慘重啊,大家都……”秋山嘆了一口氣,但是又立馬接着說,“現在只能期待室長沒事了。”
“室長……”想到自己追随的王那遺世獨立俯視一切的身姿,道明寺再次笑了,“室長那麽厲害……一……一定沒有問題的……”
“是啊,而且還有伏見先生呢……”
“恩……一定沒有問題的……”
“……”
“Himori,說實話……剛才……被刺中的時候,我還有點慶幸……”
“安迪你是抖M麽……”
“因為我不想被留下來啊……”
“……”
“大家都不在了……留下來的才……是最……痛苦的吧……”看着道明寺苦笑的側臉,秋山有些驚訝,但随即便笑得溫柔。一直都只專注于眼前的事情看上去就像是缺根筋的大男孩竟然也能想到這裏啊……不過……
“所以……不想要一個人啊……”
“我也是……”
“诶?”
“只要一想到從今往後,你就一個人了的話,心裏就會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Himori……”
“我知道這樣的想法很自私,但是,這也是最後一次了,可以原諒我嗎?”
“說……什麽啊……我能和Himori想到一樣的事情高興……還來不及呢……”
“哈哈,我們一定是壞掉了……”
“啊……壞掉了呢……”
“伏見先生……會難過的吧……”
“是……啊……辛苦他……了呢……”
“辛苦了……Himori也是……說起來……死亡之後的世界是怎樣的呢?好想見識一下啊……”
“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想呢……”
“是啊,一定有的吧……漫畫裏常見的那種……給靈體居住的世界之類的,說好陪你……去買表的,不知道靈界的貨幣和日元的……彙率是多少啊……”
“這個問題還真的……”
“那邊一定……也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吧……”
“恩……”
“一定……也很漂亮……吧……”
“恩……”
“我不想死啊……”
“安迪……”
“……”
“大家也都在那邊呢……所以……”
“……”
“晚安……”
“……”
“……”
……
互相靠着對方,二人陷入了永遠的沉睡。被血洗過的匕首此刻像是指明燈一樣,引領二人前往未知的世界。只是,每個人都知道,那裏,只有一片虛無……
伏見不知跑了多久之後終于像是反應過來自己還是一個人類似的,停下來大口地喘着氣。
“呼……呼……”不管做幾次深呼吸都不夠,伏見覺得就算一口氣把周圍的空氣盡數吸進肺中都不夠,他雙手撐着膝蓋,努力地讓自己恢複正常,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理智上。
(不知道秋山他們怎麽了……室長呢?)
雖然身體上呼吸不暢,但是頭腦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恢複了正常的思考。
“請快點找到室長。”
從自己進到這裏到現在,特務隊員都對自己這麽說過,伏見不禁趁着這一點小小的時間間隙想了想,宗像到底做了什麽?或者是,準備做什麽……
“哈……”伏見最後狠狠地再做了一個深呼吸,擡起頭,沒有給他稍微理一下前面問題的時間,他就看見面前一個逐漸靠近的人影。 來人跌跌撞撞的,一只手扶着牆壁,一副随時都快要倒下的樣子,但是直到伏見反應過來跑到那人身邊,那人也沒有倒下去。
“副長!”伏見伸出手想要扶淡島一下的時候,手立刻就被她抓住了。
“快點……去救室長……”淡島死死地抓住伏見的手臂,瞪大雙眼狠狠地盯着他。
“副長你……”伏見這時候注意到,淡島腰部一圈插着三把匕首,鮮血順着制服裙滴到地上。
都說紅色是屬于女人的顏色,在中國,身着紅色嫁衣的新娘總是最漂亮的。
現在也是,雖然狼狽不堪,眼前的人依舊美麗非凡,平時打扮總是很素雅,可是伏見卻隐約覺得,她會很适合紅色。但不是這種……
“去救室長……”淡島依然死死地盯着伏見,緊抓着伏見的手似乎開始變得顫抖起來。
淡島世理,scepter4的副長,在這個以男性居多的機構裏,她的強大讓許多人折服,就連宗像也總是會稱贊她的能力。
忘年會上,自己也曾吐槽過“副長……女人?”,是的,她就是這樣強大甚至可以說是強悍的女人。但是,現在……伏見卻覺得,這個除了料理之外似乎什麽都難不倒她的人,快哭了……
如果自己再不離開的話……
“我知道了……”像是為了要讓淡島聽得一清二楚一般,伏見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一定會把室長帶回來。”
聽清楚了伏見說的話,淡島表情一下子就放心了下來,臉上挂着像是搶到心愛商品時欣喜與欣慰的笑容。
看着這樣的淡島,伏見心裏抑制不住地湧上一絲酸楚。
“那麽,我先告辭了。”伏見最後深深地對眼前的人鞠了一躬,無比認真地說道。
不管怎樣,眼前站立的人,依舊是他的副長,依舊是他記憶中那個強悍的人。
噠噠的腳步聲遠去,淡島用已經模糊的雙眼看着伏見的背影終于消失在轉角處,這才松了一口氣,靠着牆壁坐了下來。剛才在伏見面前的所有堅持全部崩潰。
“室長……”淡島頭靠着牆壁望着天花板,然後閉上雙眼,聲音哽咽。
幾秒之後,她摸出終端機,按鍵和屏幕早已被鮮血染紅,但是這不妨礙使用,開鎖,進入通訊錄,屏幕的白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憔悴了,按下通訊錄快捷鍵,看着屏幕上那個熟悉的號碼,淡島輕輕笑了。
“嘟嘟——”沒有絲毫猶豫地打了過去,終端機裏不停地響着的忙音,打通了,卻沒人接。
就在第七聲響過之後淡島正打算挂斷時……
“喂?小世理~不好意思啊,剛才在整理新到的一批紅酒沒有聽到,工作辛苦啦,有事嗎?”
熟悉的聲音,被電子設備加工之後傳到淡島的耳朵裏。 睜大雙眼,晶瑩的淚水溢出雙瞳,在她美麗的臉上留下兩道刻骨銘心的痕跡。
“小世理?”見終端機那頭沒反應,吠舞羅那頭整理着紅酒用肩膀夾着終端機的出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換成手拿着終端機。
“你還是……老樣子啊……”淡島笑道,卻無法掩飾聲音的哽咽。
“小世理?你怎麽了?”聽出了淡島的哭腔,出雲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我沒事……”淡島輕聲回應。
“小世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是不是哭了?”出雲有些急了,交往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她,如果不是有什麽大事的話,那個堅強到讓他心疼的她怎麽可能會是這個樣子,“告訴我好嗎?不要自己……”
“吶……”出雲的話還沒有說完,終端機那頭淡島就打斷了,“可以對我說嗎?”
“小世理?”出雲一下子愣住了,“說什麽?”
“那句話……”
“那……句話?”
“說給我聽吧……”
“……”出雲再次愣住了,他感受到了終端機那頭的她的脆弱,感受到了終端機那頭她小心翼翼的期盼,堅強如她從來不會說出這種話,而今……
“哼……不說的話我就挂了……”甚至像是小女生在撒嬌。
“小世理等等!”出雲趕緊大聲說,之後做了一個深呼吸,用到現在為止最認真的語氣微笑着對她說,“我愛你。”
“……”差點按下挂機鍵,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淡島笑了,很開心很開心,很美麗很美麗。“謝謝……”她抓緊胸口的衣料,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清晰。
“小世理!”出雲知道一定發生什麽大事了,他大喊,第一次,被如此巨大的恐懼籠罩着,他慌了。
“我也是……”淡島平複了最後一次能夠狂亂的心跳,彎着唇角,用女性特有的柔和語調對終端機那頭的他說。
(算是你先告白了吧,我贏了~)
(我贏了……)
再也沒有力氣按下挂機鍵,終端機保持着通話的模式,直直地掉落在地上,發出讓人絕望的聲音。
“小世理?”
“……”
“小世理??”
“……”
“世理!!!”
“……”
被電子設備加工過的熟悉聲音,回蕩在空間裏……
——
——
“世理!!”……出雲大喊,但是那邊再沒有任何回應。“可惡!!”出雲無比急躁地說。但是,草剃出雲是一個能夠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冷靜的人。
“嘟嘟——喂?是我,草剃,幫我查一下現在和我終端機通話的對方坐标。”沒有挂斷與淡島的通話,出雲用酒吧的座機打了一個電話。“好的,請盡快!恩。那麽再見。”挂斷這個電話之後,出雲看着老式的電話機,猶豫了。
(要……聯系他們嗎?)
但是,因為自己的私人問題……
“草剃哥!”這時,酒吧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八田?你怎麽來了?”見到來人,出雲有些驚訝。
“什麽啊!說得我好像不能來似的。”八田鼓着腮幫子,不滿的表情再明顯不過了,“就算吠舞羅已經解散了,大家還是一家人啊,家人的話就是要互相照顧啊,草剃哥你一個人在酒吧一定也很無聊吧,我來替你暖暖場不行麽?”
八田像以前一樣把自己摔在沙發上,下巴放在沙發的扶手上,說話的時候頭一擡一擡的,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委屈一樣。
“呵——”出雲突然笑了,雖然相當勉強……
“笑……笑什麽啊?!草剃哥!”八田炸毛。
“其實是你自己感到寂寞了吧~”出雲的聲音很溫柔。
“才……才不是!!真的是因為怕你……”八田結巴着為自己反駁。
“謝謝。”出雲依舊笑着。
“唉……唉?”八田一下子愣了下來。
“呵~”
(是啊,家人的話,就是要互相照顧的啊,我在這兒顧影自憐是要怎樣啊……)
“小八田,可以幫我聯系其他人嗎?”
“可以……發生什麽事了嗎?草剃哥。”
“恩,而且應該是一件大事。”
“我知道了。”
……
與此同時。
“哈……哈……”背負着所有人最後期望的伏見依舊不停奔跑着,這棟別墅的結構和一般的日式別墅完全不同,明明從進來到現在一直只有一條路,卻怎麽也看不到頭……
(到底……有多長啊……)
伏見盡量保持清晰的大腦思維,但是也被這無止盡延伸的黑暗所侵蝕殆盡了。
(到底……還要跑多久啊……)
伏見疲憊地想到。
(到底……要到哪裏才能結束啊……)
已經,不想再……
然而,如果可以再給他一個選擇的話,他一定願意永遠都這麽奔跑下去,就算身心巨疲,就算永遠面對的都是黑暗,就算已經好幾次突破體力的極限,就算……
也不用見到那樣的光景了……
然而,黑暗終究還是消失了,看似無止盡的通道終于出現了盡頭,陽光從出口湧入,伏見擡手遮了遮雙眼,待适應環境之後移開。
盡頭是一個日式庭院,花草正值盛放時節,郁郁蔥蔥的綠和各色各樣的鮮花相得益彰,池塘的水在微風的吹拂下泛起陣陣漣漪,驚鹿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它的反襯下,四周顯得更加寧靜。
和這寧靜相襯的,是庭院中央沐浴在眼光下靜靜微笑的男子。 和這寧靜相悖的,是他青色制服上的斑斑血跡以及同樣血染的持劍的手。
“室……長……”伏見嘗試着發聲,卻發現不知為何自己的聲音竟嘶啞到這個地步。
聞言,男子轉過身面對伏見,如常的微笑,卻又有什麽地方不同。
“伏見君。”他說,“你來了啊。”
“什麽叫我來了啊……”和平常的對話并無差別,伏見幾乎要以為他也和平常一樣了。但是,高懸在天空的那柄……
那是達摩克利斯之劍嗎?那是青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嗎?那是無論見到幾次都美得讓伏見都不禁贊嘆的青之達摩克利斯之劍嗎?為什麽……
會變成現在這樣像是被打破的拼圖一般……搖搖欲墜的模樣?
“室長……”伏見看着不斷漏出詭異青光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又看了看面前依舊微笑的男子,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炸開了,聲音中有無法掩飾的顫抖。
“伏見君,拜托了。”宗像的微笑更深了。達摩克利斯之劍劍核漏出的青光更多了。
“不要……”多想像在忘年會上拒絕把紙牌魔術再表演一次那樣輕松。
“伏見君。”那人執着地念着自己的名字。
“不要……”
(為什麽是我……)
“我現在只能拜托你了。”像是聽到了伏見的心聲一樣,宗像嘆了一口氣,用從未有過的溫和語氣說道。
不想用“命令”兩個字來逼眼前這個快要哭了的孩子,雖然現在自己的做法和逼迫也沒什麽兩樣……
“不要!”伏見猛地搖頭大聲喊道。
“伏見君……”宗像有些急了,語氣裏也帶了一點焦躁。
“不是你自己說要負責的嗎?那你就應該自己收拾爛攤子啊!”伏見抑制不住情緒地大吼出來,敬語什麽的完全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随随便便就把工作丢給我,你到底有沒有作為青王的自覺啊?現在也是,對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來啊喂……”說到最後,聲音低了下去,“負起責任來啊……”再多說一句的話,一定有什麽就要崩潰了……
聽了這話,宗像只是笑笑。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劍核青光黯淡了下來。
宗像面對伏見微笑着伸出手,像是在邀請他跳一支舞。
高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無情地墜下………
“伏見君。”宗像伸出手,輕輕抱着身前的人。
“現在這樣……”
“謝謝。”宗像輕閉雙眼,加重了手臂的力度。
“到底……算……什麽啊……”
“對不起。”睜開眼,再次看了看蒼藍的天空。
“喂……”
“真的很想……再看看你的魔術呢……”手臂無力地滑下。
少年瘦弱的身軀承受不住這股巨大的力量一般,帶着宗像的身體跪坐到地上。
二人上方,曾代表着正義與神聖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化作一粒粒青光,像是碎掉了的夢,消散于天際……
“您不是很擅長拼圖的嗎……”
“……”
“把您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拼起來啊……”
“……”
“拼起來啊……”
“……”
“您那麽厲害難道都只是在騙我嗎?”
“……”
“室長……”
“……”
“室長……”
“……”
“室……長……”
“……”
顫抖着抽出染血的劍,伸出手,環住已經不會再睜開雙眼的那人的背,像剛才他對自己做的一樣。
幾秒的時間差,卻讓二人直到最後,也沒有“擁抱”過一次。
少年在哭,驚鹿不急不緩地打在石缽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至此,終于是一個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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