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衛擋刀赴死
段十六笑容輕晃,随風湮逝。
閉了眸再睜開,眼前已空蕩一片,像做了個短暫的夢。
段七失神片刻,原地站了許久,才擡步往冷宮走。
段钺撓撓頭,飄着跟上。
冷宮陰森。趙景幼披頭散發,像個瘋婆子坐在榻上尖叫。
【現在怎麽辦!靖王根本不受我誘惑,再攻略不下來我可就要被放棄了!你倒是快拿個主意啊,我才不想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這是宿主該考慮的事】
【那我要你何用?!系統,我警告你別想抛下我離開!我的命和你綁在一起,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段钺震驚地站在屏風後,盯着她一臉猙獰自言自語。
她在和誰說話?
那道奇怪平板的聲音又是從何處傳來!
【好吧,我已經幫宿主申請放棄這個任務,宿主現在可以進行脫離】
【意思是我就這麽悄無聲息死了?靖王對我的那些侮辱難道就這麽算了!?】趙景幼不甘心,狠狠錘了下床板【不,我不走!我一定要讓靖王付出代價!】
【…你還想怎樣,你那些魅惑男人的技能對他根本沒用,再待多久你也刷不到他的好感度】
趙景幼眼中浮現恨意:【那我就讓他死!幫我兌換毒酒和匕首,今晚祈福宴上,我一定要當着所有人的面殺了這渣男,一雪前恥!】
系統無語半晌,按她說的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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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憑空出現一小瓶毒藥和一把匕首,落進趙景幼手裏。
段钺目瞪口呆。
這這這…這是什麽妖術!
這時殿門開了,他兄弟捧着白绫匕首鶴頂紅,姍姍來遲,問靖王妃選哪樣。
趙景幼已整理好儀容,擡手優雅地撫了撫發髻,嬌笑如莺:“我想通了,陛下放我一條生路,是我太不知好歹,不懂珍惜機會。”
她朝段七抛媚眼,勾引他:“首領饒命,往後我萬萬不會尋死了,求求您,放了我吧…”
段钺鼻血又流了下來,轉頭去看他兄弟的反應。
他兄弟真是個木頭人,神色動也不動,冷戾目光像刀子一樣,将靖王妃從上到下刮了一遍。
趙景幼笑容險些繃不住:“我說真的,我會乖乖聽話的,陛下不也需要我幫他擋去那些麻煩嗎?”
段七收回視線,一言不發,轉身去禀告靖王。
段钺嘆氣,心想他兄弟也太好騙了。
沒多久消息便傳過來,說陛下同意她去赴宴。
靖王妃嘴角露出陰冷笑容。
看得段钺頭皮發麻。
他不明白靖王在想什麽,既然已經得罪人,何不幹脆斬草除根,非要替自己留下禍患。
自己一只鬼,看不見摸不着,怎麽阻止。
段钺憂心忡忡。
恰時一陣冷風吹來,靖王妃瑟縮,喚宮人關窗。
她一個階下囚,壓根無人理會,只得自己動手。
就在經過段钺身旁時,趙景幼一個踉跄,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下。
她疑惑掃了眼,屋內空蕩一片,便以為是自己錯覺,并未在意,去阖上了花窗。
段钺卻怔在原地。
靖王妃撞到了他。
電光火石之間他才驀然想起,自己分明誰也碰不到挨不着,那夜在養心殿時,卻觸到了靖王妃發絲!
他能碰到靖王妃!
段钺一顆心驟地懸到嗓子眼,等靖王妃回來的時候,極快地伸手,在她肩上一拍,随即立刻縮回。
趙景幼驚呼,炸毛一樣抱住自己的胸。
【系統,你摸我做什麽!】
【??】系統莫名其妙【誰摸你了】
這女人瘋了吧,真以為誰都貪戀她美色?
段钺在一旁樂得龇牙。
誰也看不見他的小小惡作劇。
回到禦書房時,靖王已經批完折子,在會見朝臣。
段钺堂而皇之從衆人眼前飄過,大喇喇往禦案上一坐,二郎腿一翹,像個大爺橫在中間。
靖王摁了摁眉心,“讓開。”
百官愣了愣。
靖王又道:“旁邊去,別擋着。”
擋?衆臣更疑惑,這時大太監王典惶恐地跪下求饒,狼狽滾去一邊。
陽光灑落,照出靖王冷峻的側臉
衆臣這才恍悟,原來是這太監擋了陛下光線。
只唯獨段钺心驚肉跳,爬下禦案,不放心地伸手在他眼前來回搖擺。
見他眼珠子不動,是當真看不見,才大松口氣。心道主子真恐怖。
不久天色漸晚。
祈福宴開席,觥籌交錯,朝臣推杯換盞,談笑間一片和諧。
實際肚裏裝了多少花花腸子只有自己知曉。
靖王坐在首位。趙景幼挨着他右手邊,一襲盛裝傾國傾城,和身旁俊美的男人相得益彰。
段钺站在陰影裏看了會,發現自己內心竟毫無波瀾,仿佛在他眼前大秀親昵的不過是兩名陌路人。
再多的深情也抵不住生離死別。如今靖王于他而言,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他飄到趙景幼身邊。
靖王妃是個合格的賢內助,大方得體,言笑晏晏,不動聲色就将所有來勾引靖王的世家貴女擋了回去,連老臣谏言皇帝選秀納妃的提議,也被她不輕不淡化解。
朝臣都在稱贊帝後情深。
靖王興致不高,轉了轉手中空酒樽,卷翹鴉睫宛如蝶翅飄落,桃花眸低垂,眼尾一抹紅痕增添幾分豔色。
又美又落寞。
段钺乖順趴在他身邊,擡頭目不轉睛盯着他空曠眸底,聽他輕聲呢喃:“朕原打算封你為後,當初你若是肯認錯,求一求朕,何至于此……”
段钺脫口便回:“我沒錯,我才不求你。”
說完才想起來,靖王說的是靖王妃,又不是他,自作多情什麽呢。
他抿起唇,眼中失落。
一旁趙景幼面上嬌笑,心中卻将靖王祖宗十八代都拖出來鞭屍,暗罵一聲老娘稀罕你個爛黃瓜。
她提壺斟酒,将指甲間藏着的毒藥灑進去,讨好地遞給靖王。
段钺知道那是見血封喉的劇毒,顧不上懊惱,快速伸手一點她手臂麻穴。
酒樽一哆嗦打翻在地,打濕靖王龍袍。
趙景幼心慌不已,被系統提醒一聲,才勉強冷靜下來,連聲告罪,用錦帕去幫靖王擦拭。
段钺眼尖地發現她袖中寒光一閃,當即去攔。
靖王卻先他一步,一揮袖将懷中女人推開,豔麗眉間氤着厭惡:“別碰。”
他掌心緊握着一只瓷白骨哨,是一直挂在頸項珍視的寶物,方才被趙景幼碰了,才大發雷霆。
“來人,把她拉下去杖斃!”
朝臣訝異,皆注目而視。
趙景幼顏面全無,心中将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翻手就掏出匕首,朝他心髒狠狠刺下!
段钺聽那叫“系統”的鬼怪說過,這匕首上加持了妖術,一擊必中,絕無失手!
他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本能地撲上去,眨眼便擋在靖王身前,宛如一堵沉穩高牆,替他攔下所有腥風血雨。
刀刃刺破身體的尖刺聲滑進耳孔,一滴血濺入眼眸。
靖王蹙眉垂首。
大抵是天邊月色太朦胧,模糊了他雙眼。
他竟看見那早已死去多時的小暗衛,渾身浴血,竭力護持在自己身前,心口橫插了把鋒利匕首,血流如注。
他看見那小暗衛重重倒在地上,咧嘴朝他龇牙,無聲地笑:
“主子,這回該你欠我了。”